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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欲言又止,紫龙王目光转落在柳先秋面上,以他所知,柳先秋亦是一个对星相学极之有研究的人。
柳先秋苦笑。“百忍兄若只是略窍门径,应该就不会看出来。”
百忍一声佛号,柳先秋接道:“死而复生,是否就可以当作已死一次,复生是否就等如变为另一个人。这我可是不明白。”
百忍接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命运会不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改变,也是难以肯定。”
紫龙王忽然笑道:“看来两位都是半斤八两,对星相之学其实都存着颇大的怀疑。”
百忍又是一声佛号,柳先秋只有苦笑,紫龙王接道:“我只是觉得云飞扬这个人的命运变化很大,无论有什么变化都不值得太奇怪。”
语声未落,云飞扬白石与一群武当弟子已出现,白石与那些弟子都显得非常兴奋,只有云飞扬,一脸的淡然,彷佛什么感觉也都没有。
那群邪魔外道与苗族战士并没有留意这边的变化,唐门二十八宿也就在这时侯垂头丧气的从殿内走出来。
只看他们这种神态便知道孟都又是大获全胜,虽然意料之中,那群邪魔外道仍然一阵欢呼喝采,苗族战士更就不在话下。
唐门二十八宿默默的当中走过,毫无反应,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只是感慨虽然已尽了全力,对云飞扬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也不能不承认孟都的武功实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从而担心云卉扬实在是不是孟都的对手,之前他们追随唐宁上武当找云飞扬算账,已经见识过云飞扬的武功。在他们的印象中,云飞扬的武功与现在的孟都比较是有一段距离。
云飞扬却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心情的沉重可想得知,所以遥遥看见云飞扬,非独没有喜色,心情反而又沉重了三分。
那群邪魔外道目光随着转向这边,也终于发现了云飞扬的存在,他们当中当然有认识云飞扬的,笑声立时停顿、笑容也同时凝结,那些不认识的却仍然在嘲笑唐门二十八宿,一直到发现身旁的同伴神态有异或者被提醒。
云飞扬没有理会玉冠等人,一直走到唐氏兄弟的面前,在他此刻的心目中,唐门弟子的安危远比向玉冠他们打招呼来得重要得多了。
“大家都好吧?”云飞扬不知道参与这件事的唐门弟子有多少人,只希望每一个都平安无事。
唐天佐苦笑的一笑。“都好,我们也都已尽了全力,可是一些作用也没有。”
唐天佑接道:“他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也许因为太容易,又或者因为今天是至尊殿落成的好日子。”
云飞扬微喟。“这个人比我最初看见他的时候成熟多了。”
客唐天佑突然道:“有一句话我们实在不该问的……”
云飞扬道:“你们要知道我对这一战的信心。”
唐天佐道:“若是你完全没有信心根本不会到来。”
云飞扬淡然道:“即使一分把握也没有,我还是会到来的。”
唐天佑点头,一声:“抱歉──”“抱掀的该是我。”云飞扬轻叹,举步前行。
唐门弟子左右让开,后面紫龙王等亦无话说,只是百忍一声佛号。
那群邪魔外道这时侯亦已完全沉默下来,不待云飞扬走近便已纷纷让开。
云飞扬悠然当中走过,天地间的一切那片刻彷佛都已完全凝结。
孟都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静寂,也突然有一种不吉的预兆。他知道殿外必然有事发生,但云飞扬的出现仍然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一直很威武的坐着,就是唐门二十八宿也未能够以暗器将他从椅上迫走,这时侯却不由自主站起来,脱口叫一声:“云飞扬!”
