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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首男子眉头微皱,神色不悦的看着他,“带走!”他低声吩咐,随即两名仆从上前,一人架着一边,将他直接丢到了马背上。
男子也翻身上马,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一队人绝尘而去。
老板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颤巍巍的打开袋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装着的,竟是满满的一袋金沙……
随即光影飞逝,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交替变换,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成了一处宅院。
小院内怪石假山林立,一弯清泉蜿蜒而过,传来淙淙的声响。
假山旁,一女子亭亭而立。同样是一身劲装,头发极其简洁的束在脑后,以黑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凛冽中带着一丝威严。
“家主,人已带到。”说话之人是刚才街上那名劲装男子,此刻,正恭敬的低着头,单膝跪在女子身前。
女子点点头,思忖了片刻,道:“鸣晔,你做的不错,把人带过来吧。”
“可他还未酒醒。”
“你把他安置在哪里,带我过去。”
鸣晔的身周突然散出了迫人的杀气,手掌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他对苏凌悠,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见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女子的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鸣晔,别再做多余的事。我意已决,况且苏家需要他。”
说完,她直接越过了鸣晔,沿着园中的小路,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视野中。
卧房内,薄纱轻幔层层叠叠,清一色的紫檀木桌椅,桌上兽脚香炉青烟缭绕,想来是为苏凌悠点了些安神的香丸。
而他此刻正躺在床上,丫鬟早早就为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上的伤也仔细的包扎好。
女子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他,神色复杂的很。
整整一个下午,苏凌悠都在沉沉的睡着,而那女子就一直坐在床尾,背倚着软枕,似乎是要等他醒来。
日渐西斜,直到傍晚时分,苏凌悠才慢慢的有了点意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彻底醒了过来。
“呦,美人,这是你的闺房吗?”苏凌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尾的她,他懒懒的调笑了一句,却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漠不关心。
见他如此,女子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过过了片刻,就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苏凌悠。”
听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苏凌悠只是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撇嘴道:“怎么,你是哪家的小姐?这是看上我了?”
“苏家苏颜雪。”
他听罢愣了片刻,然后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苏家?洛城苏家?”
“没错。”
苏凌悠缓缓起身,仿佛变了一个人,刚刚慵懒的模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想杀我。”
“我倒有些佩服你的胆识了。”苏凌悠掀开被子,穿好床下为他准备的长靴。他几步走到了相对宽敞一些的地方,动了动手腕,又活动了几下筋骨。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找人将你带回来,就说明你还杀不了我。”
话音未落,只见苏凌悠手中已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花枝,冷冽如剑,瞬间朝她袭来。
谁知她竟动也不动,似乎是在等着苏凌悠出手。眼看着花枝就要刺入眉心,她反手一带,以两指将那花枝牢牢夹住。
二人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她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苏凌悠的额上已密密的渗出了汗。
“我说过,就凭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言罢,她指上用力,只听咔咔几声,他手中的花枝齐齐的断作几节,落了一地。
苏凌悠死死的盯着她,掩不住一身的杀气。
“所以呢,把我带回来只是为了羞辱我?”
“没有,只是想给你一个亲手杀我的机会。”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听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仿佛苏凌悠要杀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与她毫无关系。
苏凌悠挑眉,似乎没有听明白她话中含义。
苏颜雪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总之,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想杀我我随时奉陪。”说着,她把书放到床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屋内又剩下了苏凌悠一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书上,上前随手翻看了几页,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眼底现出一片阴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凌悠过得格外平静。他什么都没再多说,就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每天好酒好菜的吃着,余下的时间就照着书中所写的修习武功,没看出半点的异常。
夜半时分,书房内烛火摇曳。苏颜雪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看了一眼书案前的鸣晔,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知道她问的是苏凌悠,鸣晔面无表情的回着:“每天都在习武。”
“那就好……”苏颜雪微微颔首,“依你看,他何时能够修成书内的武功?”
“至少一年。”
苏颜雪轻轻叹了口气,她抚了抚面上的黑纱,似乎陷入了某种忧虑,过了好半晌,又开口道:“鸣晔,从明天开始,你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去教他……”
“我拒绝。”好像早就料到苏颜雪会这么说,所以还未等她说完,他就开口打断。
“你知道我不想这么做,但如果你要拒绝的话,我只能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
鸣晔死咬牙关,眼中满是怒火。这时,苏颜雪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你曾发过誓,要誓死效忠苏家。”
“我誓死效忠的苏家,是有你在的苏家。”
“鸣晔!”苏颜雪沉声呵斥,“无论家主是谁,苏家就是苏家,没有丝毫的差别!”
鸣晔无从反驳,第二天一早,只得遵照苏颜雪的命令,在苏凌悠的院子里等候,可等到日上三竿,才见他慢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
一见到他,苏凌悠愣了一下,随即嘴角轻挑,嬉笑着问道:“你家美人家主呢?你不好好跟在她身边保护,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就不怕她被哪个男人拐了去?”
“苏凌悠!”鸣晔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拉到近前,“管好你的嘴巴!”
苏凌悠无谓的摊手,嘴角微挑,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不想听?不想听就快点滚回去,我可没空和你多费口舌。”
这时鸣晔才认真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像是正要出门的,“你要去哪儿?”
