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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统之争, 味馆落败, 不过几日, 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无争界, 可那之后呢?
好像整个味馆都还跟往常一样,做饭卖饭吃饭……
临照城的味馆也是依然如故, 厨子们掌着灶儿, 行刀如飞, 锅碗瓢盆都丁零当啷想个不停。
骆秋娘被喂了一堆灵食, 身体稍有好转, 却还是憔悴的, 轻易不再出手做菜。当然,对很多人来说这是极难得的好事。
幽欢欢给她送来自己做的灵食,忍不住对自己的师父说起了自己的师祖。
外人都还不知道苏玉回就是宋丸子,只知道那得了道统的苏玉回竟然没有当众立下道统,而是撒丫子跑路了,身后跟着海王和长生久众多的修士, 后来, 海王又下了十万海族封锁全境搜寻苏玉回的命令, 看架势,那苏玉回怕是撅了海王家的祖坟。
可幽欢欢知道,她师祖明明是作妖儿作大了, 惹恼了昔日的旧友。
“不一样?”骆秋娘咳了一声, 吃了一口幽欢欢做的芸豆卷儿, 在她的一众弟子里,除了当初的黎夜,便数幽欢欢的食修天分最高,可即使是她仗着自己有极为灵巧的舌头,亲口吃了宋丸子所做的点心,仍然是没有做出可以媲美的成品。
“我虽然做饭难吃,却会尝,你这芸豆卷做到现在,也只有个皮相,想要跟你师祖做出一般的点心,怕是还要耗费大气力。”
幽欢欢点头表示明白。
“师父,我慢慢来,点心总会跟师祖做的越来越像的。”
骆秋娘却只是笑,年轻而有天分的修士,骆秋娘见过没有一千也足了八百,但世间宋丸子只有一个,在她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她就亲眼看见了宋丸子有一根别人都比不上的骨头,上可通天,下又插进了泥里,何止是顶天立地?黎夜当初学的,也是这份气魄,她才会着了道。
等她再看见自己的师父,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蠢,那黎夜的演技是何等拙劣,哪有师父身上分毫的影子?
“欢欢,你得想清楚,你做的点心,是要跟现在的你师祖我师父越来越像呢?还是要跟将来的你师祖我师父越来越像呢?”
黑瘦的女孩儿皱了下眉头:“师父,这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你说你师祖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你知道的是几十年前的她,可这几十年来,她也是悟道不休,进境比我等都快。咳咳,唉,说起来,当年的她不过是换了副模样哄骗那些敌人,现在的她本事大了,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了……”
幽欢欢瞪大眼睛,看见自己的师父将手里的铁木盘子硬生生地拗弯了。
“师父?”
“之前听说她从蔺伶手里脱身了,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有消息么?”
“十万海族在海上布下天罗地网,长生久的道友传来消息,她应该是去了北荒。”
“海王还没有回海上?”
“没有,海王陛下设下了赏格,谁能抓住‘苏玉回’,她给一斛千年鲛珠。”
嚯!好大的手笔!
“师祖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竟然在假扮别人调戏海王陛下。”
“这事儿,咳,她干出来也不稀奇。”骆秋娘并不想在自己徒弟的面前给自己师父留脸面,她也早就没什么脸面了,估计都是下锅油炸了,还蘸了椒盐儿。
“你师叔还在拿刀砍她?”
“一路追着去了。”
“沐前辈呢?”
“好像还在一路看热闹。”
“哦……你找机会,把我之前做的灵食,都给你师叔送去。”
“师父?”
“她知道怎么办。”
幽欢欢打了个冷战。
骆秋娘用手帕拭掉唇角的糕饼残渣,慢悠悠地娇声说:“既然有人带头,我们这些人不去踩上一脚,又怎么配当你师祖的徒弟呢?”
师祖啊师祖,我说我觉得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就只是觉得你有点皮,戏耍我们所有人玩儿实在不太好而已,真没想到原来我师父也跟我想象中的师父,不、不太一样啊!
