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掉在场人的把握!
第三三章黑森林(五)
气氛凝结,有人低声呢喃了一句,“这光……流动的……?”
发声的人是金寒窗。
今夜的月不明媚,而且时时被云阻隔,就如此刻,月亮又被云朵吞没,如果不是金鹏帮的灯笼,此刻林间势必沉浸在黑暗之中。然而半空之中,依稀能看见一缕一缕的光痕,那些光痕闪现又消失,光的轨迹或横或竖或斜,若隐若现若无。
金寒窗发声的时候,这些光痕才显出一两缕来,乍看还以为是不起眼的流星划过,但这只是个开始,更多的光痕绮丽陆续浮现,光痕宛似水滴,滑行一段,霎时间就又流淌进了黑暗之中。
溪流的这一片区域完全被光痕覆盖,甚至有几缕光线穿流过了人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名金鹏使似乎想用手去捕捉那滴穿体即逝的光,光已消失,他的手握在光经过的轨迹上。
握住光是什么感觉?
手掌间的一丝凉意。
这冰凉的光阴却不仅仅是凉,更是黏的,痛的!
痛的时候已感觉掌指间变得温热,温热的失去令这名金鹏使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的移位,变形,并坠落,其心底蕴育的几分好奇和茫然全数转化成了惊恐。他瞪视着自己的手掌,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齐刷刷的断了。
他妈的,有东西!究竟什么东西!?
手掌鲜血汩汩,这名金鹏使忍不住便要大喊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看不见的恐怖。
一柄收束的扇子倏的敲在他的后脑,金鹏使没有喊出来的惨叫闷在嗓眼里,唔噜了一声,颓然倒地。
展飞鹏紧绷脸面,但也捺不住眼角狂跳。杀掉这名无法挽救的金鹏使,掐熄了恐怖滋衍的种子,展飞鹏尽量用平稳的语音快速说道:“不要碰触光线流经的地方,是‘逝者如丝’,我们被伏击了,不要乱,跟紧我。”
展飞鹏简短的几句话,不算雷沁,在场只有两个人听得懂,一个人忽然明白。听得懂的是金寒窗与娄冬风。娄冬风作为千秋帮的首脑人物,清楚各大势力间的制衡之道,他多少晓得几个门派都藏了什么杀手锏。“逝者如丝”即是有光殿的杀手锏,这个部队异常神秘,江湖曝光率极低,许多人连这只部队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好比场中的江浪云,江浪云算是成名已久的大侠,但由于他久不踏足中原,对“逝者如丝”亦是一无所知。展飞鹏临阵斩将,江浪云才明白了这些光痕代表着什么。江浪云沉声道:“金寒窗,我拖住雷沁,你能走的了吗?”
金寒窗苦笑道:“恐怕不行,我大哥跟‘逝者如丝’交过手,他说若陷入‘逝者如丝’的蓄意伏击,只能在收网前退避,如果交手那就完全是赌博,而且这支部队晚间的战力远超白昼。江大侠,你不用管我,能走先走,我自己有办法。”
“算了,等机会……”江浪云还想说些什么,那边展飞鹏已经准备突围。
七名金鹏使把展飞鹏护在中心,呈人字队形向外移动。
新丧的金鹏使不是死的没有价值,他起码揭示了逝者如丝的攻击手段,那就是暗藏的丝线。丝线锋利,吹毛断发,光下显形,一闪即逝。黑夜中几无影迹的丝线可以瞬间将人大卸八块。丝线近乎无形,防不胜防,却非无法测算,道道划过夜空的光痕便是丝线的位置,展飞鹏冷静的记下了闪现过的光痕位置,他选择光痕分布最少的东北作为突围方向。
展飞鹏明白即使和娄冬风联手袭杀雷沁,金寒窗仍在江浪云的羽翼之下。而如今能不能杀得了雷沁,已是没有一丝把握。相反,雷沁撂下的狂言却很有可能成真。
因为在这个月亮隐没的暗夜里,光明是那么的稀缺,仅凭星光根本无法照出“逝者如丝”的轨迹。黑暗中的“逝者如丝”如同时间一般静谧,悄无影踪,穿梭来去的无形丝线编织一个个血腥牢笼。若不是有灯笼发出光晕,隐约映出牢笼的痕迹,展飞鹏暗忖他可能已经死了,战下去也不能获得一点利益,还拼个什么。
娄冬风冷冷看着蠢蠢欲动的展飞鹏,道:“展帮主,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擅自移动,我会守好那些灯笼,等月亮出来。当然,你想速死,就当我没说。”
江浪云单手执六十四股剑,跨步伏肩,作出一触即发的姿势,也沉声道:“展飞鹏,不要被假象迷惑,那是死路一条!”
