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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膳书(修真)-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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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只听他苍老的声音说:“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这里每个人都跪过天上的流星,他们所有人都信了我骗他们的话,没有人是无辜的,呵,你知道那个石像是什么吗?是神的雕像,它告诉我,它能凝集愿力,让我长生不老,我信了,可是怎么样呢?我的长生不老就是这样活着!就是这样活着!”他蹬了一下他的腿,那老朽的皮包骨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你被困在狱法山上,我被困在这副皮囊里,你不过是些痛,我却为了一点长生撒下了无数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咦嘻嘻。


第182章 无解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这些年你活得真不容易。”
  听完了灼岩的话, 宋丸子连连点头, 脸上深深地写着同情。
  “不如这样吧, 我勉为其难送你上去, 挨个百八十年的刀子, 然后我再给你一个痛快, 让你从这幅皮囊里解脱,怎么样?”
  怎么样?
  灼岩看了宋丸子一眼, 仿佛认定了她不过是个孩子的戏言,又转向燎娅。
  “你不是最恨天道么?怎么会跟这个能招来天道的修士混在一起?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你一定是屈服了, 你跪下了,你就跟你曾经最恨的那些人一样。”
  灼岩的牙早就掉尽了,他瘪着嘴说话, 让宋丸子不禁想到了菊花。
  燎娅却没接他的话茬, 只看着宋丸子说:“只把人绑上去,飞刀又何来?”
  “那还不简单?他们为了让天道不再加罪于他们, 就能以念力成飞刀, 现在我手握能让他们再不当罪族之法, 我可比天道和那什么石像好说话多了, 只要让他捱上一万刀我就什么都说, 就算愿力不够……”
  她对着那垂垂老朽之人露齿一笑:“直接用刀捅, 我也不介意。”
  轻轻一句话,让人遍体生寒。
  灼岩抬起头看向他的族人,他们会怎么选?谁都不会比他更清楚。
  “老祭司, 你是说我们这些年来祭拜诛邪,根本不会让天道保佑我们,只会让你长生不老?”
  他没有得到回答,可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要的回答。
  “哈,老师,我随你学了整整四百年,您一直都在骗我?”
  那个祭祀身有灵根,跟过去两千年的历任族中祭司一样,从襁褓中就开始跟随灼岩学习,现在才知道自己所信奉的一切都是私心构筑的虚幻,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响,随后,他猛地把手中的木杖掼在地上,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去。
  有族人抢上来扶住他,一摸他的鼻息,低下头道:
  “祭司大人,去了。”
  想要一个人死,真的很容易。
  原本站在祭司身后的一位长老缓缓走上前。
  祭司的眼睛仍然睁着,所看的就是祭坛背后的狱法山,高耸的火山顶在深深夜晚犹自发着红光,那里在夏天总是传来阵阵的痛嚎声,伴随着这些声音,他们会欢呼,会庆祝,会祈求上天,让诛邪来得更多些、再多些,让山上的邪魔为他们承担所有的苦难。
  长老的手掌抚过那双眼睛,让它们闭上。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长老的嘴里发出来,他直起腰走到燎娅面前,然后跪了下去,深深行了一礼。
  “两千年,您为祝部做的,我们永世难以还清。”
  这是终于有了个会说人话的?
  宋丸子凑过去看着个头发半白的长老,说道:“要是随便跪跪就什么事儿都能了了,那这世上的人用膝盖走路,就万事无忧了。”
  梦昙花的香气从她身上幽幽传出,钻进了别人的鼻子里。
  长老抬起头说:“我们到底也是受人蒙蔽,灼岩所做的事情,我们全不知情。”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燎娅,只能又低下头去在地上磕了个响的。
  “您想要我们如何补偿,举全族之力我们定能做到。”
  这时,灼岩又开口了,有些费力,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当年,我把你送上狱法山的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
  用尽力气翘起一根食指点了点那些用痛恨和复杂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灼岩笑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出来,现在整个部族都当他是罪魁祸首了,那怎么能行呢?
  想要脱去罪人之后的身份,想要消掉身上的罪纹?
  那怎么行呢?
