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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妃说话了:王爷,你好像不大开心。
朱宸濠:我?不开心?开玩笑,我有什么不开心的,非常开心。
娄妃:王爷,昨天夜里,你网罗的横水、桶冈山贼,钻进了内府中来,如果不是那贼失足踩到了丫鬟的尿罐,摔了一个大马趴,否则的话,王爷你知道会出现多么可怕的事。
朱宸濠失笑道:爱妃别怕,那是斩首行动小组在搞夜间训练,走错了路。
娄妃道:王爷,你招集山贼,要斩谁的首级呢?
朱宸濠道:爱妃,国家大事,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不要参与了。
娄妃道:王爷,我已经听到风言风语了,你分明是听说京城有个北漂农民工和一个拾荒女,因为生活困顿陷入了精神分裂状态之中,又听说天子朱厚照并非皇太后亲生,就想入非非,硬说自己是天子的父母,一心想攀龙附凤。所以你就起了异心。可是王爷,你本智识之辈,岂可依据这种毫无凭据的妖言而行事?倘若事败,你叫我们母子四人何以自处……
宁王突然站了起来:本王尿急,要去WC(卫生间),你们俩先聊着,爱妃你在自己家里,可不许跟这个家伙胡来啊,拜托,真的不可以哦……
宁王逃席了,唐伯虎正尴尬之际,娄妃突然向他拜倒:六如先生,小女子不敢相托,烦请先生救救我们全家。
直到这一步,唐伯虎才知道娄妃为什么请他赴席,这可怜的女才子,眼看着丈夫倒行逆施,灭门之祸就在眼前,竟然将希望寄托到了他唐伯虎身上,可唐伯虎还不知道去找谁呢。
绝望之下,唐伯虎颓然坐倒:夫人,此时我命犹悬一线,尚不知何以自处。
娄妃诧异地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六如居士,日前阳明先生暗遣弟子冀元亨来到,想带我偷离王府,逃脱大难,可是我还有三个儿子,大哥、三哥和四哥,世上岂有母亲弃子而逃的事情?所以,想请居士设计,先带我的三个孩子离开……
唐伯虎摇头:这里宛如铜墙铁壁一般,成群的山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怎么离开啊?
娄妃呆呆地望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唐伯虎才名天下,却原来……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掉头转回了纱帐后面。
唐伯虎不忿,冲纱帐后面喊道:你有本事,给我走一个看看。
娄妃转过身来,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居士若是想单独离开,太简单了——
只要你发疯。
她的人,连同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秋香点唐伯虎
正想回骂一句:你才发疯,你们宁王府全都是疯子……唐伯虎猛然悟及,对头,娄妃果然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生,她指出来的,是唐伯虎目前唯一的生路。
宁王朱宸濠之所以把他请来,只是因为他有才名,想借他的名气,替自己的造反赢得道义资源。可如果他唐伯虎疯了,那他对宁王来说,就丝毫价值也没有了,不信宁王会扛着他这么个疯子,杀奔北京城。
没错,我就是要疯掉!
在这一刻,唐伯虎下定了决心。
疯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别人疯掉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管,反正我得做出那种,一看就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来!
刷刷刷!唐伯虎以最迅捷的手法,已经将自己的身上衣服脱光:哈哈哈,美人,吾来也……他裸着身子,冲入了纱幕后面,打算先逮到美绝人寰的娄妃,抱一个轻香软玉在怀。冲过去后才发现后面还有一扇小门,娄妃是从那扇门进来的,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也没办法,唐伯虎嘎嘎怪笑着,冲出门去,门外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碎石子路,硌得唐伯虎双脚好疼,疼也得忍着,谁叫你疯了呢?
碎石子路的尽头,是几株老树,树后面有一个石龛,龛中装着一只小妖怪石像,龛前的香炉中几炷香正自袅袅燃烧,一个傻大黑粗的使唤丫鬟,正对着石妖磕头膜拜:妖怪啊妖怪,大家都管我秋香叫男人婆,长得丑脾气坏,求求你赐给我一个帅哥哥吧,也好让我出一口被人瞧不起的恶气……正说着,就听“哗啦”一声,赤身裸体的唐伯虎,已经自天而降,落到了她的面前。丑丫鬟不胜惊喜:哇噻,好灵验耶,帅哥哥我爱你……拦腰把唐伯虎抱住了。
唐伯虎呆了一呆,正不知如何是好,突见那丑丫鬟蒜头酒糟鼻,吊眉大小眼儿,龅牙豁兔唇,皮粗肉又糙。当时唐伯虎就怒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呢,我好不容易疯一把,却碰上这么个丑女生……盛怒之下,揪住丑丫鬟的大鼻头,“砰”的一拳,重击在丫鬟的脸上。
那丫鬟勃然大怒:你敢打我!反手一个耳光,这丫鬟的手好似熊掌般厚重有力,打得唐伯虎眼冒金星,“扑通”一屁股就坐在了荆棘丛里,尖利的荆棘扎入肉中,唐伯虎痛得本能欲呼,忽见宁王朱宸濠正发足疾奔,向这边冲来,只好强忍剧痛,发出了一声凄恻的怪笑:嘎嘎嘎……丑丫鬟趁机按住他的脑袋,抡起铁钵一样的巨拳,没头没脑只管狠打:小样儿的,敢不听我话,打死你个王八蛋,以后还敢不敢了……
朱宸濠终于赶到了:秋香,你住手!
