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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老者道:“罢了罢了,诸位莫怒,我等起初也是如她这般愚昧,不如将我等所学笔录交给她慢慢参习,满满她便会被道尊的大道所感,归化正统了。”
众人点头是极了了许久,热情地把自己的竹简堆满了南颜的桌面,便各自散去了。
南颜叫住了最后离去的炼尸大汉:“前辈留步,请问前辈可是神棺宗的阴劫老祖?”
那炼尸大汉步子一顿,神情略略迷茫后,好似堪堪想起自己是叫这个名字:“哦?原来你认得老夫。”
南颜渡过不少他宗门的修士入极乐净土,自然知根知底:“晚辈与贵宗极是有缘,关于逆道一事,颇有不解,还想请教前辈。”
炼尸大汉神情沧桑道:“往事不堪提,从前老夫也是年少轻狂,拉扯着一些少不更事的年轻人行那炼尸之道,如今受道尊点化,方知修界皆需归于道生天才有破界飞升的希望。”
南颜耐着性子听他唏嘘良久,道:“其实我与贵宗渊源不浅,听说过贵宗为了扩宽魔道,曾得到过一枚黑色的玉简——”
炼尸大汉眼底微微疑惑起来,道:“哦你说那年凡洲流传出来的那枚黑色玉简?确有此事,此物先是经由巳洲修士劫掠海上商船获得,第一批送回巳洲的便有十余枚,有的甚至传回天邪道,其他修为高一些的道友也说此玉简里应当是蕴藏着一门凶煞异常的魔门功法,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南颜面不改色道:“前辈有所不知,那枚玉简里并非魔门功法,而是逆道功法,而且已经有人暗中修而习之,如此忤逆道尊定下的大律,若不及时铲除,将来必为修界大患。”
“什么?!”炼尸大汉震惊不已,“当年老夫也是接到麾下修士相约说有法解开这玉简,才动身前去,难怪会遇上道生天的道友将老夫带入画境中聆听道尊大道,当真好险,若他们晚来一步,老夫便要沾上逆道了。”
果然!道生天在到处搜捕七佛造业书,难怪那一年凡洲秽谷被封禁,也难怪她入道之初栖居的仰月宗会被彻底覆灭,原来都是因为沾上了逆道之事。
夺舍,入魔,异婚,屠凡……这些所谓的罪虽然也是为了巩固修界的稳定,但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为了剿灭逆道这一条最终的目的陪跑。
——有时这世间的道理很简单,你想对付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只管去观察他最想毁灭什么,那一定就是他的软肋。
所以少苍想做的除了九狱这条线之外,还有……秽谷。
恍然间,南颜听见远远传来一声鹤唳,回首只见一头丹鹤穿云破月而出,落在她身边,口中发出的却是墨行徵的声音。
“收敛气息,乘鹤跟我走,师尊要回来了,在此之前我悄悄放你出去。”
南颜不多话,在炼尸大汉愕然的目光下,翻身上了丹鹤,留下一句话。
“阴劫老祖,想想你的道统,道生天当真是为了感化才囚禁你们在此的吗?”
这声音一落,四下的水墨画面有一瞬间模糊起来,一片片金色的菩提叶飒飒落入每个画中修士的眉心。
等到丹顶鹤载着南颜一头撞出画境后,这片梅林里的气氛倏然起了变化,某个瞬间,梅树上挂着的道尊像猛然被灵气暴风撕碎,随后炼尸大汉爆发出咆哮声——
“该死的应则唯!杀我爱徒,夺我宗门,老子定要屠你门庭,寝肉食皮!诸位道友,还不醒来!!”
一片狂怒的风暴中,崩溃的梅树林却蓦然一止,荡开的水墨里,迤逦走出一个轻袍缓带的灰发身影,他好似对冲来的修士丝毫不在意一般,任由兵刃袭来,仍是躬身将地上残损的道尊画像一一捡拾而起。
“去死吧!”炼尸大汉一马当先,整个人卷着滚滚黑气抽出一把大斧劈下。
然而下一刻,却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应则唯起身将画像碎片折好收起,手指隔空点在炼尸大汉眉心上,刹那间,大汉目露惊骇之色,从双足开始,墨火燃烧起来,刹那间便烧得只留下一个头颅。
“第五衰……第五衰是什么境界?!”