  燎娅看着他,这一个晚上,她承受的痛苦更甚之前千年,如果她的心智也如那个倒地而死的祭司,她怕是已经死了千百次,可她还站在这儿,她要知道一切,她要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痛苦真正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你的飞马女骑,被她们亲人下了药、打断腿,被男人们扛回家生孩子了。你的龙火天马也想去救你,那些人,就把所有的天马都杀了吃肉。哈,哈哈哈哈哈哈……燎娅,逆天何其难,杀亲何其易,跟在你的身后我们所有人除了战争什么都得不到,可杀了你,杀了你们,他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以为他们是真的相信了我么?!你以为他们心中不会想我是骗他们的么?可他们还是信了,还把谎言一代代传下去,他们还是恨不能让你去死,才会有飞刀一把又一把地出现。这才是真相!这才是你用尽了所有去换来的一切!”
  说完,灼岩又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宛若一个漏气的皮口袋。
  黑色的火刃扎进他的胸口,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阿姐,阿姐,你走吧。”
  黑色的劫火从燎娅的手中向四下散去,瘫坐在地上的老者身上很快就满是火焰,可他还是咧了咧嘴,用眼睛看着燎娅。
  嘴里还在说:“哈!你走吧!”
  偶人玉白色的手慢慢拿开,任由他彻底跌落烈火之中。
  “我后悔过的,阿姐。”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抬起来,却再没有另一只手来拉起他了。
  曾经手拉手走在羊群里唱着歌的少女和男童,早就被彻底扔下了两千年。
  看着灼岩被烧成了黑色的一团,燎娅抬起头,一双眼睛早成了火洞,下一瞬,她的一头青丝也成劫火。
  宋丸子见势不妙,手中一个幻阵往她的身上拍去,却被燎娅一掌打飞。
  接着,小小的呦也被燎娅扔到了宋丸子的怀里。
  “你们走!”
  “小姐姐,他们卑鄙无耻,就像是些臭虫,你把自己将他们一起毁了真的值得么?”
  燎娅一把抓过那个要逃跑的长老,轻声问道:“你不是为了弥补我,怎么做都可以么?”
  那个长老惊恐地睁大眼睛,被铺天盖地的劫火吞没了。
  “你们不要跑啊,这些火都是你们给我的,我还给你们,来呀,我都还给你们。”
  眼见燎娅抬手之间又烧死了几个人,宋丸子深吸一口气,手臂张开,一个巨大的蓝色星阵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害你的人不让你好好活,你就活得比谁都好,这才是报复!”
  “报复?我不是在报复,有些事情错了两千年,应该……”劫火在黑暗中无声地燃烧,封住了离开的路,人们奔逃、嚎叫、求饶的声音充斥在燎娅的脑海中,她又放了一把火,才接着说,“应该改回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手上连叠了十几个个星阵,已经极限,宋丸子猛地冲上去,接着星阵阻挡,她终于抓住了燎娅的手臂,不在乎黑色的火在她身上烧出了痕迹又渐渐消退,宋丸子掰开燎娅的嘴,把一碗带着花香的水灌了下去。
  一盏还梦汤是么?不求她做什么美梦,赶紧睡过去才是正经。
  燎娅看着宋丸子,道:“我是偶人,此物对我没……”
  是,你是偶人,要是增补身体的东西,对你当然没用,可这汤正对魂魄生出效用。
  看见燎娅身上的黑色火焰渐渐熄灭,宋丸子长出一口气,真真假假的,那本二房《上膳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单手抱着偶人,宋丸子看着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你们……”
  足下星阵如流光般四散去,那些在寨子里奔逃和躲藏的人们被定在了原地。
  看着他们惊惶的脸庞,宋丸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要说当年的坏事,不是他们亲手做的,可燎娅的痛苦,也是他们一代代人造成的,这其中的一团乱账,任谁都难以算得清楚。
  “这算什么?”
  就在宋丸子也觉得棘手的时候,有个年轻人闻着花香说道:“我们既没有骗人,也没有杀人,更不是我们把人绑在山顶的,罪魁祸首都死了,凭什么还拿我们出气?”
