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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总算来了!”白堂镜心中大悦地想道。
他虽说多看了几眼,但也只是觉得终于有带路党了,却并不觉得少女歌声如何动声,也不觉得少女如何漂亮。
而段誉在大理时诵读前人诗词文章,于江南风物早就深为倾倒,此刻一听此曲,不由得心魂俱醉。
只见那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崔百泉和过彦之虽大敌当前,也不禁转头向她瞧了两眼。
只有鸠摩智视若不见,听如不闻,说道:“两位既不肯见告参合庄的所在,小僧这就告辞。”
第一百一十二章前往燕子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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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少女划着小舟,已近岸边,听到鸠摩智的说话,接口道:“这位大师父要去参合庄,阿有啥事体?”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
其实这少女也非甚美,比之木婉清颇有不如,但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鸠摩智道:“小僧欲到参合庄去,小娘子能指点途径么?”
那少女微笑道:“参合庄的名字,外边人勿会晓得,大师父从啥地方听来?”
鸠摩智道:“小僧是慕容先生方外至交,特来老友墓前一祭,以践昔日之约。并盼得识慕容公子清范。”
那少女沉吟道:“介末真正弗巧哉!慕容公子刚刚前日出仔门,大师父来得三日末,介就碰着公子哉。”
鸠摩智道:“与公子缘悭一面,教人好生惆怅,但小僧从吐蕃国万里迢迢来到中土,愿在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完当年心愿。”
那少女道:“大师父是慕容老爷的好朋友,先请去用一杯清茶,我再给你传报,你讲好?”
鸠摩智道:“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该当如何称呼才是?”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啊唷!我是服侍公子抚琴吹笛的小丫头,叫做阿碧。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气,叫我阿碧好哉!”
她一口苏州土白,本来不易听懂,但她是武林世家的侍婢,想是平素官话听得多了,说话中尽量加上了些官话,鸠摩智与段誉等尚可勉强明白。
当下鸠摩智恭恭敬敬地道:“不敢!”
阿碧道:“这里去燕子坞琴韵小筑,都是水路,倘若这几位通通要去,我划船相送,好(口伐)?”
她每问一句“好(口伐)”,都是殷勤探询,软语商量,叫人难以拒却。
鸠摩智道:“如此有劳了。”携着段誉的手,轻轻跃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少许,却绝无半分摇晃。
阿碧向鸠摩智和段誉微微一笑,似乎是说:“真好本事!”
这时,突地冒出了一个人,直接跃上了小舟,让船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此人正是看戏好一会儿的白堂镜,他因为不请自来,所以对着阿碧笑了一笑后,便坐下不说话了。
“小兄弟……”段誉大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白堂镜先是摇了摇头,之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这让段誉好一阵失落。
鸠摩智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全因白堂镜功力已经到达返璞归真之境,外表上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有多高明的身手。
之前,跃上小舟时也没有显示出有武功的迹象。
这倒不是白堂镜故意藏拙,而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而多费心思,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行事即可。
接下来,就是过彦之和崔百泉在为上不上船的事纠结了一下,在阿碧的劝说下,终于还是上了船。
所有人都上船后,阿碧这才将木桨一扳,小舟便向西滑去。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庄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
崔百泉因为小心思,所以抢过了木桨划船,而让阿碧展现软鞭上弹曲的绝技。
阿碧也不介意,就用软鞭和金算盘开始了表演。
阿碧将算盘放在身前的船板上,左手握住软鞭之柄,左足轻踏鞭头,将软鞭拉得直了,右手五指飞转轮弹,软鞭登时发出丁东之声,虽无琵琶的繁复清亮,爽朗却有过之。
阿碧五指弹抹之际,尚有余暇腾出手指在金算盘上拨弄,算盘珠的铮铮声夹在软鞭的玎玎声中,更增清韵。
便在此时,只见两只燕子从船头掠过,向西疾飘而去。
慕容氏所在之处叫做燕子坞,燕子自然是很多了。
只听得阿碧曼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白堂镜睁开了眼,不由对阿碧有所赞叹。这个少女还真有一手,放在现代估计都能够当一个小明星了。
阿碧一曲既罢,将算盘和软鞭还了给崔过二人,笑道:“唱得不好,客人勿要笑。霍大爷,向左边小港中划进去,是了!”
