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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师妹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最近有了答案。”毛文秀沉声道。
众书生一愣。
毛文秀微微一笑,一指一个地方:“答案就在那。”众人连看过去,只见她手指处,是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些书,文房四宝,还有一份报纸。
“你是说在那些书中?”一书生连问。
毛文秀笑而不答。
“难道是报纸?”
“不是报纸,不是书,难不成还是那些纸墨笔砚?”
……
一个个疑惑,忽然其中一个书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报纸,是报纸上那连载的文章,来自神仙国度的那些文章。”
“神仙国的那本书?”
一些书生还在苦思,一些则是看向毛文秀,可也有一些聪明的,对《工具论》研究得比较多,比较透彻的,甚至应用过《工具论》中的方法来做事的,也拍起手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篇文章。”
“我也想起来。就是《工具论》。”
“对,《工具论》中讲的不就是说话么?”
……
这些人一说开,其他一些对《工具论》熟悉的也觉得有些道理。
“对,假如我们跟老师讲这个道理的时候。先是遵循《范畴篇》,把定义搞清楚,规定好,堵死一切引起歧义的地方,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
“没错,如果我们讲时也该按《解释篇》来讲。”
“至于道理的推理方式。可以按其中的《分析篇》来。”
……
一个个发言。
亚里士多德是个全能人才,在各个学科领域都做出过不朽的贡献,其中一个便是他是逻辑学之父,而开创逻辑学的书籍便是《工具论》,这本书主要讨论了命题、范畴、三段论等问题,阐述了证明、定义、演绎等方法。
这些东西平时感觉不到它有多重要,只有在思想混乱一团时才感到其必不可少。
商容派毛文秀等感觉到了《工具论》的真正作用是让人讲逻辑,大宋天下,其它书院,各个阶层很多受《工具论》影响很大的,或多或少也开始感觉到书中所讲的各种整理思维的方法的好处。
“哈哈,原来如此。”
“这个东西本来我怎么也想不通,按神仙国书中方式一梳理,轻而易举便答案清晰了,好,好一个神仙国的书,看似没用,其实有大作用,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呀!”
“这套书籍,就算神仙国是秦仙傲捏造的,我也认了,这道算学题我可是十年没弄清,每次一看到就头晕,可这一次,只是拿着《工具论》里的方法试一试,没想到就这么试出来了,这还真是……”
“这《工具论》的作用原来是告诉我们真正该如何讲道理。”
……
虽然查觉到了《工具论》的真正作用,可是这些人反而藏着揶着不告诉外人,自然更不会写文章投到报社说明此事。
很快《工具论》已经载完。
汴梁城宰相府前。
“秦公子,我家相爷说了,他事情很忙,没有空,您请回吧。”
“又没有空?”秦朝脸色很难看,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拜访司马光,除了第一次见了面外,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朝离开了宰相府。
改良,单是靠我是不行的,可这司马光……
秦朝脑中出现了一幕,那是第一次拜访司马光,司马光沉着脸接待了秦朝,可是那一次。
“荒谬,你用白话文办报,用白话文写文章,写诗词。我没有禁止取缔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还想让我支持你全面实行白话文?”
“老祖宗不好的可以扔,可是好的东西,宝贵的财产我们怎么也当垃圾一样抛弃?”
“我若当真如此做。死后也没脸见列祖列宗,我便是千古罪人,死后要上书的。”
“秦仙傲,老夫劝你,扎扎实实做学问。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才是国家社稷之福!”
“那个什么神仙国,如此荒唐,老夫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宁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要一步一个脚印。”
……
司马光根本不与秦朝辩理,而是自说自话,说完后直接将秦朝给赶了出来。
“司马光说王安石是拗相公。他自己比王安石更拗。”秦朝苦笑,七次求见,只见一次,那一次司马光仿佛知道辩理未必辩得过秦朝,所以根本不与秦朝说理,而后秦朝写了三封信给司马光,都没有收到回信。
“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韩忠彦、范仁纯、吕大防、刘挚、曾布……”
凡是司马光一党有名望的,地位较高的秦朝都去拜访过,投过信。可是都不怎么理睬秦朝,甚至反劝秦朝不要搞什么白话文,搞什么标点符号。
“呼!”
