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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前辈有命,涵虚敢不从命?”涵虚老祖向冯粱赫一拱手,瞥了摩陀老道一眼,“晚辈等便不与那无礼蛮人计较!”
“哼!”
摩陀老道不屑冷哼,但也并未再挑衅,转身走向远处那黯沉敦实的赤玉阁楼。
涵虚老祖甚有眼色,见冯粱赫目光落在摩陀老道身上,面上颇有忧色,便又道:“前辈请先行前往,涵虚与两位道友收拾了殿中俗物,便会从速赶来!”
“如此也好。三位小友还需多加小心!”
冯粱赫略略点头,交待一声,脚下便白光闪动,倏忽赶上先行一步的摩陀老道。玉灵宫中大意不得,他委实害怕这老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今后寻宝便会有极大阻碍!
血妖嘿嘿一笑,对吴霏虹道:“我们也走吧!”
言罢,身上血光大作,将吴霏虹裹住,施施然往冯粱赫和摩陀老道追去……
涵虚老祖三人面上犹自残留这喜色,想来在那三座玉殿中收获不小,加之旁人也没有哪个问他们讨要,因此心情大好,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摩陀老道围绕这赤玉阁楼上蹿下跳,忙碌不休。
足足一日一夜功夫,这老道才满面红光地指着阁楼门户大叫:“这禁制无甚玄妙,就是厚实得紧,朝此处轰击便可!”
冯粱赫早已准备妥当,闻言大袖一挥,便有四五件宝物被祭出!
之前两头石麒麟傀儡赫然在列,身形陡然缩小十余倍,化作数尺大小,奔到那厚实的门扇前,双爪连连扑击,直把整座阁楼打得隆隆作响,晃动不休!
这两具傀儡堪比合道老怪,兀自算不得稀奇!在它们变身扑向阁楼小门之前,已有二十七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先一步赶至,往门扇之上连连撞击!这些黑影看来不甚起眼,修为却足有虚境圆满,身上阴森煞气含而不露!许听潮和血妖身负冥府玉册,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其根脚!
“无间阴灵?!”
这般惊呼,已然没有多少人在意!
冯粱赫面前,一具黑晶棺轰隆坠地,盖子随之弹起!暴虐魔啸声中,一头浑身符文缭绕、黑色魔焰熊熊的、四目惨碧的两丈高魔物从晶棺站立而起!这魔头凶戾至极,修为比血府老人还要深厚几分,甫一脱身,便要向冯粱赫扑来!
冯粱赫面色一沉,伸脚一跺不知何时落在身旁那青铜龟!
这魔物立时就惨嚎一声,慌不迭地转身,也扑到那阁楼门前,一爪就剜下一块黯沉赤玉!
见此,冯粱赫方才面露笑容,脚下轻轻一点,那青铜龟便张开大嘴,喷出一道漆黑魔光,轰隆隆一声撞在阁楼门上!
除此之外,这老道面前还有一枚玉质骨玥,正自射出道道惨白光芒,每一次击中阁楼小门,便能将其上禁制化去一块!
此刻,太虚等也都各自祭出了宝物,却不辅助攻打那阁楼,而是各自退开,面色不善地瞪视冯粱赫!
冯粱赫倒是十分从容:“前番在西神都中晃荡,老夫并未寻得几件合用的宝物,却侥幸见到魔尊者和阴尊者的遗蜕,因此才得了这两个老鬼的遗物,正好把来利用一番!诸位道友莫要误会。”
他这般解释却很是无力,众人大都不信,正当这时,那唐季甫却惊呼出声:“两个老魔竟然死在西神都中?!难怪这些东西看来有些眼熟!”
冯粱赫叹道:“老夫方才拜入天工楼,魔尊者和阴尊者便是纵横一方的魔枭,哪知到头来竟落得这般下场!”
唐季甫亦是唏嘘不已。
他二人这般一唱一和地感怀,旁人兀自不大相信,涵虚老祖等目光频频落在太虚和血府老人身上,两个合道老怪却是纹丝不动。
冯粱赫和唐季甫见众人心中生了怀疑,若不设法消解,这回合作寻宝怕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这老道面上露出几分嘲讽:“才百万年不到,修行界就没落到这等境地了?老夫身上是否有所不妥,只须区区一道望气术便能看得清楚!”
看了面上警惕戒备半点没有松懈的众人,冯粱赫神色不禁一黯。
“也罢,老夫便立个誓言,也好让你等放心!”
这老道面上挣扎了片刻,恭恭敬敬地向四方一礼,直起身肃穆道:“天工楼弟子冯粱赫在此立誓,此番西神都寻宝,若有半分加害同行道友的作为,便教飞升之时仙光爆体,魂飞魄散!天地日月鉴之!”
