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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那月里玄宫，姮娥神女弹唱悲欢几何。”
苏末怕孩子们学不会，所以将第一种的曲写的非常简单，更朗朗上口。
一首歌很快唱完，尾音收起后，苏末看向他们：“接下来我教你们和我一起唱，你们说好不好？”
“好！”
苏末撩动琴弦：“那我们开始了哦。”
小孩都聪明，苏末教了五六遍便都记住了。接下来是正式录音的时候，苏末拿出随身拿来的录音机，等她打了手势后，孩童稚嫩的声线融合到苏末的歌声中。
一首歌录制的很是顺利，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一个小男孩突然问。
“大哥哥，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苏末顿了下，说：“信，亦存在。”
按下红色按钮，苏末将收音机小心放在了口袋里。
就在此时，温笙见窗外闪过一道残影，一眨眼，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温笙皱皱眉，默不作声移开了视线。
苏末和温笙又在孤儿院待了会儿，快晚上时和孤儿院的孩子们道别。
这些孩子也没有生出不舍之心，在他们眼里，苏末给他们带来了快乐，但他们知道这种快乐是非常短暂的，与其不舍，不如就此遗忘。
“大哥哥！“
等苏末上了车要离开时，月月突然追了上来。苏末这才发现月月跑起来姿势和正常人不一样，她左腿瘸着，一拐一拐的样子让苏末有些心疼。
之前讲故事的时候，月月都是坐在自己座位上，苏末从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同。
掩饰住情绪，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月月。”
月月微微喘息着，仰头看着苏末：“我知道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也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神。可是……我还是愿意去相信。我病了，医生阿姨说我很快就要走了，我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你如果真的能见到王母娘娘，能让她早点来看我吗？我怕我等不到……”
月月生来残疾，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虽然年幼，可不迷恋世间，更不爱这个世界。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在数自己的死期。
她是那样的平静，再谈论死亡时的眼神是那么淡漠，苏末不敢想这么年幼的孩子是如何接受自己将死这个事实的。
苏末又将视线落在了月月身后，那些孩子并肩站在门口，他们或看不见，或不能言语，或有残缺，他们是不同的，可眼神是相同的干净，也是相同的看破人生。
苏末内心突然受到了震撼。
人世这么大，不幸的人何其之多，这些孩子知道没人能救他们，就连他们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于是……于是将一切托付给了本就不存在的神明。
苏末喉头酸涩，半蹲下看向月月：“我答应你，今晚你就能见到王母娘娘。我也答应你们，你们会见到你们想见到的神。”
得到想要的回答，月月灿烂笑了。
“大哥哥再见。”月月冲苏末挥挥手，一瘸一拐走向伙伴。
苏末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转身重回到车里。
她扣着方向盘，侧头瞥向温笙：“你看到了吧？命运不会看你是孩子而怜悯你。”
她缓缓发动引擎，低声说：“我既然是你情劫，我的底子你也应该摸透了。我爸妈重男轻女，他们盼来盼去盼来我这个女儿，刚生下时，我奶奶把我丢到了山里，那是冬天，我冻了一夜竟然没死。然后被重新带回去当男孩子养。”
“我比月月他们好不了多少。我爸坚信棒辊底下出孝子，一有不对就打我。起晚了打，只考了九十分打，被同学欺负，还是我的错，打。”
“我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我格格不入，与众不同，甚至简单的生理问题在我这里就成了登天难事。”
苏末也像月月一样，尽管身体健康，可她内在早已伤横累累，别人都在贪恋温暖，只有苏末能奢求脱离苦海，当她某天睁眼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何止是兴奋二字。
“所以我只能把你当……”