“别动。”应则唯神态淡然,五指微收,所有面带憎恨之色的修士眉心中,俱都飞出一片片菩提金叶,落在他掌心时,好似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天敌,奋力挣扎了若久,才湮灭在他掌心浮起的道印里。
只剩下头颅的炼尸大汉嘴唇颤抖地瞪着他,道:“你……道生天和你,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吾自炼狱长行数百年未闻终章,早已习惯了。”灰色的眼睛轻轻阖上,应则唯道,“留下这些菩提叶的,是谁?”
炼尸大汉面孔抽搐了一下,道:“老子只盼着你死,怎会告诉你?”
他说完便大笑起来,但他留下的头颅很快被从应则唯身后飞出的一团黑雾吞噬殆尽,连元神都没放过。
“你明明就知道是吗?”心魔女从黑雾里浮现出来,因为吞噬了半个化神修士而餍足地用拇指擦了擦下唇,刻意朝他靠近了些,纤细的手指搭在他臂上,“不是很想要佛骨禅心吗?你这么聪明,这孩子在尘世都这么久了,你会不动手?”
仿佛被什么有毒的东西蛰了一下,被心魔女搭住的手臂瞬间腐烂见骨。
心魔女十分得意道:“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一直拖延回避的东西,最后总会由你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我这张面容的主人是,她的女儿也是,你都要杀的,躲都躲不掉……还是说,你这服铁石心肠,终于肯软到让我下口了?”
“……”
他负手不言,心魔女以为有机可乘,从背后轻轻环抱过去,以一种强忍着贪婪的声音蛊惑道:“应则唯,掩饰欲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是吗?要不要放纵一回,我这种低等下贱的心魔,只要你醒过来,随时都可以抹杀掉……”
冰冷的、宛如蛇一般的吐息喷洒在颈侧,忽然梅树摇曳,四周的一切山水意象宛如被无形的大手一阵旋搅,天地重归混沌。
心魔女刚凝好的身形也应声而碎,细小的余烬重新钻入应则唯心底。
他睁开灰色的双眼,手中的道尊像碎片寸寸化作飞灰,好似觉得遇到了什么极为荒唐可笑之事,无声扯了扯唇角,拂袖踏出画境后,再出现,便是他惯常在的书房内。
墨行徵正垂首跪在他面前,脊背挺得笔直。
“他的居处外人不得擅入,可嫡传弟子除外。
“那孩子,是你放走的吗?”应则唯轻声问道。
墨行徵抬起头道:“师尊,师兄那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尽管有些事无需验证,但他仍在挣扎,试图从这一桩无可挽回的噩梦里苏醒过来。
而他敬慕了半生的师尊,并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一如多年前,斩情、杀徒、绝人性一般,淡漠道——
“行徵,你知错吗?”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镇压
“……不让出去, 到底什么意思?”
“帝君不日即将登基, 在此之前需熟知正法殿内务,得到天道碑认可, 历代皆是如此。”
穆战霆抄手看着殿外森立的正法殿修士, 他自从拜入龙主门下以来,常年在战场厮杀, 作为领军之人, 对战机气氛的变化尤其敏感。
“可这正法殿往后便是我最大了不是吗?只是算算日子去接我妹妹, 这正法殿虽远, 乘传送阵去道生天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去去就回, 怎就不行?”
满面带笑的正法殿修士仍然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帝君从今以后便需担当起掌罚天下的大任,平日不宜离开正法殿,若有要务,派我等前去便是……再则, 若帝君不放心,龙主可是也在道生天呢。”
穆战霆只见正法殿里这波修士一脸假笑, 也跟着扯着嘴角假笑了一阵,道:“那也好, 取些笔墨来吧, 我给辰洲写封家书感谢一下父老乡亲一路相挺。”
正法殿修士们连连称是, 等他们都走了, 穆战霆就把殿门封住, 把厚重繁复的外衫卷吧卷吧一甩, 打算翻窗出去,却不料这帝君殿内防守严密,里里外外都有结界封着,若是擅动,势必会引来注意。
“啧……”穆战霆一脸不悦地坐回到位置上,以他牲口一样的直觉,越发觉得道生天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刚抓起玉盘上的灵果郁闷地啃了一口,无意间低头一看,手中的灵果直接被吓掉在地上滚到角落里。
“小鬼拜见狱君。”灵果堆里藏着一个果子大的人头,半透明的模样,脸上的皮肤烂了一半,满脸血淋淋地,颇具冲击感。”
穆战霆闪电般退到墙边上去,瞪着眼睛道:“……道友何方鬼怪?”
