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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如铁道:“为什么不敢?”
老尉迟忽插口道:“我的命本来就是属于郎家的,郎公子若要老奴的性命,不必亲自动手,我也可以自行了断!”
缪决长长叹息一声,半晌才道:“你们真不是好人,偏带给我这许多麻烦。”
老尉迟忙道:“弟子立刻就去把伤者抬进来。”
缪决虽然不喜欢替别人治病,但这一次他却是无法不出手相救。
其实他也不是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而是他曾经救过一个恶人,结果反而给那恶人害得很惨。险些连自己的性命也丢掉。所以,他以后极少替别人治病,倒是经常故意把自己弄病,然后再行医治,倒也算是一个怪人。
现在,他总算答应替病人治病。
病人是谁呢?
杜冰鸿躺在车厢里,与八腿猫相对无言。
八腿猫看了看杜冰鸿又再看看海飘。
在途中,海飘一直都在小心照料杜冰鸿。
杜冰鸿叹了口气,道:“杜伯伯不会有事的,小娃娃别哭!”
海飘一怔,忍不住说道:“我几时哭了?”
杜冰鸿道:“虽然你现在没有哭,但杜伯伯早已看出你想哭,对不对?”
海飘想说不对,但又说不出口。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有点糊涂,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哭了。
杜冰鸿虽然身受重伤,但却反过来安慰海飘道:“你要振作一些,别垂头丧气啊!”
海飘眨了眨眼睛:“现在究竟是你受伤?还是我受伤?”
杜冰鸿哈哈一笑。
可是,他笑声未已,却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噢!”
一声闷响,杜冰鸿的嘴里吐出鲜血。
八腿猫忍不住道:“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我会点你的哑穴!”
杜冰鸿白眼一翻,嘴里不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突然车厢外一人冷冷道:“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点他的哑穴。”
杜冰鸿凛然一惊,突然喉头一堵塞,哑穴已然被人制住。
车厢门还没有打开,对方竟然能隔物点穴,而且认穴手法奇准,这份身手确属惊人。
八腿猫也是一凛。
只听得车外那人冷冷道:“把他抬进屋子里,病人的话,我从不想听。”
把杜冰鸿哑穴点住的人,原来就是缪决。
郎如铁叹了口气,喃喃道:“江湖上的怪人实在太多……”
老尉迟接道:“不错,简直是多得混帐之又混帐!”
缪决充耳不闻,只是不断地研究着杜冰鸿的伤势。
过了片刻。他才道:“伤势非轻,但他在我手里决死不了!”
八腿猫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老尉迟却有些冷笑道:“什么如此最好?他“伤势非轻”还说如此最好?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
八腿猫嘿嘿一笑:“我不是个人,是猫,有八条腿的猫。”
老尉迟冷冷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就算有八千条腿也都会给我砸断!”
八腿猫道:“这可不好玩。”
老尉迟闻言、突然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在老夫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先砸掉你两枚猫牙再说!”
海飘见老尉迟大动肝火,不禁吓了一跳。
但是,更令海飘吃惊的,是老尉迟不但声势汹汹,而且说打就打,他竟然真的向八腿猫挥掌拍击。
他这一掌真是快得惊人。
八腿猫的脸色也已变了,老尉迟这一着,显然令他大感意外。
虽然他的反应也绝不稍慢,身形一侧,堪堪闪避过去,但是老尉迟的行动却已使他惊出一身冷汗。
老尉迟双掌扑了个空,但他的身仍然如矢剑般向前冲去。
海飘大感奇怪,这个老人莫非有点发疯了?
伏!
伏!
劲力沉雄,去势猛烈的两掌。虽然扑了个空。但老尉迟非但没有减弱掌力,反而把掌上的劲度更加添增了几分。
八腿猫虽然惊魂未定,但他毕竟并非呆子,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已明白老尉迟为什么突然要向自己下手。
老尉迟真正攻击的对象,并非八腿猫而是八腿猫背后的人!
