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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便高兴了,把纳戒塞给她,这是他炼制出来空间最大的一个,如果再来一次,他觉得还可以更成功一点。
但他没有用来炼制空间装备的藏星砂或者混沌石了。
方漓也爽快,直接将这个纳戒套在手上,原本那个就收了起来。反正她另有空间,真正放在外面的东西不多,这个也足够了。
然后她看着方无继续笑:“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呀?”
方无拿起他的箫——看上去这不像是他自己做的,大概也是从妖域带过来的。
他吹奏了一曲。
这可比方漓的笛音好听多了。方漓其实根本不懂音乐,但这不妨碍她欣赏。
箫音偏悲,但方无的箫声和着风,和着鸟鸣,和着远处隐隐的兽吼,和着谷中低咽的泉水,却不见悲音。
渐渐地,方漓起伏的心绪被抚平了,她托腮静静地听着,直到箫声停了很久,才梦呓般地说了一句:“真好。”
想了想,她词穷,还是只有一句:“真好。”
这样方无就很高兴了。
他还想送她什么,但是没有别的了。
写着他名字的木板被他收了起来,这次他直接在桌上刻下字迹:“明天,请你看。”
看什么?他没说。方漓真的觉得好笑,方无一定不年轻了,那个上仙在元山救人的传说已经好久了呢。
但是此时他分明像个孩子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宝贝都拿出来博得夸奖。
以及还学会卖关子了。
于是她也没问,只点着头笑:“好啊,就等明天。”
弄得方无反而不好意思了,还想再写字解释,被方漓满不在乎地摁住手:“就等明天。留一点悬念不是挺好的吗?”
第49章 能力
方漓的酒量似乎进步了一点点——当然昨天也许是大哭一场,累了的缘故。总之今日她没有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眼皮打着架还知道跟方无谦让。
“那是你的床,我睡在白虎旁边就好了。”
方无仗着自己不能说话,固执地把她拉过去,站着不动,只用一双眼看着她。
最后还是方漓拗不过他。
白虎腿有点哆嗦,它悄悄往方漓那边爬过去,被方无拽了回来。
要是过去,它一定甩掉他,但是今天它不敢。
方漓裹进兽皮前还挣扎着想了一下,今天要不要跟方无说不要进这间屋,她继续去空间内修炼的事。她信方无会听话的不进来打扰她。但裹好自己没一会,她已然睡得连梦也没做上一个了。
她还是在清淡微甜的花香中醒来,窗外还有夕阳的余光,她睡了一个下午。
“晚上就修炼吧。这两天可太懈怠了。”方漓自言自语,到屋外,看见方无果然没睡,坐在桌前对着窗,正在雕刻。
方漓很喜欢他的作品,怕惊扰了他破坏掉一个杰作,于是轻手轻脚地过去,坐在他一边。
方无并没有受到惊吓,他自然地侧过身子,让自己朝向方漓,手上则不停。
木屑不断落下,方漓越看越眼熟。
“我?”
方无开心地笑起来,把没完成的雕像给她看。
这是现在的方漓,一身简单的天璇宗服饰,靴上符文的纹路都一丝不差。
五官也出来了,但方无显然并没有满意,只给方漓看了看,就拿回去继续精心雕琢。
方漓便不说话,静静看着。
他雕的是一个坐像,小刀下的方漓身子前倾,头微微抬起,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眼中有着笑意,眼角却挂下一滴泪。
木像的右手伸出,悬在空中,不知在做什么。
方漓想:“这是什么时候的我?”她可想不起来了。
方无还在继续,眼神专注而温柔,他用刀轻轻削去一丝,方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怎么没看出来,多这一丝,少这一丝,真的不同吗?
显然方无眼中是不同的,这里刀一旋,那里取过兽皮快速摩擦,木像的眉眼便愈发精致了。
只是这姿势实在奇怪,直到方无又用小木块加工出桌凳才好些。
然后他拿出一小块木条,削成长长平平的形状,在上面刻下“方无”二字。
木条放在雕像的手下,手指正划过“无”字上扬的弯钩,微微上挑。
方漓怔怔的,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小心地摸了摸:“我昨天原来是这样的么?”
