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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杀你办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来。”
翟挽听他说话,慢悠悠地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对陆岱川说道,“我就说现在的小辈们不成气候吧?如此言行无状,居然还没个长辈出来教训。算了,就让我辛苦一下,教教你怎么做人吧。”
一个“吧”字音节未完,一个耳光就在史函舒脸上响了起来。甚至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那女子明明还坐在窗边,甚至连衣袖都不曾动一下。
史函舒之所以敢当着翟挽的面这么说话,一方面是因为刚才在下面看到了陆岱川心情不好,头脑发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之前周咸阳告诉他的,翟挽武功有问题,早已经不是曾经的翟挽了。
他虽然没有看到过人,但见陆岱川被他们关了那么多天,翟挽一直不曾动手,渐渐地也相信了周咸阳的话。哪知道他胆子是大起来了,本事却不大,依然是人家出手,他连看都没看见。好歹身后还跟了这么多个师兄弟,史函舒被人当场掌掴,脸色阴沉得好像能滴下水来。偏偏他不能奈何翟挽,只能忍下。
陆景吾在旁边一直防着翟挽,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对史函舒下了杀手,将来想要洗清陆岱川身上的嫌疑就没了人证。哪知道她只是打了一巴掌之后,就自己坐了下来,再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直到史函舒走了,她也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并没有其他动作。
陆景吾此刻方才确信她是真的不会杀人,起码是暂时不杀,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微感诧异,翟挽不是那么仁慈的人,被人骂了居然不动手,还真不像她的风格。
知道他在想什么,翟挽抬起头来朝他一笑,“史函舒的命,留给陆岱川去解决,杀他那样的货色,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好吧,陆景吾默默地想,放人一马什么的,果然不是翟挽的风格。
说话间,陆岱川已经从楼下上来了,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到他不开心,翟挽一下就很开心了,一面给自己续上茶,一面欢快地说道,“怎么?被你大师兄骂了?还是看到你师妹过得不好,心疼啦?”
陆岱川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情况?”
“知道啊。”翟挽毫无愧色地点头,“那个史函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师父更不是好货色,你师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日子不会好过的。”
听到翟挽这么一说,陆岱川登时感到胸中一滞。眼看着质问就要脱口而出,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说的欲望。说什么呢?问她为什么不去点醒周楚佩?问她为什么不帮她?翟挽跟周楚佩无亲无故,她凭什么要帮她?况且,周楚佩也不是两三句话能说动的人啊。
陆景吾见他难受,出言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途,你也不必自责,就算当初你劝她,或是不让她嫁给你那师兄,也未必有效。”
陆岱川默然无语。他知道陆景吾说的都是真的,周楚佩不只是识人不清,她背后还有一个伪君子父亲,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不悲剧都难免。
但即使是这样,陆岱川心里还是很难受。段小楼见了,连忙转移话题,“好神奇,这次青门宗来武林大会,怎么没看到周咸阳?他是一派之长,难道还要跟自己女儿女婿分开走吗?”
“他已经死了。”陆岱川声音闷闷的,“刚才我下去问了,师妹说。。。。。。现在的掌门人是史函舒。”周楚佩告诉他,周咸阳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经脉逆行,最终暴毙。然而陆岱川早就知道周咸阳和史函舒两人不和,周咸阳的死,很难说不是史函舒搞的鬼。眼看着史函舒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都能对周楚佩呼来喝去,他心里当真难受极了。
段小楼倒是感觉很惊讶,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周咸阳那种伪君子,往常肯定没少做亏心事,她还等着陆岱川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他的虚伪面具呢,没想到人已经不在了。
周咸阳处心积虑,一心想着成为人上人,不知道有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他居然死于练功走火入魔。
用了晚膳,陆岱川将陆景吾教给他的一套剑法练了几遍,始终觉得不得要领。他心烦气躁,挂心着周楚佩,索性收了剑,上了楼。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了青门宗住的院子外面。
这家客栈地方大,又装修豪华,许多江湖门派都在这里投宿。想来是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掌柜的还颇有头脑地将原本就大的客栈扩建成了一个个小院子,专门将这些江湖客按照门派放在一起,免得他们打架滋事,影响自己生意。
这大半年中,陆岱川在陆景吾的指导下,武功比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虽然赶不上那两个老妖精,但想到他们一个年级算起来可以当他奶奶,一个死前已经是四十多岁了,陆岱川就觉得,他差的这点儿也没什么。
大概是武功提高,他的听力也比以前灵敏不少,走到门口才回过神来的陆岱川发现他这样不好,会给周楚佩惹麻烦,正要转身离开,谁知道史函舒夫妻俩吵架的话却不断地往他耳朵里钻。
那个男人在里面咆哮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去找他吗?可惜你的六师兄早就被逐出师门了不说,还成了那个魔女的走狗。什么走狗,说不定就是面首,你也心心念念地放不下?”
周楚佩一边哭一边对他喊道,“你乱讲史函舒,你当初在我爹面前是怎么承诺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爹不在了你就这样对我?”
陆岱川想要进去,然而脚步刚踏出去,就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段小楼。翟挽送了她一对白玉耳环,戴在她的耳垂上,头顶明月照下来,她的耳朵上像是有了两弯浅浅的月牙一般。她摇了摇头,对陆岱川说道,“我知道你想进去帮她,但是你现在进去了,是越帮越忙。”
“史函舒心胸狭隘,原本周姑娘跟你清清白白,你这下进去了,他就认定了你跟周姑娘有什么首尾。”如果不是有什么苟且,为什么这么大晚上会出现在人家院子门口?他们住的地方,可完全不顺路啊。说是偶然,史函舒不会相信的。
“况且,”段小楼抿了抿唇,“周姑娘已经嫁做人妇,那是她的丈夫,你能帮她这一次,难道以后也一直帮她吗?”段小楼说话的时候,耳朵上的坠子一上一下地动着,相当好看。陆岱川不由得出了一下神,但马上他就回过神来,对段小楼说道,“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吧。”
段小楼正要说话,院子里面,史函舒他们住的那间房突然被打开了,周楚佩一面捂着脸跑出来,一面大声哭泣。史函舒拿着剑在后面追她,看到门口的陆岱川,他立时大喝一声,先声夺人,“jian妇,你还有脸说你是清白的!”