崔百泉见她交还兵刃,登感宽心,当下依言将小舟划入一处小港,但见水面上生满了荷叶,若不是她指点,决不知荷叶间竟有通路。
崔百泉划了一会,阿碧又指示水路:“从这里划过去。”
这边水面上全是菱叶和红菱,清波之中,红菱绿叶,鲜艳非凡。阿碧顺手采摘红菱,分给众人。
白堂镜随口吃了,感觉味道还算不错。
段誉一双手虽能动弹,但穴道被点之后全无半分力气,连一枚红菱的硬皮也无法剥开。
阿碧笑道:“公子爷勿是江南人,勿会剥菱,我拨你剥。”连剥数枚,放在他掌中。
段誉见那菱皮肉光洁,送入嘴中,甘香爽脆,清甜非凡,笑道:“这红菱的滋味清而不腻,便和姑娘唱的小曲一般。”
阿碧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拿我的歌儿来比水红菱,今朝倒是第一趟听到,多谢公子啦!”
菱塘尚未过完,阿碧又指引小舟从一丛芦苇和茭白中穿了过去。
这么一来,连鸠摩智也起了戒心,暗暗记忆小舟的来路,以备回出时不致迷路,可是一眼望去,满湖荷叶、菱叶、芦苇、茭白,都是一模一样,兼之荷叶、菱叶在水面飘浮,随时一阵风来,便即变幻百端,就算此刻记得清清楚楚,霎时间局面便全然不同。
鸠摩智和崔百泉、过彦之三人不断注视阿碧双目,都想从她眼光之中,瞧出她寻路的法子和指标,但她只是漫不经意的采菱拨水,随口指引,似乎这许许多多纵横交错、棋盘一般的水道,便如她手掌中的掌纹一般明白,生而知之,不须辨认。
白堂镜心想道:“幸好早知此节,否则真要是自己强闯进来,估计这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精神力一扫之下,就把一切全数掌握了。即使回去时出现意外,也不需要再多担心。就算他自己一个人再一次重新进来,也不怕迷路了。
如此曲曲折折地划了两个多时辰,未牌时分,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
第一百一十三章阿朱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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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道:“到了!霍大爷,累得你帮我划了半日船。”
崔百泉苦笑道:“只要有红菱可吃,清歌可听,我便这么划他十年八年船,那也不累。”
阿碧拍手笑道:“你要听歌吃菱,介末交关便当?在这湖里一辈子勿出去好哉!”
崔百泉听到她说“在这湖里一辈子勿出去”,不由得矍然一惊,斜着一双小眼向她端相了一会,但见她笑吟吟的似乎全无机心,却也不能就此放心。
阿碧接过木桨,将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阿碧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忽听得柳枝上一只小鸟“莎莎都莎,莎莎都莎”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
阿碧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回头笑道:“请上岸吧!”
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颇为潇洒。
鸠摩智道:“此间便是燕子坞参合庄么?”
阿碧摇头道:“不。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这位大师父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我可作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姐姐。”
鸠摩智一听,心头有气,脸色微微一沉。他是吐蕃国护国法王,身份何等尊崇?别说在吐蕃国大受国主礼敬,即是来到大宋、大理、辽国、西夏的朝廷之中,各国君主也必待以贵宾之礼,何况他又是慕容先生的知交旧友,这番亲来祭墓,慕容公子事前不知,已然出门,那也罢了,可是这下人不请他到正厅客舍隆重接待,却将他带到一个小婢的别院,实在太也气人。
但他见阿碧语笑盈盈,并无半分轻慢之意,心想:“这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想到此节,便即心平气和。
崔百泉问道:“你阿朱姐姐是谁?”
