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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医点头道:“不错,说起来,两种方法各有优劣。那十日根治却也简单,老夫为你施金针之法,依了明目经上所注的穴位一一行针,不让这气血随怒气逆涌眼上,便如此一日一次,依老夫的手段,十日之后保你根治。
不过这法子虽是简单有效,能根治你的赤瞳,但问题却也出在这根治之上。想这赤瞳万中无一,乃是天赋异禀,凭白放弃,却也可惜。”
说到这里,刘神医看着唐逸道:“当然,如何决定,还要看你。”
唐逸听到这里,心念电转,想起昨日射箭时的异景,唐逸心里也不愿放弃这有些怪异的赤瞳,毕竟日后安身立命,这箭技是一大保证,不说远了,就是眼前出关,自己所依仗的,也只有手中这张弓和箭。如果想这箭技更上一层,怕没有这赤瞳之助不行。
想到这里,唐逸道:“那小子妄测,第二个法子可是能保住这赤瞳,却又不至失明?”
见唐逸问来,那刘神医毫不犹豫道:“不错。”
指了指自己的脸,刘神医道:“这第二个办法正与第一个法子相反,并不是要去堵住那气血上涌,而是以金针之法疏通眼面经络,为的却是让这气血更易入眼。”
冯茹听的一惊,颤声道:“那,那血都涌了上来,表兄眼睛不更容易坏了?”
刘神医笑道:“莫惊,这个法子分为通、护两面,通者扩其经脉,护者保其双目。如此一来,经络顺通却又不至过溢失明,不仅治了这眼睛,还能保住这赤瞳异禀,功成之日,这赤瞳可以随意施展,有如常人一般。”
说到这里,刘神医肃道:“从金针扩其经脉,有我在,却是容易的很,可护其双目却是要你自己依那明目经上的穴道行功,这才是难处,也是为什么要十年还不见得会竟全功的原因。”
把眼来看着唐逸,刘神医道:“你选哪个?”
。
第一檐矮人高需低首,且忍让。十五
一个是根治却要舍弃天赋,另一个留下天赋却要担得大风险,选哪个?
冯茹只道唐逸要多想,却不料唐逸当下笑道:“有劳神医为小子行那第二种诊治的法子。”
刘神医也不再问,点头道:“好。”
唐逸母子住的这小院虽小,却也还有两间厢房,当下三人进了东厢,唐逸寻了把椅子,照刘神医的吩咐坐的笔直。
就见那刘神医取出一盒金针,双手飞快,睛明、攒竹、鱼腰、丝竹、瞳子髎、四白、风池诸多穴道无一错漏,不片刻,却已是行针完毕!直把冯茹看的眼花缭乱。
那刘神医罢了手,笑道:“针睛明、丝竹、瞳子髎、风池,是为治你目赤刺痛、针攒竹是治你视物难明、针鱼腰、四白则为了通经活络。”
说着,问唐逸道:“可有什么感觉?”
唐逸笑道:“神医妙手,这针虽然刺的不少,可却并无不适,反是阵阵温热随金针相连之处流动,很是舒服。”
刘神医笑道:“这便对了,这针为的就是要舒你脸面的经络,以后那气血上涌便不再难受痛苦,这便是通。”
收拾了随身带来的小药箱,那刘神医道:“这针要行上六个时辰,其间饮食不忌,不过不可随意起身行动,更要切记万不能生气发怒!等六个时辰之后,我自会来与你取下金针,再授你明目经,用以护目。”
说罢,那刘神医便要走,唐逸忙道:“神医慢走,这诊费小子还未付得。”
刘神医闻言笑道:“老夫行医半辈。素喜疑难杂症。如今是见猎心喜。这诊费便不用了。”言罢飘然而去。
“这刘神医倒是一副高人作派。”
唐逸头上插满了金针。那刘神医又说了不能随意行动。只得眼看着刘神医远去。
冯茹闻言笑道:“刘伯伯就是这个脾气。再说这时候也不早了。等他医治地人许多。刘伯伯也要去忙。”
说到这里。冯茹看着一旁桌上自己放下地食盒。忽是一笑。上前打了开来。取了两只馍。一碟凉醋拌青菜。一碟腌脆萝卜。还有一碗蛋花汤。
唐逸昨日里一整天没吃东西。直到了晚上。冯谦设宴。可那接风宴上虽是丰盛无比。却被那冯平搅地冷了。唐逸也吃地匆忙。哪里吃地饱?早上起来。肚子早已空了。此刻见到这些吃食。虽远没有昨日地奢侈。却也觉得大对脾胃。口舌生津。
冯茹见唐逸意动,当下笑道:“表兄不能行动,可却也不能饿了肚子,不如就由小妹代劳吧。只是可惜这汤已经冷了,表兄先吃些馍馍。”
冯茹玉葱似的纤指捏了只馍,就要送到唐逸的嘴边,唐逸脸上满是金针,想躲又躲不开。
