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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碑炼心,完成其赐予的一件事,罪人才能得恕。而那件事,就是重新加固凡洲秽谷的封印!”
申洲的云家家主神色冰冷道:“秽谷封印的魔头,牵涉甚大,如此想来,南芳主应是在加持封印时,受魔头偷袭而死?甚至那魔头有可能因此偷得南芳主那不死不灭的赤帝妖心?”
太上长老道:“没错,南芳主在秽谷受了重伤,但仍拼尽全力将魔头重新封印,而后拖命回到寅洲便一直闭关养伤,可魔头留下之伤不可逆转,最终……陨落!”
云家家主道:“哦?那又为何秘不发丧?”
太上长老沉痛道:“赤帝妖心落于魔头之手,定有人为了得此至宝,冒险前往秽谷撬动封印……为防有人酿出大错,南芳主生前一再严令吾等绝不可外传,直到玄宰修成五衰,可以一抗那魔头祸世,才可将此事昭告天下!”
一言一句,将所有矛头指向秽谷。
云家家主感受到气氛的变化,眼底露出得色,忽然指向一侧神色变幻的殷琊。
“那这个自称是南芳主血脉的女子又作何解释?”
——不妙,事情搞大了。
这么多化身修士,殷琊自觉是跑不了,冷汗涔涔之际,忽然见其中一道化神期的气息忽然升起,金色的袈裟,金色的佛珠,心口烙着金色的梵印,总而言之就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宛如弥勒佛一样的身影徐徐出现。
“老衲来解释!”那弥勒佛手一扬,放出一只镶着宝石的金钵对着殷琊道,“收!”
佛光沐体,殷琊周身幻术再难撑持,顿时化作原形。
按理说佛光镇妖,但殷琊却没感觉到一丝不舒服,被收进金钵前,他终于发觉这弥勒佛的相貌有些眼熟。
“你不是吃苦老……”
不待他将话说完,那弥勒佛便将之收走揣进怀里,双手合十打了个梵呗后接着打诳语。
“此狐妖老衲追缉他多日,只因其曾偷食了梵海圣山的灯油,极难显露妖气,又擅长易容幻体,这才欺瞒了龙都……还是云道友敏锐,才使得老衲将此妖捉拿得手,改日必会道谢。”
云家家主一噎,他本是想借此再作些文章,这老和尚这么一说,就把之后带穆战霆下水的筹谋切断了。
他咬着牙道:“原来如此,这狐妖倒是神通厉害,连吾等化神修士都险些信了她的身份,看来资质不差,不知宝气如来可否将此狐妖售于吾?”
毕竟能把南芳主的女儿演绎得如此惟妙惟肖,如今南芳主已逝,旁边也有其他修士目光热切起来:“老和尚,此狐在我龙都欺上瞒下,岂能轻易纵放。我愿出一万上品灵石,此狐予我如何?”
宝气如来道了声阿弥陀佛,道:“龙主现在心情不佳,诸位想再惹龙主生气吗?”
众人一静,顶上传来一声冷肃。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散了吧。”
宝气如来正要离开,却听敖广寒又特意向他传音。
“宝气老和尚,你不准走。”
……终于还是逃不过要被找碴了。
半盏茶的时间后,宝气如来进入龙庭一处空旷的大殿里。
“龙主,那南施主的遗体……”
“那郁缺老儿带来的所谓遗体只是一个投影,但……的确是她。”
敖广寒立在殿上,待宝气如来站定后,又道:“云家老贼说的话,本座一个字都不信。老和尚,你修苦禅化大千,有九具化体在四海游荡……那年是你带了信物退回给我们几洲,你一定在凡洲见过南娆。”
宝气如来硬着头皮道:“老衲的一具元婴苦禅体,曾在凡洲偶遇带着女儿的南芳主。”
“带着女儿……倒还挺悠闲。”敖广寒慢慢重复这句话,随后嗤笑出声,一拳砸在一旁的雕花柱上,声音癫狂道,“你倒是回来啊!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死在外面都不回来!”
宝气如来待他平静下来,道:“因为,南施主……想保护那孩子。”
“那孩子怎么了?”