幽欢欢在心里默念着,收了空盘子,转身往外走去。
师父闭关之前做的黑豆糊吃起来又酸又馊,那味道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难吃到了新的境界……就把这个给二师伯送过去吧。
陆六六照常坐在廊下发呆,就见幽欢欢脚步轻快、面带笑容地从他对面走了过去。
少年模样的他摇了摇头,低下头去,手里把玩着一块红色的木雕。
栖凤山的火山口多生朹木,内里蓄积火灵之气,能够温养人的经脉,还有让人体不生寒之效。幽欢欢从落月宗旧地回来,就给他带了个朹木雕成的小猴子。
“真好。”看着赤红色的木头,过了好一会儿,陆六六小小声地说道,“我不欠她了。”
很多很多年前,有人还是个孩子,因为淘气,跑到了宗门禁地,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儿,光点儿还会奶声奶气地说话,于是,那个人在宗门里有了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朋友。
那白色的光点儿是栖凤山中灵火亿万年汇聚而成的火灵,它永远懵懵懂懂,不知道世人到底有怎样的忧愁。
是那人,是那人贪心不足,为了能借栖凤山的气运遮掩天机,为了能镇守他们从长生久手里哄骗来的道统,竟然将幼年的好友封在了朹木中,用精血浇灌,施以秘法,强行逼她化人。
繁杂人间,是他亲手把她带来的,也是他,亲手把她送回了栖凤山。
现在听说她又重现于人间,这真是太好的事情了。
从此千年万年,天地广博,宇宙浩大,你自去走一走吧。
小薰。
想罢,少年扶着廊柱子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厨房走,正好看见幽欢欢拿着一个储物匣子出来,他歪着头说:
“欢欢,我今天想吃糖醋肉。”
“好的小师叔。”
“肉要炸得脆一些。”
叮嘱完了,陆六六就背着手,慢吞吞地走了。
夏花繁茂,高树葱葱,临照城中一片岁月静好之相。
而北荒的一处冰湖深处,宋丸子大头朝下,嘴里“咕噜咕噜咕噜噜”。
蔺伶冷冷地看着她,极为悦耳的声音在水中飘散。
“这些年你声息全无,我也派了人出去四下找你,你既然回来,总该给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一个交代。看着我们焦急等你,你可觉得有趣?”
宋丸子吐了个泡泡出来。
“咕噜。”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不仅乔装打扮藏头藏尾地回来,居然还戏弄于我?”
宋丸子全身被水流紧紧捆住,只能勉力再吐一个泡泡出来。
“咕噜。”
“我们的担心着急,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场游戏重要,可是如此?”
宋丸子暂时“咕噜”不出来了,因为蔺伶随手一挥,冰湖地下的水流就带着她疯狂卷动起来。
如是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水流停下的时候,宋丸子晕头转向,嘴里一串儿细小的泡泡。
“我信你是想要看看你徒弟的道心,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蔺伶想起来就又气又恼,宋丸子还没在水里停稳呢,她手指一拨,又让她转了起来。
“小姐姐,别气啦。”
听见宋丸子给自己传音,蔺伶冷哼一声,她当海王之后威势愈强,这一哼,倒是更像昔日松海听涛楼上那个给宋丸子疗伤的冷面少女。
冰湖岸边,木九薰打了个哈欠,对湖底喊到:
“你们再不上来,我可就要在这里睡过去了,长生久不是还有人等着换药么?”