那冯茹却是大方,毫不忸怩,倒似真的兄妹之间递食一般,唐逸犹豫片刻,却是把心一放,坦然接受。
三两口吃了早点,唐逸道:“我这几日治这眼睛,不能行动,母亲可要劳烦茹妹了。”
冯茹收拾碗筷,笑道:“表兄这话就见外了,照顾婶婶,却也是小妹应当的,再者,爹爹这次出关,还要指望表兄大力相助。”
唐逸闻言肃道:“茹妹且放心,冯伯大恩,我自会舍命相护!不过此行有那崆峒派的罗志相随,想来这一路应该没什么危险。”
说到那罗志,唐逸想起冯谦所言的那些名门武功,念起那些武功个个威力非凡,自己就算射的好箭,却也远不能及,一时竟有些心灰意冷。
冯茹的俏目一直注意着唐逸,忽然见他神色黯淡下来,奇道:“表兄怎么了?可是眼睛不舒服?要不要去找刘伯伯?”
唐逸苦笑了笑道:“与这眼睛无关,刘神医的医术确实高明,我这眼睛很是舒服,感觉较之以往清明不少。只是忽然觉得要治这眼睛需要花费十年之功,却不知是否值得?就算这十年将眼睛治的好了,也不过射的手好箭,与那些高手相较,可差的远了。”
冯茹虽然是个女子,可生在平凉,对崆峒派的高手武功也时有耳闻,见唐逸有些颓唐,俏目一转,笑道:“那高手的武功究竟如何厉害,茹妹虽然听过却未见过,不过想来,人人资质不同,就和学文习字一般,有人天生聪明,有人便愚笨一些,如果同样的努力,那聪明之人总是要占些先手的。”
顿了一顿,见唐逸望向自己,冯茹继续道:“想这习武也应是如此,表兄天赋赤瞳,如果治疗得法,目力可胜常人十倍,这总是优势,日后如果有缘可以习得武功,便是一大助力,又怎算会无用?如果今日放弃,那就算日后有了机会,却也晚了。”
唐逸闻言一醒,不禁动容道:“有备无患!多谢茹妹良言,唐逸记下了。”
其实唐逸并非想不通这其中道理,只是他生性执拗,忽是受了冯家恩惠却又没有本领报答,急切之下,这才一时颓唐,那冯茹一席话正中唐逸心事,少年登时恢复了往日的洒脱。
二人说笑间,冯茹已经将食盒收拾妥当,起身道:“小妹去看看婶婶。”
唐逸六个时辰内不能随意行动,只得道:“可有劳茹妹了。”
冯茹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便如此,唐逸端坐屋里,看那日起日落,直坐到天边已是昏黄一片。
这一天里,冯平倒没有出现,这有些出乎唐逸的预料,其他时间里,有冯茹陪着说话,却也不觉得枯坐无聊。
等这天色暗下来时,那刘神医提了小药箱再次出现,为唐逸取了金针下来,然后道:“金针通络之法只需十日便可,其后就要你日日勤加修习这明目经了。”
说着,自怀中取了一片素绢,上面抄了一首歌谣,又画了正反两张头面的穴位图,刘神医将这素绢交给唐逸道:“这是我自那明目经上抄来的歌谣,那图则是对应穴位,你要看熟记牢,此后十年,每日三次,不可停怠。”
唐逸先是谢过,将那素绢接了过来,就见上面写道:
指按明睛压鼻根,双手抚面左右分。
轻揉太阳抹眉眶,横竖随心目有神。
风池在后需谨记,四白于前要当真。
日日持久莫懒惰,眼明睛清不求人。
这明目经的歌谣是用哩语写就,读起来琅琅上口,又不至晦涩难明,再有那穴位图一一对照,唐逸看了一遍也就明了于胸。
那刘神医见唐逸看过,当下叮嘱道:“十日针灸过后,你这眼睛偶尔动用一二次的赤瞳,倒也还是可以,不过每用一次,日后便要十倍的修习才能补偿,且不能频繁,一日更不能连用两次!否则便是大罗天仙来了,也难再救你了。”
唐逸闻言一凛,那刘神医再道:“明日早上,还是这里,我再为你行针,记得时辰,莫要耽误了。”
说完,再次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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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开新卷《黄沙漫》,**前奏开始。
PS2:因为正是两卷之间,本章的字数少了点,所以本周末加更。
