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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慌了,赶紧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阿真,我是说,你果然是扛得住大事的人,日后你得登大宝,这一点都不奇怪。”
胤禛看着他,然后缓缓低下头:“……我当不上皇帝了,我连家都回不去了。往后就只能在这野林子里,和丧尸呆一辈子。”
见他这样,老陆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想了半天,才道:“既然回不去,那就在这儿好生安家吧,不过你想啊,好歹你不像我,一家子都倒霉催的留在了这儿。而且弘历既然得他祖父的喜欢,想必会被好好照顾……”
胤禛抬起头,莫名其妙道:“弘历?”
老陆呆了呆,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糟糕,我把时间记混了,这孩子还没出生,是不是?”
“嗯。”胤禛点点头,“我连他额娘是谁都不知道。”
“哦,是钮钴禄氏。”老陆说,“父亲叫凌柱,是个四品官员——有印象么?”
胤禛呆了呆,忽然道:“是她!”
“是么?有印象?”
“没多深的印象。”胤禛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说,“跟着嫡福晋的一个小丫头,豆芽菜一样,又不好看……”
“呃……”
“我不喜欢她,话都没说过两句。”
老陆无奈地笑起来:“那……我就不知道为何她是乾隆之母了。”
胤禛却全然轻松不起来,他再度垂下头,好半晌,伸手扯了扯老陆的衣角,惴惴地问:“老陆,我真的是个坏人么?”
老陆被他这一下子给问住,他张了张嘴:“这……怎么说呢?人不能笼统的归结为好或者坏,那样归类就太简单粗暴了。”
“可你以前说的那些,总不是在夸我吧?”
老陆暗自叫苦,他真懊悔之前和胤禛谈了那么多清史,现在回想起来,竟是一句好话都没有,全都是在骂他。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咳,这个啊……以前我那是不了解你嘛,那都是史书上写的,我也是瞎看,看完了瞎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要真的是坏人,怎么会救我和茱莉亚呢?史书是三百年前的,又经过那么多人的嘴,传来传去,很可能出差错了。丢开史书,只说你这个活生生的人,那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可是九阿哥恨我,八阿哥也恨我。”胤禛轻声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恨我?我没对不起他们呀!”
老陆呆呆看着他,虽然什么都明白,可他说不出口。
胤禛现在才三十岁,在这之前他只是傍依着太子那棵大树,本身锋芒还不甚显露,他还没走到箭靶子中间,他还很无辜,自己怎么能把还没发生的事,当成罪名扣在他头上呢?而且人的感触和思维,会随着年龄产生变化,五十岁的胤禛恨透了弟弟们,可是三十岁的胤禛,说不定还存着深厚的手足情。
“或许……是弄错了。”老陆迟疑着说,“或许他们搞错了什么。这很有可能,对吧?史书上可没写你会跑到这儿来。”
“可是九阿哥要杀我。先头他端着轻机关枪追杀我,幸亏茱莉亚救了我。”
老陆吓了一跳:“真的?他真去追杀你了?”
胤禛点点头:“就在这次我和茱莉亚出远门的路上。”
老陆为难的想了半天,才道:“阿真,你也别怪你九弟,他……挺可怜的。你的八弟也挺可怜的。他们在雍正朝,过得都挺惨。”
胤禛抬头好奇地看着他:“挺惨?怎么惨?我减了他们的俸禄?不给委以重任?骂了他们?还是叫人拿棍子打了他们?可他们都是我弟弟,同样是皇阿玛的儿子,我不会对他们怎样的,我也不敢对他们怎样啊,不然那些老家伙不得骂死我啊?说不定还得去皇阿玛的陵前哭坟呢。”
老陆想说连你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叫我从何说起?而且他一想到,要把五十岁的胤禛做的那些让人咂舌的大胆事情,告诉三十岁的他,这会不会给他的人生设限?如果这孩子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自己说着说着,把他说火了,真这么做了……那岂不等于,是自己造就的清史?
