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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爷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道:“最少能找两个,一个是禁军里头的,一个是‘侍卫营’里的。”
“这样吧。”商二道:“反正不找人帮忙咱们是进不了‘景山’,进不了‘景山’就拿不到这批宝藏,你告诉他们,你我他俩共是四个人,咱们把这批东西分成四份,掘到之后一人拿一份……”
秦三爷点头说道:“重赏之下出勇夫,这行,准行,我等会儿就跟他们碰头去。”
商二脸色一怔,道:“老三,我刚才说过,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是一人一份,他们俩到时候万一起了贪心想一个人拿一半儿,那可是逼我姓郎的玩儿命……”
秦三爷马上截口说道:“这还用您说,我找的人我负责,他们要敢来这一套,我头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商二吁了一口气,道:“那就行了。”
金九奶一把抓起酒杯,道:“来,咱们现在是亲上加亲,干一杯。”
喝过了一杯酒说:“老三,在禁军里跟‘侍卫营’里都有朋友,你可真不含糊啊!”
秦三爷笑笑说道:“那没什么,朋友总是一个撞一个的,在这块地儿上混久了,自然是什么样的朋友都有。”
商二忽然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什么时候听你的信儿?”
秦三爷跟着站起,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敢说,得等跟他们碰过头之后。”
商二道:“最好快一点,跟我到京里来的黑白二道人物不少,要万一让他们把这张藏宝图弄了去,那可说什么都完了。”
秦三爷道:“我知道,越快越好,这样吧,您明儿个再来一趟,带着图来,要行明儿个咱们就动手?” 商二一点头道:“行,我明儿个一准到。”
他带着云英走了,秦三爷跟金九奶双双送到了院子里!
望着商二跟云英绕过了影璧,秦三爷道:“没想到咱们攀上了个财神爷。”
金九奶道:“老三,你看真可靠么?”
秦三爷淡然一笑道:“我姓秦的可不怕他飞上天去,什么人没见过,我还怕他耍花腔?”
金九奶眼波一横,道:“死人,他一下许出去两份,咱们只能拿一份……”
“谁说的?”秦三爷倏然一凝道:“他许出去的那两份就是咱们的,咱们一下拿三份,我姓秦的说句话,看他们谁敢吭一声,高兴我就赏他们几个,不高兴我以后连他们的脑袋都摘了。”
金九奶“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儿乱颤,水葱般一根指头点上了秦三爷的额角:“我的好三爷,你可真有一手儿啊。”
秦三爷一把抓住了那双手,道:“你也不看看我姓秦的是个干什么的。”
金九奶满脸笑意忽然一凝,道:“老三,你要真有办法,就伸个手把它都弄过来。”
秦三爷一怔,道:“都弄过来,怎么个弄法?”
金九奶道:“这不是挺容易的么,明儿个他不是带着那张藏宝图来听信儿么,别让他再出去不就行了,我这儿院子这么大,还怕没他个躺着的地儿么?”
秦三爷眉锋一皱道,“老九,这……这太绝了吧!”
金九奶一撇嘴,道:“绝!算了吧,老三,跟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我倒问问你,你叫他明儿个带着图来听信儿的用意又何在?”
秦三爷笑了,伸手在金九奶腰下轻轻拧了一下,道:“老九,咱们真是一对儿,你可真瞧到我心缝儿里去了。”搂着金九奶那水蛇一般的腰肢转身往上房行去。
商二一边走,一边把经过告诉了云英。云英听毕就皱了眉:“你看妥当么?”
商二道:“你看有什么不妥当的?”
云英道:“有道是:‘财不露白’,像您这样儿刚认识就和盘托给了他,他信么?”
商二道:“他就是不信心里也得嘀咕嘀咕,有一点我有把握,他绝弄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到‘景山’去,再说,他也不怕我飞上天去,他自以为巴掌能盖住整个北京城是不是?”
云英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姓秦的不可能是个不贪财的人,希望他信,只是,您一下子许出两份去,我看您不心疼他会心疼。”
商二笑了,道:“傻小子,玩这一套你还差得多,他心疼什么,他要真是咱们找的那姓秦的,我许出去那两份就是他的,你明白么?”
