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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棺中人不欲与自己相见,许听潮便收了心思,继续查探阵中情形。
阵外栾五弟等人,定然已如约定的那般,正自合力攻打大阵,但阵中却感觉不到半点响动。不过许听潮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同,阵中白黑红三色越来越强,而青光却逐渐黯淡。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变化,就再也没有了。
静静观看了大半个时辰,许听潮发现阵中青光才黯淡了一成左右,不禁暗暗吃惊。这五方真灵困仙阵,当真玄妙得紧,已经没了人主持,在九个元神的全力攻打下,却依旧这般坚韧!更不用说阵中或许还有虚境高人配合,当真不可思议!
许听潮估算一番,发现想要破阵,大概还需七八个时辰,索性盘膝坐到地上,查探起方才所得的四件宝物来。
许听潮首先取出那紫金笔和八角砚来,尝试分别注入真气。
紫金笔似乎无甚奇特,就是真气在其中流动异常顺畅,给人一种不舒不快的感觉。八角砚台形如八卦,正中是环抱的阴阳鱼,黑白分明。而周围本应是八个经卦符号的地方,却被八个相应的梯形浅坑取代,须得注入真气,才会在坑地显现出三圈淡不可见的阴阳爻,观其组成,不正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经卦?而这八角砚的地面,则有一段许听潮不认识的古文,想来应是这砚台法宝的祭炼口诀!
将笔砚重新收好,许听潮又取出那碧竹杖来。尝试了好几种御器法诀,碧竹杖都没有半点反应。仔细观察半天,许听潮嘴角一动,这竹杖分明就是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祭炼的竹竿!但元神高人手中的东西,又怎可能是普通之物?拿着这竹杖半个来时辰,许听潮忽然发现脑中念头从未有过的清晰淡然,仿佛这世上一切,于自身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姐姐,芍药,狐仙姑姑,小兽,陶师伯,祁师伯,焦师叔……等等熟人的音容笑貌不断闪现淡去,让许听潮感到无比惶恐,慌不迭地放开竹杖,已是满头大汗!
厌恶地收起碧竹杖,许听潮皱眉取出那泛黄经书,草草翻看几下,发现竟是一本名唤《五蕴譬喻经》佛门典籍,讲的是“色”“受”“行”“想”“识”,颇为生僻晦涩。因为和碧竹杖一般,这《五蕴譬喻经》得自老僧,许听潮先就生了嫌恶,所以并不太重视,但粗略一读,却逐渐沉浸其中……
轰隆隆的巨响中,许听潮从迷迷蒙蒙中醒来,恍惚间,觉得似有所得,细细思索,却又什么都没有。这小子心中烦闷,有些恼怒地抬头,只见阵中白黑红三色光芒刺目,而青色却已淡至几不可见!
忽然,许听潮若有所感地朝右方扭头,只见一片迷蒙的虚空中,一只青碧花篮若隐若现。
脑中闪过一个腰挎药篓,身穿破烂碧衫的俏皮身影,许听潮不假思索地一抬手,运起玄门一起大擒拿直朝那花篮抓去!
嘭!
一声闷响,五色大手方才伸进虚空,就径自溃散成五行灵气!
许听潮脸色一沉,抬起的右手袖袍中,一道绚丽的五色光芒激射而出,轻易就穿入那处虚空中,把花篮一卷,带回身边!
顾不得身边大阵的变化,许听潮收起青玄,把剑光中的花篮牢牢抓在手中!
“好威猛的大刀!俺老郭的了……铁黑虎,你好没面皮,竟然抢自家哥哥的东西!哪里走!”
嘭嘭嘭——
轰轰轰——
许听潮一抬头,只见两个三四十丈高的巨汉在大厅中奔走追逐。前面那巨汉正是铁黑虎,这厮手持一柄百错金鳞大刀,挥动间,刀背上九个狰狞兽头所衔的金环苍啷啷做响!
“好刀,好刀!哈哈哈……呃!”
原来铁黑虎得意过头,被郭雄狮一拳击在后脑勺,翻身栽倒!
“还俺刀来!”
郭雄狮早已红了眼,见铁黑虎栽倒,一个虎扑,轰隆隆地压到自家师弟身上,伸手就朝那大刀抓去!
“郭师兄快看,那是什么!”
铁黑虎双手抱住大刀不放,却扭头朝大厅中央惊呼!
“休要哄骗……啊,这个东西够大,倒也不错,谁也不许再跟俺抢!”
郭雄狮本来不大相信,忍不住斜眼一看,顿时大喜过望,放开铁黑虎,就朝寒玉棺椁前方那缓缓升起的数丈大棋盘奔去!
