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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通风管道打开,又一个机器人轻盈地滑进玻璃屋。与负责清洁的“踩蛋机器人”不同,这款机器人个子更小,差不多只有李慰的拳头大,方方正正的不像个机器人,倒像是长了腿的魔方。
这机器人似乎知道李慰在睡觉,它落地以外收起双腿,喷出一小股气流,这下更是半点声息也没有,静悄悄地飘到李慰床畔。
床上的李慰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熟。
床下的机器人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脸旁,小巧玲珑的躯体上下起伏,显得乖巧又无害。
“惹”一声轻响,机器人陡然从它的魔方身体里伸出一双细细的“臂膀”,再看才能认出那是两根透明的胶质管道,管道前方还有更细小的“手”,却是闪烁着寒光的钢针!
它扬起两根钢针向李慰狠狠地扎了下去!
李慰倏然睁眼,一把揪住机器人的胶管胳膊,她小心地避开钢针,反手灵活地将胶管打了个结。
她拎起机器人的方块身体,发现它毫无反抗能力,干脆托在掌心里掂了掂,“这是什么?”
“你怎么又对机器人动手了?”楼下彼得绝望地嚷道,“那是喂食机器人,死狱不提供固体食物给我们,只有它每天过来打两针营养剂。”
“所以你说的十点早午餐和十七点的晚餐都是营养剂?”李慰恍然,“可是你怎么确定它注入你体内的是营养剂?”
彼得愣了下,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嗫嚅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它注射的是别的东西?”
“我不知道,”李慰摇了摇头,“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不是吗?”
彼得默然了,他咬牙思考许时,又道:“不可能,这就是营养剂,他告诉我是营养剂,而且我都打了一个月了,每次除了饱腹感没有别的副作用。”
“再说了,”他急切地道,“你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营养剂啊!”
她确实没有证据,李慰顿了顿,低头凝视被她托在掌心里的袖珍机器人,它不知什么时候甩动着两根胶管原地转起圈圈,看起来蠢萌蠢萌,怎么也不像有恶意。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妥协,这不仅是精神上的羞辱或者人格尊严受到侵犯,不是她忍一忍就能忍过去的关卡。
“不行,”李慰断然道,“我不能允许来历不明的药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注射进我的身体,只要我还有能力反抗都不行,如果副监狱长要因此惩罚我,就让她来吧。”
她起身走到玻璃屋的西北角,把机器人拿到通风口前晃了晃,通风口果然缓缓打开,她直接把机器人塞了回去。
“你……”彼得发出无奈地长叹,“你真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倔的家伙,你这样会饿死的……”
“要饿死的时候再说。”李慰使劲按自己的肚子,强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坐回床上把长袍撕碎,交叉扎在两边大腿上,这样能勉强防止走光,就不用在走路的时候捏紧袍角了。
小机器人没多久又从通风管道钻进彼得的房间,后者哭笑不得地帮它解开了打结的胶管,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让钢针扎进血管。
他看着汩汩流入身体的不明液体,抬头又望了眼坐在床上的李慰,一面心存侥幸,一面却近乎惶恐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我太困了,缺觉多了人是糊涂的,写了半天才这么点字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新章节要入V,大概也就剩下七八万字,先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你说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挣扎着一定要把杨悦写出场才更新!
