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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拭着银针的手顿了一顿,专注地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
“师父长得太好看,我怕您是个假人。”没轻没重地开了句玩笑,我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跳动的火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注定被苏陌讨厌着,哪怕微不足道像着他的人。
“师父,”我用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抛出去一句:“你委屈不?”
他把银针收回袖子里:“委屈什么?”原来他听到了。我说的那么轻,他还是听到了。
“你讨厌我吧。”我仍盯着烛火看。
他转身时眼风扫过来,那样的眼神,顿时让我有点觉得,我太忘形了。
不想他竟淡淡扬起了嘴角。说了句:“原来你看出来了。”
我一阵胸闷,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承认,我还以为,他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么一看,他是真没在乎让我知道。
又或者在刻意地让我知道。
我忽然没了力气和他多说话,只摆摆手道:“天色晚了,师父请回吧。”
也许这就是命数,命数里我该被“苏陌”这种类型的人弄得狼狈不堪,那就逃也逃不开。
他挑眉看我一眼,银色发丝从鬓前滑落了两根,遮住了那稍稍惊讶的神情。
随后他走出去,还是那么优雅从容,白衣翩翩。
临出门时他丢下一句话,一下就击垮了我。
他说:“其实你不惹人厌烦,只是我不喜欢缠着男人的男人。”
多么相似。相似到让我害怕。因为类似的话,苏陌也曾说过。
——同性恋?我最恨同性恋了。
他们都高雅,容不得一粒沙在眼睛里边。我偏偏就是那么一粒沙,还总不知死活地缠着他们不放,从前世缠到今生,一个雷下来也还没有醒悟。
想了也只是烦躁,我拍一拍桌子,把茶杯茶壶都惊得一跳一跳,转脸就喊茗竹。
不出一会儿他就进来了,一脸诚惶诚恐:“公子,怎么啦怎么啦?”
我撑着下巴看他,目光乜斜着:“有酒么?给我拿来几坛。”
“……公子,厨子是不给咱们那些的……酒水蜜饯之类,那是五公子他们才……”
我重重地一拍桌子:“连酒都没有?!逼我去偷是不是?!”
他胆战心惊地跑过来,伸手就试我额头的温度——
“十三公子啊,我看您已经醉了……”
“……”
鸡啼了还没有三声,迷迷糊糊地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有点像茗竹。
“各位……各位这是干嘛来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
“妈的,给我让开,爷他一会就来,还有心思睡觉?”
“上次五公子的事确是我家公子的不是,可念在他大病初愈……”
“婆婆妈妈的,少废话,把莫念堇给我揪出来!”
……靠,谁他妈在看电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蓦地,气氛不知怎的全部安静下来,再有人说话已是个冷冽却懒散悠闲的声音:“都堵在这儿干什么?沁霜,你把我叫这来做什么?”
少年娇媚如猫的声线刺耳不已:“爷……沁霜也是受了欺侮,咽不下这口气……”
有完没完了……
我翻个身过去,仗着起床气,冲外头大吼了一声:“娘的,电视声音给老子关小点儿!顾不顾人睡觉了?!”
妈的……谁在看电视……古装武侠片不早在2005年就过时了……
外头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和寂静当中。
我又翻一个身,却猛地睁开了眼,一个打挺坐起身来。
不对!不是看电视呢,我居然忘了我现在不在21世纪了……
这么说外面来的人应该很了不得……我抚着欲裂的脑袋,回忆着方才门外的对话。
不好,我还给人家吼回去了,还加了个“老子”。这下不麻烦的事也麻烦了。
外面还是寂静的一片,悄无声息让我差点以为刚刚是幻觉。
半晌,才响起一声慵懒的轻笑,声线沉浮着,很是暧昧:“这起床气还挺大的。”
顿了片刻,又冷冷地扬起了一个调子:“这不,连‘老子’都加上了。”
我顾不得多想,赶紧披衣服下床,拉开门,刺眼的光线瞬间全部涌入。
门口迷迷朦朦的光晕里,站着大片呆若木鸡却凶神恶煞的仆从,茗竹背对我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么劳师动众?!