没有丝毫阻碍,这汉子将硕大的棋盘抱在怀中,哈哈狂笑不已!
“好沉,够份量!用来砸人定然过瘾!”
韩元遂早已收服了一副画卷,见了如此情形,不由沉痛地别开脑袋。楸枰之雅,落在这等莽汉手中,竟成了砸人的俗物,暴殄天物何其甚也?
阮清也是无奈直摇头,看着棋盘上纵横十九道和星落的黑白子,只觉万分惋惜。索性也学韩元遂一般,不再去看,而是手托一具收服的焦尾枯琴,迈步朝瑶琴玉箫二女走去。
瑶琴早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阮清,如今见得阮清朝自己走来,不禁双颊晕红。被玉箫用手肘碰了碰,才宜嗔宜喜地低头迎上前。不经意间一抬头,流露的风情,让阮清不禁怔了怔。
玉箫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没来由一酸,赶紧别开脑袋,不想让人看见眼中流出的泪水。只是怀中那女童栾八枚,忽然呆呆地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脚下栾九妹,亦是疑惑地抬其起小脑袋,一双小手把玉箫的裙裾抓得更紧了些。
栾家五兄弟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宝物争夺,而是在阵破的瞬间,就目露怨恨,朝那静立的僧道二人扑去!
许听潮正正挡在这五兄弟的路上,却并没有退让!
“许师弟,请让开!”
栾五弟两眼凶光闪闪,直直盯着许听潮。
“他们,死了!”
许听潮没有挪动半步,反而把身体挺得笔直,低沉的声音,让栾家五兄弟的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
阮清把焦尾琴递到瑶琴手中,忽然轻声说道:“让我抱抱七妹,好吗?”
瑶琴一手抱琴,一手紧紧地抱住栾七妹,侧头看了看和栾家五兄弟对峙的许听潮,却还是坚定地咬牙对阮清摇头。
阮清忽然笑了,赞许地看了瑶琴一眼,就转过身体,眯眼看着栾家五兄弟,身上清光腾起丈许高!
韩元遂和郭铁两个大汉,自然也发现了九人的异常,纷纷神色不善地逐渐围拢来!
“看在许师弟的情面上,我们兄弟就不为难这两个老贼的躯壳!”
不知是栾几弟的声音,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松。
“谢了!”
许听潮淡淡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僧道二人的遗蜕弹出两枚火弹!
噗噗!
火弹在遗蜕三尺之外,就忽然溃散。
“许师弟不可胡来,如此情形,只说明两位前辈的元神依旧存活,万万不能毁坏了两位前辈的法身!”
阮清的话,让许听潮多少有些恍然,相比之下,百花岛上神符洞中那为不知名元神前辈的遗蜕,却是枯槁脆弱得多了。
“许师弟尽管放心便是,我们兄弟既然答应不对这两个老贼怎样,就不会言而无信!”
栾五弟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说话间双手连抓,东南西北和地下忽然飞来白黑青红黄五道光芒,落入他手中。
“此次破阵,许师弟最为关键,这五方真灵符,就算做我们兄弟的心意吧!”
许听潮微一点头,挥袖收起迎面飞来的五道光芒,匆匆一瞥,发现是五个栩栩如生的真灵雕像。
第七十四章五方真灵布奇阵,寒玉棺椁藏玄机(六)
将阮清九人送出峡谷崖壁上的石门,栾家兄妹便迫不及待地返回大厅。
寒玉棺椁上的白色浓雾忽然消散,透过两层晶壁,可清晰看到棺中躺了个肌肤赛雪的少妇。这少妇姿容只是一般,睡姿甚是安详,两手十指交叉,轻轻放在胸前,而小腹却高高隆起,显然怀有身孕。
栾家五兄弟抱了三个妹妹,慌不迭地凑到棺椁边,扶着棺椁壁,紧张地看着棺中少妇,除了神色呆滞的九妹七妹八妹,人人面露孺慕。
那少妇修长的睫毛动了动,忽然就睁开眼睛!
“娘亲!”
栾家兄弟大喜过望,齐齐颤声呼喊!
“你们这些个混小子,怎的此时才来?就算那些个太清门弟子见着为娘,又能如何?”
棺中少妇微微侧头,宠溺地看着八个孩子,嘴唇翕动,说出的却是责备的语言。
栾家兄弟个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个女童反应却不大,七妹八妹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只有九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少妇见了,忽然脸露哀凄,流出两行清泪来。
“空慧和一元子两个老贼!害得我们母子母女生生分离千年,还让九枚七妹八妹迟迟开不了灵智!”