李慰这一扛又硬是扛了三天。
她真的快饿死了; 眼前已经出现幻觉,连续四十八小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四十八小时以后忍不住喝了几口马桶水。
她将残余力量积攒起来,只用在“踩蛋机器人”出现的时间; 把包裹塞进通风口和取出通风口,其余时间假装自己是棵植物,仅靠水和空气就能存活。
彼得不忍看她折磨自己; 苦口婆心地劝她,李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气若游丝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他”特指的是谁他们都心中有数; 彼得以为李慰是想刺激自己; 不满地道:“行了,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 我是怕你死了我就得换回金字塔顶的房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慰想解释,但她饿得有气无力,很难组织起逻辑通顺的语言,许久才道:“我是说; 你没发现,除了你; 没有人说话……”
她把一个简单的句子说得断断续续; 彼得先还没明白过来,迷惑地问道:“什么叫‘除了我没有人说话’?其他人也——”
彼得猛地打了顿,他像是直到此时此刻才领悟到李慰想表达的意思,他机械地、一下一下地转动脑袋; 几乎能听到自己颈骨发出的“咔咔”声。
他先扭头看了眼左边玻璃房子里的邻居,然后又看了看右边,最后垂首望向脚下。
二层有三间玻璃房,三层有九间玻璃房,加在一起总共是十二间房里的十二个人,却都保持着同样诡异的安静。他们或者在窄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站在房间中央抬头仰望光源,有的人嘴唇翕动,有的人比手划脚,偏偏听不到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不仅如此,整座庞大的金字塔内腔,数不清多少个玻璃房间,除了他和李慰,竟然没有别的人彼此交谈。
彼得无措地自言自语:“不对,我明明记得不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不说话?为什么我没发现?哈罗!嘿!你们看看我!”
他奋力地拍打玻璃墙壁,想要引起邻居们的注意,可无论前后左右或是楼下的邻居都置若惘闻,没有人给他半点反应。
李慰叹了口气,她也奇怪彼得为什么没发现,她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过于紧张自动屏蔽了外界,第二天第三天就立即察觉异样。
“我刚开始以为是隔音太好,”她慢慢地道,“后来又想,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听得挺清楚的,还有那个什么欢迎仪式……”
“对,还有欢迎仪式!”彼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激烈地道:“他们在欢迎新人的仪式上说过话的!”
那不叫说话,李慰无力开口,只能在心中反驳,起码她记不清他们曾经在欢迎仪式上面说过什么,那更像是一群对月哀嚎的野兽。
她回忆副监狱长在黑暗中摇晃“电击棒”的一幕,当时她低头望去,只能看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无意识地追随“电击棒”发出的微光移动,那怎么看也不像是神智清明的人类的眼睛。
彼得这时也似乎想起了更多,他呢喃道:“他死了以后,在你来以前,我好像也有些天没有说话了。”
“那个人,他是怎么死的?”李慰虚弱地又问了一遍,她总觉得这才是解谜的关键。
“他……”彼得刚说了一个字,两人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呼!
李慰精神大振,就像是她的身体在危机面前自动调集起全部的残余能量,她居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几乎和彼得同时跑到了玻璃屋的角落,趴跪在地上,朝着声音来路极目望去。
她特意瞟了眼下层的另外几个人,见他们也慢吞吞地低头俯视,证明他们不理彼得不是因为听不到声音,他们仍然会对超过一定分贝的声音有所反应。
她心中一动,想起副监狱长令她印象深刻的第一课:“我讨厌喧哗。”
到底副监狱长是真的讨厌喧哗,还是,她讨厌的其实是喧哗发出的噪音会打破她极力维护的死狱秩序?
李慰念头转动,眼睛穿过透明的玻璃地板一层层望下去,很快找到了发出惨呼声的房间。
那是从金字塔顶数下去的第九层,住在里面的是个分不清男女的中年人,头发长及肩膀,面颊浮肿,脸色青紫,身体蜷缩起来不停地抽搐。
那人虽然可怜,但李慰知道自己帮不了他,所以怜悯的同时内心还能保持冷静,甚至又有所感触。
她注意观察了一下目力范围内能看得到的其他人,发现不论男女都是齐肩长发,因此推理出齐肩发应该是清洁机器人允许的最长的长度。而她刚来时是剃过头的,如果别人作为新人也经历了同样的流程,那么,算一算一个人由光头长到齐肩发需要多长的时间,就能猜出这个人在死狱里至少待了多长时间。
比如,彼得的头发还是很正常的男性短发,符合他说的自己只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彼得的领居却都是齐肩长发,李慰记得自己的头发每个月能长两厘米到三厘米,齐肩长发是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些人来了有六至十个月。
而这还只是从金字塔顶往下数的第二层!
