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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修身穿白袍,正是五名太虚修士之一,手中捧着一副画卷,一直在那凝神细瞧,此刻将画卷一合,就向原承天招了招手,含笑道:“在下姬秋池,今日得见承天道友,心中甚是欢喜。听闻道友福缘无双,手中法宝皆一时之选,更兼侍灵众多,不知可有此事?”
原承天心中明白,姬秋池分明是想说,自己能得姬老祖与姬春山的青睐,靠的不过是法宝侍灵罢了,此论虽不能说是强辞夺理,却也是略失公平。但别人既然如此想,自己徒负奈何?
便将头微微一点,道:“在下手中法宝倒也略有两件,平常斗法,亦失不得侍灵相助。”
姬秋池一脸恍然大悟之状,不免有几分造作,点头道:“果然如此。只是我等修士平时与人斗法,自然可用尽手段,但在仙会之中,却是法则森严,承天道友不可不知。”
按理说原承天初到姬府,就被姬秋池如此刁难,大违待客之道,但姬氏弟子平时论事,向来都是直言不讳,心中所想,不过是为了姬氏公益,因此就算言辞凌厉了些,其他修士也觉得理所当然,就连姬春山也是神情不变,犹在那里微笑倾听,毫无维护原承天之意。
原承天心中早有准备,知道今日免不了会是一番考较,而无论是口舌之争还是较技斗法,那都是躲不过的。而自己的每个举动,皆被那姬春水瞧在眼中,若是稍有差池,自己被人耻笑也就罢了,却连累了姬老祖和姬春山要受人指责。
但今日毕竟又不同于寻常争斗,其中方寸,端看自己如何拿捏了,这又算是对自己的另一种考验。
于是原承天缓缓揖手,道:“晚辈正愁于仙会法则模糊难明,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才是。”
姬秋池笑道:“好说,好说。仙会之中,只可动用法宝法诀,除此之外,举凡灵偶侍将侍灵皆不可出战,甚至对暗宝的使用,也有诸般严格规定,此为紧要之事,还请承天牢记在心。”
原承天深施一礼,道:“蒙前辈指点,承天自该铭刻于心。”
诸修见原承天举止从容,应答有礼,又兼原承天气度着实不凡,自然就生出几分好感来,但此人修为究竟如何,却需试一试方可知晓,都好奇的瞧着姬秋池,看看此人究竟会给原承天出了怎样的难题。
姬秋池道:“道友此刻是仙修中乘,而仙会召基在即,别说升至极道初修,哪怕是达至大成之境,也是难了,这便是说,若由承天出战仙会,少不得要越境诛敌,但不知承天可知越境诛敌有几大难处?”
原承天不由一愕,自己自重修以来,几乎每战都是越界诛敌,有时会觉得甚是棘手,有时则是顺风顺水,而每战对手不同,自然也不可类比参详,斗法之妙,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又哪里去想过越境诛敌有何规章可寻?
以原承天的经历来看,姬秋池此番话不过是庙堂之论,奈何对方境界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来,又是自己的前辈,自己又怎好直言相向,便道:“承天虽也历战不少,只恨灵慧不足,一直浑浑噩噩,实不知越境诛敌有几大难处,前辈若肯指点,承天感激不尽。”
姬秋池连连点头道:“少不得要教你,你可记住了,那越境诛敌,首要之难,在于承受灵压。”
原承天心中暗暗点头,口中则道:“愿闻其详。”
姬秋池道:“对方境界既然高过你,自然灵压强大,你若是受不得对手的灵压,又如何对敌?可你的境界既比对手弱了,想在灵压下取巧,又谈何容易,因此若没有修成奇妙心法,承受不得对方灵压,则斗法必败无疑。”
原承天道:“前辈此言甚是。”
姬秋池道:“老祖与春山长老选你出战,想来自有道理,但承天道友的对手,毕竟是极道之修,而仙会之中,各大仙族精英尽出,因此你所遇之敌,八九就是极道大成之士了。”
原承天道:“的确如此。”
姬秋池声音转冷,道:“因为在下颇想瞧瞧,承天道友对灵压的承受究竟有何妙法。”
原承天心中暗暗吃惊,莫非这名太虚之士,是想亲自上阵一试,自己修为再强,又如何能承受太虚之士一击?
