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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这些老夫子问得太难,不过也正常,能来五华楼,被请上四楼的,哪个是简单的。”
“嗯,这问政向来是百官当提问官,这次让非官员来问,怕是破天荒第一次,这机会岂能错过,他们还不一个个都拿出老本,拼命表现,换作我也选最难,最能表现自己高深学问的问题来询问。”
这些观者猜得有一点没错,四楼孔吉庆、魏瑞东、明元臣等名震一方的大儒,除了一开始出了几道简单题外,后面大多都是挑着自己掌握的最高深,最难的题来考问。
“呵呵,有趣,这太极社的小娃娃,还真够傲的。”
五楼上,这些官员们一个个看着抢答,有的疑惑,可有些知道了些内幕的却是笑眯眯的,孟述圣左边坐着一位穿着紫袍的老者,正是大理国淮庆侯李保和,先前开场的主持就是他。
“孟老头,这七个小娃娃这么傲,这么下去,可不行呀。”李保和笑眯眯说道。
孟述圣眉一耸:“再等等吧,这上午还有一点时间,如果这七个娃娃还不动,我们再想办法,你看老郭那做他们老师的都没急,你这急什么。”
“我不急,我不急,哈哈!”李保和笑着,这时——
“那七个少年。”只听四楼响起一道声音。
四楼孔吉庆、明元臣等‘大儒’们其实也一直注意到了秦朝等七个太极社的一直没抢答,有些人看不过去,便故意出些如‘鸡鸣村巷白,夜色归暮田’这柳宗元的诗,‘瞻前而顾后兮’这《离骚》的句子,连《论语》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考问,想让七个少年抢答一下,至少留点脸面。
毕竟百官的学问比他们更深厚,考问时出题也会更难,若这时不抢答,到了百官考问更抢答不了。
可这七人依然哑口无言。
“你们七人既然被请来五华楼问政,为何不抢答。”明元臣严厉的声音响起。
第五卷天龙寺第六十七章铆上了
“这明元臣!”四楼孔吉庆、魏瑞东等老者很多都皱起眉。
“那七个少年还是个娃娃,入天龙寺真算起来都没满一年。”明元臣名气很大,特别是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耿直性格更是大理城很多人都知晓,看到明元臣出面,三楼、二楼、一楼很多人也不由皱眉。
“这些少年被请来这五华楼也是皇上的意思,他们答不上,答不了你们这些学了一辈子的老儒们的提问,也极为正常,不能怪他们,可这明元臣,居然……”
很多人暗自摇头,可五楼,那孟述圣、郭叙真、闻士达、李保和等一个个知道太极社七人底子的,却是都笑了起来。
“有乐子瞧了。”淮庆侯李保和乐得直拍掌。
“嗯,这明元臣要吃亏了。”
“这七个孩子中,最调皮的就是瞿有丰,哈哈,明元臣一向自认嫉恶如仇,谁的面子都不卖,这次要踢到石头上了。”李士奇冷冷道。李士奇、孟述圣、郭叙真、闻士达等一个个都来了兴趣。
“快看那瞿有丰。”
……
只见塔阁上原本仰着身子半坐半躺,看起来都快睡着了的秦虎,猛的坐了起来。
“老先生,你是说我们吗?”秦虎脆声道,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
“没错,就是你们七个娃娃。”明元臣冷厉的声音厉声响起,“相鼠无皮,人而无仪,你们七个,既然来到这五华楼问政,就得接受考问,这五华楼问政已经一个时辰了,你们七个娃娃,一言不发,一个考问都答不上,有何资格列于塔阁之上?有何资格享受我大理国问政的荣耀?……”
“慢着!”
秦虎嚷叫的声音响起,“老先生,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别东绕西绕,鸟语一样,我听了这大半天,都不知道你讲的什么东西!”
“你……”明元臣眉毛一竖。
这时秦启也高声说道:“老先生,慢点讲,大家都是读书人,讲点风度,别泼妇骂街一样,端的让人笑话。”
“愚子不可教也!”明元臣陡然一声厉喝。
“老先生。”段无丙优雅温和的声音响起,只是这声音是用内力传出的,语调柔和亲切,声音却一下压制住了明元臣的厉喝声,“诸位在场的前辈,大师们,并非学生七人不愿接受考问,只是……”
“只是什么?”明元臣沉声喝道。
“只是诸位前辈拿出的考问,太那个了。”段无丙笑眯眯的,声音却极为清朗,“这些出题,虽然不是三岁小孩都能答得出,可也只是七岁小孩的水平,这种题拿来考问我等,若是在别的地方也罢,可偏偏是这五华楼,我们若还抢着答,岂不是掉了五华楼问政的架子么?”这话一出。
“七岁小孩?”
