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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杭杭
1、第1章
2013年2月26日,正月十七,寒假后开学上课的第一天。
方醒在公交上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外面天寒地冻,公交车上温暖如春,方醒刚刚坐了两站地,就开始忍不住地犯困。
主要是经过了一个假期的晚睡晚起,突然一下子变成早起,实在是太煎熬了。
公交车上的车载电视上播放着无聊的节目,主持人实在是偷懒,将最近的热门微博当做新闻说上一遍,对于方醒这样会自己刷微博的年轻人而言,这种节目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催眠。
“今日凌晨,大家熟知的京城四少之首王聪聪,在网络上又发表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王聪聪声称,自己前日在街头亲眼目睹有人施展超能力,令他三观震碎,因此他发出奖金高达一千万人民币的悬赏,只要有谁能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确拥有超能力,无论超能力的大小,他都会将一千万人民币双手奉上。”
方醒正困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脑袋,猛地抬起来,看向车载电视。
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继续说道,“对于王聪聪的惊人之举,网友们早已经习惯。王聪聪此条消息一发出,网友们纷纷刷屏调侃——我有一分钟花掉一千万的超能力,只要王聪聪将奖金给我,我立刻就可以证明。”
“当然,网友们也好奇询问,王聪聪究竟目睹了怎样的超能力。王聪聪回答说,他深夜经过路边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擦车,拥有操控水的超能力,让放在地上的水桶里的水,自己一股股地喷到车上,将车冲洗干净。”
“然而在他上前询问之时,中年男人矢口否认,坚持他眼花看错了,声称自己只是用水桶和抹布在路边擦车,紧接着放弃擦车,迅速驱车离去。”
“王聪聪称自己酒后反应较慢,竟然没有记住对方的车牌号,第二天在附近转悠询问,也没有找到深夜的中年男人,但是深夜偶然看到的一幕,对他的三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因此发布这个悬赏,只要能证明自己有超能力,他立刻就会奉上千万奖金。”
“网友们纷纷抓住重点,深夜、酒后,答案自然是王聪聪一时眼花,还有网友戏称,自己可以证明拥有超能力,但是在证明之前,需要王聪聪先喝下一斤白酒……”
节目主持人将网友们的评论总结归纳了一番之后,说起了下一条新闻,方醒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车载电视,眼中都是震撼。
王聪聪是今天凌晨发的微博,直到现在,方醒还没顾得上刷微博。一向被方醒认为“无聊”“偷懒”的节目,如今却在方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超能力……控制水……
许久之后,方醒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神色震惊地盯着车载屏幕,方醒心中一紧。她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走神犯困的人居多,方醒才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热门。
果然,热门的第一条,就是王聪聪的微博。
微博的内容和节目里刚刚说的一致,下面的评论却比节目里提到的要丰富多彩的多。
方醒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一目十行地将评论收入眼中,嘲笑的评论自然是主流,但是也有那么一两条不同的声音。
“按照王聪聪的说法,他是半夜十二点多看到有人在路边擦车,确实很奇怪啊!谁会那么晚在路边擦车呢?”
“有一个可怕的脑洞,王聪聪不会撞上杀人凶手了吧,用车子抛尸,然后半夜偷偷擦车……”
“西方文化的渗透确实严重啊,王聪聪看到的操控水的那一幕,相比于超能力,大家难道不觉得更像是修仙者吗?”
方醒指尖一顿,目光落在这条评论,咔嚓一声截了屏。
相比于超能力……更像是修仙者?
方醒的确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么想想,倒是也说得通。
一个人可以做到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可能的原因有?
方醒在脑中罗列了一堆答案,超能力、修仙者、会魔法、会巫术……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族、灵族、大天使、外星人……
方醒一开始很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却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她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眼神落在车窗外的站牌上,心中咯噔一声。
坏了!坐过站了!
公交车正好停下,方醒急匆匆地冲下车,瞄了一眼站牌上的站名,她坐过头两站地。
方醒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堵成长龙的车队,默默的叹了口气,也不用到马路对面再坐两站回去了,直接跑吧!
方醒将书包带子紧了紧,拔腿开始跑,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脑门上已经全都是汗,衣服里面也全都是汗……要知道她可是穿着羽绒服跑步的啊!
可惜她累死累活,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室,依旧是迟到了。
早读已经开始将近十分钟了,方醒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看到班主任孟老师,正在坐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早读。
方醒叹口气,小声地喊了一声报告。
孟老师抬抬下巴,示意方醒进教室。
方醒立马一弯腰,飞快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坐下。
即使这样,教室里早读的声音,还是停顿了一瞬,在这安静的一瞬,传来一个男生嬉皮笑脸的声音,“呦,全班第一名也迟到啊!孟老师你可不能偏心,全班第一也得罚啊!”
孟老师咳嗽一声,“早读时间,认真早读!”
读书声继续响起,将刚刚的小插曲掩盖过去。直到铃声响起,早读结束,马上要上第一节课,教室里传来一阵呼啦啦换书的声音,孟老师严肃地声音响起,“方醒迟到,今天教室里的卫生就由方醒负责。”
教室后排的冯凯,就是刚刚早读时候喊着让孟老师惩方醒的男生,笑容刚刚爬上唇角,就听到孟老师的后半句话,“冯凯早读时间大声喧哗,今天操场上我们班的室外卫生负责区域,就由冯凯负责了!”
冯凯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啊——”
室外卫生负责区,打扫起来可比教室里费劲多了,而且今年冬天格外冷,寒冬腊月的,在外面打扫卫生太受罪了。
全班学生哄堂大笑。
在这个时候,同桌钟晚晴才找到机会询问方醒,“怎么迟到啦?”