眼光再往前推,看到两个出挑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那日的五公子,原来他叫沁霜。名字倒是不错。
还有一个,我不认得。
穿着件堇色的家常服,绣着的却是蟠龙的花纹,那底线是极精细的手工,一圈一圈被匝上去的,说不得也华美十分。腰间的宽边金带与袖口一色。乌发只简单束了一把,目光却如两潭深泓,正似笑非笑地将薄唇抿紧成了一线,只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发憷,稍稍往后一退,正欲跪了再说,却听他又轻笑一声。
“不必了。看来我是受不起的。”
我低了头不再说什么,是我冒犯在先。再说,就算我辩解,他也未必饶我,干脆不费口舌。
沁霜的声音传入耳中,得意非凡夹着些撒娇的成分:“爷,他那日在竹林里对沁霜推推搡搡的,还口出狂言,害得人家憋了好几天闷气,您一定得用家法治治他,不然这些新来的,一点儿规矩也不懂。”
我只感觉他沉了视线看我,却不敢抬头,任由沁霜在那里搬弄是非,这当口我要是说话,情况只怕更糟。
“你有什么说的?”那位应是皇子的大人扬声问我。
我摇摇头:“不敢不敢。方才已经冒犯了。”
他似乎笑了笑:“那件事,自然是要罚的。可我被这么大张旗鼓地弄过来,确是另一码事。”
我明白了他在说沁霜的事,听他的口气也有些不耐烦的。也对,他想必很忙,沁霜仗着他的宠为这么点婆婆妈妈的事就把他弄来,他不烦才怪。
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不必浪费时间。
于是我偏过左脸,露出那片显赫的红肿:“您心里有个数就好,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交给五公子吧,他怎么消气就怎么处置,小的我绝对不说您半句不公道的话。”
言下之意,即我自己找抽,我理解,您要忙忙您的去,我知道您讨厌这码子事。
不光是他,我想是个男人都很反感自己的妾啊宠啊的仗着点宠幸就把后宫之乱带去他的生活里叫他拿主意,要么说这沁霜还是孩子,远远不懂这些。
他没移开眼神,仍旧那么看着我,我于是也抬头,丝毫不避地反视着他,这么仔细看去,他倒是称得上漂亮的,甚至比身边的沁霜还好看几分。也许是那双凤眼,有意无意地都是流露了些艳的。
“莫家的人……”我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自语:“有趣。有趣。”
再注视过来,他眼里已多了些捉弄和玩味的意思:“既是这样,就交给沁霜好了。想要怎么处置都随便。”
我心里一惊,暗暗叫苦,本以为他会放了我,没想到他这么是非不分。
他还是那么笑吟吟的,眼睛里却分明是“就看你怎么逃出去”的神情。敢情,他把我当消遣了。
既是这样,我逃给他看也无妨。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本就是要哄他开心的。
于是我上前,在茗竹旁边跪倒,缓缓道:“念堇没有意见,只是恳请爷宽限几日。”
“哦?”他轻咳一声:“为什么?”
我娓娓道来:“其一,几日后是爷的生辰,闹些不愉快的事想必不吉利;其二,念堇身子尚未痊愈,待得再恢复几日,自当前来领罪。”
“呸,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还谈条件……”沁霜气哼哼的怒斥还没完,便被他打断。
“准了。”
“爷……”沁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走吧。”他转身:“你也闹够了吧。”
尘烟四起,那队颇有气势的仆从接连跟着走开。茗竹这才稍稍起了身,扶我起来。
“公子……你真要吓死我……”他说着,蓦地又想起了什么,惨叫一声:“啊呀,您怎么没向爷求饶?过几日要真的落五公子手里……”
我揉一揉发麻的膝盖:“你觉得我会落在他手里?”
他不认识似的看着我发怔。
我微微一笑,问他:“你知道沁霜为什么这么嚣张?”