语声干哑,完全不像他的声音,他看着云飞扬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久违了。”云飞扬的语声仍然是那么平淡,神态也是,并未因为看见孟都便起变化。
孟都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随即坐下,道:“我错了。”
云飞扬道:“我功力尽散,体内又有一条蛊母,若非贝贝舍命将那条蛊母引出!天蚕功的变化纵然神奇,真气内力为蛊母所阻,不能够接续,也是枉然。”
“是贝贝?”孟都冷笑。“我就是疏忽了这一点,那个贱丫头,竟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云飞扬无言,他要告诉孟都的也只是贝贝的生死,孟都冷笑着接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就是不相信你认识的女孩子全都会为了你不惜作任何牺牲。”
一股妒火同时涌上孟都的心头,他没有忘记唐宁死前的说话,唐宁非独宁死不辱,而且肯定的说出他远比不上云飞扬,到底是因为云飞扬的武功还是什么他虽然不清楚,意志却因此更坚决,一必要取代云飞扬的,而且要称霸武林,现在他已经差不多完全达到目的。
无论问那一个,现在大概都不会不承认他的武功在云飞扬之上,可是就在他要登上至尊的宝座接受众人朝拜的时候,云飞扬又奇迹地出现。
他毕竟会经败在云飞扬的手下,虽然连败十多位武林名门大派的高手,也知道内力真气在当日的云飞扬之上,现在面对云飞扬,还是没有必胜的信心。
云飞扬与他所练的内功同出一源,所以他能够完全吸取云飞扬的内力又能够充份加以利用,但天蚕功的奇妙变化令云飞扬再一次脱胎换骨,恢复功力,这种功力又会到达那一个境界。他当然不知道!却知道以当日云飞扬的功力,剑先生紫龙王等人绝不是对手,纵然他能够将云飞扬击倒,相信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这一战能够避免当然最好,他却是知道绝不可能避免,绝不可能妥协,也知道现在至尊殿外的武林中人,不管正邪都在等候这一战的结果。
这一战在他来说也远比任何一战重要,非独因为云飞扬是一个奇迹,击倒云飞扬也就等如击溃名门正派中人的信心,令他们彻底绝望,他也要藉此保持他的声望。
之前他曾经扬言云飞扬已败在他手下,已丧失功力,现在云飞扬没有事儿的现身,多少难免会令人有一种欺骗的感觉,他虽然不知道那群邪魔外道是否也是,却难免有这种顾虑。
思而想后,那片刻他的心情寅在恶劣到极点,云飞扬在他的眼中也当然显得讨厌到极点云飞扬彷佛没有在意孟都的感情变化,彷佛陷入回忆中,一会才道:“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年轻,可惜我不能够阻止、……”
“贝贝将那条蛊母引出来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孟都连连冷笑。
云飞扬道:“那条蛊母离开后我才恢复知觉。”
孟都虽然知道云飞扬不会说谎,仍然冷笑道:“这么巧。”
“天下间的专情就是这样巧。”云飞扬说这句话实在非常感慨。
孟都道:“正如你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找到来,既不迟也不早。”
云飞扬道:“也许我已经厌倦了在江湖上行走,以致知道你的下落,也没有找到去。”
孟都摇头。“你是一心待我将各大门派的高手击败,在登上至尊宝座的时候才动手。”
云飞扬欲言又止,孟都接道:“理由也非常简单,武当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以我所知其实不高,与无敌门逍遥谷的连番恶战,精英尽丧,而且丑闻屡传,因为你练成天蚕功将独孤无敌击败才能够安定下来,现在秘密又被揭穿,天蚕功原来窃自魔教内功心法,要挽回失落的声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你只有等各大门派的高手都败在我手下,完全绝望的时候方以救星的姿态出现。”
云飞扬摇头,孟都随即道:“你不用否认,你可以骗过任何人,却骗不了我。”
“你──”“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是不是。”孟都大笑。“这也难怪的,有那一个不想威震天下?”