方醒朝她吐吐舌头,“早上在公交上睡着了,坐过了两站,我扭头跑回来的!”
钟晚晴笑着叹口气,“这么惨……今天的卫生我帮你一起打扫。”
依照两人的关系,方醒也没有客气,“行,下次你值日的时候,我也帮你一起做。”
第一节课上数学,方醒忍耐着衣服里捂着的汗水,勉强度过了一节课,下课之后立马拿起一包纸巾往厕所跑。
厕所隔间的门锁好之后,方醒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厕所的隔断很高,在外面是绝对看不到里面的,高中厕所里面,更不可能有摄像头。
方醒抽出一张纸巾,放在手心,闭上眼睛。
一秒之后,方醒睁开眼睛,她的身上和贴身的衣服,都变得干燥清爽。
手心里的纸巾,已经被汗水浸透。
2、第2章
第二节,物理课。
方醒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饿。
特别特别饿。
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
方醒没有随身带零食的习惯,她想着下课去小卖铺买点东西吃就好了,一节课四十分钟,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还真忍不过去。
方醒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一开始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然后同桌钟晚晴也听见了,再然后,前桌的吴越都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方醒一眼。
方醒饿得简直没力气将头抬起来,趴在摊开的物理课本上,有气无力地问钟晚晴,“我肚子叫的声音,很大吗?”
钟晚晴实话实说,“很大。”
“我估计以你为中心,前后左右八个人肯定都能听到。”
钟晚晴自己翻遍了课桌抽屉和书包,她也没有零食了,又偷偷地回过头问后桌,用手指头戳戳前桌,结果不巧的是,大家都没有带零食。
钟晚晴朝方醒吐吐舌头,用课本挡住脸,偷偷说道,“没办法了,只能饿着了,你早上怎么没吃饭呀?”
方醒含糊地唔了一声,钟晚晴以为她不想在课堂上聊天,也就没有再说话。然而方醒没有回答钟晚晴问题的真正原因是——
她早上吃过饭了。
还吃的特别多。
方醒最近胃口一直特别好,动不动就饿,饭量是以前的两三倍。今天早上她胃口大开地吃了八个生煎包。生煎是猪肉虾仁馅儿的,汤汁饱满,猪肉香、虾仁鲜,上面洒着黄澄澄的芝麻和碧绿的葱花,松软适口,下面的包底金黄脆香。
方醒最喜欢妈妈煎的生煎,尤其是像这样刚刚用铁铲从锅里铲出来的,五六个连在一起,还在冒着热气,寒冷的冬天早晨能够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生煎包,整个人都会幸福起来。
于是方醒一口一个,一口一个,不知不觉就吃了八个。
吃生煎包的时候,同时配着白粥,八个生煎包下肚,满满一碗白粥也见底了。
方醒妈妈将早饭端上桌之后,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回来之后看到一个半盘子都空了,顿时不可置信地问道,“都是你吃的?”
“你一个人吃了八个?粥也喝完了?”
方醒低头看看盘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了八个了,妈妈煎的生煎包个头不小,比食指和拇指环绕成的圆圈还要大上一圈。
她一个身材瘦削的高二女孩子,仅仅是早饭,一口气就吃了这么多,是挺吓人的……
要是她饭量一直这么大也就算了,关键她之前的饭量十分正常。
最主要的是,方醒摸摸自己的肚子,她自己感觉只有七八成饱。
但是看到妈妈震惊的眼神,方醒显然也不敢再吃成十分饱了。
早上时间紧张,方醒简单安慰了妈妈两句,告诉妈妈她身体健康,没有任何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急急忙忙地去上学了。
然后现在——方醒偷偷看了一眼手机——刚刚上午九点多,她竟然又饿成这样了。
今天早上她虽然公交坐过站了,往回跑了两站地,但是两站地的距离还没有体育课的热身运动跑得多,之前上午有体育课的日子,她别说上午九点,就是十一点也没有这么饿。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的同学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早就看到以方醒为中心,钟晚晴帮着方醒朝前后左右的同学不知道问了什么。不过方醒一向是全班第一,从来没有做过破坏课堂纪律的事情,因此物理老师看到方醒随后趴了下来,不但没有批评,反倒走到方醒面前,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方醒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物理老师眉头微皱,在班里问道谁有糖果巧克力之类的,冯凯从抽屉里拿出一整盒心形包装的费列罗,递给了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看到这么一大盒巧克力,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立马接过来,整盒递给了方醒。
然后接下来的半节课……方醒觉得……更难熬了!
她先一口气吃了四颗巧克力,然而饿得眼冒金星的症状完全没有缓解,方醒犹豫了一下,又剥开两块巧克力的糖纸,依次丢进自己嘴里。
同桌钟晚晴已经诧异地看了过来,“这么饿?但是你巧克力吃多了不是会上火流鼻血吗?你忘了上次的事情了?”
“要不你先忍忍?六颗巧克力肯定也够缓解低血糖了……等到下课你再去小卖铺买别的东西吃吧?”
方醒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了一个精光,本来以为能喝个水饱,然而她感觉水好像在胃里没有停留,直接就被身体吸收了。
两分钟后,方醒震惊地发现,喝下去的水迅速被身体吸收,竟然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她想上厕所了!
从喝水到产生尿意,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她以前在喝水很多的情况下,水在身体里完成一轮新陈代谢,也需要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从二十分钟变成两分钟,方醒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现在身体的新陈代谢速度大概是之前的十倍。
如果是一个多月前,方醒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一定会吓得立马去医院检查。但是现在,方醒只是将身体的这个变化记下来,把去医院检查当做一个备选项……而且是一个不太可能会选择的备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