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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奇怪?”周月明转身,不再背对他。
“你都知道我的小名和年岁了,就不知道其他的吗?”
周月明脱口而出:“其他的,岂是人人都能知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不信就算了。哦,我还知道你以前被封作宣威将军,应该很威风吧?”
她说这句话时,不小心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青竹在房内,隐隐听得说话声,赶过来问:“姑娘是在跟我说话吗?”
周月明暗惊,连忙回道:“没,啊,是的,你给我一把伞,我要到祖母那里去。”
纪云开以为她生气了:“我没有不信你,你别生气。”
青竹递了伞过来:“姑娘,雨小些再去啊,冒雨过去,老夫人要心疼的。”
周月明“嗯”了一声,这一点她也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纪云开。诚然,随着纪云开的死,她对他的讨厌淡了很多,可他毕竟还是纪云开。而且他是鬼,是一只挺厉害的,连道长都无法察觉并控制的鬼。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很难毫无芥蒂地和鬼相处。
纪云开也跟着说道:“雨会淋你的。”
他说这话时,小心看着她,认真而担忧,莫名给人一种无辜又可怜的感觉。
周月明从未在活着的纪云开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她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她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跟一个鬼计较什么?
青竹一面撑伞,一面劝着:“姑娘,等雨停了再去吧,不急着这一会儿。”
她虽这么劝,但姑娘如果执意要去,她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嗯,你说的是。”周月明冲她笑笑,“回屋去吧,我在这儿看会儿雨。”
青竹心里欢喜,脆生生应了,掀开竹帘重回了房内。
周月明握着伞,没有打开。深吸了一口气,她侧头对纪云开道:“要说你的事情,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你飘着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叫静心居的地方?”
不等纪云开回答,她就说道:“你母亲住在那里。”
她和林氏不熟,只记得林氏刚进门时,府里有种种流言。后来父亲整饬一番,而林氏则避居静心居,鲜少露面。有时候,周月明几乎都要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第11章 安慰
静心居很安静。
这是纪云开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丫鬟仆人不多,走路动作极轻,说话声音也很低。
她们都看不见他。
堂屋里供奉着两个牌位。一个素衣女子低眉垂目,正在上香。
纪云开盯着牌位瞧了一会儿,一个是“先夫”,一个是“爱子”。他心里蓦地一酸,这就是他母亲吧?原来他的确是叫纪云开。
林氏在听闻儿子噩耗后晕倒,将养数日后,稍微有了些精神。儿子尸骨无存,现在连墓冢都没有。她能做的,也只是供个牌位,上一炷香。
纪云开接连在静心居待了数日,看着他母亲每日上香、念经。
他的母亲看不到他,唯一能看见他的周月明这几天则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轻松太久。
八月二十一,年迈的皇帝驾崩,传位于太子萧准。
周月明得知消息时,不由地“咦”了一声:“真是太子啊。”
兄长周绍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是啊,太子是储君,自然是他荣登大宝。”
话是这么说,他们兄妹都很清楚,太子萧准这皇位来的不大容易。周月明不关心朝政,都听说过太子的艰难。
萧准是元后嫡子,十三岁上就被立为太子。不过皇帝子嗣众多,他的不少兄弟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尤其是元后薨逝后,皇帝与太子之间也无调和之人,这对天家的父子之间既有亲近,又有猜忌。听说皇帝也曾动过废掉储君另立的念头,但到底是没有废黜。
在做了二十多年储君后,已年过三旬的萧准终于坐上了皇位。
太子登基,对周家来说,并非坏事。安远侯比萧准年长三岁,先时做过太子伴读,也算得上是太子一系。新帝继位后,提拔近臣,安远侯自然也得了重用。
但是安远侯并未因此而显得有多欢喜,反而郁郁寡欢。
无他,因为小将军沈业护送着纪云开的遗物回京了。他不得不面对纪云开已经离世的事实。
沈小将军一身素衣,命人将盛着纪云开物品的箱子抬了上来,神情肃穆:“云开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嗯。”安远侯点了点头,“有劳沈将军了。”
“我父亲已经上书朝廷,讲明云开的功绩……”
安远侯苦笑,摆一摆手:“人都去了……”
再论功行赏,又有什么用?新帝也说了,要追封云开的父亲,要厚葬云开。可是,他多希望他们能活着。
沈业与纪云开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关系非比寻常。提起故人,也不免一阵心酸难受。他定了定神,提出想去看望纪伯母。
安远侯摇头:“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不过别刺激她了。她刚好一点,见了你,只怕又要伤心难过了。改日吧,过些日子,待她心情平复了,再探视也不迟。”
沈业略一思忖,没再坚持。他犹豫了一瞬,又道:“侯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安远侯诧异:“沈小将军但讲无妨。”
沈业将心一横,直接道:“我想见一见周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对周小姐说。”
安远侯闻言一怔,当即婉拒:“小将军有什么话跟老夫说是一样的,老夫转告她就是。”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是也没有这般大喇喇地提出要见人家姑娘的啊。
沈业也知道不妥,但这话根本就不能对安远侯说。他只得道:“既然不便,那就算了。”
还是另寻他法吧。
周月明尚不知道这些。纪云开的遗物被送回来后,父亲安远侯忙着准备纪云开的丧仪。听说新帝追封纪云开做了定远将军,要风光大葬。
安远侯府自然也要忙碌。周月明虽不管这些事,可家里忙着,她也难独自清闲。
出殡时,周月明不用跟着送葬。她坐在窗下念了一会儿《金刚经》,一抬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纪云开正在那里飘着。
她暗暗一惊。不过有之前数次经验在,她这一次表现得淡然多了。四下并无旁人,她直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不应该是去跟着看出殡或是随着下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吗?她还以为他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纪云开直直地盯着她:“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周月明眨了眨眼,没听明白。她想起自己上次最后同他说的话,小声道,“我没骗你啊,静心居里住着的,就是你娘啊。”
“不是说这个。”纪云开皱眉,“我的名字。为什么骗我说我不是纪云开?”
