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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却不见丁点温度，冷冽得如同冬天。
施俊怔在原地，半张了口，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
“施俊！你怎么回事，说台词啊！”黄导急得冲到正对着施俊的位置，挥舞着手臂，“说她误会了，叫她听你解释啊！”
摄影机还在工作，一字不落地将黄导的话录了进去。
不过，拍摄现场的声音都是要被消掉的，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现在用原声的电视剧少之又少，基本都靠后期配音。
所以，在演员演技不够，无法发挥出角色该有的情绪的情况下，便会出现一边拍戏，导演一边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讲戏的情况。
反正声音都是要剪掉的。
但显然，去年被提名影帝的施俊，不应该是需要导演掰开揉碎讲戏的菜鸟。黄导一边失望一边暴躁，一边还是身不由己地比比划划，企图拉施俊一把。
在黄导亢奋的目光中，施俊终于喃喃：“你误会了。”
“很好！保持住，就是这种语气，这种表情！”黄导松了一口气，心道施俊这幅模样，还真像是没了魂。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看到施俊仍是副失魂落魄的状态，似是无意识地张了张口：“……漫漫。”
黄导：“……”
原来他没魂的状态不是演的，而是真的！
纵然心里很想骂人，黄导还是忍住了。
他跟施俊的父辈有点私交，施俊的演艺之路能青云直上，一方面是因为自身条件够好，各方面水平够格，另一方面，也离不开黄导有意的帮助。
而施俊对和黄导的态度，有时候更像是拿他当长辈。所以，他的情感状况
黄导也是略有耳闻的。
听说孙漫遇害的时候，他们还未分手。
“对不起。”施俊吐出三个字，“我想休息会儿。”
他眼下有明显睡眠不够，露出来的黑眼圈，上妆之后，也还露出隐隐一层
黄导看了一会儿，也没辙了，叹了口气：“行吧。”
施俊露出感激而愧疚的神色，从木萧身边走过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不好意思，害你陪我NG这么多次。”
木萧惊讶之下，忘了说没关系，他似乎也没在等这个回答，兀自走远了。
背影萧条又凄凉。
跟以前的张扬判若两人。
…
搭档没了，木萧自然也不用拍戏，正想给江近发消息让他过来，却忽然突发奇想，想要看看他会在亭子里干什么。
于是她悄悄地走过去，走近了，发现亭子的门开了一小道缝。
奇怪，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替江近关上了小亭子的门，难道是没关严实？
木萧抬脚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手搭在门上，正要推门而入，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个女声：“……我只是想道个歉，希望这件事没有打扰到您。”
这声音颇为耳熟，声音总体是柔婉那一挂的，只是因为声音的主人从来都高冷，也不用这种略娇的声线说话，木萧一时间没能听出来。
她眯着眼，很不道德地透过门缝，想看看里面的女人究竟是谁。
目光先是落在亭子里的桌椅上，然后看见了女人的背影，脚上蹬着高跟鞋，下边穿旗袍，外边套白色大衣。
是剧组里的演员。
看身形，似乎是……沙语嫣？
木萧半弯着腰有点麻，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索性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
“你无需道歉，”江近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既然不是你一手安排。”
“我……”沙语嫣抬眼看向江近，欲言又止。
他果然还是看出来了吗？
“网友误会了我们……我担心给江总造成不便，才特意过来解释。”沙语嫣勉强笑了笑，“热搜不是我安排的。”
“嗯。”江近淡淡应了一声，抬起了手腕，沙语嫣还以为他要有什么动作，谁知，他不过是想看一眼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江近看表的那一瞬间，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温柔和无奈。
在人前永远风度从容的江总，何时露出过这样的情绪，而且，明显不是对她。
沙语嫣咬了下嘴唇，既羞愤又不甘地想，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从始至终，牵动着他心弦的那个人，都不是自己？
那他为什么提到《虞城之夏》，会露出那样的微笑？
沙语嫣攥了攥拳，纤细的手上青筋毕露。
当年，家里砸了一大笔钱送她出道，还以为她是爱上了演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倾心于某个人。在晚宴上的一面之缘，已经将那个男人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么多年，沙语嫣也陆陆续续谈过几个男朋友，却始终觉得，江近才是她的初心。
她自小被娇养长大，也放不下作为女孩的骄矜，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近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热搜上被人说般配。
再后来，那个女人居然签了天晟，跟自己是同一个经纪人，还进了同一个剧组。
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沙语嫣每每想起，都悔恨得想磨牙。
谁知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没人知道，她录着综艺，突然看到江近的视频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心里有多激动。
那个从不接受任何媒体活动的江近，居然会接受这样的提问。
他还笑着回答了“《虞城之夏》”。
沙语嫣当时就决定了，即便冒着得罪上司的风险，也要进一步，探明他的心意。
只是如今他的心意明了，她却想当做不知道。
沙语嫣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她决定问个明白：“江总，为什么提到虞城之夏，您要笑呢？”
也正是因为看到那个笑，沙语嫣才决定放手一试。作为名门娇女，买热搜已经是她放掉矜持，迈出的最大的一步了。
幸好她平时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也幸好节目的热度本身就高，网上并没有人过多地猜疑她。
“因为那是我女朋友，”说到这里，江近微顿，像是又回味了一遍话里的某个词似的，慢慢地说，“请我看的。”
“……”
沙语嫣眼里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熄灭了。
