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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所为何事?”
骆铃答道:“我还不是镖师,身上没有令牌。来西北做什么?还用问么,当然是押镖。”
军官盘问道:“趟子手?镖局其他人呢,你押的什么镖?”
骆铃道:“秘密。”
军官不由冷笑一声,道:“谁托的镖,这镖又押给谁?这些也是秘密?”
骆铃小嘴一撇,道:“当然。”
“哼,这刁民。”军官向旁边的登记点一指,不耐烦的道:“身份不明,来意不明,那你当然不能出城了。到登记处留下住宿地址和担保人,不许随意外出走动,随时有可能找你!”
骆铃气道:“你……”
军官怪叫道:“你什么你,别站着不动,一边去啊,你挡着后面的人了,不服气吗?老子照章办事,你拒绝检查,又什么都交代不清楚,老子凭什么让你过关。”
骆铃也不是非要争着今天出城,她看着军官可憎的嘴脸,只觉得可笑。骆铃心想算了的时候,一名男子迅速自人群里走出,此人几步就到了那军官的跟前,自然又突然的握住了军官的手。
男子凤目红唇,漂亮的过了头,却是千秋帮的新任帮主娄听艳。军官眼睛一瞪,习惯性的就欲发怒,娄听艳却已经松了手。娄听艳摘下腰上的一块令牌,在军官的眼前晃了晃,道:“我以此物担保骆小姐的身份没有问题。”
小半个巴掌大的令牌雕着银色仙人指路的图案,令牌左下角镂刻着两个小字“大罗”,这是一块大罗教坛主以上人物才配掌有的令牌,军官眯眼瞧个清楚,打出了息事的手势,让逼上来的兵卒退回。军官手里攥着娄听艳握手之时巧妙递来的东西,感觉着那种令人愉悦的手感与重量,却仍冷着面孔道:“原来骆小姐真的是远威镖盟的人,嗯,远威镖盟是享誉四海的名门正派,当不会做出扰乱西北的事情,就放你们过去吧。”
娄听艳道声:“多谢了。”
他向骆铃招招手,率先走出了城门。
骆铃路过那军官的身边,见这军官换上了一张善意满满的脸庞。人的转变真的可以非常之快,条件只是暂时喂饱欲望。骆铃尽量不让鄙夷的心情外露,脚下快走两步追上了娄听艳,她低声嗔道:“下流淫贼!你从那里滚出来的?谁叫你帮忙了,你以为本姑娘着急出平朔啊,我还没待够呢。”
娄听艳轻声道:“还你一个人情罢了。告诉你,大罗教和无双门已经开战了,现在城里还没有什么大反应,但一会儿就是腥风血雨,骆小姐要留下来看热闹?包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骗人吧你!大罗教和无双门打起来的话,整个平朔城的底子都要翻过来啦,我怎么看不到一点动静。”
“动静是一点点闹大的,否则我干嘛当做秘密告诉你,你这丫头在这边又能看到什么。想看?双方今早于秋水小筑谈判,结果宫李未搭一言,一色楼却是碎毁破败、硝烟腾空,随之宫无上追袭李无忧,整条桂河街无双门的精英门徒惨遭屠尽,想眼见为实,去看吧。”
“真的打起来了?你是如何知道的?”骆铃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娄听艳面上凶艳之色一闪而过,他笑道:“我是个想出名的人,想出名的人总会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骆千河仅有骆铃这一女,许多时候骆千河把骆铃当做一个男孩子培养,骆千河的许多江湖见地,骆铃不止一遍的领教过。无双门与大罗教是何等级别的江湖势力,骆铃心里清楚得很,她更知道这般庞大的势力很少明里冲突,它们消化纷争的方式很多,相互妥协、共同瓜分、利益交换、培植代理人等等手段才是它们熟悉的。然而,这次双方竟然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死斗!倘若娄听艳说的是事实,骆铃仿佛能够看到无数的大罗教、无双门门徒在长街窄巷之中短兵相接,无情厮杀,鲜血飙溅。平朔马上会成为一片沸腾的狂焰狱所,受到最大冲击的乃是江湖人士,每一次都有人在这种纷争中遭到无辜牵连或者误杀,随后引发的种种恶果会间接影响民生,整座平朔城将元气大伤。双雄根基厚实,组织系统盘根错节,势力范围涵盖西北,二者死斗相当于爆发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庙堂之上有些大人物对江湖人的恐惧与厌恶不是平白无故而来,江湖的确是一个火力非凡的恐怖炸药桶。
为了避免遭到误伤,离城是聪明的选择。到了这个情境,骆铃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她想起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走过城门洞的阴影,行了数十步远近,骆铃情不自禁回头一望。西北望,城池壮,她眼里是雄浑,心里是伤感,这座城,她或许会回来,而那个人,也许再也遇不上了。
豪华马车停在排队出城的人群一侧。冉笑虏轻挑车帘,看着出城的娄听艳与骆铃,可惜的道:“千秋帮来的竟然不是娄冬风,也没有见到地坤堂,我本来抱着期待的,娄家这几代掌门都是废物与病鬼,利器在手,却不懂得使用。”
回玉桥淡淡的道:“娄冬风来了,但是他死在黑森林。”
冉笑虏疑惑道:“哦?怎么死的?莫非黑森林一役,唐棠不仅杀了雷沁还杀了娄冬风?”