但转念想来,姬氏弟子再无理,也绝不可能当着姬春山之面,将自己诛杀于殿上,看来姬秋池就算想亲自出手,也必有分寸了。
话虽如此,可面对太虚之士,原承天又怎能不感到压力如山,但对方话中,句句指向姬老祖与姬春山,自己若是退绪半步,那就是削了姬老祖与姬春山的颜面了。
当下道:“承天能得前辈出手相试,可不是几辈修来的福缘,但请前辈手下留情。”
姬秋池哈哈大笑道:“留情自然要留情,可少不得要试出你的根底来。”手中画卷徐徐展开,那画中忽的涌卷起一道黄沙,向原承天滚滚袭来。
第1080章画中乾坤谁可控
原承天见这画卷涌出黄沙,心中又惊又疑又喜,忖道:“莫非竟是那件大能之宝?”
虽知姬秋池必不会害了自己的性命,可当此大能之宝,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先将域字真言护住全身,再以太一弱水祭在身前,虽是如此。心中犹是胆战心惊。
就见那黄沙卷来,触到太一弱水之后,也只是微微一顿,沙中自有百岳千山之力,将那片水幕急急向后推去,眨眼之间,这道水幕离原承天的鼻尖不过数寸罢了。
而隔着这道水幕,可见黄沙仍在翻滚不休,那黄沙若细是瞧去,哪里是寻常沙土,其中隐现金青光芒,暗含天地至高法则。但原承天以神识瞧去,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失望。
此宝虽好,终非自己心中所想。
原来创世大修为创制五界,先辟混沌,再制乾坤笔,沾玉屑金沙制天地五界卷,其后令四神以及千禽千兽,按天地五界卷所绘,建成五大界域。
那乾坤笔因灵气用尽,遂被创世大修所弃,其后流落凡界,被天一宗大修所得。但那天地五界卷却被束之高阁,藏于仙庭之中。
只因仙庭那场异兽异禽之变,有神执为压制大能异兽异禽,就将这天地五界卷取出。
这天地五界卷包罗万有,蕴天地至高法则,实为五界第一宝物,那场大战,也不知有多少异兽异禽死于天地卷之中。
但经此一役,天地五界卷也残破不堪,而混战之中,这等独一无二之宝竟被扯成五片,其后便是下落不明。
原承天当初奉仙庭法旨,去战魁神,临行前青龙担心原承天那一世只知苦修丹道,疏于战阵斗法,乃发慈悲心肠,令原承天入仙庭藏宝楼中任取法宝一件,以御强敌。
也是原承天福至心灵,仙庭藏宝楼中不知有多少法宝,偏偏被他瞧中一块残破古卷。青龙见他取了古卷,纵想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便对原承天道:“此宝原为天地五界卷,实为创世之宝,蕴极大神通,奈何仙庭一役,此宝被扯成五块,仙庭之中,唯留了一块凡界古卷罢了,而其余四块残卷,便是以四神大能,十二神执神通,竟也无从寻来。此物之珍贵,可想而知了。”
原承天喜道:“却不知此宝如何使用?”
青龙愕然道:“你连此宝如何使用亦不知晓,却要执意取此宝在手,莫非是天意不成?”
便道:“那天地五界卷若在手中,自然是有无穷变化,无限神通,你想来,就连那五界都由此卷而来,天地间除了创世大修,谁能抵挡此宝威能?只是我等的修为毕竟的弱了,实难发挥天地五界卷的万分之一威能,这才致使古卷残破,遗恨万年。如今你手中的这块残卷,与天地五界卷原物相比,那已是天差地别了,只是此宝如何动用,当初原卷在时,倒还略知一二,如今只有这残卷在手,法则大变,连某亦是不知。”
就将原承天手中残卷可在昊天界中,以龙目观之良久。
青龙的这对龙目,上观仙庭,下观九渊,六界之物,难逃这对绝世龙睛。虽是如此,但因天地五界卷为创世大修亲绘,着实奥妙之极,其中所蕴藏的高深法则,五界之中亦非完全得见。
要知道创世大修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在绘制此图了,自然会将胸中丘壑尽数发挥,故而此图实为创世大修平生杰作,怎奈依此图去创建诸多大能兽禽,唯知依样画葫芦罢了,哪里能明了创世大修图中深意?