PS3:大家读《明目经》歌谣,有啥感觉?猜对无奖。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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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黄沙漫,风狂百里横贯。十六
转眼半月过去。
那刘神医的医术果然高明,金针行了十日,唐逸大觉目明神爽,心下也更信了这明目经的好处,自是日日勤练不辍。余下时间,则是照顾病母,在集古斋中找些活计帮忙,冯谦看在眼里,本不想让这侄子劳累,可也知道少年心存了报答之意,想想也便随他去了。
唐氏有唐逸和冯茹的细心照顾,吃喝也精致许多,病虽没有立刻就痊愈,但较之以前要强上许多,已能半坐着起来进食,听唐逸和冯茹讲些笑话,咳嗽也轻了许多。
这些日来,唐逸过的虽然忙碌,心情却相当不错,不仅生活有了着落。母亲的病情也大见好转,就连那冯平也不再来烦着自己。那冯平一连半月,都是很早出门,很晚才回家,冯家上下都以为他又恢复了本性,去与闲汉胡混,却不想就在一行人将要起程出关的前一天,那冯平却是很早的回来,而且回来的还不只是他一人,身后还领了个瘦高汉子。
这汉子年纪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身量虽然很高,可却哈着腰跟在冯平的身后,一脸的谦恭卑微。
“平儿,这是谁?你怎么把闲汉带了家里来?”
冯谦正与罗志说话,相谈明日出发的事宜,唐逸也在一旁听着,正说话间,就见儿子带了个瘦高汉子来见,那汉子一看便不像正经人,冯谦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冯平在外与闲汉胡混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胆子竟然大到敢往家里领人了?还领到自己跟前?所以冯谦的脸色很不好看。
冯平一进门便在观察自己父亲的脸色,当下见了冯谦不快,忙道:“孩儿怎敢带闲人回家?此次出关干系重大,孩儿也想为家里出份力,所以便去寻了向导。”话说到这里,冯平回头使了个眼色,那汉子见了,朝四下里团团的作了个揖,卑笑道:“小人胡三,自小便在关外长大,于那关外道路颇是熟悉,更是擅长观察天气,听闻大爷要去关外,便毛遂自荐,想来帮衬一二。”
这胡三说话间,倒真有些关外口音,那关外长大之言倒也有几分可信。
不过此次出行的人马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了明日起程,忽然间来了个陌生人,冯谦心下却是不愿带上,再说冯谦自己便是向导,当年他与唐逸的父亲只是二人都在大漠里走了个来回,莫说现在人强马壮了。可这终归是自己儿子用了心,老人却也不好回绝,心下更道:“逸儿一来,平儿也孝顺的多了,更是知道为我分忧。”
冯谦正自犹豫间,那胡三道:“大爷且听小人一言,要说这引路指向,却也寻常。听少爷说,大爷年轻时更是只身独闯大漠,那更不是小人所能比拟。”
这胡三说起冯谦年轻时地得意事。虽然他是与唐逸地父亲二人闯荡。非是一人独力。可能生还回来。却也算是奇迹了。冯谦也不好恶语对他。正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胡三察颜观色。见冯谦地脸色好看了些。忙是再道:“所以小地敢与小少爷同来。仗地不是能引路。而是另有家传绝技。”
冯平在旁也道:“是啊。爹不是说那大漠之中最可怕地不是马匪强贼而是天威么?所以孩儿这些日里便四处寻找能预知大漠天气地人。直找了半月。终是找地到了。有了他在。能预先知道天气。这路上地艰险也就大少。父亲也不必冒了风险。”
说到这里。冯平朝唐逸看了一眼。神色间甚是得意。
唐逸这才明白为什么半个月来自己治眼。那冯平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扰。原本以为他是怕了冯谦责备。或是恢复本性。如今看来。倒是去做了正事。当然。这自称胡三地是不是真有本领。那却是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