周楚佩抬眼一看,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岱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刻,好像心里瞬间有了底气一样。她在陆岱川身前站定,对冲上来的史函舒大声吼道,“你别血口喷人!”
刚才史函舒那一嗓子,将原本住在这客栈中人吸引出来了大半,甚至有好事者还打开了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热闹。陆岱川他们几人被围在中间,还没有说话,就已经成了别人的谈资。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了快完了。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太湖风景秀丽,自古以来便是有名的游览胜地。时值春花盛开,湖边岸上尽是风光。
翟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叶扁舟,自己坐在舟头,也不推船,反而是用内力驱动,红衣黑发雪颜,在月光下仿佛天人一般。
陆景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影,胸口好像是堵了一块大石般,让他胸口沉沉的,难以呼吸。
曾经那些日子,不是只有翟挽才恋恋不忘,他一样一边深恶痛绝着,一边又眷恋其中。他自认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有的时候命运总是对人充满了捉弄。当初他四十出头便去世,心里没有对盛年而亡的遗憾,只有无尽的解脱。他常在想,若是之后能遇到翟挽,和她携手一生,最是恰当不过。今生他们因为各自的立场不能在一起,到了来世,前尘种种,都随风而逝,什么杀父大仇,什么魔教妖孽,统统与他们无关了。等到那时候,他一定要像以前跟翟挽承诺的那样,和她做一对甜蜜的小夫妻,哪管他什么魔教正道,他自过他自己的小日子。
他在冥河旁边等了许多年,看着旁边那些鬼来来往往,只想等一个人。他想了,当年翟挽死后,又过了几十年他才去世,那个时候,翟挽应该早就投胎去了,他死的那会儿,应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冥河旁边的日子乏味且无聊,陆景吾却不觉得有什么。他想,要是能让翟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他就是等上百八十年,也没什么关系。只怕,到时候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又或者,她记得,却跟他想的不一样,不肯原谅他。再或者,她喜欢上了这一世的爱人,与他许下了三生之约。。。。。。
那么多的猜测,每一个都让陆景吾觉得忐忑不安。在这样的不安当中,他又非常渴望能够早点儿见到翟挽。然而没有,他没有等到翟挽,却在月旦楼主人的身体当中醒了过来。。。。。。
他到现在依然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他会在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那里醒过来,或许是老天爷垂怜他,不忍心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苦等下去,又或许,是他跟翟挽的缘分还没有走到尽头,才让他有机会再次站在她的身边。
然而。。。。。。这次活过来,好像也并不代表着他们两个能最后走到一起。
月旦楼中,关于陆渊的种种,这些日子像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他心头,稍微一碰便鲜血淋漓。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陆景吾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早已经不会去幻想,这中间是出了什么错,一切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他的父亲。。。。。。
“喂。你跟我出来,便是看着我的背影出神吗?”翟挽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维中唤醒,陆景吾抬眼朝她看去,就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船头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张芙蓉面,此刻比旁边岸边的玉兰花还要好看。
月光下,她的容颜如真似幻,美得好像不真切一样,见陆景吾不说话,翟挽又笑道,“我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美若天仙,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但你这样总是看着我,让我觉得有些心里发毛诶。”
自从敬湘湘告诉翟挽她很美之后,这人的自恋就随着年龄一起增长了。陆景吾无奈地笑了一下,想到月旦楼中的东西,到底没忍住,问道,“倘若你找不到害你的人,没有确凿证据,你会如何?”
翟挽想也没想地就说道,“那就把我认为有嫌疑的人统统杀掉。”她的一双瞳仁,好像琉璃般,在月光下光华流转。她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陆景吾忍不住说道,“那你不是又要树下无数强敌?”她难道是忘了曾经是怎么死的吗?
翟挽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那又如何?比起树敌,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仇能不能报,我自己能不能自在。”她狠狠地看了陆景吾一眼,这么多年两人形成的默契让陆景吾立刻明白她剩下的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天下,再也没有一个陆景吾能让她放下手中宝剑了。
树敌什么的,翟挽何曾怕过?就算最后结局不好,难道她又会因为还没有到来的结局委屈自己吗?
小舟不知不觉地走了很远,夜风吹在他们身上,长发与丝绦一起上下翻飞,纠缠在一起,仿佛这一生,他与翟挽永远不能分割开来的命运。
岸边有棵很大的玉兰花树,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清香。陆景吾突地一笑,对翟挽说道,“我给你摘花好不好?”翟挽从小生活在山间,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翟挽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陆景吾突然转移话题到这上面,但她何等聪明,也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经明白过来了,陆景吾这是知道他们两个再说下去必然闹崩,干脆转移话题。
如此良辰,又何必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翟挽一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陆景吾便转身一跃,踩着水飘到了那棵大树上。他抽出佩剑,站在树冠上,舞起了一套剑法。
那剑法,正是当年,他第一次遇见翟挽时,舞的那套。
并不是多么精妙的剑法,但却因为陆景吾如今武功与原来有了本质的不同而显出不一样的格局来。头顶是青天明月,下面便是广袖翻飞的男子,翟挽站在小舟上,远远看着陆景吾的身影,久违的甜蜜突然就盈满了她的心间。
陆景吾一套剑法舞毕,手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