无论他顺着历史发展还是和历史作对,那恐怕都是不好的。而且前因后果牵扯太多,部分还和康熙有关,要是自己贸然议论他爹,胤禛说不定会发怒,老陆想想,终归觉得不妥。
“阿真,那都是你还没做过的事,干嘛去追问呢?就像你说的,你不会对他们怎样的。”
“可是他们坚持要杀我。”胤禛郁闷道,“你看,今天我九弟都开枪了。他这人一向还是说话算数的,这次却食言了,想来,不知心里是有多恨我呢。”
他这样一说,老陆也心生恻然。他沉默半晌,才道:“往后你得小心,你九弟确实对你起了杀机,而且我看沃尔玛里的武器,他也掌控了不少。他曾和我说过,不管怎样他都要杀你,谁敢帮你,谁就是他的敌人。如果我敢站在你这边,他对我和茱莉亚也不会手下留情。”
胤禛惊愕地望着老陆:“他真这么说?!”
老陆点头,但他又说:“你不用担心,我和茱莉亚总不能为着他这两句恐吓,就把你给撇开。阿真,你尽管放心好了,往后我们仨在别墅区里,还得像一家人那样才行。”
他说到这儿,又咂咂嘴:“呃,说来,四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叫你?”
胤禛却摇头道:“没事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再被人叫‘四爷’什么的也别扭。”
听他这么说,老陆才放下心来,他又点头笑道:“你觉得别扭,我倒是觉得很荣幸呢。茱莉亚那丫头还不知道吧?等回去告诉她,她就再不敢在干活时欺负你了。”
老陆说得兴致勃勃,胤禛却始终垂着眼帘,脸上笼罩着沉重的神色。
良久,他站起身来,轻声道:“我去烧点水。”
那天晚上,老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推醒了。
老陆睁开眼睛,透过林间淡淡的月光,他看见胤禛站在面前,背上背着斧头,还有两瓶水。
他慌忙坐起身来:“阿真,你这是干什么!”
“我走了,趁着今晚月亮好,可以赶路。”胤禛哑声道,“你的伤开始愈合,明天就能起身了。老陆,你一个人回别墅区吧,反正过了江就到了。茱莉亚肯定在家等着你。”
“那你呢!”老陆急了,“你一个人去哪儿啊!”
胤禛沉默片刻,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水我留下了三瓶,路上应该够用,斧头你使不动,所以我把枪留下了,里面还有十多发子弹。”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老陆火了,“真是胡闹!你一个人怎么行呢!”
“九阿哥要杀我,我再回别墅区,只会连累你和茱莉亚。”胤禛顿了顿,才又道,“你放心,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然后,他转过身,飞快消失在密林里了。
第五十六章
天亮之后,老陆在密林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胤禛的踪迹。
他没办法,眼看补给快不足了,伤口还在剧痛,老陆只得决定,先回别墅区。等到了家,和茱莉亚会合之后,再想办法去找胤禛。
就这样,接下来他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回到别墅区。
茱莉亚的确在小红屋等着他,她最近每天在二楼端着枪警戒,生怕斯杰潘会带着手下来抢夺别墅区。等她看清从暮霭中渐渐走来的是老陆,就飞奔着冲下楼,为他打开院门。
一见老陆,茱莉亚就看见他左手包着的布。她大惊失色,再一听是因为被丧尸给咬伤而不得不截肢,她就痛哭起来。
老陆努力安慰她,说只是少了一只手,毕竟性命捡了回来。
茱莉亚竭力忍住哭泣,她擦擦眼睛,又问:“那阿真呢?”
提到胤禛,老陆神色黯淡,他叹了口气道:“走了,怎么都不听劝,自己走了。”
知道此刻不能逼着老陆立即解释详情,茱莉亚也不再问,只急忙给他清洗伤口,又给消了毒。然后她炖了汤做了饭,两个人像模像样吃了晚餐。
那天晚上,老陆才把这一路的详情,一一讲给茱莉亚听。
别的事情倒也罢了,当老陆说到沃尔玛里的那几个,包括尹真,全都是清朝人时,茱莉亚傻了!
“什么意思?怎么是叫做清朝人?”
“就是说,从清朝来的。”老陆耐心解释,“而且是从康熙年间来的,茱莉亚,你知道阿真他是谁么?”