一道身影落于秦朝身边。
“秦大公子,我早说过。司马光、文彦博那帮人是老顽固,你是劝不动的,吃亏了吧,我看你还是算了,别白费心机了。”怜妙玉笑说道。
君月如也出现在秦朝身边:“秦公子,你别听妙玉她胡说。你之所以劝不动他们,主要还是你的信中虽然说了一大堆理由,可是这些理由不够,无法真正证明白话文改革真比文言好。变法向来就是大事,王安石只是在治政方针,理财方面作一些改变,都遭到如此大的反对,而你这是……从思想上变法,这危害的严重性可比王安石要严重千万倍不止,他们哪里敢轻易答应你?”
“我知道。”秦朝苦笑,天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证明的,能证明的,即便是一个小道理,比如说一条数学定理,都往往能给社会带来很大的影响。正是因为难证明,后世中国治国才用‘摸着石头过河’这法子,而不是计划经济。
白话文与文言文谁优谁劣,秦朝能说出一大堆理由,可是那些理由要想完全没有漏洞中的证明,根本不可能。
“欧洲文艺复兴前与文艺复兴学院的课程有一个大区别就在于,文艺复兴增加了逻辑学作为课程,而之前没有。”
用文言文来讲逻辑,秦朝想想便觉得脑袋大,不标点逗的文言文本身就让人容易产生歧义,这些歧义放在道德常识,放在上没一点问题,可是用在科学上。
“我要推出现代数学课本,几何教本等,可是……”
西方的数学、几何与东方最大的不同就是运用逻辑。
像欧几里德是以《几何原本》著称于世。
可是欧几里德最大的历史功勋不仅在于建立了一种几何学,而是在于首创了一种科研方法。
“我现在抛出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可是将《工具论》里面的思想数据化的就是欧几里德。”
欧几里德是第一个将亚里士多德用三段论形式表述的演绎法用于构建实际知识体系的人,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正是一门严密的演绎体系,它从为数不多的公理出发推导出众多的定理,再用这些定理去解决实际问题。
比起欧几里德几何学中的几何知识而言,它所蕴含的方法论意义更重大。
“欧几里德虽然创造了它的几何学,可是它根本对实际应用不关心不在乎,他真正得意的是他的几何体系内在逻辑的严密性。”
秦朝很明白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最大的贡献是阐述提供了一种模式。
从此以后,将人类的知识整理为从基本概念、公理或定律出发的严密的演绎体系成为人类的梦想。
斯宾诺莎的伦理学就是按这种模式阐述的。
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同样如此。
麦克斯韦、爱因斯坦等等科学巨人无不是这样,也包括后世秦朝所学的很多教科书。
“逻辑,定义,公式,公理化,范畴、演绎……这些规范化的,认真的学术方法不深入人心,不被人重视,就算我抛出后世的数学、几何等书籍又能如何?”
秦朝可是清楚记得西方的几何、数学,甚至科学著作明清时期便传入了中国,可结果如何?
“君仙子,怜姐姐,你们有没有兴趣也写两篇文章上报?”秦朝笑眯眯道。
“写文章?”
“看来秦公子想拿我们当枪使呀,事先说好,倡导白话文的事,我可不干。”君月如笑道,怜妙玉轻笑一声:“君姐姐,你怕什么,我就不怕,不过秦公子,你不怕我文笔给你丢脸的话,就尽管差使我吧。”
“君仙子放心,不是白话文。”秦朝大步而行。
“不是白话文,那是什么?”君月如、怜妙玉对视一眼,这大街上不好询问,两人连跟上。
第五卷天龙寺第六十三章王介甫讲不讲理?