“……那孩子,”宝气如来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南施主怕她若回去,这孩子或许会保不住。”
“为什么?就算不信别人,我们还护不住一个孩子?”
“因为……那孩子,又是一个天生的‘佛骨禅心’。”宝气如来提醒道,“龙主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那暴亡的子洲帝君?合三十六道,古今未有的绝世资质,君临诸洲时,他的六合道心已修成。”
赤帝妖心,不死不灭。
佛骨禅心,不垢不净。
六合道心,不增不减。
这是伐界六尊在时,有一人以心经对这三种大道的阐述。
赤帝妖心能使肉身不死,佛骨禅心能使心境不乱,而六合道心则可令修为无上。
敖广寒眼前仿若揭开了一层晦暗的雾,面色急剧变化,喃喃道:“道尊曾说,赤帝妖心,六合道心,佛骨禅心……三道合一,可斩界生天。”
……
身后龙都的雷霆声远去,南颜被拉着飞遁出两百余里时,停住步子,拉得嵇炀也是一顿。
“我觉得还是得回去。”
嵇炀道:“放心,我特地算了一卦,殷琊这两天应有贵人相助。”
“二哥倒是还好,再不济他还可以出卖色相。”南颜犹豫了一下,道,“倒是我觉得,最后那小云车有些眼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秽谷时,有一辆小云车闯入秽谷中,被十万阴祝追杀。”
“子洲的小云车大同小异,也许只是碰巧。”
南颜摇摇头,坐在一方青石上,道:“我听到一阵风铃声,我怀疑那云车里,有我娘。”
嵇炀略一点头,嗓音微凝,道:“你的想法是对的,然后你会留下来,等着那小云车里的人慢慢找到你。”
“难怪你要拉着我走。”南颜想通这一节,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找个附近的地方先打探消息吧。”
次日一早,南颜同嵇炀一起入了龙都以北的望琼京。
进入城门时,发觉竟有一个元婴修士在此坐镇,好在嵇炀这边文牒齐全,倒是平安入了城中。
倒也不用他们打听,一进城中,到处都有修士议论纷纷。
“那凡洲的魔头什么来历,竟能杀掉号称有不死不灭心的南芳主!倘若当真如此,待他破封后吾上洲岂不危矣?”
“怕什么,莫说诸洲之主都是杀神诛魔之辈,天塌下来有道生天顶着,倒是可惜了南芳主,一代绝色竟从此香消玉殒,我都还没见过呢。”
“只看得见得不到岂不是更受折磨,倒是听龙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个狐狸精假扮她女儿,惟妙惟肖的呢!”
“不过我倒是听说南芳主确有一个女儿,那狐狸精也不过是幻化成她的模样,若非如此,你瞧街上这飞来飞去的巡查修士……”
南颜在一家丹药铺子前佯装挑灵药,听了满耳朵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摇了摇头决定躲一阵子风声,回头跟着嵇炀出去,正聊着今日是租个离城门近的临时洞府,还是租个灵气重的时,南颜发觉背后传来一阵煞厉的剑气。
她的步子一缓,借着道旁的铜镜,她看见一个熟人。
……是宋逐。
南颜对这个人有点阴影,一直认为他深不可测,是个危险人物。果不其然宋逐见他们停步,面无表情地上前。
“道友留步。”
不会吧,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嵇炀好整以暇地转过身,道:“宋道友,好巧。”
宋逐定定地看着他,其实他们之前见过一面,只觉得眼熟,并没有想到他处去,事后想想总觉得当时在磐音寺里见到的这个人和一个故人十分相似。
“嵇……道友。”宋逐不确定地问道,“你可有其他的名讳?”
少苍这个字南颜平日里没少叫,但大多数都是在自己人面前私下喊的,外人只知道他叫嵇炀而已。
其实,嵇炀只是未入道前的俗家名讳,少苍是后来入道成年后,由长辈所赐字。
嵇炀道:“宋道友为何如此问?”
“抱歉,我只是觉得嵇道友给人的感觉十分熟悉而已,像……”
嵇炀:“像谁?”
“像一个……”宋逐实在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只是面色变得极差,好似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其他的名讳?”
