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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才驶入巷口,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围了上来:“是女神医的马车!”
“女神医回来了!”
“女神医,救命啊!”
怎么回事?沐晚一直在车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睛。医馆前,有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年轻男子。
因为千金堂是女子医馆,所以,年轻男子竟然穿了女装,做女子打扮。
看清帷帽下的那张脸,沐晚也禁不住“滋”的抽了一口冷气,猛的坐直身子——年轻男子的症状与七小姐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的脸已经全部被煞气盖住,形如鬼魅。
常龙自然也看到了,第一反应是:找上门来了!
当下,面上不显,他拿着鞭子说道:“先让一让,莫惊了马。”
沐晚掀起车帘,对车外的人们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容小女子回去换身衣裳。”
众人闻言,这才避让到一边。
常龙把马车赶到医馆的后门,停好之后,揭起车帘:“姑娘……”
沐晚冲他微微摇头,下了马车:“去开门。不要把外面的人都放进医馆,最多能让两个家人陪着病人进来。”
常龙见状,垂眸应道:“是。”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沐晚换上了寻常的衣裙,出现在医馆的大堂里。
大门敞开着,先前的那些人手挽手守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把医馆前面堵得水泄不通。
大堂里,病人仍然载着帷帽,安安静静的坐在堂前的一张竹圈椅上。身后,两名彪形大汉却是急得抓耳挠腮,眼巴巴的瞅着挂着蓝布帘子的黑油小门。
常龙给病人上了一杯茶,悄无声息的退到大门口。他从门旁拿出一条长木凳,在门旁坐下。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沐晚掀起蓝布帘子,从黑油小门里出来。
两名彪形大汉禁不住欢呼:“女神医,来了!”
“女神医,请救救我家公……小姐!”
这时,病人也站了起来。
“抱歉,让公子久等了。”沐晚上前,招呼道,“公子请坐。”
刚刚失言的那名大汉立刻懊恼的用双手捂住嘴巴。另外一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病人呵呵轻笑,抱拳行礼:“对不住,沐小神医,是在下急得很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难为公子了。公子请坐。”沐晚笑了笑,再次招呼他坐下。她自己则上首的主位上坐下,佯装不知情的问道,“公子以帷帽遮脸,莫非是脸上有什么不适?”
“沐小神医目光如炬。在下正是脸上长了怪东西。”年轻公子说着取下帷帽。
沐晚挑了挑眉。
年轻公子见状,忍不住赞道:“不看到在下的这张鬼脸,能面不改色,也只有沐小神医一人也。”
沐晚摆手笑道:“公子过赞了。小女子在不久之前才见过公子这样的病患。”
“太好了,公子的病有救了!”站在后面的两名大汉欢喜得嚷出声来。
年轻公子紧张的绞着双手:“沐小神医,在下的病,可治?”
沐晚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以一试。”
和先前给七小姐医治一样,她也是从望闻问切开始,探脉、询问病发初时的饮食。
最后,她也套用了同样的结论:中毒。
“千公子脸上的恶疮正是毒性外显所致。”沐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刚才,年轻公子已经答出了他的身份——他姓千,名奕,家住京城五百里之外的潭门镇。家里是镇上的首富。三个月前,他与三五友人进山打猎,回来之后便得了这怪症。之后,他求遍名医,无果。得知京城的千金堂能治百病,他立刻带着家丁马不停蹄的进京求医。
听完结论,千奕“哦”的恍然大悟,轻拍竹椅的扶手:“肯定是那泉水有问题。当时,韦兄说那水看着不妥,劝我不要喝。可是,我当时渴得很,实在忍不住喝了几口。除了我,他们几个都没有喝。所以,也只有我脸上长了恶疮。”
见他这么配合,沐晚笑了笑:“应该是这样。”
千奕懊恼极了,略作犹豫,问道:“沐姑娘,要解我的毒,是不是要取一些泉水过来?”