“去喝花酒。”说完他扯开鸣晔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走去。
结果未走两步,只听身后唰的一声,下一刻,一柄软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鸣晔,苏颜雪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要效忠的应该是苏家才对,而不是她苏颜雪一人。”
听罢,鸣晔剑锋一偏,苏凌悠的脖子上顿时现出一条血痕。
苏凌悠浑不在意,“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等我杀了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
“若我没有记错,你家世世代代都是苏家的家奴,曾发誓永远效忠苏家。你若杀了我,便是毁誓。”说完,他两指夹住剑身,把它从脖子上移开。
“现在我要去喝花酒,别挡我的路。”
鸣晔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他手腕轻转,一剑刺了过去。苏凌悠见势不好,急忙旋身避过锋芒。
软剑刺透外袍,上好的衣料瞬间添了好几处口子。两人缠斗在一处,鸣晔剑法精湛,苏凌悠手中没有武器,明显处于劣势,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些吃不消。
可他依旧不慌不忙,眼看着鸣晔一剑刺向自己,他却堪堪停止了闪避。
鸣晔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反应,想要急急停下,可剑势已出,根本收不住手。
就在生死之间,一柄长剑破空而来,铛的一声,打掉了鸣晔手中的剑,震得他胳膊麻木半晌,虎口也洇洇渗出了血迹。
“鸣晔,还不退下。”
苏颜雪徐徐走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发现并无大碍,目光又转向了苏凌悠,“你去喝花酒也好,继续修习武功也好,我都不会拦着。不过,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若到时候你还杀不了我,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苏颜雪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的苏凌悠格外恼怒。
“我只是想帮你完成心愿而已,顺带把苏家还给你。”
“还?哈哈哈!”苏凌悠仰天大笑,“这词用的妙,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又说要还给我,这算是施舍吗!”
☆、第五章
“怎么会是施舍。”苏颜雪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苏家本来就是你的,这些年我只是代为掌管,现在你回来了,自然是要归还与你。”
说完,她转向鸣晔,“自己去刑房领十杖。”
既然是苏颜雪的命令,鸣晔断没有不遵之理。
待鸣晔退下后,苏颜雪审视了一下他身上的衣物,“去换一件衣裳,天色还早,要喝花酒也不急在这一刻。你出门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见你的乳母。”
……
这是一处十分不起眼的院子,它位于苏家大宅的角落,格外的僻静。
老人家背对门口而坐,头上花白了大半,身形伛偻,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年长许多。
似乎是听见来人的脚步声,老人家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姐怎么又过来了,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小姐不用记挂。”
苏颜雪上前几步,握住了那双苍老干枯的手,缓缓说道:“婆婆,今天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位故人。”
“故人?”她语带疑惑,“我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婆婆见了就会知道的。”
言罢,缓步走出了院子,把这里留给了他们二人。
苏凌悠面露忐忑,慢慢的绕到她的身前,却还是见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老人家面色黢黑、伤痕交错,正是被火灼伤之后的模样。
“这位公子是……”
苏凌悠在她身侧蹲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像是抓着自己唯一的寄托,“是我,凌悠。”
“凌悠……凌悠……”她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眼角却慢慢湿润,“原来是小公子,你还活着,真好,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苏凌悠也变得哽咽,“是啊,当年陈叔把我和娘亲都救了出去……从那场大火中把我们救了出去……”
一听到那场大火,她的眼中浮现出极大的悲痛。
那一晚,火光映亮了大半个洛城,哭声喊声不绝于耳,火舌吞吐之处尽成焦土,所有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好孩子,都过去了。”她像个慈母一样,伸手轻抚着他的脑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又是一声叹息。
“这些年你们过的怎么样?”
“自从离开苏家后,娘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好在陈叔会些手艺,靠着做些小买卖,也够贴补家用的。”
“那他们现在……”
苏凌悠深埋着头,“已经去了,几年前娘亲生了一场大病,看了不少大夫,可吃了好些药也无济于事。娘亲走后没多久,陈叔也走了。”
他咬着嘴唇,紧攥着拳头,“要不是当年那一场大火,他们一定还会好好的活在世上,苏颜雪……苏颜雪……我迟早会杀了她!”
说着,苏凌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乳母,“我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我既然回到了这里,就一定会拿回我所应得的。”
听他说完,乳母眼中现出了深深的忧虑,“当年的事情与她无关,何况,她是你妹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不是!她是那个女人和外面男人所生的野种!”
“都过去了……”她的神色渐渐黯了下来,却也只是反复的念叨着一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苏凌悠缓了缓,这才慢慢的平复了心绪。整整大半天的时间,他和乳母说了好多好多的事,直到月上柳梢,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似乎是因为乳母的事,他表面上依旧对苏颜雪充满了敌意,可心里却渐渐的放下了一些防备。直到两个月以后,另一件事的发生,让苏凌悠彻底陷入了疑惑。
那天在书房,苏颜雪把满满一桌子的账本全都堆在了他的面前,“这是苏家所有的账目明细,以及所属的田契地契,从明天开始,你上午继续修习武功,下午过来看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苏凌悠满腹狐疑的上前翻看了几眼,发现她说的并没有半句假话。苏家所有的产业账目全都在此,包括茶楼当铺等等。
他越来越想不明白,苏颜雪把他带回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时,鸣晔敲门而入,“家主,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好。”她吩咐鸣晔:“今天我和他去赴宴,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