云英呆了一呆,道:“经您这么一点,我举一反三,他让您明儿个带着那张图去听信息……”
“不赖,”商二笑道:“你小子是机灵,难怪老四把衣钵都传给你,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我早知道了,姓秦的他没安好心眼儿,打算明儿个把咱们爷儿俩坑在金九奶那儿。”
云英眉稍儿一扬,道:“只是他打错了算盘。”
商二道:“本来就是,咱们这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他这叫耗子舔猫鼻梁骨,找死。”
云英冷冷笑了一声道:“碰吧,看咱们谁硬……”
顿了顿,道:“姓秦的这家伙不是等闲人物,恐怕他不见兔子不撒鹰。”
商二笑笑说道:“不要紧,回去找你三大爷去,弄张什么假玩艺儿,他最拿手。”
云英“哦”地一声笑道:“我还不知道,三大爷有这个本事呢!”
两个人嘴里说着,脚下可不慢,而且也一直留意着身后,并没有发现有人盯梢,那一会儿,秦三爷正在跟金九奶亲热呢,他还有工夫顾别的!
回到了“药王庙”,酉时还没到,商二把经过情形一说,大伙儿马上就断定秦三爷就是阴无常所说、昔日“血滴子”卫队总领班韦万祺那个姓秦的卫士。
大伙儿一阵商量之后,决定明天由阴佩君、阴瞎子、查九姑等坐镇“药王庙”,傅少华亲自带着铁大、巴三、麻四跟在商二、云英后头办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商二把造假图的事交给了巴三。
巴三还真有办法,弄张毛纸上头画上景山略图,一口浓浓的水喷上去,凉干,再找点灰尘一抹,一张藏宝图已呈现眼前,黄黄的,黑黑的,有年代了。
第二天,商二带着云英,揣着那张藏宝图到了金九奶府。
商二跟云英何许人,一进门就觉得情形不对。
赌的人还是照旧,可没一张熟面孔,全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北京城”里的龙虎蛇虫。
金九奶打扮得比昨儿个更漂亮,跟朵花儿似的。秦三爷更见热情,一见面便拉住了商二的手。 上房屋里还有两个人,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一个短小精悍,个头儿壮壮的,一个瘦瘦高高,满面透着精明,两个人衣着都很讲究,不知道的准拿他俩当北京城里有钱的大爷。
云英身份不同,金九奶招来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拉走了他,商二则由秦三爷跟金九奶陪着进了上房。
进门秦三爷便为商二介绍上了:“这位就是我昨儿个跟你们提的郎大哥,这两位,这位是我禁军里的朋友哈戈,这位是‘侍卫营’领班吴宣。”
短小精悍的哈戈,是禁军里的人物。瘦高个儿叫吴宣,是个“侍卫营”的领班。
秦三爷这一介绍,哈戈没怎么样,吴宣却一抱拳道:“听三爷说郎爷有一手绝活儿,什么时候露两手给兄弟开开眼界。”
商二含笑说道:“那是老三帮我吹嘘,行家一眼便能拆穿。”
哈哈打了一阵子,秦三爷话转上正题,跟怕人听见似的,低低说道:“郎大哥,我已经跟他们两个说好了,只问您什么时候动手?”
商二道:“我是巴不得越快越好。”
哈戈道:“那就是今儿个晚上,我那儿有灯,咱们在三爷这儿叨扰一顿,天一黑就往里去。”
商二道:“那是最好不过,只是里头二位都交待好了么?”
吴宣笑道:“有我跟他带路,包管是通行无阻,郎大哥放心就是。”
商二道:“看情形东西恐怕是埋在土里,咱们总不能使手挖……”
哈戈道:“不要紧,应用什物包在我身上。”
商二道:“二位真是太周到了。”
金九奶吃吃一笑道:“郎大哥您是位财神爷,碰上您谁能不周到呀。”
商二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之色,嘴里却道:“眼前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一只手插入了怀里,慢慢的摸着,秦三爷等四个人八只眼都紧紧盯在商二那只手上,大有东西一出现就抢之概!