“不是唐棠,是娄听艳下的手,杀娄家的人,娄家的人最拿手,呵呵。”回玉桥语末一笑带着隐含的自嘲之意。
“这个家族的掌门据说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寿终正寝的,他们杀来杀去的动力是什么,父妻子继吗?”
“你说的是你父系的狂血部落的习俗吧……”
“停,你少影射,哈哈哈……”冉笑虏大笑着,就欲反驳,这时车的门帘挑起,显出车外贾轻刀剽劲的身影。冉笑虏向车外稍一打量,没有说什么。
贾轻刀随即上了马车,却没有顺手放下半挂的车帘。
距离马车门五六步的距离还站着两个女人。
那是容貌清丽的小玉鹏慕容婉儿以及媚艳夺目的刀王梅刃甜。
回玉桥温柔的目光在略显无助的慕容婉儿身上停留一刻,继而平静的转向她身后的梅刃甜。梅刃甜微微低着头,额前发丝掩不住眼里的杀机,她一只玉手搭在慕容婉儿的肩膀,尾指勾绕着小玉鹏的鬓角发丝。
“回门主,敢问您要去那里?”梅刃甜率先打破了沉默。
“明日城。”回玉桥简约答道。
“这个时候您去明日城?您去做什么?您不是一直陪着门主吗?”
“这个我不能回答你。”
梅刃甜低沉的嗓音忽然爆发,她咬牙质问道:“您是要去帝都做一条狗吗?”
回玉桥神色不变,道:“随你怎么想。”
梅刃甜的面容失望无比,近乎绝望,她嘶哑着道:“回玉桥,现在谣言传疯了,你他妈的给老娘解释一句啊,你只要解释,我就会相信的,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会这么做?究竟为什么?”
回玉桥叹道:“李无忧重伤,宫无上不会错过这个良机,你去他的身边,或许还能维护他。”
梅刃甜的手颤抖着去握背后的九环鬼头刀,她凄凄笑道:“如果我硬要留下你,讨个说法呢?”
“那么你会死在这里。”回玉桥平淡地说道。
第三九章倒影塔(四)
三匹骠骑风驰电掣的抵达西北王府正门。
当先男子一勒缰绳,不等骏马完全停蹄就飞身下马,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身高肩宽,方口长脸,他甲胄在身,虎步狼顾的进了王府的大门。门口的卫兵一见此人,大吃一惊,想拦又不敢,眼看那贵人冲过去,只在一旁亦步亦趋的劝告道:“大世子,王爷有令,这几天不见您,您请回吧。”
岑文海一拂袖,喝道:“滚开!我有大事禀告父王,你们这些奴才好没见识!”
紧跟的卫兵见挡不住岑文海,赶忙向另外几人递眼色,一个兵士撒开腿,跑着传报去了。
岑文海穿过迎宾殿,沿着碎石小路,还欲往里闯,迎面却展开一排军士,挡住了他的去路。岑文海驻足,看着那为首的军官,倒不失仪态的一拱手,道了声:“鲁将军。”
被称作鲁将军的军官腰佩宝剑,一身鱼鳞皮甲,未带头盔,鬓角的头发微微泛白,他身后的八名军士个个金甲银盔,持戟挎刀,仪容鼎盛。
鲁将军回礼,恭敬道:“大世子,不可以再进了,请回吧。”
岑文海不悦道:“我一定要见到父王,鲁茄,今天便是你也不能挡我!”
鲁茄爽朗地笑道:“我就是不挡着世子,世子也见不到王爷,王爷现在不在府里。王爷昨日晚间动身,去乡下过寿去了。怎么,世子没有接到通知吗?”
“乡下?父王去了山中舍?此事我怎么……嗯,鲁茄,你不是在搪塞我吧,别当我好欺!”