刹那间,八腿猫的背上又再惊出第二次冷汗。
原来在他的背后,有一双黑漆的瘦爪,直向八腿猫的背心攻击。
这两爪劲力阴柔,无声无息,竟连八腿猫这等轻功高手也无从察觉。
倘非老尉迟突然发难把他惊走,他还不知道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杀手。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惊人。
郎如铁冷冷的盯着那杀手。
他知道这杀手并非寻常之辈,但他对老尉迟却具有极大的信心。
(二)
雪中,四掌相交。
本欲突击八腿猫的,是一个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怪物。
但无论他是人也好。是妖怪也好,老尉迟都不怕,这个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不畏强悍这种脾气,却有如初生之犊。
而且他根本不相信世间上有“鬼怪”这一回事。
四掌相拚之下,老尉迟突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对方掌上阵阵威胁过来。
老尉迟吸了口气,运功抗御。
他非但抗御,而且更采取主动,务求把对方压倒。
他的好胜心还是和年青时那般强,而他的武功却也比年青时精进极多。
缪决正把杜冰鸿抬进屋子里,突然冷冷道:“郎如铁,屋子里有个混帐的东西钻了进去,你去打发他。”
郎如铁悠然一笑:“想不到连拿耗子的工作也要由我负责。”
海飘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说道:
“你本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拿掉这些耗子,你是最适当的。”
郎如铁淡淡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驾我是一条狗。”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八个字谁不知道?
但其实这也不能算是闲事。因为就算郎如铁不去对付屋子里的“混帐东西”,那“混帐东西”也已开始对郎如铁不客气了。
嗤!
一个绿袍怪人,一根青铜长矛,同时向郎如铁迎面扑去。
长矛直刺郎如铁的心脏。居然一下子就想把他变成一具尸体。
郎如铁居然不闪避,只是用左手轻轻一拨。
海飘大为吃惊。
他不想活了?
难道他还这么一拨,就能把长矛拨开?那简直是不可能。
但海飘错了。
在她想像中不可能的事,偏偏就立刻呈现在她的眼前。
郎如铁居然把长矛拨开,而且右手随即欺身而上,疾拍绿袍人的一张怪脸。
绿袍人发出一声怪叫,蹲身闪开郎如铁这一掌,随即连环五腿向郎如铁的下盘进攻。
这五腿看似凶猛,实际上却是虚着。
真正致命的袭击,是在这五腿之后的五颗毒珠。
郎如铁冷笑,身形左闪右缩,闪开了五颗毒珠。
绿袍人五珠未奏功,青铜长矛再刺郎如铁的小腹。
一刺不中,再刺。
再刺不中,更连发十三招!
每一招都比前一招更凶,其急如电,其势如虹。
在绿袍人刺出第十二招的时候,即如铁的英雄枪也已出手。
他不能再让绿袍人寸寸紧逼。
嗤!嗤!
_双方都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喝,英雄枪与青铜长矛,在
半空中交击,溅出一蓬星火。
绿袍人又再大喝。
“杀!”
好响亮的一个“杀”字!
海飘的心跳加速!
她忽然发觉自己很关心郎如铁,虽然他们的相识还只是很短暂。
绿袍人大声喝出这个“杀”字,她担心郎如铁真的会死在对方的长矛下。
郎如铁没有被杀。
反而高声大喝的绿袍人。忽然就像一支中了箭的狐狸般,“噗”的一声倒了下去。
海飘只见枪矛交击。绿袍人正杀气滔滔之际,英雄枪已比青铜长矛更快一着,刺穿了绿袍人的咽喉。
海飘忍不住脱口道:“刺得……”
“好”字还未出口,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那个“好”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神态冰冷严肃的妇人,而这个妇人就是陶大妈!
陶大妈!
海星堡四大妈之一的陶大妈竟然来到了雪城!她的目的不问而知,是要把海飘带回海星堡。
这是海飘最不高兴的事。
陶大妈冷冷的走到海飘的面前,道:“你大不像话了,害得你爹爹连饭都不想吃。”
海飘嘟起嘴,道:“爹爹内功深湛,就算不吃几天饭也不会饿坏的。”
“胡说!”陶大妈道:“做女儿的岂可说这种话,那是大大的不孝顺。”
海飘道:“我只想到外面走动一下,又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陶大妈冷笑:“女儿家独自在外东闯西荡的,怎么会没有危险?外面的坏人多如牛毛,又没有人保护你。”
“不!你说错了!”郎如铁淡淡一笑:“我会尽全力保护她。”
陶大妈沉着脸,冷冷道:“你就是英雄枪郎如铁?”