粗使丫鬟呆了一呆,突然往地上一坐,抹着眼睛大哭起来:王爷,王爷,可怜我冰清玉洁的良家女子,今天被这个坏蛋强暴了,王爷你要与我做主啊,把我嫁给他,否则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宸濠沉下脸来:秋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是六如居士唐伯虎,你敢嫁给他,不怕他把你的内衣卖掉换酒喝啊?
粗使丫鬟呆了一呆:哼,原来是个穷鬼。掉头就走。
唐伯虎呱呱怪笑着,跳起来,在后面拦腰抱住粗使丫鬟,看得宁王连连摇头:这个小虎子,口味儿真是太重了,你既然这么喜欢秋香,那就送给你了。
秋香急了:王爷,不要,我不要跟一个疯子!
疯子?宁王吃了一惊,旋即笑道:秋香你误会了,唐伯虎名士风流,就是这么个风格,他见多了美女,对美女没有感觉,只是见不得丑女,见了丑女人就脱了衣服往上冲……他这是习惯动作,你要理解才是。
秋香揪住唐伯虎的头发,把那张满脸白痴的怪笑给朱宸濠看:王爷,你仔细瞧个清楚,这人真的是一个疯子!
装疯的代价
唐伯虎两臂神开,双手被绳子牢牢捆在两根柱子上,仍然是光着身子,圆瞪着怪眼,假装自己疯到了不能再疯。
在他的面前,站着宁王朱宸濠、谋士李士实、异人刘养正、山贼胡十三、凌十一、闵廿四以及术士李自然等人。
所有的人全都到齐了,都用无限诧异的眼神,看着假装疯子的唐伯虎。
缁衣刘养正最先开口:王爷,这人去我的桃花庵时,还是好端端的,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就突然疯掉了呢?
宁王叹息一声:唉,这事都要怪本王,本王就不该听爱妃之言,非要请唐伯虎进内府,要知道本王的爱妃实乃国色天香,名花销魂,更兼蕙质兰心,玲珑情肠,比花解语,比玉生香。唐伯虎乍见本王爱妃,勾起他对不幸婚姻往事的记忆,受此刺激,就突然疯掉了。
老谋士李士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王爷说得真逗乐,不过这个人,他是装疯。
宁王呆了一呆:何以见得他是装疯?
李士实道:疯了之人,心散而神乱,两眼瞳孔不能聚焦。而此人眼神闪烁,分明是心里明镜似的,他就是想装疯逃走,不参加咱们的起义行动。
有这事儿?朱宸濠走到唐伯虎面前,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唐伯虎心里大骂李士实是个老狐狸,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双目瞳孔散射开来,这次努力导致他以后成了个对眼儿。
宁王盯着唐伯虎的眼睛看了好半晌:嗯,好奇怪,他的双目瞳孔好像聚焦了,又好像没有,那么到底有没有呢?