“娘亲,两个老贼的元神在哪里?快快放出来,我们兄弟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等你们,为娘还不得气死?两个老贼早已被为娘折磨得神智全失,成了泥雕木塑般的傀儡!”
少妇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忽然张嘴喷出两个一青一金两个拳头大的小人,看面目,赫然跟棺椁前的僧道遗蜕有九分相似,只是神色呆滞异常,没有半点灵性可言!
“这两个东西,可不能让你们毁了,为娘留着大有用处!”
看到五兄弟凶狠的目光,少妇皱眉将两个小人吞回肚里,有些责怪地说道。
“再者,你们不是已经答应过,不再为难这二人么?”
“答应是答应了,怎么做就是另外一回事!莫非还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诺言,就委屈自己么?”
“五弟这话在理,我等冥府修士,自当恣意逍遥。但你许下承诺的那人不同,与为娘大有渊源,否则也破不得这五方真灵困仙阵……”
“大有渊源?怎么可能?”
五兄弟都脸露不信。
“怎就不可能了?五弟,初见之时,你不就察觉到了么?”
“孩儿,孩儿,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若不是娘亲有命,我和哥哥们早就把那些个家伙留下了,现在可好,还让他们把宝物都卷走……”
栾五弟摸摸脑袋,有些讪讪地嘟囔,然后径直抱怨起来。
“你这孩子当真胡闹!那姓阮的小子是太虚老道的弟子,若在这里出了事,那老道不旋踵便到!若然如此,休说为娘大(蟹)法未成,便是炼成了,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你说该怎么办?”
“嘿嘿,娘亲不是与那太虚交好吗?”
“哪有你这等好事,杀了人家弟子,还要讲交情?”少妇嗔怪地瞪了栾五弟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为娘虽和太虚有些交情,但毕竟不是同类,又怎比得上他对为娘的提防之心?当初他找上门来,见为娘鬼道双修,才与为娘约定,只要我们母子不做对这方天地影响太大的事情,他就装作没见过。”
“为娘答应了,只在这谷底潜修大(蟹)法,可就在为娘诞下七妹八妹,怀上九妹之际,空慧和一元子两个老贼便突然赶至,伤了九妹不说,还布下五方真灵困仙阵,生生将我们母子母女隔绝!虽说为娘擒了两个老贼元神,却无法施展启灵之术,害得九妹七妹八妹就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千年!”
“娘亲是说,是那太虚老儿算计我们母子?”
这突然说话的,不知是栾几弟,其中的凶狠之意,让人心惊肉跳!
“即便不是他亲自安排,也脱不开暗中引导,袖手旁观的嫌疑。”
“既如此,娘亲为何不让孩儿们给那些个太清弟子点教训?”
“有太虚在,太清弟子就不能招惹。”少妇神色转厉,“但当年的约定,却不必认真对待!如今只等九妹出世,为娘的九子鬼母玄冥阴煞大(蟹)法便告大成,到时我们母子母女十人连心一同出手,虽不是太虚老道的对手,却也不惧他。之后就在此地开山立派,广收门徒传以冥府大(蟹)法!”
“娘亲却和孩儿们想到了一处!”栾五弟听到少妇如此说,顿时大喜,“千年前空慧和一元子两个老儿偷袭娘亲和九妹之后,孩儿和哥哥们就深感势单力薄,关键时刻出了纰漏,也没个倚仗,于是就开始筹划建立门派!如今千年过去,便是魔门三大宗派龙泉殿,厉魂谷和大罗千幻宗加起来,也不如我们实力雄厚!”
“五弟却是谦虚了,建立门派这事,完全是你的主意,拉上哥哥们作甚?”
“三哥怎能如此说?当年娘亲被困,四位哥哥殚精竭虑寻找破阵之法,小弟修为浅薄,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无须这般吵闹,大弟二弟三弟四弟五弟都是为娘的好孩子!”
其实大阵一破,少妇就知晓这洞府中有数千修炼了冥府法诀的通灵尸,且实力很不错,光元神境界的就有七八个,这才生出开山立派的想法,却不料一切都是自家孩儿千年的筹备!此时知晓了真相,自然欢喜不已。
得了夸赞,兄弟五人也自高兴,未曾得意多久,便又听少妇问道:“五弟,这些弟子都修炼了何种法门?”
“孩儿只传了冥河天尸诀,不过昨天孩儿新收服了一个厉魂谷弟子,得了部太阴屠神策!”
“当真是天助我也!为娘这里也有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