优雅的酒楼包厢间。∷∷,
秦朝、君月如、怜妙玉点好了酒菜后。
“好了,也该说了吧。”
“倒底要我们写什么?”作为慈航静斋曾经的斋主,君月如的学识可是极渊博的,怜妙玉的阴癸派虽然弱了慈航静斋一筹,但怜妙玉的学问拿到外面,也是极为了得的。
“我抛出《工具论》的真正用意。”秦朝沉声,三人都是先天高手,自然能让话语不被包厢外的人听见。
两女对视一眼,秦朝抛出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和外人不同,她们是知道这是希腊圣贤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只是她们不明白,为何秦朝如此在意这些文章,也曾仔细研究过,虽然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肯定。
“怜姐姐,君仙子,这篇著作其实真正的作用是一件‘工具’。”
“工具?”
“做学问的工具。”秦朝沉声。
“难道……”经秦朝这么一提醒,君月如、怜妙玉脑中一个想法渐趋明朗。
“它就是告诉人,在做学问时,该怎么理清楚脑中的思维,该怎么让整个知识体系严密没有丝毫漏洞,从而找到真正明了的真理。”
“没错。”怜妙玉俏眉一动:“我早该想到,就是如此。”
君月如也点头,这一刻她脑中工具论中各种纷纷杂杂的思想仿佛都被一根线给串了起来,只是……
君月如看着秦朝:“我总觉得你的用意虽然好,但是有些鸡肋。”
“对呀,我总觉得没必要,你这里面讲的一道理,其实人们在生活中自然而然的就应用到了,明着指出来不过是画蛇添脚。”怜妙玉也说道。
“鸡肋?”
秦朝心中无语,确实这个天下,谁会说自己讲话不讲道理?普通百姓除非脑袋进水了,否则个个都认为自己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是别人,更何况君月如、怜妙玉等人。
“二位姐姐。”秦朝微微一笑,“我问你们,你们认为司马光、王安石说话讲不讲理?”
两女一愣。
司马光、王安石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才智高绝之辈。这两个人放在人类历史上,也是顶尖级别的。
“司马相公,王相公的才学智谋,不说现在,就是千年以来。也是第一等,他们的名字必将光耀千古,岂会不讲理?”君月如疑惑看着秦朝。
怜妙玉笑吟吟的,似有些鄙视的看着秦朝:“秦公子,这不是废话么。你虽然也算才智高绝,可是大智慧未必比得上他们两人,莫非秦公子又要放狂言,说司马无智,安石无谋?”
“他们的智慧我是相信的。”秦朝冷笑,“可是讲不讲理那可未必。”
“哦?”
“秦公子。那妙玉倒是要听听高见。”怜妙玉咯咯笑道。
“当年王安石变法,司马光曾数度写信相劝,这便是有名的三份《与王介甫书》。”秦朝沉声道,“这三封信不知你们看过没有。”
“秦公子,你倒是见识广博。”君月如眉一挑,“司马光确实写过三封信,但信的内容,我可不知,莫非你知道?”
“妙玉也不知道。”
秦朝自然知道这个时代司马光、王安石的通信只在各自家里保存,给亲友看过。并未完全公布于世。
“鉴于司马光一再相劝,王安石答了一封信,这便是《答司马谏议书》,这一篇文章更加有名。士林也有流传。”秦朝道,“两人的四封书信,我曾有信听人讲过,我先背给你们听……”秦朝将书信背完后,讲解清楚后,说道:“这信。便是不讲道理。”
“什么?”
怜妙玉瞪着眼,君月如双目如电直射秦朝。
刚刚她们听完秦朝对信原件的背诵的讲解,司马光、王安石两人所说都是有理有据,道理严密,看不出不妥当之处。可秦朝居然说两人不讲理?
看着两女不可置信的表情,秦朝心中也是感叹不己。
司马光和王安石论变法的这四封书信,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尤其是王安石那一封《答司马谏议书》,更是被无数人追捧。
“王安石文善用揭过法,只下一二语,便可扫却他人数大段,是何简贵!”
“固由兀傲性成,究亦理足气盛,故劲悍廉厉无枝叶如此。”
……
赞誉之词不绝于耳,这追捧一追就是千多年,即便到了后世,依然很多人津津乐道,顷佩不已,由此可见,王安石这篇回复信在讲道理方面是如何强大,如何理气十足的。
自己现在却说他不讲道理。
君月如、怜妙玉又不是人云亦云的无知乡民,自然不服。
“秦公子,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