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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说出的话,而且是一个四岁小孩说的话。
众人换作自己是周广同坐在这,怕是就算不气得昏过去,也得忍不住出手,可秦朝毕竟是秦乐刀和刀玉凤的独生子。
秦乐刀是秦家寨第一好汉不说,刀玉凤那身份可尊贵着。
别说小秦朝没犯大错,就算犯了,也不能出事。
秦书文、秦书月护着秦朝,整个屋内的老人,老族长也醒悟过来,不过他们想的却是周广同被这么一气,还会不会留下执教,当下脸色都阴沉得可怕,甚至秦书画、秦书山等老人也像周广同一样猛的瞪向秦朝,眼里愤怒的火谁都看得出来。
秦朝眨着大眼睛,仿佛受惊的小白兔,退后两步。
忽然——
“咔嚓!”
一声巨响,只见周广同坐着的椅子,那被他抓在左边的椅把竟然直接断成两截。周广同自成名后,在这方圆百里谁不敬他几分,一向顺风顺水惯了,这会儿。
若是换一个人,周广同绝对会冲上去,直接撕了对方。
可一个小孩,还没满五岁的小孩,若出手,那他周广同以后在外还做不做人!
“好!好!好一个秦家寨!”周广同愤怒的声音响起,“周某人的对子竟然只能和小孩子玩玩?”
“周先生。”老族长沉声,勉强咧嘴赔笑,“孩子话怎能当真,周先生若是孩子,我们连下联都对不出,岂不是孩子都不如了?”
“对,周先生不必在意。”
“童言无忌,周先生请息雷霆怒!”
一个个老人连劝说起来,甚至都忘了去责怪秦朝。
“老族长,诸位,不是周某无信。”周广同猛的立起,“是贵寨有人不愿老夫在此执教,哼哼,老夫这猪先生,当不起贵寨的西席,告辞!”
大步一迈,猛的便往外走。
“留步!”
“周先生!”秦老族长、书字辈一众老人脸色难看的连起身要劝阻。
“咯咯,周先生玩得好好的,怎么就走?小朝哥这里可也有一联,你若能……”秦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周广同一转头。
“住嘴!”秦书文瞪眼厉喝。
“哈哈,好,好!”周广同迈步前行的脚子停了下来,“老夫的对子是猪才能出的,小孩,我倒要听听你背后的人又能出什么绝对?”他这话一出,众人也不好阻拦秦朝,而且一些老人也好奇,这小孩会说什以绝对?
秦朝脑袋一昂,仿佛用鼻孔朝着周广同。
“听好啰!”秦朝声音响起,“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读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轰!
整个大堂的声音一下全安静下去。
这是一个暗讽联,联里说的是夫子不读书,却敢教书育人,十分大胆。
且不说联里暗讽周广同不学无术,还敢为人师表,就说这一联本身,里面含着从一到十十个数字,这样含着数字的联都是极难的,何况此联数字,从小到大,排列整齐,不是一个二个数字,而是十个数字,数字越多,难度越大,此联难度可想而知。
大堂的所有老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若是自己对,该如何对?
刷!
老族长的脸色一下灰败如死,先前他还有些能挽留住周广同的希望,可这联一出,老族长希翼的看着周广同。
若是周广同能对出,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可对不出……
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给人家做西席,却连人家小孩出的一个讽刺他的对联都对不上,还有脸做下去么!
周广同眉毛一挑,便微微闭上了眼,显然在沉思,可很快额间一滴汗浸出。
“对得出才怪。”
秦朝咯咯笑着,仿佛真是个只知道玩的小孩子一样。
‘一乡二里……’这对子前世第一次被人吹捧,是因为出现在《唐伯虎点秋香》这部搞笑电影中,电影中对王之王对穿肠用这对给华府出难题,当时全场无人能对,唐伯虎扮作的书僮华安站出来给了一个下联‘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对穿肠大为惊讶,认为工整之极,可实际上,唐伯虎对的下联并不百分百整齐。
当然不是说唐伯虎对不出,可一个济济无名的周广同,极短时间内,特别是心情大怒之下。
“猪先生,你可要快点对出呀。”秦朝也怕他一下对出了,故意捣乱,“你看,哎呀,都过去好久了!”
周广同额间汗水越来越多。
“哎呀!”
秦朝声音又响起:“快半盏茶功夫了……”
“哎呀!真半盏茶功夫了!”