方无给她欣赏了一会,然后取过木板写:“能送给我吗?”
方漓失笑,还了给他:“这本来就是你的。”
总不能因为雕了她,就成了她的吧。
方无喜不自胜地接回来,在屋里转了转,不知道放到哪里好。
最后还是去了他原本的卧室,放在桌上的花瓶旁,自个儿又欣赏了一会。
天色已经大黑了,方无这才发现,忙又去端饭菜。
方漓看他雕刻入了迷,也忘了这事。白虎可怜地缩在一边,一动也没敢动,更没闹着要吃。
好在方无怕方漓醒了想吃东西,早早就备好了。白虎去捕来的灵兽,他做了一锅汤,一锅炖肉,再配上自种的蔬菜,可说是相当丰盛了。
方漓本来就不挑嘴,一人一碗饭,吃得很开心。白虎还想怂恿她去喝酒,被她看出来,严词拒绝了。
“再喝我又要睡一夜。得修炼了。”
方无轻笑,取出一坛,拍了拍白虎的脑袋,示意它自己去喝。
然后写给方漓看:“我有很多,给它喝。”
他在这里住了几百年,用吃不完的灵果酿酒也酿了几百年,有很多很多,就算开始酿得不好的都扔了也有好多好多。他一个人喝不完。
“我明天再喝一点点。”方漓下定决心地说,“真的只喝一点点。”
半夜修炼完毕睁开眼时,方漓看见桌上她的雕像,走过去,坐下,趴在桌上与雕像平视。
方无雕刻得太传神,那人像眼波欲动,似笑而含哀。阿漓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又赶紧擦了。
“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同门,有朋友,还有方无。”
爹姓刘,娘姓孟,她姓方,方漓的方,方无的方。
没有大大咧咧地进入空间,方漓安稳地睡了后半夜,入睡时还想着要早点醒,问方无到底让她看什么。
但不知为什么,就算没喝酒,她也睡得极香甜,又是天光大亮才醒。
今天方无没有出门,眼睛亮亮地守在门口,方漓出来差点跟他撞上,埋怨:“你干嘛呢?”
方无听出来她亲近的口吻,并非生气,只稍退了一步,又迈近,伸出了右手。
方漓盯着他的手想了一会,拉住了。
方无脸有些发烧,这跟他一直以来自己读书形成的观念并不符合,不过他坚强地抵抗住了抽回手的冲动,牵着方漓,左手齐胸一划——
方漓就看见面前的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然后方无牵着她向前一小步——真的就只有一小步,眼前就豁然变了一方天地。
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每天进入自己的空间就是这种感觉,方无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带着她传送了?
涌上心头的居然是一种“原来你也是这样”的惊喜,方漓带着这种找到同伴的快乐,眉眼俱是喜意。
方无也很高兴,看着她笑。
脚下是松软的沙滩,方漓站着的地方还有小蟹爬过,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海,注意力从这种奇妙的转换中恢复过来时,她欢呼一声,松开手,对着大海涌来的波涛张开双臂。
“真好。”闭目半晌后,她扭过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方无,在海风中大声说,“要是没离开村子,我一辈子也见不到大海。”
方无眼睛也明亮得像要燃烧,他很想大声对她说他可以经常带她来。多年来第一次,他才觉得自己不能开口说话是一件这样令人痛苦的事情。
现在他只能在沙滩上写字:“天赋,空间。”
阿漓没有看过关于虚空银鱼的介绍,不是很懂。看到露出询问之意,方无想了想,没法精简,只得刷刷刷地在沙滩上写下一大篇文字。
离海水近了些,前面写的字,到后来已经有被冲刷掉的。方漓看他低头写得认真,又是想笑,又是怜惜。
原来虚空银鱼天生自带一个空间存放物品,即使是兽化种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智力低下的兽化种只用来存食物,吃不完小动物们大部分存在了这个空间里。
但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并非这种与生俱来的空间,而是随时间增长,虚空银鱼出现的另一种血脉天赋。
他们能自如的发动天赋,随机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并将世界定位,从此自由来去。
本来随着妖力增长,血脉进一步强化,能定位和来去的世界会越来越多,这才是虚空银鱼名号的来历。但方无妖力被封,血脉力量也就这样了。发动一次天赋,要等三天才能再次发动。而这么久了,他也就定位了一个世界,空负虚空银鱼之名。
“哪里空负了。”方漓不以为然,“你妖力被封了这么多年,都有这种能力,太让人羡慕了。你知道我们天璇宗最近为了一个小千界的地盘,跟人打了多久的仗吗?”