“你带来了?”沐晚两眼亮晶晶的问道。
千奕摇头:“之前,并不知道是中了那泉水的毒,所以,不曾带来。”
沐晚笑道:“没关系,千公子现在派随从去取些来,也不迟。”
千奕却很是为难。他双手紧握竹扶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时,我们也是在深山里迷了路,才无意中走到那眼泉水边。那眼泉水位置偏远,那一次家里的仆从也没有谁跟去,听怕他们找不到地方……”
沐晚闻言,面上现出了然的神色:“哦,这样啊。你可以请那天一起打猎的朋友们帮忙啊。”
千奕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我在荆南学院的同窗,结伴进京游学。返程时,顺道去看望我。从山里回来,他们只是休息了一天,就离开了。且不说他们现在行踪不定,就算是知道,他们也非本地人,恐怕找不到那眼山泉。”
沐晚又看了看他的鬼脸,沉思片刻,这才说道:“这样吧,我先给公子两丸药,暂且压制住体内的毒性。半个月之内,应当无性命之忧。公子取了那山泉水再回来。”
千奕拧眉,问道:“请恕我多言。沐姑娘先前不是说曾见过一样的病症吗?请问,那位朋友的病好了没有?”
沐晚点头:“已经痊愈。”
“既然是一模一样的病,能否用一样的方子呢?”千奕提议。
沐晚笑了笑,摇头:“不妥。虽然病形相近,但是,此病不在形,而在于因。只有解了毒,脸上的恶疮自然也就不药而医。公子中的毒与先前那位病人完全不同,怎么能用一样的方子呢?”
“原来是这样,是我冒昧了。”千奕起身抱拳,“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取了那山泉水来。”
“公子且慢。”沐晚笑道,“公子稍坐片刻,我去里头取两丸药。”
“有劳了。”
不一会儿,沐晚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红色木盒,指着旁边方几上的帷帽,说道:“我这里开有的是女子医馆。但人命关天,不能束手旁观。还请公子代为遮掩一下。等取了山泉水过来,公子先派人跟门口的老常说一声,我定会出诊。”
千奕感激的连声道谢,双手接过木盒,复又戴上帷帽,领着一干随从匆匆离去。
沐晚和以往一样,也是亲自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待他们走远后,她方转过身来,问站在身边的常龙:“看出什么来了吗?”
常龙轻声说道:“大部分仆从只是有点拳腿工夫而已。千奕是个练家子,行事很圆滑。按他的本意应该是想把姑娘引到潭门镇去的。见姑娘不肯,他就势就改了主意。”
沐晚挑眉:“可惜了。要是没有那团煞气遮着,那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
有这么夸人长得好的么?常龙微怔。刹那间,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他正色道:“我马上和黑爷去一趟潭门镇!”
沐晚轻轻摇头:“莫急。”顿了顿,她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凭什么他说去潭门镇,我们就一定得去?本座哪里都不去,就在京城等着他!”
常龙想了想,也笑了:“有道理。他不知道我们的来历,想必比我们更着急。不然,也不会眼巴巴的亲自找上门来。”心里纳闷的是:姑娘是怎么认破那厮的?难道是脉相不同?
转念一想,他立刻又否定了:如果是脉相有问题,那厮又不傻,定不敢这么送上门来。
第567章 线索又断了
沐晚又吩咐道:“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黑夜和香香。现在还不到他们俩现身的时候。晚上,阿一和阿二装成游魂,去潭门镇探一探情况。”潭门镇是一个小镇,小到还不够玲珑阁开设二级分铺。也难怪之前玲珑阁没有千奕的情报。不过,没关系,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常龙生前是兵马大元帅,军中的斥候打探消息,那也是专业的。阿一他们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她对阿一他们的能力向来是很有信心。
“是。”想了想,常龙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沐晚笑道:“他的脉相与寻常的年轻男子无异。我怀疑他,最初是因为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再后来,他的行为举止,乃至透出来的意图,也令我加重了怀疑。呵呵,他这一招,确实走得急了些。”
常龙细细琢磨她的话,猛然轻呼:“姑娘,你是说,你认识他?”