“哎呀呀!这都……”
……
“住嘴!”周广同暴吼出声,“小孩,别嚷嚷,哪里有半盏茶功夫?”秦朝一翻眼:“不是我讲的是别人讲的。”完全的睁眼说瞎话。周广同双手摇颤着,眼一扫四周,只见整个大堂一个个的老人都看着他,眼中露出希翼,好像自己这大儒就一定能对得出这小孩子出的对联似的。
“这一对,是高难度的绝对,老夫不是对不上,而是需要安静,安静和时间。”周广同低吼道,确实,虽然这一对有些难度,可静下心来好好思量,总能对得上。
“书明。”老族长沉声道,“带周先生去静室。”
“难度很高。”秦朝奶声奶气的,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惊讶道,“小朝哥我一眨眼便能想出千百个下联。”
“把朝儿抱走。”秦老族长喝道。秦书文连抱过去,可这时——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毫五厘四分,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清脆的童声响起,
众人皆是一怔,秦书文动作也僵住了,周广同懵了一下:“好工整呀!”可很快眼中就暴出精光。“哈哈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周广同大笑着道,“你这个对子看似很工整,可实际上差得远,完全狗屁不通,不通!哈哈哈!”
“不通么?那这个‘十寺九僧藏八卷轴,谨遵七戒六道五律,却惜无四三二徒,一筹莫展’。”
周广同笑声嘎然而止,这一对不仅对得工工整整,而且格调很高,偏偏耳边清脆的童声还在响起:“‘十年九灾乃八字弱,学得七仙六壬五术,遂自摆四三二阵,一飞冲天’。”
“呃……”周广同额头冒汗,接着——
“十鸡九鱼凑八桌子,饿了七天六时五分,就吃了四三二盘,一下撑死!”
“十军九将占八城池,驻守七年六月五日,却败于四三二计,一策攻心!”
“十世九生共八春秋,须知七情六欲五味,或曾落四三二泪,一生为何?”
……
正文第一卷太极第十二章怎么就走了?
‘一夫二里共三夫子’这对确实不是易对,可在前世太有名了。偏偏前世信息社会,什么最多,学生,宅男宅女们,工作轻闲得只能斗地主的闲人多,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秦朝此刻拿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对的,而是网友对的。
不追究格调高雅,这下联有多少,不说千百个,可让秦朝对上七八十个还是没问题的。
大堂中。
一众秦家老者,周广同只是怔怔的看着昂着小脑袋,神气十足的秦朝嘴巴不停的张开合拢,完全不歇气的说了三四十个,这些对子有雅致,有飘渺,有高深,最多的是诙谐甚至有些无厘头,有讲赌,有说军,有说盗,有说官,有说武,有说文……总之无一不工整之致。
秦朝还在源源不断的吐词。
“这一对!”周广同喘着气低吼出声,“老夫对不上,你们秦家寨卧虎藏龙,一个四岁孩子都腹有锦绣,哈哈,是老夫周广同狂妄自大了,诸位,告辞!”大步甩开,几个老者连上前劝慰阻拦。可是‘啪啪’几下,周广同直接出手,疯一般的撞开这几个老者,飞一般冲出门。
“喂,猪先生,别急着走,我这还有一对!再玩玩嘛!”秦朝孩子般的尖叫声高高响起,“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一二三四五六七,二十一天不生鸡!还请先生对下联!”
“呼!”
周广同身影闪动,整个人大鸟般飞上屋顶,一阵风也似的远去。
“猪先生,何时来再玩?小朝哥这还有……’”
“朝儿!”
秦书文一瞪秦朝:“别说了。”
“族长?”
大堂中其余老人则看着飞逃而走的周广同,眉心皱起,“要不要我们再去?”秦书月沉声道,老族长一摆手:“算了,算了!”到了这时,别说周广同,任何一个西席都没脸呆在这了。
“可这,周广同走了,又能请谁?”
“袁老的推荐,有关家作梗,谁还敢来?”
众老人叹着气,老族长收回视线,看向秦朝,目中闪着光,微一沉吟。“朝儿,爷爷问你。”老族长轻声道,“你这对子还有这骂先生是猪的话是谁教的?”
秦朝眯着眼一笑:“族长爷爷,就这,还用人教?”
老族长眉一皱,这不用人教?
“那你怎么会对对子的?”
