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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去吃自助餐,她索性放开胃口大吃起来,连尽了两三碟子,又喝啤酒,
我看着她直笑。那个餐厅的气氛很好,老实说香港花钱的地方,气氛都很好,所以
钱也用得很快,等就到结账的时候,玫瑰对我挤眉弄眼,我还不明白,侍役来说已
经付了钱了,我才醒悟过来,她还学会了这一套,真是。
我拉她到公园。没有花,却是绿油油的一片草地,我就替她拍了几张照。她就
躺在草地上。我问:「地上可湿?」
她说:「快躺下,迟一下子就湿了。」
我只是笑,并没有听她的话,她只好起身,我拉了她一把。
我与她缓缓的走着,她问我:「你打算几时结婚?」
「还没想到。」我摇摇头「我最不喜欢没打算就带累人家女儿的男人。没有资
格谈恋爱就别谈恋爱,没有资格结婚的也最好别结婚。」
她笑,「怎么忽然之间拉了这么大的道理出来?」
「也没什么,」我笑:「说说而已。」
在这种时刻,自然有年轻的母亲推了婴儿车出来散步的。天气冷,小孩子个个
穿得不能动弹,单露一张脸,玫瑰看了,指着就笑。
我把双手抄在口袋里,就是看她这种快乐忘形的样子,心里就很满足。我们逛
了很久。她也承认玩得很尽兴,因为「心里好象没有事。」她说:「不愉快的事最
好都忘记。」来了半年,她怪里怪腔的外国口音已经完全没有了。
从公园出来,我陪她去买了好几块料子,到裁缝处做了旗袍,她说:「如果我
来不及拿,你就替我寄了来。这里的亲戚一定说我无聊,不肯替我做这样的事。」
我答应了她。
傍晚我们在街边吃东西,零零碎碎的叫了一大堆,我解释了「大牌档」的来源,
她埋怨,「他们都不带我来这里。」
我笑,「他们哪敢?就是我一个人做这种事,没晓得倒做对了,你倒是不摆小
姐架子的。」
她夷然说:「我倒不相信到豪华的馆子去坐一下,人就高贵了,我就觉得这里
好。」
我慨然的叹口气,她越是好,我越是难过。
后来我们真的到酒吧去了,虽然也叫酒吧,也卖酒,到底与水手酒吧是不同的
…还有跳舞的地方,我们两个人都穿着牛仔裤,跳了一整夜,我只希望这一生也只
有这么一次,经过了这一次,也该心满意足了。还有这个当儿是满足快乐的,做人
可不好太贪。
(六)
玫瑰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书虫呢,舞跳得很好。」
「你当我是傻子?」我微笑问道。
「没有,我知道你不傻,那些女同学说的,你功课好,多人追求,很吃香,人
也漂亮,就是骄傲。」她笑。
「照你说,我倒是像十全十美了,怎么就不得你的欢心?」
「怎么我就跟你出来了呢?」她也问我一个问题。
「不好,」我说「你也学得滑头了。」
我半夜才送了她回家。没想到德明更夜打电诸来。
他说明天来参加我们一起玩。他开车子出来,我们上郊外。
我没有什么意见。第二天我一早就醒了,没到约定的时间,我吩咐了佣人几句,
就往玫瑰家走去,昨天她吓了我一跳,今天我也一早去坐在她房间里。
种时光可以留得久一点,说不定
什么通撼呢?至少我们两个人在
」我问她
凑巧的是玫瑰家人也都出去了,省下了招呼的麻烦。女佣人对我大有好感,给
了我一杯茶,说小姐还没有起身。我说我等一下不妨,她就走开了。
我过去推玫瑰的房门,并没有锁,我索性进了她的房,窗帘都密密的拉着,家
俱都改了个样子放,一只暖炉喷着热风,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她就是怕冷。我首先
看到一束白菊花,开得很盛,然后是一只大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拨在九点
半响,才差五分她就得起床,我连忙把闹钟按住,好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很整齐,昨天穿过的衣服都搁在一旁,想是预备洗的。书本收拾得很好,都