商二淡然说道:“多少年前留下来的,得小心点儿,扯破了就麻烦了。”
有他这么一句,谁还敢伸手。
他那只手从怀里抽了出来,手里拿着那张摺得四角方方的藏宝图,往桌上一放,就要去摊开。
金九奶从旁边伸出了欺雪赛霜柔脂般皓腕,道:“女人家心细手轻,还是让我来吧。”
说话嗓门儿都发了抖。
那只也带着轻颤的手,一拿着那张藏宝图,金九奶她滑溜得像条水蛇,一拧腰便跑出了上房屋。
商二一怔站了起来,道:“怎么回事儿,老九怎么了?”
吴宣一步跨到屋门口,秦三爷淡然笑道:“大概她见不得宝,疯了。”
商二道:“别开玩笑了,快叫她回来。”
哈戈突然从后头拦腰抱住了他,哈戈短小精悍,个头儿壮,一身劲儿还真不小!
商二霍地转望秦三爷,道:“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秦三爷嘿嘿一笑道:“什么意思!‘侍卫营’的领班在这儿,你问他吧!”
商二道:“老三,你可别开我的玩笑?”
吴宣冷冷一笑道:“开玩笑,咱爷们儿没那心情,姓郎的,你罪过大了,动脑筋竟动到大内去了,你有几个脑袋……”
商二忙道:“老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跟他们说……”
秦三爷耸耸肩,道:“我呀,我也没办法,他们说那张藏宝图原是大内的东西,前些日子才发现丢了……”
商二“哦”地一声笑道:“我明白了,敢情是想玩儿黑吃黑呀,姓秦的……”
秦三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沉着脸道:“你把你三爷当成什么人了,你瞎了眼了,拿着赃物竟往你三爷这儿闯,老吴,没工夫跟他罗嗦,撕了他。”
吴宣的身手挺俐落的,一翻腕便是一把解腕尖刀,上前一步挺刀就往商二的心窝扎。
商二“哼”地一笑道:“也不知道是咱们谁瞎了眼。”
他盘足了劲儿,猛然一个旋身,只听哈戈大叫一声,抱着他的手突然松了,等到他转过了身,哈戈已趴在了桌子上,背后直挺挺地插着那把解腕尖刀。
他一笑说道:“出了人命了,这官司看谁去打哟?”
就这一句话,他人已到了吴宣面前,吴宣一刀扎在哈戈脊梁上,人正在发愣,商二一拳已捣在他肚子上,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商二腿一抬,他鼻子嘴血直冒,往后一仰人已翻出了堂屋。
就在这时候,哗喇一声,秦三爷掀翻了桌子直冲他飞过来。
商二回身一掌拍出,砰然一声,那张桌子被震得四分五裂。
这时候东西两边厢房里出来了人,可是全让从天而降的另四位挡住了。
云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上抓着金九奶,金九奶脸都白了,可是手里仍抓着那张“藏宝图”!
秦三爷何等机灵个人儿,一见这情形马上就知道商二有了准备,趁商二震碎桌子那一刹那,翻身便往西套间里跑。
商二哈哈一笑道:“相好的,今儿个要跑了你,你商二爷这番心血就算白费了!”
一阵风般扑了过去,挥掌就抓。
秦三爷猛可里一个大旋身,双掌外翻,电一般的印向商二胸膛,掌力相当的雄浑。
商二笑道:“血滴子卫队总领班的卫士,手底下果然不差。”双掌一挺,硬迎了上去。
听了商二这句话,秦三爷脸色猛地一变,就在他两掌要碰上商二一双手掌之际,他突然往下一躺,双腿连环踢出,脚尖直取商二腿裆要害。
商二双眉一扬,道:“姓秦的,你有了女人,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双掌由上而下,直向秦三爷两腿砍去。
秦三爷忽然一哼,一个滚翻整个人翻了出去,又一挺腰,人往上窜去,半空里一顿,头上脚下扑了下来,跟鹰隼凌空下扑似的,双掌十指罩的是商二的天灵盖。
这一招由躲闪到攻击一气呵成,不但快而且干净俐落,连商二都不由脱口叫了一声好。
商二叫了一声好,人可没动,一直到秦三爷那如钩的十指离他天灵盖不到半尺的时候,他身子突然一晃,人往里窜了过去,同时双脚提起,猛向秦三爷踹了过去。
商二卖弄的这一着不能说不险,可是这一招还真管用,只听秦三爷闷哼一声,人已像断线风筝般飞出了上房。
院子里铁大等着他呢,两手同时递出,一抓一拍,一声:“三爷,您躺下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