随之而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的失望到达了顶点，“如果没别的事，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谈了，她在外面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木萧：喵喵喵？？
第68章 六十八样
被点名的时候； 木萧正在捶蹲酸了腿，一边捶； 一边屏气凝神地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 冷不丁听到江近这句话，真是又惊又尴尬； 一下子站起来； 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果然，偷听墙角的缺德事做不得啊……
木萧在转身离去和推门而入之间犹豫了半秒； 还没决定出个所以然来，就眼睁睁地看着门在自己眼前被打开了。
“……”
她微一抬眼； 就恰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此情此景； 好像任何狡辩都徒劳。
相顾无言，还是沙语嫣先打破了沉默：“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江近侧身让她出去； 然后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想听什么？”
木萧：“啊？”
“想听我们说到哪句话； 你才肯敲门进来？”江近慢悠悠地说，“或者，打算偷听完了一声不吭； 悄悄地跑了？”
明明是他背着自己在亭子里和别的女人讲话，怎么好像她反倒成了心虚的那一个？
木萧很不服气：“是你先瞒着我跟狐狸精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说悄悄话好不好。”
刻意强调了“狭小”和“密闭”。
江近音调上扬地“哦”了一声，“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
木萧胡搅蛮缠：“……那也没允许你跟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卿卿我我； 你确定？”江近显然对她的用词有所怀疑。
木萧重重点头：“嗯！”
这头刚点完，她就被一股力量一拽，整个人被拉近了门里，还没反应过来，木门就在她身后被关上。
她被迫后背抵着门，心怦怦狂跳，根本不敢看面前的男人。但刚才那一瞬间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眉眼含着一丝调侃的笑意，眸光深邃，非常地具有，危险性。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不似先前那样一触即分，而是辗转流连了许久，到最后，他甚至撬开了她的牙关，吻到她微喘还不肯放过。
“光天化日，不兴这样给人泼脏水，总要容我喊一声冤，”江近的声音很低，像在压抑着什么，气息淡淡拂过她耳畔，“这样，才算坐实了’卿卿我我’吧？”
…
连抓个奸都能被吃豆腐！
木萧悲愤了。
为什么每一次面对江近，她总是不能理直气壮呢？难道调查局的大佬就是要了不起一点，她就只有任人调戏的份儿？
太不公平了！
她脸上此刻好像还发着烧，罪魁祸首就走在她身边，语调闲适地商量着晚餐吃什么，一派正人君子，气定神闲。
好像在亭子里压着她为所欲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不对不对，为所欲为在这里怎么听起来就这么黄暴呢，其实他也就是亲得久了一点而已。
木萧含泪望天，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适应。
…
两人吃过晚餐，慢慢地沿着江滨走回酒店。统筹给的工作表上，夜戏排到了夜里十二点，不过木萧拍完自己的戏份，跟导演说一声，大概九点多就可以回来了。
谁知木萧拍完戏卸了妆，正要拎包起身，却听得外面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有剧组的人跑进来：“萧萧，你有没有伞啊？”
木萧摇头，“下雨了？”
“下雪了！哎，真糟心！”那人在屋里翻找了一阵，泄气了，“我去问问别人吧，木萧，你在这等我，我要是借到了来接你啊！”
“不用了，谢谢。”木萧下意识道。
她站起身，抬眼看向窗户外边。柏油路的小道，漆黑一片，路灯昏黄，倒是看不出下没下雪。
木萧拢了拢大衣，背好包，推门出去。穿过一条走廊，果然看见隐隐约约的光线下，院子里飘着细小的雪。
想起天气预报上说今天要降温，白天一直没感觉到，这个时候却很明显。
她轻轻搓着手，身侧蓦地起了一阵大风，风里，好像还夹杂着凉丝丝的什么东西。
木萧往房间这边靠了一点，避免风雪斜吹而来，四下寂静，沉下心来，还会听到雪落在地上的细小声音。
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木萧接听，是经纪人徐露：“露露姐。”
是徐露要她这么叫的，不然木萧这千年大龄女青年，还真不好意思叫三十来岁的女人姐姐。
“下雪了，找个没风的地方等，我来给你送伞。”徐露言简意赅，“小心冻感冒。”
“不用了，我……”刚想说自己不会感冒，木萧转念一想，又换了个答案，“我有伞。”
“是吗？”
“嗯，剧组这边放了把备用的。”
“你比我细心。”
挂了电话，木萧快步往前走去。
前边聚了几个人，都在等自己的助理送伞。看见木萧，亲亲热热地招呼道：“木萧，过来这边没风！”
木萧点点头，快步走过去。走进了，便有人问她：“露露姐去了多久了？”
“什么？”木萧先是一愣，而后很快明白过来，“夜戏我没叫她陪，她应该在酒店。”
徐露手下不止她一个艺人，木萧觉得没必要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没让她来给你送个伞？”有人惊讶。
木萧摇摇头：“我自己能……”
话音没落，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你们看那是谁！”
木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阴天薄雪中，有人撑着一把伞从远处走来。
待他走过前院，她才看清来人穿着挺括的灰色呢子大衣，身材高挑而有型。
他一步步拾级而来，直到走到木萧面前，停下。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男人英俊的面容，“等久了？”
木萧微怔。
这儿的建筑还是民国式的，黄墙红窗棱，西洋式的小庭院一直延伸到街边。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江近身着大衣，站在这样的背景里，竟毫不突兀，尤其天空飘着细雪，瞬间便让人产生了时光颠倒的错觉。
有人低低惊呼：“江总！”
江近朝她们点头致意，自然而然地牵起木萧的手，“我们先走一步。”
木萧任由他牵出好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回头，冲剧组的人挥了挥手。
再转回来，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那个问题：“江近，我们以前……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以前，指的当然是重逢之前，也就是被木萧遗忘掉的往事。
“这个要靠你自己找答案。”
“唔……”早就知道是这个回答，木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