这不可能!她心头发沉,记得副监狱长曾经对咨议局这趟仅送她一个人过来表示了惊讶,反推回去,说明以前送来的每批囚犯都不只一个人,就算彼得和他的上批囚犯之间真的间隔了大半年这么久,和彼得同期的人又去了哪里?
李慰的脑子难得这么清楚,饥饿腐蚀了她的身体,倒把她向来浑沌的思维雕琢得条分缕析,让她在瞬息之间把握住其中最大的破绽。
“彼得,”她颤声道,“和你同一批被关进来的犯人,都去哪里了?”
彼得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四肢僵硬地趴在地上,死死盯住那个辗转哀嚎的中年人,半晌,小声说了句什么。
“彼得?”李慰问道。
“他就是这么死的,”彼得陡然大声嘶吼,“我想起来了,他就是这么死的!”
……
“啪!”
金字塔顶的白炽灯熄灭了。
…………
……
李慰在黑暗中第一时间闭上了眼,她牢牢记着在乔治保镖手里吃过的亏,当视力不可靠的情况下,宁愿把自己交给其它感官。
她慢慢地撑起身体,将重心转移到右腿,由趴跪改成蓄势待发,竖起耳朵聆听黑暗中每一点细微的声音。
开始什么也没有,须臾,连个过渡也没有,她感觉到了另一个人。
就在她的玻璃屋子里,本该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密封空间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李慰对此不是没有经验,她想起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副监狱长就是用这样难以理解的神奇手段把她们送进了金字塔内腔,所以屋子里多出来的人会是副监狱长吗?
不,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她是从小练习格斗的人,身体比大脑更能快速地对敌人作出反应,如果多出来的那个人是副监狱长,她现在早就肌肉紧绷,颈后汗毛直竖,像一只被激怒地躬起腰身的猫。
恰恰相反,这个人没有激活她的防御机制,哪怕她明知他潜藏在黑暗中,她甚至能感应到他呼吸的气流缓慢地像漾开的水波般荡向她;他在注视她,他的目光像黑夜中的明月般莫可逼视;他和她沉浸在同一片寂静中,而这寂静震耳欲聋。
“你是谁?”李慰情不自禁地问出声,她心里有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猜测,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她的灵魂却反复尖啸着同一个答案。
她能感觉黑暗中的人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她的皮肤骨骼呼吸心跳都在暗示,在明示,在提示……
那人一把抱住了她,这是个本该陌生的怀抱,而她竟然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他在她耳边笑了笑。
“你说我是谁?”
“老师。”
第二十九章 造神
数天前
杨悦扑到李慰床边; 双臂环住她的头颈,默默端详了她一会儿; 把小脸凑过去紧紧地贴在她脸上。
李慰很快从睡梦中惊醒,她乍然睁眼; 感觉到熟悉的重量和另一个人的体温,神智尚未恢复就无奈地笑起来。
“又是你,”她呻/吟道;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把我弄醒……”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杨悦,那孩子退开一点仰脸望她,仍然面无表情; 她也早就习惯了; 学会从他眼神的变化准确地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有时候李慰也觉得奇怪,细算来她和杨悦只相处了三个月; 却像共度了大半个人生,或者,因为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实在是乏善可陈。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杨悦又跟着退远了点; 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捧脸看她。
“别看了,”每天都要来这么一遭; 李慰也习惯了; 知道他不肯走,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转身去,“老师换衣服呢,你自己数到一百; 用华语数哦,没数完不准回头。”
杨悦立刻就认真地数起来,李慰边换衣服边看他的后脑勺,杨悦每数一个数还要把手指高高地举起来给她看。
数到八十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过来摸摸他的头,杨悦马上起身,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进卫生间,另一只手继续比划。
李慰兢兢业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