展飞鹏哼声道:“我怎么做,要你们教吗?”
“角度不同,看到的状况不同,他们是为你好,你背后……”金寒窗亦忍不住发话,但是他没有说下去,展飞鹏区域的光痕一闪一闪,亮丽而惊悚。
夜风疾了起来,吹在面上有种切痛的错觉意识,展飞鹏四顾几下,急躁恼怒道:“那就杀了雷沁,杀啊,动手啊,你们倒是动手啊,干耗我陪不起。状况什么我比你们看得清楚,要不要灯笼,展某这就给你们点一盏!”一盏灯笼随风滚至他脚下,展飞鹏足尖一挑,飞起一脚。
踢击的巧劲使灯笼当空爆裂!
焰火四溅。
星星火火的光焰瞬间大亮,瞬间又在风中熄灭。
光明化成灰烬的刹那,展飞鹏定格的表情可算是目瞪口呆,眼瞳中的情绪顷刻被绝望驱散。他看到细密的光痕雨滴般缀遍四周,瑰丽的令人心颤,如梦似幻的景象虽然只显露了片刻便披上了黑暗的衣袍,这一刻却不会有人忘记。不过,鸟笼再华美,囚鸟也不会欣赏它,面对这个杀人的囚笼,展飞鹏扭转脖颈,咬牙仇恨的道:“好个有光殿,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就不忌惮我们的报复吗?我们只要走脱一个,有光殿将永无宁日。”
雷沁看都不看他,道:“你的提醒是多余的。”
江浪云处在溪流的另一岸,没有动。溪流不宽,如果出手,他绝对可以第一时间招呼到雷沁。娄冬风也没有动,他离雷沁最近,近到互进一步即溅血的距离,娄冬风突然发难伤了雷沁之后,几乎就没移动过位置。娄冬风与雷沁针锋相对,两人气势攀涨不停,若把雷沁比做一把凶戾的剑,那么娄冬风就是一柄凌厉的刀,刀抵住剑,病瘦的男子一直牢牢控握着杀伤雷沁的先机。
娄冬风先伤了雷沁一记。雷沁不会轻易出手。即使有“逝者如丝”这样的援手,雷沁也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
伤了再伤是致命伤。
高手不是完美没有失误的人,高手亦会犯错,犯错是人的本性,不犯第二个同样错误的才是一流,而更高的境界则是自身规避错误,等待对方犯错。回到犯错本性的话题,既然避免不了错误,聪明的就该先学会控制自身的错误率,抑或在自身失误之前诱发对手失误。
月亮仍在云层的后面艰难穿行,星群主持的天空依然闪耀,但是对于黑森林无名小溪边上的被困者来说,这点光度远远不够,这片森林幽静深邃,亿亿总总的树冠之海撑起朦胧的面纱,好像能将星光吸吮。黑森林如同一块原始的珍宝,不曾把它的美丽显露给世人。它守着通向定边城的捷径,一年却没有几人敢于此处经过。
此处有凶猛的野兽,但更凶猛的是人。
金寒窗立在江浪云身后。战斗中,某人允许你站在他的背后,这是无声的信任。金寒窗深知这一点,他更感到一种压力,金寒窗考虑如何减轻江浪云的后顾之忧,但是得出的结论令他无奈。逝者如丝如果发动,他自身都难保,他根本无法插手前方的战斗,给江浪云提供帮助简直是妄想。
战斗其实只是三个人的事。
那是雷沁与江浪云、娄冬风三人之争。三人隐隐存在的势一旦迸发,战斗会在几个起落间结束。对峙的时间越长,战斗就会越短,因为每个人会选择最致命的一击。而其他人则没有插手的机会,只有逝者如丝是个例外,逝者如丝已布局其中。
或许今夜没有逝者如丝,众人就不会被困住。众人不被困住,这场战斗就不会发生。
即使发生了,战斗来得也不会那么快,那么诡。
灯灭。
金鹏帮带来了十二盏灯笼。老中青三人的灯笼在溪流中淹熄,另有一盏被展飞鹏踢炸,场中还剩下八盏灯笼。八盏里七盏执于人手,一盏在地面滚动。
此刻,灯笼一下子灭了六盏。与此相伴的是“咝咝”的锐响,“噼啵”的爆响,还有喷血惨叫的声音。
六盏灯笼乍明转灭的瞬间,骤现的光痕如飞梭交织,其划过的地方,脆弱的人体分崩离析,空间像撕裂了一般,手执灯笼的金鹏使被活生生切成了血肉碎块,人死灯熄,几乎全灭。金鹏使只剩下一名短发少女,少女刚才医治展飞鹏的手腕,得以紧贴着展飞鹏,展飞鹏被护翼,她也得到了一些反映时间。
少女和展飞鹏好似断了瓜秧的葫芦,贴地翻滚以求活命。
逝者如丝兀然发动,雷沁亦一步跨出,十字大剑斜劈娄冬风。