须臾之后,水龙喷天而出,蔺伶从上面缓步走到了岸上。
宋丸子则犹如一条死狗,被扔了出来。
为了让蔺伶消气,她不敢驱动灵力避寒,冰湖之下森冷无比,她的嘴唇都冻青了,到了岸上还在打哆嗦。。
“啧,既然是那么生气,就该真刀真枪地让她长记性,这样冷一冷,不痛不痒。”
木九薰这话说的颇有煽风点火的嫌疑,宋丸子哆嗦着嘴唇说:
“九薰小姐姐,您这可就不厚道了,我、我可是一回来就惦记着助您早日出山。”
“嗯,谢谢你的那些极品灵石矿母,就是太多了,弄得栖凤山里火气暴涨,要不是我强行吸纳火气出来,现在栖凤山说不定都要炸了。”
宋丸子缩了缩脖子。
见宋丸子实在是冷的可怜,木九薰弹了一下手指,一点火焰流淌而出,在宋丸子的身边游走不休。
几息之后,宋丸子的身体就觉得略好了些,她好歹是通脉境后期的体修,筋骨强健异常,被冷得不行的样子,也有三分是装出来的。
“九薰小姐姐,我不冷了。”
没一会儿,瘫在地上的丸子干巴巴地说道,她现在不光不冷了,还觉得被烤得有些皮疼,绑缚她双手的水索都已经煮开了。
“哼。”
双目微阖的木九薰哼了一声,宋丸子心虚地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另一边,蔺伶在为樊归一带来的那人换药。
“损伤你双眼经脉的力量,我只在骆秋娘的身上见过,这些药能为你接续经脉,可要想彻底根治,目明如昔,我并无良法。”
眯着眼睛的男人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察觉樊归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加了一分力,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瘫在地上被火烤的宋丸子起初还没察觉,只听邪修残魂说:“我怎么感觉这周围有魔气。”
她警觉起来,往四下看去,才发现正在被蔺伶诊治的人有些不对。
运转灵力于左眼,那人身上遮掩的秘法便于宋丸子如无物了。
“宿老妖?”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宿千行猛地转头,却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人。
可这声音,他是熟悉的。
“宋丸子,原来你到底还是被抓住了呀。”
“宿老妖,我从前都觉得你眼瞎,没想到你还真瞎了。”
话是这么说,宋丸子双手一挣,身上星光一闪,就摆脱了木九薰和蔺伶给她的限制,到了宿千行的眼前。
经年未见,宿千行还是一张桃花般艳丽的脸庞,瞎了眼、穿着一身长生久的灰色麻衣看着也有春花之色,还有一只玄冥寒铁所造的左手……想来右脚也是一样的。
“就算瞎了,想要杀你也是绰绰有余。”宿千行是笑着说这话的。
宋丸子也没理他这嘴欠,手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蔺伶想着宋丸子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便把宿千行这伤的怪异之处对她说了。
宋丸子捏着自己的下巴,随口说道:“既然你这身子也破烂的差不多了,不如早早兵解,我在舍身轮回桥上帮你敲两下净魂钟,你当几辈子猪猪狗狗,很快就能成人了。”
宿千行冷笑:“明于期舍身化桥,你倒是用它来取笑我。”
他们两个人是迅速找到了昔日斗嘴的感觉,可一旁的其他人却恍如惊雷入耳。
无论是苦心遮掩明于期死讯至今的樊归一,还是几十年来一直等着明于期的蔺伶。
第300章 轮回
“什么叫, 舍身?”
鲛人的声音是何等的悦耳动听, 在这苍苍荒原上, 竟然有长风呼啸扫尽天下落叶的凄厉之感。
“你告诉我,什么叫舍身?”
蔺伶冰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樊归一。
“你不是跟我说,他突然感悟生死, 闭关去了么?你不是跟我说, 这轮回桥是你们长生久的众人的秘法么?!为什么到头来是他舍身,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樊归一看着蔺伶,缓缓地弯下了腰,深深行了一礼。
“蔺姑娘,我师父四十年前已然舍身化轮回桥, 渡无争界战死的修士重入轮回, 这些年,是我骗了你。”
一旁, 宋丸子和瞎了的宿千行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过两句话,竟然引得风云突变。
不, 这何止是风云突变。
看着蔺伶身后冰湖里的水化成狰狞的巨龙,宋丸子退后了一步。
听见她的声响, 宿千行也很鸡贼地退后了一步。
“呵, 呵呵, 明于期, 他活着的时候让我以为他死了, 他死了,却让我以为他还活着?!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我会殉情自尽么?他以为我蔺伶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么?!”
蔺伶罕见地面带笑容,却让人只觉遍体生寒,大概明于期的“以为”还真是对的。
“蔺姑娘,我师父……”
“不、你不用再说了。”
蔺伶脚下水花翻腾,渐渐升起,让她高居在了那龙头之上。
“既然如此,我便让他如意吧。”
说罢,蔺伶便驭使冰蓝色的水龙向东南飞去,樊归一眉头微皱,足下生风地跟了过去。
站在原地的宿千行慢悠悠地说:“怎么,你不跟过去?”
“不……”宋丸子咂咂嘴,“这小姐姐看着冷,其实命里‘痴’字当头,明首座他们玩了这么一手,她疯起来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你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