“是谁?!”
“就是康熙的四皇子,后来的雍正皇帝。”
茱莉亚呆了呆。
“老爹,你是不是在发烧?”她甚至伸手去试了试老陆的额头,“怎么大晚上的胡说八道起来?”
老陆知道她没法相信,于是只好苦笑:“你不信,这很正常,我起初也死活不信呢。后来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我也实在没法不信了。”
接下来,他又将九阿哥说的那些话,以及胤禛在棚屋里的承认,都说给了茱莉亚听。
“丫头,你不总说阿真这小子很怪么?仔细想想看,那些让你觉得古怪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清朝人、他就是雍正本人,那又要如何解释呢?”
他这话,把茱莉亚给说得卡住了。
但她犹豫良久,仍旧摇头:“我怎么都不信这种事。”
“现在咱们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了。”老陆叹息道,“阿真已经跑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一个人活不活得下来……”
茱莉亚被他说得沉默,最后她抬起脸来,哑声道:“先不要顾他。老爹,你先把伤养好,这段时间家里的事由我来负责,警备也有我来做!”
老陆回来之后,茱莉亚不让他做事情,也不让他出门,只让他在家静养,好在他们的粮食储备很足,节省着吃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但老陆在伤口开始结痂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和茱莉亚说,虽然自己少了一只手,但身体还有力气,还能干活。
“咱们俩都得适应这个现状,得慢慢习惯它。茱莉亚,我得做事情,只剩一只手也得继续工作,不然我就废了。”
他又指了指面前的鸡汤:“你看,你成天吃野菜,把存着的那点肉都给我吃了,这怎么行?我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呀!既然暂时没法出去打猎,咱们至少得先把地给种上。”
茱莉亚听他这么说,没办法,只得答应了老陆。
他们收拾了农具,又整理着要播下的种子,各色瓜菜粮食的种子,之前被胤禛给收在小收纳箱里,胤禛很仔细,每种都写上标签,又用塑料薄膜一层层将种子裹好,生怕它们遭了虫害。
此刻茱莉亚揭开塑料薄膜,看见胤禛留下的标签,心中不由微痛。
老陆捡起一张标签,仔细端详了一下:“看,字写得多好,他爹跟着董其昌学,他跟着他爹学,也是香光居士的那股味儿——早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么明显的迹象。”
茱莉亚回过神来,她苦笑道:“老爹,你又要说阿真是雍正了吧?都和你说了,肯定哪儿弄错了,他怎么可能是清朝人呢?”
老陆摇摇头:“你就是不肯信。既然如此,去把他找回来,仔细问清楚,不就行了?”
茱莉亚被他说得呆了呆,她垂下头来:“谁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咱们和他无缘,老爹,你别想了。”
那天他们在薄荷屋播下了一片南瓜种子,南瓜这东西很好长,肥都不需要太多,只需给足水和光照就行,是一种特别勤劳的植物。
但是锄地的时候,茱莉亚又暗暗伤感起来,胤禛不爱吃南瓜,他总说清水煮南瓜有一股子又黏又怪的味道,甜不甜淡不淡的,吃着想反胃。他唯一接受的是茱莉亚炸的南瓜饼,而且特别喜欢。那是茱莉亚用仅有的动物油,以及一点儿奶粉和白糖做出来的食物。
现在她可以断定,胤禛一定吃不到南瓜饼了。
老陆少了一只手,行动大打折扣,他锄得又慢又浅,活儿没干多久,额头就冒出汗来。茱莉亚心疼他,锄完了一垄,便扶着他到边上休息,她说剩下的归她,老陆帮着浇浇水就行了。
老陆气恨地捶着腿说,都是这段时间躺得太久,身上变僵硬了,连这点儿活都干不好。
“老爹,你也别要求太高了,”茱莉亚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才一个多礼拜就想起身干活,医生要是看见,肯定不答应的。”
老陆望着眼前这些歪歪斜斜的田垄,他叹了口气:“要是阿真在这儿多好,多一个壮劳力,能帮你不少忙呢。”
茱莉亚低着头,没吭声。
“他现在一个人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如今这年头,单独生存就等于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