合道老怪何等人物?冯粱赫话音才落,虚空中便传来阵阵雷鸣,众人只觉莫大压力轰然落下,如负万钧,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般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倏忽便不见了踪影。
尽管如此,众人依旧心头嘭嘭直跳!这老道区区一个誓言,竟引得天地回应共鸣,简直骇人听闻!
六一六玄丹虎视玉灵宫,戈戟森寒若阳堂(八)
做下的事情多了,许听潮和血妖原本还不如何将合道境老怪看在眼里,如今却是蓦然生出十二万分警惕!
合道合道,便是把一身精气神都与一界天地大道勾连!似这般,岂是易与?真个拼起命来,引动天地威能,就连上界天仙都能一斗,只不过代价是接引仙光提前降临,九成九都要被撑破元神躯壳,魂飞魄散罢了!
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合道老怪折在自家手中,原因不外乎三点。其一,自身修为不俗,炼气境之时就在那祖巫殿中得了偌大机缘,把浑身真气反转先天,反观寻常修士,这事儿就算修至合道境,也不见得能够做成;其二,身上诸般宝物众多,仙府奇珍算不得多稀罕,甚至灵空仙界的宝物都得了两三件,更有周天星辰大阵这等无上阵法作为倚仗;最后便是合道老怪珍惜自家性命,就算今生修为尽废,也不愿落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想到元磁极空梭周天星辰大阵中兀自困着一合道境的域外魔头铁牙兽,许听潮顿时如芒在背!
无论如何,此番从西神都中出去,都要将这事儿了结!
且不说这小子心头如何惴惴,冯粱赫立誓之后,面色颇为复杂,强笑道:“诸位道友可还相信老夫并非那等居心叵测的邪魔外道?”
“冯道友言重了。”
太虚打个稽首,只是声音古拙平淡,听起来并无多少诚意。他也不去理会,心念动处,身旁盘旋的懁虚刃激射向前,倏忽便斩在那赤玉小楼的门扇之上。看似凶狠,动静却极小,但门上禁制却被生生劈开一道数尺长的裂缝!
那四眼碧目魔头双爪齐上,每次都能穿破禁制,从小门之上剜下一块玉石,但论及对阁楼禁制的损坏,还比不上太虚这一记的一成!
禁制不破,便是将那赤玉门户打得粉碎,也照样不得进入!
太虚的手段非只如此,又将那白玉拂尘祭出,随意朝前一甩,根根晶莹玉丝便争先恐后地伸长,尽数插入门上禁制之内!而后掣住拂尘玉柄往回一拉,那禁制就被扯下门扇般大小的一块!
且不说旁人,便是冯粱赫见状也大惊失色!
太虚却并未半分停顿。
门上禁制尽数被破,阁楼其余地方立时滚滚而动,要将破损之处补齐!眼见门框四周断裂的禁制蠕蠕而动,飞速往中间生长,太虚忙催动懁虚刃盘旋切割,左手遥遥一掌,那小门前凭空凝成一只清光灿然的手掌,轰然往前拍出!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那残破的赤玉门扇碎成齑粉,门框四周禁制生长处,也有烁烁清光凝聚,顿时阻住禁制愈合!
这一连串的雷霆手段也就罢了,冯粱赫放出来攻打小门禁制的二十七头无间阴灵、一头四目凶魔、两头石麒麟傀儡,尽皆黯安然无事!众人看得清楚,太虚诸般手段可不知一次透过了这些东西的身躯!
许听潮和血妖向来认为凭借自家的本事,少说也能与这位师伯斗个旗鼓相当,此刻看来,却是自大过了头!
涵虚老祖等也无不凛然而惊!只那摩陀老道羞愤不已,之前他说这禁制除了厚实些,便没有别的长处,却是看走了眼!至少低估了其自我恢复的本事!这老道知耻而勇,一声不吭地催动总阵旗,道道繁复的禁制从旗面飞出,连绵不绝地落入阁楼之中,左手不住掐动印诀,脸色也随之阴晴不定。
“道友功参造化,冯某不及也!”
冯粱赫呆立一阵,诚心实意地向太虚一礼。
太虚已收回了拂尘和懁虚刃,门框上的清光在阁楼禁制冲击下安若磐石,纹丝不动,见这老道如此做法,侧身避开,不受他大礼。
“道友无须如此,老道不过修行功法有些特异,适逢其会而已。”
如此说法倒是并非胡诌,当年初到巨人界接引阮清转世之身,就与大道宗数位虚境及其挟持的鬼车界诸多老怪斗过一场,当时太虚施展演化虚空为小乾坤的莫大神通,以一己之力便困住敌方大半修士,且战而胜之!如此本事,称得上惊世骇俗,在于虚空类神通法术的造诣,可见一斑!