迭在一边,书架子是红色的。我坐在地毯上,看她的睡相。她的长发辫在一起,穿
着极孩子气的绒布睡衣,手臂露在被子外。我看着她的脸,她的眉微微皱着,彷佛
在做一个不大如愿的梦。
我喜欢她的房间,没有一般的脂粉俗气,坐也坐得自在一点。她翻了一个身,
掀开了被子,她睡衣里面没有内衣,我看见她皮肤隐隐约约的在胸口露着。我替她
拉了拉被子。
忽然之间,她张开了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见到是我,她笑了,「伟!」她
抱住了我,「好,你报仇来了。」
我笑,「我也看看你早上的样子。」
「我的样子根本是见不得人的。」她说。
「胡说。」我看着她。
她咳嗽了一声,「我要起来了。」
「德明一会儿来陪我们呢。」我说。
「不要他来!」她赌气的说:「我不喜欢他嘛。」
「看你,都是你的朋友,你把他们当了仇人,你是要后悔的。来,听我话,我
们三个人去玩玩。」
「我要换衣服啦!」她笑。
「我就坐在这里看。」我说。
「等我好好的回学校宣扬你这无赖样子!」她啐我一口。
「你不会说的,你何苦诋设我?你是要走的人。」
她不响了,拉开抽屉找衣服,头发垂在脸旁,赤着脚,也不拉睡袍,过了很久,
她还没找到要穿的衣服,我才知道她又哭了。
我连忙说:「玫瑰,这是为何来呢?天天都要哭了才罢。」
她说:「我没有哭,我去换衣服,就五分钟换好。」她也不关衣柜门,就到浴
室去了。我无聊,就在她房间踱步。在她枕头边,我看到了她的内衣,折得小小的,
压在枕头下,露出了一点花边蝴蝶结,都是考究的货色,我替她依旧塞在枕下。
书桌上放着不少东西,有手镯子,胸针和戒指,有些见她戴过,有些不曾。一
张纸上写着字,我拿来一看,却呆住了,光线路晤,也看得是一首词;如今俱为异
乡人,相见更无因,伟。有我的名字。这首词又用错了,她回家,不是异乡,我没
有离开家,更不算异乡,但是至少她是想念我的,阴影之下,我又有点高兴,至少
她是想念我的。我又掩好了那迭纸。
没想到她看懂了词,虽然才得了一两成意思,也很难为了她,我心情忽然好转,
她出来的时候,我就说:「今天我们一定玩得更开心!」
她笑笑。她穿得很漂亮,依然是毛衣长裤,但是她彷佛有穿不完的毛衣长裤,
一件比一件精采,今天这一套是米色的,看上去既清爽又文雅。
「请化妆。」我说。
「眼睛鼻子嘴巴,可以画的全画了,还要化什么?」她笑。
她没有拉开窗帘,先整好了床铺,放好了睡衣,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我
一一的看着她,她真是乖得没话说,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随意放肆。
她问我,「德明几时来?」
「耽会就来了,我告诉佣人我在此地,你可以放心。」
她坐在地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伟,我想过了,你对我很好,我是知道的。」
她低声说。
「想了多久才想出来的?」我笑问。
「你不该以为我是开玩笑。」她说:「我不说谎话。」
「我知道。」我握着她的手。
德明这个时候在门外问:「可以进来吗?」他敲着门。
「当然可以!」玫瑰扬声说。
德明进来了,玫瑰没有改变姿势,她的手依然在我的手里,我看着德明的表情
有点妒忌,不过他还是大大方方的说今天要请我们两个玩一天。
我们跟着他去郊外,风很大,但是天气还好,玫瑰不大肯跟他说话,我倒觉得
德明除了器量小一点,其它都还可以,至少那一次玫瑰央求他陪了到我家来道歉,
他就来了。
过了几个钟头,玫瑰才活泼起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光景,也就与学期刚刚
开始的时候差不多。德明是尽了力讨她欢喜,玫瑰的面色也就缓和了起来,到底人
心肉做,这一次走,几时大家才见面?