而且这是一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她撒这样的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被鬼揭穿,周月明有点心虚:“哦,这个啊。我上次不都说了吗?你确实是叫纪云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小名。你忘啦?”
她低下头,将目光转向《金刚经》上。
纪云开将信将疑,却没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他隔着窗子,低头瞧一眼桌上的书:“你在看什么?”
周月明头也不抬:“给你念经啊。”
安远侯请了七七四十九个和尚做水陆道场,可是纪云开的魂魄依然留在安远侯府,也是奇怪。
纪云开点一点头,他其实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在看什么。得到答案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好看吗?”
周月明瞧他一眼:“不好看。”真是,经文有什么好看的?她定了定神,认真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与此同时,纪云开问。
“啊?”周月明一惊,“什么忙?”
一身白衣的纪云开皮肤很白,睫羽甚长,看着比活着的他要小一些,也要单纯讨喜一些。他有点局促不安地请她帮忙时,几乎看不到以前那个纪云开的影子。
“我母亲……”纪云开声音很轻,“有时会咳嗽,她又不让人请大夫……”
周月明“啊”了一声,眼前恍惚闪过林氏的面容。纪云开没了,林氏就是继丧夫之后又丧子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女人。她点一点头:“我知道了,我让人请个大夫去看看。”
纪云开眸中漾起了笑意:“多谢。”
周月明起身去唤了青竹过来,低声吩咐去找大夫给林氏看看。
青竹瞪大了眼睛:“姑娘?”
周月明也不想解释,只点头:“对,你没听错。”
青竹领命而去。
纪云开犹豫着飘过来,再次道谢。
周月明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酸。她想了想,小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侯府不会亏待她。你现在这样,也能时常陪着她。”
纪云开冲她笑笑,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周月明垂眸,心说,奇怪真奇怪,明明又怕又厌烦,怎么现在反倒好言好语劝慰他起来了?她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内心回答,大概是因为她活着,而纪云开已经离开人世了吧。
这么一想,她又很难对纪云开硬起心肠了。
她对自己说,如果他不害她,那她就对他好一点。
次日,周月明收到表姐薛蓁蓁递来的帖子,邀请她一道去上香。国丧期间,不能宴饮,但一起去寺庙上香,倒是可以的。
第12章 心事
听说妹妹要和薛家表妹一起去寺庙上香,周绍元也未多说什么,只命人准备了马车,并安排了一些仆从随她前去。
到了约定的日子,周月明用过早饭,早早出发。
刚一进马车,她眼前就有一道白影闪过。是纪云开。
他如同一个正常人那般,“坐”在她对面,有些好奇的模样:“你要出门吗?”
周月明近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已经渐渐能接受了。反正又伤害不到她。她神情如常:“嗯,去寺庙上香。”她眼珠微转,偏了头看他:“你这是想跟着去?”
“我不能去吗?”纪云开反问。
周月明摇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寺庙。那可是佛教圣地。”
纪云开只“哦”了一声,不以为意。他在安远侯府,这几日没少去母亲林氏的小佛堂,也不觉得如何。他一直闲着怪没意思的,难得她出门,还不如跟她出去。
周月明垂眸,不再说话。
马车飞速行驶,纪云开始终保持着先时的姿势,神情严肃,一动不动。
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周月明忽然想起一事,看向纪云开的眼神不自觉就有了几分古怪。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纪云开见她似是欲言又止,不由地好奇而期待,轻声问:“你是要同我说话吗?”
周月明点头又摇头,她定了定神,终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纪云开喜欢她同自己搭话。尽管她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并没有他的影子。
“你……你就一直这样吗?马车走着,你飘着?难不难?”周月明指一指他,又指了指马车。她知道,他是无法坐在马车里的,难道就这样保持着坐姿和马车同速飘么?
纪云开微怔片刻,露出了略带局促的笑容:“嗯。”
“你要是不飘呢?”
纪云开不说话。
马车疾驰,不过是一瞬间,已不见了纪云开的踪影。
周月明“咦”了一声。
“我在这儿。”纪云开的声音幽幽地在她耳畔响起。
一眨眼的功夫,他竟又追上了。难得她主动与他搭话,他的兴致颇高:“你要看小把戏吗?”
想起上次的事情,周月明毫不犹豫道:“你别动我簪子。”
“不动你簪子。”纪云开声音很轻,他眼中似有亮光,“我给你看好玩的。”
他手指指向她的鞋面:“起。”
“那你也别动我鞋子!”周月明以为他要故技重施,脱口而出。然而她话音未落,却发觉自己想错了。
马车里铺了松软的毯子,她嫩黄色的鞋子就踩在毯子上。此刻在她的脚边,开满了细小的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周月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如同梦一样。但她转念一想,她都能见鬼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看吗?”纪云开隐隐有些得意,又有几分期待。
周月明“嗯”了一声。这画面太不真实,她自然也不敢去碰,只说了一句“厉害。”
数息间,盛开在毯子上的花已经不见。纪云开略带遗憾:“可惜只能看一会儿。”
周月明随口道:“那也很厉害啦。”
因她这一句夸奖,纪云开眸中笑意更浓,他唇角微微翘起,几分骄矜,几分谦虚,轻轻“嗯”了一声。
周月明瞅着他。他这种神情,让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只鬼就是纪云开。
她记忆中的纪云开冷峻寡言,整日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