整个五华楼一片安静,而后四楼沉重的喘息声响起。
不仅明元臣吹着胡子,瞠目瞪眼,孔吉庆、魏瑞东等一个个原本想给太极社七人面子的老先生,老学究,一方大儒们也都胸脯起伏。
“这七个小孩?”
“刚刚那孩子说了什么,我没听错吧?”三楼、二楼、一楼,甚至五楼一些不知内幕的官员,都瞪着眼,而后看向旁人,议论起来。
“好,好!你们七个。”明元臣气极反笑了,“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诸位,这一场五华楼问政,老夫告退……”
这时——
“五华楼问政,新增一条规则,可以点名考问。”主持的声音响起,这话一出。
那原本甩手往楼下走去的明元臣眼睛顿时一亮。
“七个小孩,老夫来考考你们。”明元臣一转身,便又走到四楼向塔阁的栏杆处,厉声道,“自足者不足,自明者不明,语出何处?是何意思?你们七个小孩来答。”
“我来答吧!”秦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好!”明元臣瞪着秦虎,他出的这题,不是读书极丰,涉猎广,强闻博记的人根本不可能答上。
“这‘自足者不足,自明者不明’。”秦虎淡淡说了起来,“是唐朝魏征写的一篇文章‘群书治要-刘别传’里的,就是说自以为精明的人其实并不精明,说明人不能自我夸耀,越是自夸,就越显得他并无可夸之处。”
“没错。”明元臣眉一挑,秦虎的回答虽然不详细,可也都点到了。
“那‘自炫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不制不求者,明达之用心’又是何意思?还是你回答。”明元臣再次厉喝。
“自炫,就是自我夸耀,自媒,就是自己介绍自己,士女是男女的意思,至于不制不求,来自于《诗-邶风-雄雉》,原句是‘不制不求,何用不臧?’……”秦虎淡淡的继续说着,没多久便答完了。
‘自炫自媒者’这句话出自南朝梁代一个不怎么出名的人‘肖统’的文章,而且这句话,有些典故很生僻,秦虎这回答不仅将原句出处讲清,更将句子里一些典故出处也讲得一清二楚。
明元臣眉心微微一拧,神情颇有些凝重。
“那我再问你‘自满者,人损之,自谦者,人益之’又是何意?”明元臣厉喝继续响起。
“这是讲自以为满足的人……”
“那这一句‘君子常虚其心志,恭其容貌,不以逸……’……”
“这出自汉代徐干《中论-虚道》,君子经常是虚心……”
……
五华楼里,严厉的声音和懒洋洋的声音交替响起,每一次秦虎答完,明元臣便抢着提问,而且完全和秦虎铆上了,专指着要秦虎回答,而秦虎也完全不假思索,张口就来,每一次都答得不详细,却滴水不漏,只是神情颇为慵懒,一幅不过如此的表情。
时间过去。
明元臣脸色虽然依然拉长,口气严厉,可眼中也闪一丝丝骇然。
“嗯?那个小孩!”
“这都问了百多句了吧,好像还真没问住他。
明元臣和秦虎的问答一直都没停,这五华楼学问人多,可半桶水的人更多,原本很多认为太极社七人不发一言是学问不够的,这时看了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普通书读得不是特别多的只是觉得秦虎将明元臣每一个考问都答得圆满无碍,很是震憾惊讶,可内行。
“这明元臣呀,居然尽问这些,还真够犟的。”
“他要不犟,以他的学问,早就名列朝班了。”
四楼,五楼这些学问不错的人很多都笑呵呵的,外人不懂,可他们自然知道,明元臣的考问,其实紧扣一个意思‘教训’。
看似是在考问,实际上是在教训秦虎要‘谦恭责己’,不过众人也佩服,这明元臣和秦虎你来我往,明元臣光劝人要‘谦虚’的典句,便已经出现了五十八个,‘责己’的四十三句,句句出自不同的前人文章,而秦虎,面对着明元臣这搜遍典籍提出的每一句,居然也能句句答对出处,和典句意思。
时间逝去。
秦虎和明元臣两人的每一句话都有内力高深者以内功复述着向外面传播出去,而明元臣的考问,半桶水的书生,普通百姓很多都听不懂,可秦虎的解释,大抵还是能听懂的,听多了。
“厉害!”
