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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只见一小块冬瓜糖闪闪发亮。
糟糕!
是那块喂猫的冬瓜糖!
李八卦眼皮一跳,顿时明白李雨儿是在杀鸡给猴看,警告她:我知道你昨夜去了君儿的院子,不管看到什么,都给我闭嘴。
“奴婢没有,冤枉啊!夫人,奴婢真的没有……”
壮丫头还在哭喊,李八卦刚要跳出去,池砚开口了:“且慢。”
“怎么?”李雨儿冷冷看向池砚,“难道小妇人管教下人,道长也要干涉?”
“昨夜去李少爷院中的是我。”
“哦。”李雨儿毫不意外,语气冷冷的,“原来道士除了驱邪避鬼,还有副业——蹲人墙角?”
池砚面色不变:“今夜,李老爷会回来。”
“什么?!”
一言出,前厅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李雨儿更是身子晃了晃,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亥时,我去地府带他回来。”
……
火化的时辰定在子时,天色渐暗,元清的尸体被抬到李家庄那棵大槐树底下,菱素白日给他缝了套崭新的道袍,穿在身上很是精神。
明舟一边堆着干柴,一边低声道:“元小子,五师姐给你缝的新袍子可漂亮了,你在阴曹地府,也一定是最精神的鬼。”
旁边,抱着干柴的李八卦一怔:“鬼……十二师兄现在还是鬼吗?”
“嗯。”明舟点头,“元清未修道成仙,还是普通人,死后会去地府等候转世投胎。师叔早课说过,地府数百年来都招不到新的鬼差,人手不够,流程很慢。估摸着他要排上一年半载才能投胎……算一算,无为附身在他身上三四个月,所以他应该还在地府。”
说完他眼圈又红了,小声啜泣着:“不知道元清喝了孟婆汤后还记不记得我,还有他平日常吃肉,要是被罚去畜生道轮回,投胎成一头猪,一只鸡怎么办?呜呜呜。”
李八卦眼睛瞬间点亮,她麻溜扔掉干柴,激动道:“十一师兄,我们悄悄跟着二师兄去地府吧!”
闻言明舟咬着唇,缓慢地摇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小师妹,今天我不能陪你玩了,我要陪元清最后一程。”
“不是玩,是去救十二师兄。”
明舟不解:“啊?”
“傻师兄。”李八卦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你知道阎罗王有本生死薄吗?”
第74章
知道的。
明舟点头,阎罗王有本生死薄,详细记载了芸芸众生的生卒年月。自天地初开,还从未出过丝毫偏差。
因此凡间有句俗语: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可生死薄和救元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八卦眸底闪过一抹狡黠,“只要改了十二师兄的生卒年月,再给他添几十年、几百年寿命不就行了?”
她记得,有次判官到八景宫买美白丸,老君恰好开了一坛梅子酒,酒趣一来,难得铁公鸡拔毛一次,请判官喝了小小一杯。
真的是很小一杯。
扣门如老君,有一套专门招待客人的茶杯和水晶杯,盛满约莫能抿上三小口吧,用他的话来说,量少为品,多则牛嚼牡丹。
虽然他自己用的是大杯。
然而判官偏偏是一口倒,抿了一小口梅子酒,当即面红耳赤,不知今夕何夕,从拘谨的闷葫芦,变成侃侃而谈,无所不谈的话匣子。
“老君您不知道,地府的空气越发浊了,阎王被熏得越来越黑,这才打发我来买美白丸。唉,污浊之气在那儿摆着,怕是每日一丸也没用。”
老君笑意盈盈:“那便一日三丸。”
“这倒是好法子。”判官翻了翻钱袋子,随即重重叹气,“可实在是囊中羞涩,吃不起啊。不瞒老君,十八层地狱又要扩建了,但给天庭上了好几道求拨银子的折子,总没有回音。阎王就寻思着裁减一下地府的用度,前几日还闹了一个笑话。”
老君来了兴趣:“什么笑话?”
“孟婆熬汤的材料少了几味,药效没那么强,有一人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前世之事没有忘干净,一落地便出口成章,弄得十里八乡都以为他是文曲星转世。”判官失笑,“哪里知道,他上一世其实是个几十年都未中举的老秀才,活活读书读死的,牛头马面去勾魂时,他还死不瞑目地念叨着‘回’字有四种写法。”
“后来如何?”