南颜知道嵇炀有许多小秘密,但大庭广众的,真让宋逐察觉什么了总归不妙,无奈之下见左右巷子少人,正好又是背对着宋逐,便摘下面具,摆出一张温善和事老的表情,转身微笑道——
“宋道友,一别多日,你……”
果不其然宋逐的注意力立即被她吸引过去,僵在当场。
这两日龙都来的消息传得飞快,宋逐也晓得南颜有个狐妖兄长,受师尊之命,开始让人四下找寻南颜的踪影,本以为她已逃脱,没想到竟在这望琼京不期而遇。
“你们先跟我来。”
宋逐把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逆光站在巷口,面色沉凝。
“真圆师太。”
然后他想起同门对待女人的嘱托,觉得这样谈事情不够慎重,在南颜看着他满脸疑惑时,噌一声拔剑出鞘。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南颜:“……”
南颜:他是……想把我们堵在巷子里一起做掉吗?
☆、第80章 第八十章 少苍的故事,南颜的酒
南颜:“宋……宋道友, 你想跟我说什么?”
宋逐犹豫了一下,低头盯着剑锋, 沉声道:“一两句, 说不清楚。”
南颜:“那宋道友……”
宋逐:“我恐怕需要……千言万语。”
南颜悄悄传音给嵇炀:“他是想把我千刀万剐吗?”
嵇炀:“……宋道友以前就比较耿直, 你不用多想。”
南颜:“以前?”
嵇炀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往身后带了带, 和颜悦色地对宋逐道:“宋道友, 这两日唯恐有歹人搜捕, 行事上便提着小心, 些许虚礼就不必了。不知宋道友此来是为了什么事?”
正好此时上方有执法修士从低空飞过,宋逐沉默了一下, 道:“长话短说, 你应知我师尊乃未洲剑雄孟霄楼,他同龙主素有些矛盾,又因为未洲内有些要事, 特意嘱我来找你,问你愿不愿意去未洲?”
南颜晓得这是因为她娘的缘故, 这些长辈们对她多有维护, 但现在看来,既然连辰洲之中对她都是步步危机,想来去未洲也是一样。
她是个特别容易平静下来的人,颔首道:“宋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娘的事牵涉甚大, 不便再叨扰未洲。我或许会韬光养晦数年, 至少将修为精进一些,再论其他。”
宋逐颇有些意外,以南颜的身份,自可发动不少她母亲当年的旧识找寻真相,可她好似也察觉到了后续的步调可能会被某些人掌握,随后果断沉潜。
“龙主至少不会将我的其他身份外传,至少我依旧可以以真圆的佛门弟子行走。”
宋逐略有些失望,从乾坤囊里取出一件法宝,道:“师尊说你若不愿去,至少收下这个,他多少能放心些。”
那东西好似通体由黄金铸成,上面雕着五朵牡丹纹饰,显得豪奢无比,最可怕的是那五朵牡丹纹饰核心处,还镶嵌着鸽子卵大的赤橙黄青蓝五种散发着不同属性灵气的宝石,南颜一眼看过去,竟没能判断出这是什么。
“这是……”
“这是师尊昔年曾赠与南芳主的一口剑鞘,遣我送来前,在其中封了三道剑气,足可斩杀化神初期。”宋逐把这华丽得无法形容的剑鞘硬塞到南颜手里,又含蓄道,“师太别嫌次数少,若封多了,就只足够斩杀元婴期了。”
这是……剑鞘?
此物入手沉甸甸的,南颜再细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辟邪熔金为主,上嵌火渊玉,变木珀,寒冰尘,土行晶,金阳魄,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宝,在这五行灵气下,就算是一口寻常的木剑放在剑鞘中温养十几年,也会变成一样罕见的灵宝,这未洲剑雄倒真舍得。
“如此重礼,这……”
“师太不必推辞,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这本就是南芳主之物,现在自然也是师太的。另外……”宋逐犹豫了一下,道,“师尊说,若你不愿受辰洲或未洲庇护,最好尽快在愁山梵海取得山海禁决的资格,这是最快的结婴途径。”
南颜余光瞄了嵇炀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对方隐约笑了一下。
嵇炀道:“此事我们自有计量,我们离开得匆忙,同行的本来有一个狐族妖修……不知他最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