阿碧笑道:“阿朱就是阿朱,伊只比我大一个月,介末就摆起阿姊架子来哉。我叫伊阿姊,介末叫做呒不法子,啥人教伊大我一个月呢?你用勿着叫伊阿姊,你倘若叫伊阿姊末,伊越发要得意哩。”
她咭咭咯咯的说着,语声清柔,若奏管弦,将五人引进屋去。
白堂镜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是到地方了。
说实话,一路上听阿碧说话,就必须要费心去理解,否则并不能轻易理解。
方言这东西,实在是蛋疼。
白堂镜不是不能完全学会所有方言,只是懒得这样做而已。全国上下地方太多,还有古代和现代之别,各种方言岂是能够一一掌握的?
能够通过自己的智慧猜测,已经是不错了。
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男仆奉上清茶糕点。
白堂镜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他倒还真没见过这个,便喝了一口,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段誉也同样喝了,只有鸠摩智和崔、过二人见茶叶古怪,都不敢喝。
这珠状茶叶是太湖附近山峰的特产,后世称为“碧螺春”,北宋之时还未有这雅致名称,本地人叫做“吓煞人香”,以极言其香。
鸠摩智向在西域和吐蕃山地居住,喝惯了苦涩的黑色茶砖,见到这等碧绿有毛的茶叶,不免疑心有毒。
四色点心是玫瑰松子糖、茯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形状精雅,每件糕点都似不是做来吃的,而是用来玩赏一般。
段誉赞道:“这些点心如此精致,味道定是绝美的了,可是教人又怎舍得张口去吃?”阿碧微笑道:“公子只管吃好哉,我们还有。”
白堂镜只是安静的吃,只有段誉吃一件赞一件,仿佛大快平生一般。而鸠摩智和崔过二人却仍不敢食用。
鸠摩智的耐心也真了得,等了半天,待段誉将茶水和四样糕点都尝了个遍,赞了个够,才道:“如此便请姑娘去通知你的阿朱姐姐。”
阿碧笑道:“阿朱的庄子离这里有四九水路,今朝来不及去哉,四位在这里住一晚,明朝一早,我送四位去‘听香水榭’。”
崔百泉问道:“什么四九水路?”
阿碧道:“一九是九里,二九十八里,四九就是三十六里。你拨拨算盘就算出来哉。”
原来江南一带,说道路程距离,总是一九、二九的计算。
鸠摩智道:“早知如此,姑娘径自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岂不爽快?”
阿碧笑道:“这里呒不人陪我讲闲话,闷也闷煞快。好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几花好?介末总归要留你们几位住上一日。”
过彦之一直沉着气不说话,这时突然霍地站起,喝道:“慕容家的亲人住在那里?我过彦之上参合庄来,不是为了喝茶吃饭,更不是陪你说笑解闷,是来杀人报仇、流血送命的。姓过的既到此间,也没想再生出此庄。姑娘,请你去说,我是伏牛派柯百岁的弟子,今日跟师父报仇来啦。”
说着软鞭一晃,喀喇喇一声响,将一张紫檀木茶几和一张湘妃竹椅子打成了碎片。
阿碧既不惊惶,也不生气,说道:“江湖上英雄豪杰来拜会公子的,每个月总有几起,也有很多像过大爷这般凶霸霸、恶狠狠的,我小丫头倒也呒没吓煞………”
她话未说完,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手中撑着一根拐杖,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说的却是官话,语音甚是纯正。
白堂镜心中一动,知道正主来了。
阿朱那般神奇的易容术,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他也有点好奇了。
当然,好奇也只是好奇罢了。
阿朱对他唯一的作用,其实还是带路。
这里他完全不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