“还能如何。”判官摇头,“阎王罚了孟婆一个月的俸禄,自个儿十年的俸禄也罚了。然后改掉那人的生死薄,让他当夜呛奶而亡,勾回地府灌了孟婆汤,又重投一次胎。”
老君不置可否,笑吟吟又倒了一杯梅子酒,判官却说得停不下来,继续道:“老君,你可知生死薄其实是三本?”
“哦?”
“我不小心瞧见的。”判官醉得厉害,白净的脸皮红得猴屁股一样,他迟缓地四处瞧了瞧,没有人,只有一个冒着烟气的八卦炉。
他放了心,咧嘴一笑:“在阎王的书房里,我去送天庭公文时他刚好有事出去,那三本生死薄就在桌上。一本神仙,一本妖魔,一本人。”
所以一小杯梅子酒,李八卦光明正大听到了两个事关地府的大秘密:生死薄有三本,还能改。
很快,月亮慢慢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缺了一大个口子,依然明晃晃的,照得天地一片温柔的盈白。
呱呱呱。
不远处的池塘响着不知疲倦的蛙鸣,晚风吹过,带来一袭清新的莲花香。
听得李八卦有些饿了,等了一会儿明舟,见他还是惊呆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又拍了拍他的头,鼓起脸:“你到底去不去呀?不去我可走了,不然二师兄走远了。”
地府不是那么好去的,要等阴气最重的时候,地狱之门打开才能进去。而地狱之门,只有池砚能看见。
“可、可……”明舟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无力垂头,“不行的,我们两个法力低微,地府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而且八师兄说过,一切都是定数,强求不来。”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那是定数呢?”李八卦歪了歪头,顿了顿又道,“还有我们之前并没有求过呀,又何来强求?”
她歪理一套一套的,明舟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真的可以吗?元、元清他真的还能活过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李八卦眯着眼睛往前一瞧,是孟洵,池砚,花无邪和曲云流。
看来池砚是要出发寻地狱之门了,她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回头道:“你只说想不想十二师兄回来吧。”
明舟忙不迭点头:“想!”他做梦,不,他不做梦都想元清回来!
“那乖乖跟我来。”
再不犹豫,明舟一咕噜爬起来:“嗯!”
……
阴气通常子时最重,黑白无常也喜欢那时出来勾魂。可李家庄近来死人太多,鬼怨太重,天才擦黑,他们已经打开地狱之门出来。
黑无常打了一天的马吊,此刻一脸憔悴,哈欠连天,连勾魂锁都拿不稳。
白无常斜了他一眼,从兜里掏了个东西扔他怀里:“黑老弟,要是被阎王知道你们私下开赌局,看他不剥了你的皮。”
“嘿嘿。”黑无常定睛一看,原来白无常丢的是个蜜桔,他“嘿嘿”笑了两声,剥开橙黄的剥皮,掰一瓣抛到嘴里,酸甜多汁,很是醒神。“我这也是没办法,上次勾了李家庄那人,被他家凶婆娘追到地府大闹一场,阎王可是扣了我两个月的俸禄。不赢点钱,日子过不下去啊。”
话虽如此,但你赢过吗?
白无常眼里写着明晃晃的鄙视,不再理他,打着哈欠慢悠悠往李家庄走,今日他们接的任务是勾二十个魂。
可有得勾咯。
“唉,白老哥。”黑无常追上来,嬉皮笑脸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呗?”
白无常懒洋洋道:“赌什么?”
“不多,十两银子。”黑无常想到杭州楼外楼的东坡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早早和判官求来几日后去杭州勾魂的差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吃饭的银子了。
白无常嫌弃道:“我是问你,赌什么?”
黑无常双目清亮,看着不远处的李家庄,胸有成竹道:“赌那凶婆娘还要杀多少人。我赌三百。”
李家庄共有四五百号人,除去他们这几日勾的一百多,三百差不离。
“屠庄吗?”白无常眼睛微眯,“好,那我赌,她一个都不杀。”
“嘿嘿,我赢定了。”黑无常想到那凶婆娘大闹地府的泼样,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
白无常微微一笑,出来时阎王吩咐他转告不知在哪儿打马吊的黑无常,今夜有人会解决好李家庄之事,他们完成今天差事就可以放假三天。
还真是勤快的鸟儿有虫吃。
三天,十两银子应该够花吧?