山贼胡十三笑道:王爷,不用这么麻烦的,疯了的人不会感觉到疼痛,只要拿锥子来,慢慢地往他身体里扎,如果他真的不疼,那就表示他真的疯掉了。
真的吗?那咱们试试……宁王真的拿来了锥子,抱牢了唐伯虎的一条腿,开始在大腿上慢慢地钻洞。这时候唐伯虎直盼着自己真的疯掉,不得不吼破喉咙,用狂笑声将自己的惨号掩住。
宁王在唐伯虎的大腿根上连打了几个洞,瞧瞧唐伯虎的脸:这人到底疯还是没疯呢?伤脑筋啊。
缁衣刘养正在一边笑道:王爷,疯掉的人,神经没有知觉,只要抓起他的脚板,轻挠他的脚心,看他痒不痒就知道了。
有这事儿?宁王语气中带有几分怀疑,抓起唐伯虎的一只脚,替他挠起脚心来,一边挠还一边观察唐伯虎的反应。脚心是人身体上超级敏感的部位,被轻挠的时候都会让人惨笑起来。可是唐伯虎不能笑,他拼了命发出一阵怪异的尖号,以表示自己的脚心没有感觉。
挠了半天脚心,宁王站起来,突然喝道:唐伯虎,你甭跟老子装了,老子知你是装疯,才故意这样折磨你的。实话告诉你,唐伯虎,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本王并不关心,本王关心的是用什么手段慢慢弄死你。
唐伯虎正要问一句:你为何要弄死我?我们有仇吗……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醒悟,急忙发出一阵凄厉的怪笑声。
朱宸濠似乎放弃了,满脸郁闷地走到门前,突然扭头大喝:唐伯虎,吾知之矣,你是刚才趁我去洗手间的工夫,和娄妃搞上了,只因为本王回来得快,你衣服来不及穿,为了遮掩此事,索性装疯,本王所断没错吧?
唐伯虎仍然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假装听不到。
只听朱宸濠厉声道:来人,与我先杀了娄妃,这种淫荡女人,还留着干什么?
唐伯虎失惊之下,终于脱口而出:别杀她,我承认我是装疯……
可是唐伯虎的急叫声,却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所淹没:王爷不好了,朝廷派了驸马都尉来宣旨!
就听“哗啦”一声,屋子里的人全都冲了出去,硬是没人听到唐伯虎这声正常的回答。
阴错阳差大起兵
话说那宁王朱宸濠,他为了起事作准备,遂勾结宫中太监臧贤,并在臧贤家修了个夹壁墙,派了个叫林华的人,天天蹲在夹壁墙里。每当明武宗偷偷溜到臧贤家游玩时,林华就在夹壁墙中偷听。忽一日他听到明武宗要派驸马都尉,赴宁王府宣旨,当下林华丝毫也不犹豫,冲出夹壁墙,逃出京师,马不停蹄地回来报信。
驸马都尉来宣旨,何以让林华紧张成这个模样?又何以让全屋子的人立即冲出去,以至于没人发现唐伯虎其实不疯呢?
这是因为,大明时代有个惯例,如果皇帝要打掉哪家皇亲,就先让驸马都尉传旨,将这家皇亲男人通通抓走杀掉,王府中的漂亮女生,就收归皇帝本人所有。这个惯例因袭日久,但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规定。
史书上记载说,明武宗之所以派驸马都尉来,是因为宁王暗遣山贼胡十三、凌十一、闵廿四四处劫掠,抢钱准备军事行动。结果胡十三被江西巡抚孙燧抓入大牢,宁王这边又派了凌十一、闵廿四去劫狱,把胡十三又抢了回来。孙燧怒不可遏,就上奏宁王要谋反,宁王一边派人截杀孙燧的信使,一边派人上奏说孙燧欺负他,明武宗看了奏章之后,就让驸马都尉来调节双方的关系,并非来抓宁王的。
派驸马都尉来宣旨,明武宗压根儿就没多想,可是因为先派驸马都尉而后抓捕已成惯例,所以宁王府中之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是震惊至极。
所有的人都确信:明武宗那王八蛋已经知道这边要造反,所以他先下手了。
总之是阴错阳差,搞得宁王终于下了决心,即刻起兵。
于是宁王等人立即决定:尔等马上回房写请帖,就说本王今天过生日,让所有的官员,管什么孙燧王阳明,还有那什么按察副使许逵,大大小小只要是个官,通通召到王府中来,由胡十三、凌十一、闵廿四三人负责警戒,今天这道门,所有人都是来得去不得!
李士实道:王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王妃安置妥当。
对对对,宁王急忙吩咐:你们马上去准备船只,我进去先让爱妃离开。说完他匆匆进了内府,行不及远,就听到琴声叮咚,原来是娄妃正在弹唱,朱宸濠不由得止住脚步,侧耳倾听那琴音歌声:
香雾蒙蒙罩碧窗,青灯的的灿银缸。
内人何处教吹管,惊起庭前鹤一双。
宁王听得入迷,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好。娄妃停下弹奏,用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王,看得他心里不住地发毛,急忙后退两步:爱妃,又怎么了,我很乖的啊,真的……原来这娄妃,不光是美貌无双,才情过人,更兼心思灵慧,懂得闺房中的许多小乐趣,迷得宁王颠三倒四,慢慢就形成了对娄妃的惧怕心理,所以在私室之中,才会这样说话。
娄妃问:王爷,你听得懂我唱的是什么吗?
朱宸濠急忙点头:听得懂,听得懂,是让我们珍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