“苏末，我们去参加你喜欢的舞会吧。”温笙突然打断了苏末，他笑眯眯说，“有很多漂亮小姐姐的那种舞会。”
苏末还没回神，温笙就解开了安全带：“换我开车。”
苏末一脸茫然的坐到副驾驶座上，温笙加大油门，车子渐渐驶远。
四十分钟后，他们在一家俱乐部门口停下。
“今天是化装舞会，门口会派发面具，随便玩儿，不用担心人认出你。”
苏末一脸问号：“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嗯。”司温笙一本正经，“这种地方能让人放松。”
“……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你开心最重要。”温笙开门下车，“走吧。”
苏末眨眨眼，呆呆跟在了温笙身后。
这片地方是知名的娱乐地区，而温笙带苏末所进的这家俱乐部更是小有名气，不少年轻的名媛公子哥女就爱来这里玩闹，当然也有各种捞男和捞女。
温笙从钱包抽出金色的会员卡，会员卡是原身办的，他原本想扔掉，可总是忘记，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登记好后，前台递过来两个面具，一个金色，一个黑色。
“要哪个？”
“黑色的，会比较帅。”
温笙抿唇笑笑，将黑色的递过去，自己戴上了金色镶有玫瑰花边的。
苏末小心瞥了温笙眼，这把脸一遮，不知道的还以为温笙是偷穿男装出来的乖乖女呢……
“今天圣诞节，小姐姐肯定很多。”温笙走在苏末身侧，身边人来来往往，个子小的温笙被挤在中间，时不时有人撞一下他的肩膀，或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温笙。
苏末皱皱眉，不动神色将温笙拉向身边，长臂一揽，自然而然扣上了温笙肩膀，这么一来，没人撞他了。
温笙有些意外苏末的碰触，微微抬头看她：“苏末？”
“你要小心点。”苏末带着温笙靠边走，“你这么可爱，很容易被人看上的。”
温笙：“……”
温笙：？？？？？？？？
第117章 已替换【第一更】
温笙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 类似酒吧、KTv这种娱乐场所他鲜少会来，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为了苏末。
苏末和温笙不同； 她懂得及时行乐； 在心情压抑时会适当放松。
圣诞节的俱乐部非常有节日氛围； 边角放着圣诞树，上面挂着铃铛和彩灯，灯光闪烁，会场一片迷离。如温笙所说的那样； 这里真有很多长腿大胸的小姐姐，尽管都戴着面具，但不难看出都长得不差。
“我们穿的太随便了。”温笙和苏末为了方便穿的都是简单的日常装，而来这里的都是经过悉心打扮的，如今他们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气氛最重要。”
苏末点了两杯鸡尾酒，给温笙递过去一杯：“低酒精的。”
“算了； 喝酒没法开车。”
“大不了打车回去，少喝点。”
温笙犹豫半晌，最终伸手接过。
面前的吧台小哥瞥了二人眼：“还是早点回去吧，初中生来这儿不好。”
温笙：“……我成年了。”
吧台小哥面无表情擦着杯子：“来这儿的初中生都说自己成年了。”
温笙：“……”
#这个以貌取人的世界不能好了#
来俱乐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气氛也越发火热。
灯光迷醉； 耳边的音乐隆隆作响； 温笙握着酒杯，眼神游离，就在此时；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温笙条件反射回神。只见面前的女人弯腰将扑克用嘴递到了温笙嘴边，温笙怔愣，没等回神，就有人欢呼起哄。
“掉了就是输了啊！”
“小哥，你要是掉了要去上面跳脱衣舞的！”
“脱衣舞！脱衣舞！”
温笙嘴上黏着扑克，一脸的茫然。
就在温笙不知所措时，苏末突然回头扣住了温笙肩膀，一片阴影覆下，他看到她的脸愈来愈近，即使隔着轻薄的扑克，温笙依旧能看到苏末唇上的温度，很暖。
她咬住扑克边角，松开温笙传给了下面的人。
温笙定定看着苏末，半天没有回神。
“酒吧经常会玩儿这种游戏，你站在队列中间，他们就以为你参与。”苏末拉着温笙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温笙听到自己呼吸凌乱，心跳急促，他攥攥拳头，好半天才定下心神，温笙抬眸看向苏末：“你也经常玩儿？”
温笙有些紧张。
这种游戏这么亲密，她的情劫劫……
“我不玩儿的。”苏末淡淡说，“我有洁癖，都是口水很恶心。”
“那你刚才还……”
苏末突然看向了温笙，她眸光似是藏了万千星辰，闪烁迷人，让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苏末勾唇轻笑，声音喑哑：“你又不是别人。”
你又不是别人……