方无当然不知,方漓简单将小千界的争夺说了一遍,又感到奇怪:“你这种能力肯定非常抢手,为什么我没听人说过。”
“灭绝。”方无写。
虚空银鱼早就像很多上古大妖一样灭绝了,虽然能力奇妙,血脉也算强大,但不知为什么,就算与其他妖族通婚也没有让他们的血脉压倒对方而显露。到如今,除了方无,他也没听说有别的虚空银鱼出现。
他算是妖域唯一一个虚空银鱼的血脉后代了。
“真了不起。”方漓觉得方无特别需要夸奖,她也准备努力从各方面发掘去夸他。不过她也觉得,方无真的很棒!不需要她绞尽脑汁的想,随便就能真心诚意地夸出来。
如果不是另有一域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灵域的小千界了。不幸的是方无破开虚空进入另一界时的位置很随机,第一次进入时他落在了海岛上。
能力不足又没有足够的材料造船,他不知道离海岸有多远,不敢冒险渡海,于是这么多年来他就没离开过这座岛。
好在海岛还挺大,让他的餐桌上多添了不少种类,也让他发现了一些矿石与植株。
炼制纳戒的藏星砂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可惜似乎只是少量,早就被他用完了。
这座岛早被他走了个遍,此时便兴冲冲地带着方漓四处游览。
“这里找到白云菇,不敢食。”白云菇是很美味的菌,就是与另一种毒菇长得太像,方无回去之后对着他带来的玉简比较了好几日,才采了一点先喂给小动物,确定无毒后才敢吃它。
“这里看日出最好。”虽然要很辛苦地爬上山,再攀上一块巨岩。那时他实力更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
“这里学游泳。”岛中有一湖,无凶猛灵兽,风平浪静。身为虚空银鱼一族的方无并不会游泳,虚空银鱼也并不生活在水里。他不敢下海,是在这里慢慢学会游泳的。
他的足迹遍布海岛,每一处都有他的回忆。景色平平无奇的岛屿,因有了他的种种经历,仿佛也成了一处胜景,让方漓听得津津有味,看得惊叹连连。
午餐与晚餐抓了鱼和贝解决,夕阳染红了沙滩,方漓童心大起,在沙滩上跑出一串脚印,又用脚踢起沙子,扬了方无一脸。
方无用手遮了一下,还是被迷了眼,方漓大笑起来,说:“小时候看村子里其他人打雪仗,就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去玩,但是我不在家做饭,我爹回来吃不上饭就要打我,我从来没玩过。”
“打雪仗是什么?”方无心里想,“和这一样吗?”他学着方漓用脚踢起沙子,看方漓笑着躲开。
“我陪你玩打雪仗。”
第50章 送给你
岛上也有屋子,是方无盖起来休息的地方,当夜便住在这里,与谷中也没什么区别。
三天时间攸忽而过,方无问方漓要不要回去,方漓想了想,问:“你在这儿遇过别人吗?”
方无不知道。方漓拉住他的手:“回去吧,回去我跟你说个事。”
甫一回到屋中,方漓就被白虎扑了个正着。
白虎发出呜呜委屈的声音,控诉两人把它抛下。
以前,方无去那个岛上时都会带上它的!
方无只能抱歉地摸摸它,他只带上一个人。
“呜……”白虎继续控诉,几天过去,它对方无的畏惧又渐渐消失了。
方漓不禁笑了,推它下来,想起一事:“对了,它现在怎么不缠着我要听曲子了?”
白虎甩了甩尾巴,有点沮丧地叫了一声。
方无则取出一支竹笛,吹了一段曲子给她听。
这竹笛显然就是他自己做的,而非从家中带来,而那曲调则是方漓熟悉的那一支。
她挑了挑眉,原来他学会了呀,只是还不全。
“你要学完整的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