“不错。”
“你可知道自己已闯下了大祸?”
“怎样才算是大祸?”郎如铁悠然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也许经常闯祸,甚至天天闯祸。而闯的祸事越来越大,越弄越凶,可是我却不觉得那是闯祸。”
陶大妈道:“只怕等你知道自己闯的是什么祸事的时候,你已命丧黄泉!”
郎如铁耸耸肩:“你认为我现在闯了什么大祸?”
陶大妈冷冷道:“你同时得罪了两个你惹不起的人。”
郎如铁道:“你指的是谁?”
陶大妈冷冷一笑:“那是海三爷。”
郎如铁道:“还有另一个是谁?”
陶大妈道:“是强秦帮帮主!”
郎如铁淡淡一笑道:“你认为在下得罪海三爷和强秦帮帮主,是一个无可补救的大错?”
陶大妈道:“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郎如铁道:“秦大官人与在下也许有些隙怨,但我可没有开罪过海三爷。”
陶大妈沉着脸,道:“你掳去了他的宝贝女儿,只是这条罪就已足够让你死一千次。”
郎如铁笑了起来。”他可不是个如此蛮不讲理的人罢,只不过和海小姐到外面逛逛,他居然就要我死一千次?”
陶大妈冷冷道:“你别装疯,现在就已够你瞧的了。”
郎如铁道:“你打算揍我?”
陶大妈道:“不必我动手。”
郎如铁目光一闪,道:“你已有了很好的帮手?”
陶大妈摇摇头:“要杀也好,要揍也好,都不必我动手,但杀你和揍你的人,都与本姑奶奶全无关系。”
郎如铁指着躺在地上的绿袍人,道:“他好像不是中土人氏。”
陶大妈道:“当然不是。”
郎如铁道:“难道是鬼域的杀手?”
陶大妈淡淡道:“你总算猜对了。”
(三)
老尉迟与另一个鬼域杀手的剧战仍在持续。
鬼域杀手的武功别具一格,走的尽是阴柔恶毒的路子,格式诡异多变,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但老尉迟早已习惯与邪魔妖道上的高手作战,经过一番剧战之后,鬼域杀手已无所施强技.节节败退。
老尉迟不再犹豫,双掌压力倏增。
“蓬”的一声闷响,鬼域杀手又死一人!
陶大妈冷冷一笑,对郎如铁说:“难怪你如此猖狂,原来连奴仆都有很不错的武功。”
老尉迟飞起一脚,把鬼域杀手的尸体踢开,对陶大妈大声道:“你是否也想试一试?”
陶大妈道:“本姑奶奶随时奉陪,但现在不行!”
八腿猫哼一声:“什么随时奉陪,但又现在不行。简直是废话!”
陶大妈道:“难道你没有看见鬼域杀手已大群出动,咱们若在这个时候拚命,岂非让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蓦地,一把沙哑森冷的声音响起来,冷冷道:“本大王必然会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等着瞧好了!”
八腿猫悚然大吼道:“是鬼域之王赖隆?”
“你也知道我就是赖隆,总算你还有点见识!”赖隆果然出现了,他的脸色森冷得就像一具已在地底下埋藏了几百年的僵尸。
海飘不禁为之花容失色。
她毕竟是个千金小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这么恐怖的一张脸。
赖隆冷冷的走到那辆马车前,突然伸手一拍。
他这一拍,看来毫不着力,但那辆马车竟然立刻就像是纸糊似的,登时四散分裂。
马儿受惊,仰立嘶鸣。
赖隆嘿嘿一笑,嵌满毒钩子的左手居然又向那匹马儿挥击出去。
郎如铁大喝:“住手!”
两个字说话之间,他的人已如箭射出,英雄枪也疾刺赖隆的胸膛!
没有人能漠视这一枪。
就连赖隆也不能。
他是鬼域之王,但他绝不希望自己已真的会变成一只鬼。
他要保存自己的性命,就绝不能再向那匹马下毒手,否则他的胸膛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