“鲁某怎敢欺骗世子,王爷和苏军师一起离开,随行的还有大小王妃一干人等。”
岑文海面色阴沉,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好,不管怎样,有你在就行了。当下大罗教与无双门爆发冲突,不利于平朔的安定,父王不在的时候,我有义务维持平朔的日常秩序,鲁茄,我命你迅速调动风纪营全部人马,随我弹压冲突双方,平息此乱。”
鲁茄把手一伸,漠然道:“世子可有兵符在手?”
岑文海一诧,讶道:“风纪营的兵符我有没有,你不晓得?风纪营我又不是没有统御过,只是今日情急忘记带上兵符,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想眼睁睁看着平朔大乱吗?事不宜迟,你马上照我说的去办,他日父王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
鲁茄摇头道:“世子,王爷定下的规矩更改不得。鲁某见不到兵符,不会调兵的。”
岑文海大怒,厉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鲁茄,我现在就要你的风纪营,你调还是不调!”
鲁茄抚着胡须,一步不退的道:“鲁某认符不认人。”
岑文海气极道:“好好好,我调不动你的风纪营,我去调曾南的飞飚营,鲁茄,我会记得你今天的态度!”
岑文海撂下话来,风风火火掉头而走。鲁茄目送他的背影,不发一言。
一名重甲卫士跨前一步,向鲁茄谏言道:“将军,得罪大世子,对您非常不利,虽然大世子现在失宠,兵权被削,但迟早有一日能够东山再起的。今日世子欲调兵息乱,也是一件益善之举,并非师出无名。”
鲁茄冷冷的道:“我才不管这些破事,世子调兵想干什么,平乱?当鲁某是傻子啊。我鲁茄只忠于王爷一人,见不到兵符,谁也别想从老子这儿调走一兵一卒。世子的身份是显赫,但在老子这里,光凭身份不好使!哼,去曾南那边么,虽然曾南平时玲珑八面,不过此刻见不到兵符,我就不信他敢私调兵马,哼。”
南华街街心有着常驻的杂耍艺人团体。露天的场合正在表演压轴节目上刀山。所谓的刀山乃是一根七丈余的粗高旗杆,旗杆插满了锋利的短刀,表演者需要赤脚踩着竖起的刀刃,攀爬旗杆至顶点,摘下杆头的彩旗。为了增加难度,表演者的手脚均不允许触摸旗杆,必须自始至终展现刃尖上的技艺。
此时,一名少年已经爬上了旗杆的高处。杆底的四周观者如云,大家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欣赏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巍巍高杆之颠,少年只差几尺就可摘下彩旗,可是少年的身形忽然莫名一颤,左脚几乎差一点黏不住刀刃,少年居高临下的望见,与南华街紧紧相邻的重碑巷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巷子的惨厉尸体,少年眼力很尖,他甚至能感受到几具伏尸还在阵阵的抽搐!少年眺向更远处,只见掠过重碑巷的杀人者们身着金红两色的大罗教传统衣饰,十分醒目,他们七八人成组向着无双门的势力范围飞速推进。
这边街市繁华,那边却已混乱。
南华街附近是大罗教与无双门势力的犬牙交错地区。无双门在此处的三街五巷安插着斩悔堂两个小分堂,时刻监视着大罗教的一举一动。面对大罗教的突然越界袭击,无双门的应对不可谓不快,当大罗教攻入永乐街,名为五彩楼的酒楼顶楼呼啸扫下一片乾坤圈,登时撂倒了一组大罗教教徒。赵氏染坊里亦射出连串的甩手箭,五六名金红衣裳的汉子顷刻间被放躺。但是不一会儿工夫,这两处地点就冒起了滚滚浓烟与烈火,凡是从里面仓惶逃出的人物,不论身份皆被无差别的攻击,数人毙命当场。
有人吓得瘫软在墙边,有人尖叫着狂奔,有人躲在屋内关紧门窗,有人尚未作出任何举动便发现刀剑赫然穿胸而过。死亡之神不仅关照金红衣裳的大罗教教徒与白衣蓝带的无双门门徒,任何一名可能的潜在敌人都在第一时间遭到了围杀。
战场由双方接壤的地域渐渐蔓延至整个平朔。
道路上血迹淋漓,见不到阻止驻防的兵士,看不见行动的巡捕,官府完全失声,这座城沦为了武力与暴力的炫耀场。大罗教全面向无双门发起了进攻,发难之前,大罗教秘密抽调召回了一个分坛的额外战力,在门徒数量上压过了无双门。无双门起初死战,但损失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