德明请了我们去吃最丰富的一顿饭,叫了一台子的苏州菜,都是玫瑰没有尝过
的,也亏他想得出来。吃完了我们慢慢喝茶,茶里浮满了茉莉花。
玫瑰说:「一杯茶里就有一个世界,茉莉泡在开水里,慢慢的张开,浮上来,,
吸刨了水,又沉下去,看看倒舍不得喝。」
「带回家去吧。」德明笑说。
玫瑰不响。她隔了一会儿说:「我想回家了,谢谢你,德明。伟,送我回去吧。」
德明轻声说:「好好的照顾她。学校里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所有笔记,都
有人替你抄了双份。」
我点点头。送了她回去,她家里人又吃喜酒去了,在案头上留下了一份飞机票,
我们一起看日子,是一星期之后的星期六。我不出声,她也不出声。我们开了电视
看一个节目,然后她走到房间去了,我跟着她进去,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
自己的双手。
「明天我们到哪里去?我走得怪累的。」她说。
「到我家里来,我叫母亲包饺子给你吃。」我告诉她。
她点点头。「只是麻烦你们了,我也不便太客气。」
「你要睡了没有?」我说:「不碍你休息。」
她说:「不想睡,你再陪陪我?」她笑了。
「好。」我坐了下来。
只是我也不能陪她多久,她应该知道。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屋子里很静,
只有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电视里的对白。渐渐我也有点倦,就索性睡在地毯上,我握
着她的手,胡里胡涂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看见她对着我笑。「好睡?」她问。
「你在饮料里放了安眠药?」我笑问。
「才怪,我以为你不说话,看你,睡得像只猪一样。」
我看看头下,果然枕着一个枕头,可不是像猪一样?
「什么时候了?」我打个呵欠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
「才睡了大半个小时。」她说:「别怕。」
「他们还没有回来?」我问。
「没有,你累了,就回家去吧。」她说。
「嗯。」我应着,看样子不想走也只好走了。大家都疲倦得很,于是我向她告
辞。
她轻轻的吻了我一下,我们倒好象情侣一样。
她说:「玩有时候真比工作还倦,是不是?」
「倒未必,」我说:「我晚上睡不好。」
「为什么?」她问我。
「你睡得好吗?」我反问。
「不好。」她答。
「为什么?」我也问她。
她笑了,抱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胸前。我叹一口气,我吻她的头发,把下巴
靠在她头顶上。我的鼻子有点酸,我根本不想回去睡觉,我只想变个办法,一天廿
四小时陪着她,对着她。
「你真好,伟,你真好。」她反复的说着。
我说:「早点睡,明天一早来看你。」
「早点来。」她说。
我点点头,替她盖一张被子,熄了灯,才走的。
我睡不着。只好跑到酒吧去喝啤酒,不是那种水手酒吧,以前与同学也常常去
的那种。又买了一包香姻,我有个习惯,神经紧张了便抽烟,以前考试的时候便买
香烟。我坐到两点钟才走。
回到家狠狠的放了一缸热水,泡了下去,抽着烟,才觉舒服一点了,又喝一杯
牛奶,拿了一本小说,便看起来,一直到天亮。我拨了闹钟,打算睡几个钟头。九
点闹钟响了,我就起床,想套上昨天的毛衣,实在不耐烦穿它,冷了这么久,一直
穿那几件衣服, 索性把短袖子T恤拿出来也罢。翻翻居然找到一件红的,就穿了,
并不觉疲倦,几小时不见玫瑰,像隔了不少时日似的,不知她醒了没有。
拨开了窗帘,才发觉落着颇大的雨,但不知怎么的,这个雨下得虽然密,天色
却亮,而且雨绵绵的撒下来,没有响声,毕竟是春天了,无可否认的春天。
我穿了外套,到了街上撑着把伞,往玫瑰那里去。
有点寒意,但是空气却好,我沿路踏着水凼,一下子鞋子就湿了,我一向是这
样,只是妈妈常抱怨我,佣人又说裤脚管难洗,也有几个女孩子,说我冒失。
我很难找到一个投机的朋友,我的随和,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如今总算碰到了
玫瑰,也没有什么埋怨了。
玫瑰在楼下等我。
我笑着迎上去,她笑着走过来,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接过了我的
伞,我们走着。
她这么早起来了。她昨夜有睡着吗?为什么她把这么薄的麻纱裙子穿出来了?
冷吗?
我终于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