那人头鬼滚了两滚,从果子堆里蹭出来,徐徐飞起来道:“……小鬼乃金鬼侯的一缕分念,十业山上与妖族大战时,未曾想狱君帝冕突然更迭,抽调鬼手不及,只遣了几名上阶鬼将在那些离开山海之间的修士身上出来,千辛万苦才寻到这里……可惜这正法天道碑对鬼族压制太大,小鬼撞得头破血流才能与狱君一见。”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大鬼小鬼落玉盘。
血淋淋的鬼头在面前飘来飘去,穆战霆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老三莫得人性,道:“那……那我现在把帝冠还给你们能立即退位吗?”
金鬼侯啊了一声,道:“我等受道生天压制多年,时常需得敬献新鬼饲育他们送来的道尊像,且不允我们投生,如今终得解放,待山海之间与此界界限一破,就算狱君号令幽冥打算在人界重建酆都,我等也甘愿为狱君差使啊。”
穆战霆:“……可是我比较想号令文学界,麻烦你们去找老三、就是那个黄泉狱主去吧。”
金鬼侯忽然露出恐惧的神色:“黄、黄泉狱主他……”
“他怎么了吗?”
金鬼侯瑟瑟道:“恕小鬼直言,九狱之中,黄泉最长,且黄泉是在凡洲,受红尘侵扰最重,虽易心志失狂,故而黄泉川中罕有狱主,上一任也几乎是几千年前便自行兵解入轮回了。”
穆战霆:“你说谁心智失狂?就不能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金鬼侯:“黄泉狱主……把道生天的一座悬空山打到地上了。”
穆战霆:“哇……”
金鬼侯:“小鬼虽久未闻人界诸事,但也吞噬过几个修士魂魄,晓得道生天三座悬空山乃是镇伏溟泉川的阵眼,他如此作为,恐会招来道生天的疯狂报复。”
穆战霆:“哦……”
金鬼侯:“不过来之前,小鬼却也听本地的游魂说了其中的真相,道生好像在抓了个女佛修被抓了,那些化神老修士想以此命令黄泉狱主束手交出控制黄泉的帝冕,狱主便直接将整座山封锁了,那山上……可是有十数万道生天的修士啊。”
穆战霆:“噫……”
金鬼侯:“狱君在感慨什么?”
穆战霆:“我想给老三写一首诗,就叫《满肚黑》——怒发冲冠凭什么,潇潇无语凝噎……嗯等下,你刚刚说道生天抓了个女佛修?”
金鬼侯猛点头,正想凑近:“事情是这样的……”
穆战霆:“你莫挨我,角落里说!”
金鬼侯委委屈屈地蹲在角落里,把他所知道的南颜在道生天追杀心魔女被摄入画境的事大概说了说。
穆战霆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道生天的脸撕破得这么快,难得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那年同南颜她娘告别时,他隐约看到南娆给嵇炀下了什么奇怪的符咒,而那符咒后来他在参悟赤帝出征图时也见过一样的东西。
那是同命锁,以他的了解,嵇炀是不会把这个东西主动解除的,只要有同命锁在,南颜不论到哪里性命都是可以保全的。
“龙主这会儿应该还在道生天被支开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不出来,以他的性子,能绊住他的无非是南芳主。”穆战霆想了想,道,“你帮我去通知南颜的舅舅,听说他在赤帝陵中想要打开封印取一件东西,那东西可以保得住南芳主的遗体不失,去山海之间,听龙主说,她舅舅已经快破封了,这是地形图,你顺道去看看,如果还没有,就近找个据点通知辰洲的人此间诸事。”
金鬼侯被委以大任,两个空荡荡的眼眶感动地流下了血水:“那黄泉狱主虽霸道,但我金木水火土五方鬼侯的心还是在狱君这里的,今日唐突了些,待下次——”
穆战霆:“没有下次,以后莫挨老子!你的和心肝脾肺肾和什么三妻四妾三夫四侍都给老子留在老三那里!”
……
道生天·悬空山。
“当年老夫就说门户不净,今日果然酿出此等大祸!!”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