  心中亦不赞同燎娅大开杀戒,可听了这话,宋丸子愣是给气笑了。
  “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可你无知,别人就不痛了么?
  许是宋丸子身上没有杀神的气势,又或许是花香气在作祟,又有人哭着说:“我们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怎样才能让我们一族摆脱天道的惩罚吗?”
  哦,天道的惩罚。
  一只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圆块儿,宋丸子道:“我是食修,你们也看见了,轻易就能招来天道,自然也就有些秘法,这是一颗白石花的种子,世间唯有虔诚的忏悔和向善才能让它生根发芽,开出花来,等到开花那日,天道就会告诉你们怎么能彻底脱去身上的黑纹。”
  她随手将东西往外一扔,抱起偶人就往外走去。
  一步五丈。
  什么白石花,不过是白块色的怪鱼骨头,摸着沉甸甸的,在海里的时候,就是呦的玩具罢了。
  你们不是有愿力么?你们不是可以年复一年地去祈求么?那就继续去做吧。
  她这个刀来火去的厨子可从没什么济世救人的慈悲,别人能当两千年的骗子,她也能。
  呦从宋丸子的怀里爬出来,站在偶人的肚子上,看着宋丸子的脸,他掏出了一片树叶,小声说:
  “擦擦。”
  嗯?
  凉凉的水已经混着脸庞滑到了下巴上,宋丸子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掉了眼泪。
  “我是太困了你知道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咱们早饭是赶不上了,咱们就沿着这个河往东走,一会儿停下来,咱们抓条鱼吃好不好?”
  睡梦中的燎娅一点点翘起了唇角,也许,在梦里,她就骑着飞马,往无穷无尽的苍穹深处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谁、谁tm哭了?


第183章 柏城
  “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让咱们满北洲找什么白衣食修,都出来半个多月了, 食修有, 白衣有, 没一个对的上的。”
  北洲的夏日仍有浅浅的凉风, 吹在人的身上脸上, 让人倍感惬意, 只是阳光特别晒,即使是走在林间路上, 觉得那些撒到自己头上的细碎阳光会割裂自己的面皮。
  “师兄,别抱怨了, 要是真找到了那个食修,师父定是要重赏我们的。”
  “重赏?北洲这么大,说是看见他们往北边来了, 可雪山那么多, 冰原那么大,他们真在里面躲个一年半载, 咱们怎么找?只让咱们出来吃苦受累……”
  说得气愤, 他脚下一踢, 正踢在一个人的头上。
  这二人所坐是一种高架驮轿, 用白木所坐, 上面还镂刻着花纹, 只不过这驮轿并不是驮在骡马坐骑的背上,而是驮在人的肩膀上。
  在轿子下面,极精壮的男人脑门上挨了一下, 步伐却丝毫不乱,身上都没晃一下。
  驮轿顶上有丝质的棚子,能为轿子里的人遮挡些太阳,轿子下面的人却没这好处,被慑人的阳光晒得正着,一身油汗和驮车压出来的痕迹,即使那人身上满是黑色的纹路,也能看得清楚。
  师兄弟二人各做一个驮轿,边聊着,边继续往前走。
  沿着山路走到一条河边,那二人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麻衣的人躺在树下,头上还罩了一个帽子,旁边停了一辆精巧的木车。
  那车周身都是用红色的竹子所做,车轮是绿色的,辐条上画着纹饰,整辆车看着足够两个人坐在里面,车盖子还有翠绿色的流苏垂下来,坠着萤石。
  “师弟,咱们要是买了这车,让战奴拉着咱们走,不是比现在更舒坦?”
  “师兄……”
  那个师弟来没来得及阻拦,他师兄已经大声喊到:
  “哎,那边那个道友,你这木车作价几何啊?”
  黑衣人仍自顾躺着,动也不动。
  那年轻的修士等了两息,不耐烦道:“你这人是,卖还是不卖,别在这里跟我装聋作哑。”
  就在这时,拴在那黑衣人手上的细线轻轻动了一下,那人猛地站起来,手中一扯,整条长线在她手腕儿上打着转儿,一条被钓上来的肥鱼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回身,看着那两个差点儿把自己的鱼惊走的修士,说道:
  “我要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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