“为什么……?”他似乎被这问题噎了一下:“因为……爷宠他啊……”
我直起腰,把衣裳系好,不紧不慢地道:“那如果爷不宠他了,宠我了呢?”
他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不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生辰那天,我进了爷的房间过夜,不管侍不侍寝,他都不敢再欺侮我了。”
“十、十三公……”
我转身走进房间里,伸手拿木棍撑起木窗。天气放晴,一片苍穹,湛蓝如洗。
“茗竹,我饿了,给我弄点馒头来吧。哎,要沾蜂蜜啊~”
六 又一个登场
失宠的人总是最差的待遇,就连馒头都硬梆梆堪比石块。
我正不屈不挠地用牙勇斗石头馒,远远地却飘来了笛声,一缕一缕薄烟似的袅袅升腾开去,只隐隐的一会,又没了。
我以为是我幻听,飞奔出去尽力伸头去找。结果它又响了起来。
顺着那声音走过去,穿过竹林的时候我突然在想——我那么积极做什么?但是脚步却仍然没停下。
飘扬着的笛音愈加清晰,我终于想了起来,难怪觉得熟悉,原来是江南老家那里曲桥的调子。
烟雨蒙蒙间总能听到的,每日清晨蒸笼后那一张张纯朴的笑脸,无一不是“温暖”的体现。
也不知绕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是循着笛声。蓦地眼前一亮,已是出了竹林,一倾璧湖映入眼帘,漫漫青莲一直开到了天边,圆叶下游着五彩金鱼,煞是好看。
湖心朱顶亭子里站着个人,捧着笛子专注地吹,青丝乱舞间,就如同一朵淡然开放的青莲。
站的太远,我看不清他是谁,只看见他一袭淡蓝的细绸衫子,一把折扇,随意地丢在中央的石桌上,清雅逼人。
他似乎也发觉了我,手中的玉穗长笛一放,笛音便戛然而止。
“这么偏的地方……你是何人?”似乎是在笑的,笑的很是温和。
总是被人鄙视、被人唾弃,有人肯对我这样的男宠笑,我该感激涕零才是。
我于是往亭子里不紧不慢地走:“你才是。我就住在竹林后边,你又是为什么来?”
“这里人烟稀少,是个清静的好地方……还有,你不认得我?”他微笑着看我一眼,饶有兴趣地问。
我走近了些,这下看的清了,弯弯如月的眉眼,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潇洒地带着丝温和平易。
我胆子情不自禁大了些:“你的笛声,倒很好听的。只是少了些纯朴的情,有形无神,很可惜。”
他的眼里焕发出一些神采来:“有形无神……?”
我颔首:“曲桥的调子,我过去也曾听过,吹曲的人虽说技艺不精,却心地仁厚,不加掩饰,所以曲调皆是情,而阁下的音律……”我怕他嫌我多话,闭了口。
“说下去。”他温和的脸上有些奇异的光彩。
“阁下的音律,只是将谱子阐释出来,却没有用心体会其中的情感,要我说,阁下还是更适合广陵散之类的曲谱,太过单纯,太过淳朴,对于您来说,似乎勉强了些。”
“……”他转头看着茫茫玉湖,闭口不言。似乎被触动了什么心事,默默思索着。
我轻轻作揖,准备离去:“失礼了。”
“等一等。”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三……是这府上的什么人?”
我定住步子,回头对他笑:“你不妨猜猜。”
他浅浅笑了笑:“家丁?”
我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是家丁,不过是比较特殊的家丁……”
“……?”他等着我往下说。
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厚薄:“像我这种家丁,进门之前,淫词艳曲,龙阳禁书什么的,大概要读这么多。”
“呃……”他呆立当场,我就知道是这个反应。
对我好,对我笑的人,前提都是不知道我这个身份。若知道了,还会那么不加城府,不掺杂质地冲我微笑么。
很满意吓到了他的效果,虽然我知道这不公平。我在把这些天来别人身上受的气强加在他的身上,可是无论如何,我心里已经爽多了。
爽过之后,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悲凉。
如果能从这里逃出去,那么我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