如今五界摇摇欲坠,其因恐怕也是因为,那五界创建,未能完全依照天地五界卷所示,自然是先天不足。而青龙当初虽与创世大修苦斗多场,自诩与创世大修只差一筹罢了,如今细查残卷,方才对创世大修的至道敬佩的五体投体。
他对原承天道:“此物虽是残破了,若被携下界去,仍算得上是昊天第一。奈何此图精要,某亦难窥万一,如今就传你八字龙言,也只能发挥这残卷威能之一成罢了。你携了此卷,也该日日研习,或许有那明悟之时,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青龙目放光芒,在那残卷上一扫,就见那残卷中涌出八字龙言来,这是青龙以自身威能,取这残卷一毫之能而已。若无这八字龙言激发,这残卷仍是用不得的。
原承天得了八字龙言,就携了这五界残卷,下界与魁神斗法,只可惜不等他动用这五界残卷,飞升殿已然尽毁,遂被打落凡界,转世重生。
而他在临下界之前,将三件得意之宝打进体内,那块天地残卷却因太过惹眼,又怎敢轻易动用,故而至今仍留在体内。青龙当时盼他能明悟残卷奥妙,可惜原承天此去匆匆,连多瞧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明悟?
刚才见到姬秋池动用画卷,祭出黄沙来攻,这与青龙当初用八字真言激发残卷时的情形,倒也相差无几,这才心中七上八下起来。
哪知那黄沙虽然亦是玉屑金沙,与绘制五界卷中所用之物类似,却因皆是昊天之物,怎能与那仙庭的玉屑金沙相比,自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看来姬秋池所用画卷,是仿天地五界卷而制的一件虚宝罢了。
虽然只是一件虚宝,可原承天与对手境界相差太多,姬秋池若想用此宝杀了原承天,也只是弹指间事。
好在此战姬秋池只是想一试原承天的修为罢了,怎会真的杀了他。见那卷中的玉屑金沙逼得太一弱水退无可退,遂将画卷一顿,黄沙顿时停了下来。原承天的太一弱水,总算是勉强停在原承天的身前,替其挡住黄沙。
姬秋池喝道:“不要惶恐。”就手中画卷一抛,那画卷之中大发光芒,原承天身不由已,就被这画卷中的光芒扫进画中去。
其实姬秋池此刻所施之法,与当初青龙八字真言激发残卷时的情形,亦无二致。在别人瞧来,原承天被画卷卷了去,怎不惊惶,可在原承天看来,则是理所当然。
看来那青龙授了原承天八字龙言,教其祭施五界残卷之后,其后定是舍不得将这残卷埋没入世,这才传下残卷制作之法,以供诸界修士,照样制成残卷虚宝。
但青龙再强,又怎能强得过创世大修,因而青龙留下的残卷虚宝制作之法,最多叫做青龙天地残卷罢了,实不可用“天地”二字。
那真正的天地五界残卷,就在原承天的体中。
见到原承天被扫进画卷之中,殿上姬氏诸修神情不一,有担心姬秋池御控不住,无意伤了原承天的,如姬春山便是如此想。有想瞧那原承天的笑话,盼他出丑,这是大多数姬氏弟子的想法了。
而姬春水的神情虽是古井不波,不知喜怒,但其身为姬氏大修,自然是不乐见一位天才修士就此殒落的,便沉声道:“秋池,需要小心。”
姬秋池忙恭身道:“是。”心中明白,今日只是要试出原承天的修为罢了,看其是否够资格替姬氏出战,又怎能失手伤了他?
怀着万般小心,用手抹出一道法诀来,此诀在空中一震,好似霹雳一般,而这霹雳声中,亦极似龙吟之声,分明就是青龙当初创促悟出的八字龙言。
随着龙言祭施出来,那画卷缓缓飘到大殿一角,悬空高挂起来,以供诸修观瞻。而细瞧此副画卷,果然是凡界山水,其笔画之精工,着实难述。
但此刻画中,却多了一道人影,此人一身黄衫,气度卓然不凡,正是刚才被卷进画卷中的原承天。
原来这画卷虽然只能算是青龙五界残卷,威能远远及不上真正的天地五界残卷,可卷中仍可自成乾坤,与修士的自成界域有七成相似之处,若是论起界域威能来,自然是非修士的自成界域所及了。
原承天身入画卷之后,那姬秋池就俨然成了这画中世间的主宰,画中诸物,皆随姬秋池掌控。这时姬秋池若想诛杀原承天,或将这画卷一卷,那原承天自然化成血水;或取笔来在画中的原承天身上一抹,原承天自然也是无计可逃,断手断脚,只看执笔者的心情罢了。
就见姬秋池取出一枝笔来,与乾坤笔的样式怎有分别,此笔也算是乾坤笔的一件虚宝,但若论威能,恐怕是远远比不上吕祖吕书同的那枝乾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