又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
砰！
温笙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心跳如同失控一般，跳动速度越来越快，应该是俱乐部太热了，热到温笙全身滚烫，理智全无，他缓缓错开视线，将手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温笙才觉得食道火辣辣的疼，他掩嘴咳嗽几声，呛出了满眼的泪。
苏末忍俊不禁：“那杯是我的，后劲儿大，你喝不了。”
说着，苏末递过去一杯水。
温笙单手接过：“前劲儿也不小。”
“那是你喝猛了。”
“是有点……喝猛了。”温笙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他喘息几口，伸手拉了拉衣领。
“你先靠一会儿，我再去给你拿水。”
“嗯。”
温笙应下，轻轻闭上了眼。
苏末起身离开，等人一走，隔壁就过来个男人，男人偏胖，带着紫色面具，他自顾自在温笙身边坐下。温笙掀了掀眼皮，没有搭理。一会儿后，男人突然向温笙靠了靠，顺势将手搭在了温笙膝上。
“一个人来？”
感受到触碰，温笙眼睛刷的下睁开，他看着男人的眼神有些锐利：“这位先生，我是男的。“
等他说完，那人的眼睛诡异的亮了亮。
“你挺可爱的啊，一个人是不是挺寂寞。”说着，他又往过靠了靠，且将手搭在了温笙腰上。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男人搭讪的温笙：？？？
正当温笙要发火时，温笙被人轻轻带起，他抬头看去，对上了苏末略显阴沉的眼眸。
“抱歉，你要对我的同伴做什么？”
来这儿的人本身就是为了找乐子，男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看上的猎物早就有主了，他瘪瘪嘴，没说话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人走后，苏末将水送到温笙手上：“我就说，你这么可爱很容易被人看上的。”
“苏末。”温笙微微抬高音量，“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上的，倒是你，收了不少女孩子的名片吧。”
苏末默不作声将口袋里的名片掏出丢到边儿上的垃圾桶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笙：“……”
她低头瞥了温笙一眼，刚那杯鸡尾酒酒劲儿猛，温笙一杯酒下肚已站不住脚，从脸到脖子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苏末揽上温笙肩膀，放柔声音：“是不是难受？”
“还行，你自己玩儿，不用管我。”
“那哪行。”苏末看他面具下的眼神游离，不由抿抿唇，“我送你回家吧。”
“不玩儿了？”
“不玩儿了。”
“嗯，那就辛苦你了。”
温笙真喝高了，头重脚轻，走一步晃三晃，苏末有些看不过去，拉住温笙手臂，拦腰将他抱了起来。突然悬空的温笙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他闭闭眼，再睁开果然是在苏末怀中。
亲亲抱抱在这种场所太常见了，即使二人举止亲密，路人也都目不斜视，说说笑笑从他们身边走过。
“苏末？”温笙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语气带着些许疑惑。
苏末低头看他：“我抱你走，你睡吧。”
“……”
这样能睡着就有鬼了！
温笙紧紧闭上眼睛，尽管大脑浑噩，胃里难受，温笙却觉得自己清醒了，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来这里的本意是为了让苏末开心，如今他不知道苏末开不开心，但他知道自己是挺开心的……
出门，抱着温笙取车，又将他放在后座，苏末进了驾驶座。
“你难受就开开窗户，吹吹风就好了。”
“哦。”
见温笙眼神游离，苏末又说：“刚才你别介意，我怕你走不稳跌倒。”
“不……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还有些美滋滋！
苏末挑唇笑笑，缓缓发动引擎。
开到半路时，外面突然下起了雪，纯白的雪花洋洋洒洒自黑色的夜空降落，将整个纸醉金迷的城市装饰的洁白无瑕。
在这个雪夜中，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有人为生计奔波，有人怀疑信仰，有人玩乐，也有人在路上。
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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