这阁楼上的禁制固然玄妙非常,但也须得依托稳定的虚空方能发挥威能,太虚这一出手,便将虚空搅乱,任是它如何坚韧,也只得把威能释放到虚空乱流之中,又如何讨得了好去?
两个老怪这般礼让谦虚,旁人却是愈发恭敬,就连那同为合道境的血府老人,也都收敛了面上不忿,自忖凭借残缺不全的血妖通天大(蟹)法,不是人家一合之敌!自惭形秽之余,对血妖身上的功法(蟹)正本更多了几分热切。
这些事儿都与摩陀老道无关,这老儿看错阵法,自觉没脸见人,此刻正使出浑身解数,要把这阁楼上的禁制破解!
太虚已将小门之外的禁制破去,连带赤玉门扇都碎成了齑粉,摩陀老道也不矫情,盯住这处破绽,顷刻间不知使出多少种破解手法!
方才禁制破碎,玉门损毁,那二十七头无间阴灵和四眼凶魔收势不住,冲入门后露出的深邃巷洞,片刻之后,就被一阵赤红的雷火撵得鸡飞狗跳,慌不迭地退将出来,远远站定了施展法术轰击。
门洞中更是雷火激荡不休!
摩陀老道只沉着脸自顾自地施展破禁手段,众人见状,也都掐诀念咒,道道色泽各异的光彩连绵不绝地倾泻入那门户之中!
这般多的法术,近半数都为许听潮一人施展!这小子只把手一挥,周围天地灵气便被聚拢过来,化作一道道炫黑的寒泉,把门洞中的赤红雷火浇灭无数!
许听潮在凤凰界天尸门得了先天元水之精,施展的水行法术威能大增,且眼前这阁楼禁制分明就是火行,五行之中水能克火,这般做法,正可事半功倍!其余人等也是一般模样,除了不会水行法术的,才会用旁的代替。
阁楼禁制再是玄妙,也经不住这般多修士攻打,更何况还有摩陀老道这阵法大家和太虚那蛮横的虚空术法!仅仅片刻之后门洞就被刺目的清光黏在左右顶底四壁上侵入十余丈之多!透过依旧肆虐的雷火已隐隐可见其中一处通红的照壁!
破阵就在顷刻,众人心头都不禁生出几分火热。尤其是那冯粱赫,早将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浑身真气鼓荡不休!唐季甫也将培元鼎和玉丹葫芦祭起,以防禁制破裂的霎那,阁楼中有丹药趁机闯出遁走!
又片刻,那模糊的照壁两端忽然各自窜出一道炽白的光芒!
“当心!”
鞠扶子大喝一声,挥手就招来涛涛玄冥真水环绕周身,而后往那门洞中灌去!黑水之上,有熊熊黑焰跳跃不休!
这老龟最先察觉不妥,他呼喊出声之前,旁人也都心头警兆猛增,浑身汗毛直竖!不需多说,都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护住自身!
冯粱赫和太虚两个合道老怪只在身旁布下一层护身罡气,同时各使手段,将阁楼出口堵住!冯粱赫自是驱使他手下的魔头鬼物和傀儡上前,太虚则挥手在门洞中凝出密密麻麻的尺许大清光圆球!
血妖抛出血灵幡,将吴霏虹和血府老人都摄入其中,自身却化作一个浑身地水火风激荡不休,高三丈有余的壮硕汉子!许听潮则把元磁极空梭催动,周天星辰大阵稍稍探出,在身躯表面布下一层熠熠星光,手中更有八道颜色各异的寸许长火焰符文剑气跃跃欲试!
李渺自不必多说,把那紫罗伞祭起,八道紫色人影自伞面上飞下,团团环绕在他身旁!背后三枚赤红的翎羽微微摇动,那半黑半红的飞剑也在身侧盘旋!
摩陀老道最是滑溜,不知何时已遁至血妖和许听潮身后,瞬息只见就布下二十余座阵法,顺带将众人都遮护在其中!
唐季甫也将红云神火钟和赤日剑祭出,在身旁布下一层彤红的温吞火焰,赤日剑则化作三尺红芒,穿梭其间。
涵虚老祖、缪净空和贲艺卓只得结阵自保,三人身旁金色篆字上下飞舞,阴风寒露呼啸萦绕,那缪净空则左手持灯,右手中七八朵无色心焰微微跳动!
众人这般小心,似乎还是有些不够!
阁楼中两道炽白光芒在照壁前汇合,相互一个盘旋,便双双往那残破的禁制撞来!
只听喀喇喇接连脆响,众人眼中坚韧已极的禁制,竟然经不住两者一冲,瞬息就从门户周围开始皲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