黑白无常前脚离开地狱之门,池砚后脚就到了,不过是田边一个毫不起眼的草垛子,他手指一点,草垛子竟然缓缓分开,里面赫然是一条蜿蜒往下的石梯,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泛着生生的寒气。
然后清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漆漆的石梯。
“走吧。”见池砚进去,李八卦从花树探出头,拉着明舟撒脚往草垛子跑。“不然门关上了。”
一进地狱之门,身后的草垛合上,视野瞬间变得漆黑阴森,只隐隐可见脚下白生生的石梯。耳畔不知是哪儿吹来的风,凉飕飕的。
李八卦脑海里又浮现老君那些鬼样百出的睡前小故事,一下缩在明舟身后,小小声道:“十一师兄,你在前面带路。”
“嗯。”明舟知道她怕鬼,紧紧牵住她的手,“别怕小师妹,我会保护你。”
能不怕吗?
阴曹地府可到处是鬼,百鬼沼泽比起地府,不过是小菜一碟,或者,小小菜一碟。
若不是为了元清,哪怕三界之内只有地府能吃肉,李八卦都不去。突然,不知什么扫过她细白的脖颈,有点黏,还有点腥臭。
她“唰”地回头。
依然黑漆漆一片,还好,没有鬼。她松了口长长的气,抬起袖子擦额头的虚汗。然而才擦一会儿,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空空的两只手,声音抖得支离破碎:“十一师兄?你、你还在吗?”
呼啦,呼啦。
回应她的是呼啸的风声,只见蜿蜒向下,望不到尽头的石梯上,哪还有明舟的身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怎么回事,十一师兄呢?!
这时那个有点黏、有点腥臭的触感再次落到她的脖颈,李八卦来不及细想,惊呼一声就捂着脖颈往下跑,然而刚踩到下一个台阶。
她就脚下一空,直直摔了下去。
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鬼?好可怕呀!
另一边,判官拿着算盘,带着鲁班巡查地府那些年久失修的地方,忧心忡忡道:“先生你看,这里经常有又黏又腥的东西掉下来,时常吓坏新来的鬼魂,是不是要补一下?”
鲁班死了多年,本应转世投胎,但阎王看中他的木工活,便死说活说把他劝在地府当差,平时修修补补一下,拿的俸禄还是最高,小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他抬眸看了眼,眼皮一掀,淡淡道:“无妨,不过是地狱之门用的木材太下等,加之此处湿润潮湿,生了青苔而已,因此时不时滴些青苔水,揭下来就好,不用补。”
闻言判官顿时喜笑颜开:“如此甚好,甚好。”
嘻嘻,省钱了。
第75章
不知往下坠了多久,李八卦的背总算触到一片柔软,她眼皮跳个不停,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悄悄掀开一条小小的眼缝。
入目是一片月明星稀的夜空,月亮似是笼了一层薄薄的纱,温柔又神秘,不远处是一片水波粼粼的湖,飘着不少的船。
这些船的船头,船头挂着一盏亮着淡淡光芒的灯笼,戴着斗笠的船夫哼着调子轻柔的小调,摇着船从湖对岸划过来,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没有鬼!
李八卦这才放心,灵活地爬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裳上的草屑,好奇打量着周围的景致,长桥流水,鸟语花香,她这是掉哪儿了?
“你是谁?”
突然,一道甜甜的声音响起,一个绑着麻花小辫的小女孩从李八卦身后探出头,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鱼灯笼。
她比李八卦高小半个头,也是白白胖胖的,穿着一身红红的对襟襦裙很是喜庆,像是春节时贴的年画娃娃。
李八卦第一次遇到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一时有些欢喜,不由多了几分亲近:“我叫李八卦,你呢?”
小女孩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我叫玉翠儿。”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今年中秋就八岁了。”
闻言李八卦捡了一根枯枝,弯身在地面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玉翠儿”,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