雷沁有两个目标,娄冬风是他第一个要击垮的目标。而且是要迅速击垮的目标。除了攻出去的转轮剑,至少还有五名逝者如丝小队成员操纵丝线配合雷沁完成这一击。
娄冬风高瘦的身材忽然矮了一截子,然后原地消失。
雷沁大剑扫空,微微转首,似乎一愣。
没有人可以平白无故的消失,就像没有人可以平白无故的出现。不过,倘使你的脚下刚好多出一个地洞,那么你想不消失都不行。娄冬风坠入地下,闪避所有的攻击,踪影不见。
苍鹰再剽悍也抓不出藏在地洞里的鼹鼠。
雷沁有“逝者如丝”,娄冬风有地坤堂。
江浪云挥动六十四股剑,凌空虚斩。
鎏金长筒的筒口登时飞射出一道寒芒,寒芒恍似凝成实体的一道剑气,迅疾斩向两丈之外的一颗钻天杨,寒芒绕树两匝,倏然回返,重新贯没进鎏金长筒。
高耸的杨树横断,忽压压的倒伏。一道纤细人影自茂密枝叶中跃出,遁走。
江浪云扯住金寒窗,六十四股剑开道,逆溪流而上。随着江浪云连续劈击的动作,黑漆的筒孔不断激射出道道寒芒。每一道寒芒,尺余长,蝉翼薄,晶晶亮,漫天斩。寒芒斩上空中无形的丝线,使其泛出弧状的光痕,光痕似涟漪一般荡漾又消失,动人而优美的奇景诠释了危险无处不在。只有少数寒芒突破逝者如丝的封阻,斩中了数株林木。
不论成功与否,所有寒芒俱飞返而回,窜归长筒之中,发出阵阵还剑归鞘的长吟。
林木轰然倒下。其间又有几道纤细人影闪现。
江浪云行的很慢,两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六十四股剑出手不停。
他走了五步,六十四股剑已经出手四十八剑。看他的意思是要伐倒整片森林方肯罢休。
他要用最粗暴的方式打破逝者如丝的阻击。
第五步,江浪云踏入溪流。他走到这里就停了,六十四股剑锵然收回所有寒芒,因为收纳得太急,鎏金黑色长筒剧烈震颤起来。六十四股剑震颤的速率像是一颗心脏在疯狂的脉动,但是江浪云执握的手极稳,手像是和黑色的奇兵焊接成了一体。他的另一只手更稳健,舒缓的搭上了胸前小剑之柄。
水花四起,另一个人踏入溪流。
拖剑而行的雷沁。
江浪云、雷沁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雷沁眨眼对上江浪云。雷沁死死盯着江浪云搭上小剑的手,阴暗的面部皱纹忽的汹涌起来,如同煮沸的水面。
这一瞬间,立于江浪云背后的金寒窗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就是雷沁似乎有话问江浪云。虽然雷沁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话已通过骤增的气势问了出去。雷沁有问,江浪云有答。江浪云的回答亦不是言语,而是行动,小剑剑柄扣着的五指紧了一紧。
这一瞬间,金寒窗完全被吸引,甚至连杀机四伏的逝者如丝也忘记了。
第三三章黑森林(六)
溪流震动。
一股!两股!三股!三股泥石混着溪泉的水流喷薄而出,三股水流冲烂了雷沁的立足之地,遭到袭击的雷沁双腿微弯,双手开张,他像是一叶完全不受力的浮萍,借着水泉的力道漂浮了起来。三股水泉合一,水柱里分出一个高瘦的人影,那人甫一出现就几乎贴上了雷沁。两人在空中接触的霎那,不知交手了多少次,交手快到旁人无法看清的地步。
仰望的金寒窗心底生出一丝庆幸,他清楚潜伏的娄冬风还是选择了雷沁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刹出了手。这要好些,这总比江浪云出手要好。
那柄小剑能不出就不要出。
金寒窗并不知缘由,但是金家传承使他在极度危险之中激发了超凡的直觉。
溪水泼了金寒窗一身。细小的鱼儿在水波中跃起,有几尾恰巧掉进金寒窗的怀里。夏鱼入怀,这是一种情怀。金寒窗却没有闲情去品味陶然,他的感知仍在全力捕捉无处不在的危险,尤其锁定了贴身互博的娄冬风、雷沁。
娄冬风一出现就缠上了雷沁。两人在半空近乎扭结在一起,然后重重坠落到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