“听说的呀。”秦朝睁着大眼睛,很天真的道,“他们说对对子,就是风对雨,猪对狗,阿猫对阿牛,阿公对阿婆,大傻瓜对上小白痴,这不很简单嘛?”
老族长眼皮跳了跳,随即和言悦色道:“你这话,说得很好,还有这对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就算有人教,可你才四岁。”
正常四岁小孩子很多连对子的意思都听不懂,一些更迟钝的,就算站在这屋内,恐怕连秦朝叫‘猪先生’里面骂人的含义都听不明白。
“好了,爷爷也不逼问你了。”秦老族长收回目光后一扫众老人,沉声道,“把秦乐刀叫来,让玉凤把小秦朝领走,另外秦霜入祠堂领罚,其余秦玄、秦亮、秦风等人也面壁三日,以作处罚,哼,这事若不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闹到这。”
秦书文一把抱起秦朝往门外走去。
虽然事情是秦朝弄砸的,可一个四岁小孩,他们能怪么。
大厢房中,声音震天。
“我秦家如今,大伙难道不知,除了周广同,谁敢进门?嗯?”秦乐刀声音高亮,忽然一眼瞧到门外,连停住了喝叫。
秦书文沉着张脸抱着秦朝大步走了过来。
秦乐金、秦玄、秦亮等一个个也连住嘴。
“吵甚么!老头子都还没死,这秦家的主还轮不到你们来做。”秦书文虎脸喝道,屋内一下静了下来,秦乐刀勉强露出一个笑:“大伯,周广同没事了吧?”
“没事,当然没事。”秦书文冷哼,一转头,看向刀玉凤,脸色怪异:“玉凤,带朝儿回去吧,我叫乐刀说点事。”说着又一扫众人,喝叫道:“都散了吧,杵在这干什么,身手很高么?”
秦书文辈份很高,也就在二叔公、老族长、秦书月、秦书经等不多的老一辈面前能放下点身段,其余人,他根本用不着客气,他这么一说,顿时一个个都起身。
刀玉凤微笑着接过秦朝:“大伯,朝儿没给你惹祸吧?”
秦书文脸颊抽了一下:“他没惹祸,就是说了几句话,周广同走啦!”
“走了?”
厢房中一个个要离开的都停住脚,秦乐刀连询问:“大伯您这话是……”
“从此我秦家和他周广同。”秦书文沉声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之间再无瓜葛。”
轰!厢房中很多人脸色都有些变了,倒是秦玄、秦风、秦亮等毛头小伙,一些青年脸上露出笑容。秦乐刀沉着脸:“怎么就走了?”
“怎么就走了?老夫还要问你呢?”秦书文一听这话,肚子里的火气就暴发了出来,“你秦乐刀厉害呀,会娶老婆,会生儿子呀,我们这秦家寨有你秦乐刀一尊大神,他周广同怎么不走,怎么敢留下,留下来给你烧香磕头呀?”
秦乐刀瞪着眼,完全被这霹雳啪啦的一顿骂给骂傻眼了,这次请周广同,除了族中经验老到,有远见的书字辈,各老一辈精英外,第二代中,完全就是他秦乐刀一手凑成的,秦乐金、秦乐原等同意,都是他秦乐刀劝说的结果,就刚刚在大厢房中都是他秦乐刀劝说众人,可现在……
看秦书文这话似乎说的是他秦乐刀弄走了周广同。
“还傻站着干甚!”秦书文重重哼了一声,“走,到大堂去,族长有话跟你说,老夫也想好好跟你聊聊,向你这乐字辈第一好汉请教请教!”一甩身便出了厢房。秦乐刀懵着头连跟在后面。
刀玉凤皱起眉,看向怀中的秦朝:“朝儿,怎么回事呀?”
“对了,小朝儿,你知道你大爷爷生什么气?这么大火?”旁边的秦乐金等人也连询问。
秦朝一抄手,昂着小脑袋道:“这还想不到,子债父偿呗!”
“子债父偿?”
秦乐金笑了起来:“朝儿,你这小屁孩还真会吹。”秦玄、秦亮等也都笑了起来,秦书文刚才的事,众人一看就知道是为周广同离开生气,可这,怎么与一个四岁小孩有干系。
刀玉凤抱着秦朝回到家,中午时分秦乐刀也回来了,一进门一张脸便拉得老长。
“朝儿。”
秦乐刀一看到秦朝便拍着桌子吼了起来,“我问你,那话是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