不料,沐晚轻轻摇头:“不,我是头次见到他。但是,我应该是见过他的同类。”
什么意思?常龙糊涂了。同类?想到千奕身上不带一丝煞气或戾气,也没有灵力或法力的波动,他的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千奕到底是属于哪一类?
沐晚叹了一口气:“老常,我只是有了一个猜测。对与否,还待进一步确定。所以,现在不方便说出来。”
常龙闻言,没有再问。
第二天中午,阿一和阿二回来了。他们已经是鬼将初期的修为,所以,白天也能在外面行走。
他们俩带回了千奕的相关情报。
千奕没有说谎,千家确实是潭门镇屈指一数的富户。
不过,千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潭门镇人。他们是五年前才搬到镇上的。据千家人自己说,他们的高祖是潭门镇人。老人家少小离家,拜师学艺,在外面飘泊了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是能落叶归根。千家人为了完成老人家的遗愿,扶柩回乡。
千姓确实曾经是潭门镇的一个大姓。他们聚族而居,占了镇子东头的一大半,故而有“镇东千”之说。然而,这样的大家族已经亡于六十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大多数的千姓人亡于那场大火之中,幸存的几个千家人也离开潭门镇投亲靠友去了。
几十年后,千家的子孙带着其高祖的灵柩回乡。善良的人们接纳了这位远归的游子。
千家是开镖局的,他们安顿下来后,见镇上并无同行,便重操旧业,开了一家“振威镖局”。五年的时间里,振威镖局在潭门镇周边的几座城镇里已打出了名声。
“千家人口简单,只有千奕父子两个。千老爷早年丧妻,膝下只有千奕一个独养儿子。见儿子能干,于前年将家里和镖局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出门云游去了,很少回家。千奕在潭门镇颇有口碑,镇上很多人家都想与他作亲。”阿一如是汇报道。
沐晚皱了皱眉头:“千奕是什么时候得的怪症?”
阿一看向阿二。时间有限,他们俩是分开各自打探。
后者答道:“除了押镖,千奕不大出门行走。所以,镇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得了怪症。”
沐晚笑了笑:“千府这三两个月没有郎中频繁出入?”
阿二摇头:“属下装成病人,去镇上的医馆问过了。郎中也不知道千奕得病的事。”
“知道了。你们辛苦了。”沐晚轻轻挥手。
阿一和阿二抱拳行了一礼。
一旁,常龙抬手将他们俩都收进了魂幡里面——他们因为残了半魄的缘故,纵使修成了鬼将,也还是不能过久的离开魂幡。
“姑娘,千奕绝对有问题。”常龙拧眉说道,“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他的身份,却没有在潭门镇里做任何的布署,加以防范呢?”
沐晚冷笑:“应该是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吧。毕竟我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道修。”为了遮人耳目,沐晚和常龙分别用改进版的《敛息诀》把修为调至筑基期和炼气期。
常龙想了想,问道:“姑娘,千奕是什么境界?”郁闷得很,他完全看不出千奕的修为!如果不是沐晚点破,他险些把这样的高阶修士当成了凡人境里的武林高手。
孰料,沐晚只是答了一句:“他应该和我们不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是修为境界不一样吗?还是别的意思?鬼王大人一头雾水,头次发现自己的脑瓜子不够用。
沐晚给千奕订了个期限——两粒药丸只能保他半个月之内无性命之忧。
从京城到潭门镇不过五百里,半个月打回转是绰绰有余了。
转眼,半个月期限过去了两三天,不但是千奕没见回来,而且千家仆从也没有再露面。
常龙觉得奇怪,对沐晚说道:“姑娘,千奕该不是跑了吧?”这些天,他没少琢磨千奕求医之举。越想越觉得,这家伙是做贼心虚,下了一步臭棋。事实上,他藏在小镇上,如果不主动冒出来,他们这边怎么可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并且还被姑娘将了一军——不拿出“有问题的山泉水”来的话,就会暴露魔修的身份。
不过,千奕要是真的跑了,等于又是下了一步臭棋。
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沐晚想了想,吩咐他着阿一和阿二再夜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