“明先生平日里其貌不扬,只听说他学问很深,那时不知怎么个深法,幸亏这个瞿有丰的小娃娃解释,啧啧,同样一个意思,却能搜经索典,用数十上百种不同的语句讲出。”
“以后得小心了,不能得罪读书人,不然人家骂你,用千百种骂法对着你骂,你都听不懂,还以为他在赞你夸你哩。”
……
再愚蠢也看出了明元臣是借着考问在教训训斥。
普通百姓,三楼、二楼、一楼的书生们看得眼睛发亮一个个兴奋得很,可四楼却是一片凝重。
“吉庆兄,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两盏茶,便到午时了。”孔吉庆眉心拧着,别人只当明元臣是在借考问教训秦虎,可他们却知道,内情没这么简单。
“元臣现在是骑虎难下。”
“我这倒是有些题,只是……”
魏瑞东拿着一张宣纸,那上面写满了拇指大小的字,都是各种有难度的经义之题。
“可元臣那老古董,根本就不看这个,非要以一己之力。”魏瑞东摇头一叹,段无丙、秦虎等人看不起他们提的问题,说成是七岁小孩难度的题,倘若众人不拿出一堆难住他们的题,岂不是证明了自己的学问真的不怎样。
现在明元臣考问秦虎,看似借机训斥,可不这样,又能怎样?
“元臣脾气不行,可学问还是很不错的,他都……”魏瑞东叹着气,明元臣虽是借机训斥,可同一个意思的话,用五六十种,甚至几百种不同典故提出来,这得读多少书?
明元臣提的一些‘典故’一说出来,坐在这里的人都有些不知道出处。
可秦虎却无一答错。
这也把他们吓住了。
明元臣难不住秦虎,他们在这的人也没把握,所以也任着明元臣抢着发问。
第五卷天龙寺第六十八章皆雅言也
“嗯?”忽然孔吉庆瞥向一旁。
“呼噜~~”
声音响起,只见左前方栏杆处段誉、高明贞、乔灵皓、姜司等两伙人,一些都已经睡着了,打着震天的呼噜,那镇南王世子段誉更是嘴角流着口水,也倚着桌子睡得正香。
“这些个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孟、郭、黄等大儒家的公子小姐们,怎么?”孔吉庆摇了摇头,随即看向塔阁上,塔阁上,秦虎懒洋洋的回答着话。
而秦朝、段无丙等六个孩子要么在睡,要么玩手指,弄衣角。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孔吉庆眼里闪着光,“一到中午,这一场结束,若还难不住这些娃娃们,丢脸的是我们整个四楼的。”
这一次问政,虽然时间是三天,可给他们四楼的大儒们只有一个上午。
一个上午一个问题都没难住被问政的,若是像南掌国‘桑耶’,吐番国的‘赞萨摩’,或者孟述圣、高升泰等成名多年才来五华楼接受问政的人还好说一点,可这些,尤其是七个少年,才十二岁左右,到天龙寺还没满一年。
“只能取巧了。”孔吉庆眯着眼看着塔阁。
这时——
“所以‘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慙德’就是圣人那样弘大,尚且感到惭愧。我的回答完了。”秦虎懒洋洋道。
“还……”明元臣正要说话。
“小孩!”
孔吉庆一声更大的厉喝,抢先说道,“小孩我问你,‘皆雅言也叶公’出自何典籍?”
“皆雅言也叶公?”
秦虎一皱眉,经过秦朝的训练,疯魔般学了这么久,凡是真正掌握的典籍,他一般都是他人一说出,脑中便很快有了答案,可这一次。
秦虎大脑飞速运转,一页页的读过的书整张图案飞速在脑海中闪现。
“咦,这孔吉庆?”
不止秦虎皱着眉,整个五华楼,四楼一些没睡觉的公子小姐们,那一个个的大儒,魏瑞东,林辅芹,甚至明元臣也是瞠目瞪眼望着孔吉庆。
五楼的孟述圣、郭叙真、黄通明等文坛高手宗师级人物们,一个个文武官员,包括李保和也相互探询,孔吉庆这一问,他们也摸不着头脑。
“皆雅言也叶公?”
秦朝眯着眼,也坐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