“这只是你的心愿。”
“我绝不否认,相信你也不会的,莫说殿内只有你我二人,就是殿外所有的人都进来,都知道,又能够怎样。”孟都大笑着接道:“唐宁说我是一个卑鄙小人,其实你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可惜她命短,等不到现在,否则可不知什么感想。”
云飞扬没有作声,孟都又道:“你非独懂得以逸待劳,而且还懂得利用唐门的弟子先来消耗我的内力,可惜他们的本领有限,不能够对你有多大的帮助。”
“唐门弟子选择这个时候来抓你,并非我的主意,虽然他们是有你说的那个念头,我也是进来之前才知道,至于我所以延迟到现在才找你,还可以解释的就是我需要一段时间调养,也需要时间向武当派交待一下。”
“交待身后事?”孟都冷冷地睨着云飞扬。
这句话只是信口说来,想不到云飞扬竟然点头承认。
“武当派的武功若是因我的死亡而失传,我便会成为武当派的罪人,九泉之下,无颜对武当派的长辈。”云飞扬的语声异常平淡,感情是那么遥远,彷佛来自地狱九泉之中。
孟都听得很不舒服,不知何故突然也有了死亡的感觉,如道:“武当派除了天蚕功还有什么武功值得传下来,天蚕功却是窃自我们魔教的内功心法。”
“这是事实,但我已经将天蚕功还回魔教,阁下亦因而得以称霸武林。”
孟都当然明白这是指萨高将云飞扬的内力完全移到自己身上,方待说什么,云飞扬已接道:“再说武当将贵教的魔功心法转化为天蚕功亦化了不少心血,贵教坐享其成,在这件事上我以为彼此只能拉平,武当派并没有再欠魔教什么的了。”
“你倒是说得轻松……”
“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云飞扬截住了孟都的话。“是非曲直天下武林总有一个判断,而武当派得天蚕功以,亦未曾以之枉杀过一个人,武当派的弟子理应无须因此耿耿于心。”一顿接道:“我也是的。”
孟都打了一个“哈哈”,转问:“这一次找到来你是抱着必死之心。”
云飞扬道:“我承认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将你击倒,活着离开,但我还是要到来,你应该明白。”
孟都道,“要称霸武林总要付出相当代价。”
“你还是不明白。”云飞扬笑了。
“我只要明白这一战生死存亡,无可选择,便已足够。”孟都接伸手。“请──”云飞扬淡应道:“先请──”孟都双手随即变成了银白色,面部也彷佛套上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变化的迅速远在任何一次之上,云飞扬也伸出了他的一双手,却是一些变化也没有,与他面部的肌肤一样,始终冠玉一般,光洁晶莹,看来那么悦目,令人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孟都也有道种感觉,却没有发觉云飞扬与当日有什么分别。
那种变化在云飞扬来说不错非常显著,却只是因为他直接的感受到,对别人来说则是隔,了一层,而由平淡变为瑰丽自然比反璞归真触目,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立即看出孟都的变化,云飞扬的变化则不容易看出来。
孟都的功力与见识非独成反比,而且有一段颇长距离,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云飞扬的功力非独没有增进,而且倒退。
他的面上也因而有了欢容,道:“我可以让你三招!”
“不必。”云飞扬摇头。
“好──”孟都探手抓向几子上堆着的暗器,他的手尚未伸到,那些暗器便已飞投到他的手上,使他那双手变成了一个暗器球……光球!
那个光球随即爆开,爆出七道光虹,弧形飞射向云飞扬,方向各异。
光虹由暗器缀成,一颗紧接一颗,彷佛被一条无形的丝栈贯串起来。
云飞扬看见光虹射来,悠然转身挥手,那七道分散的光虹来到了他的身前竟然又聚在一起,变回了一个光球,他再挥手,那个光球便飞投向那边墙下。
暗器缓缓的散落成一堆,其间是那么柔顺,完全没有激烈的感觉,就连那些暗器散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彷如乐章。
孟都的面容立时沉下,身形却往上拔起来,凌空翻身,一掌当头向云飞扬拍下,云飞扬没有闪避,伸掌迎去,他们的手掌还未接触,其间已然响起了连串裂帛也似的声音,也同时出现了一团烟雾也似的东西。都团烟雾细看之下却像是蚕茧一样,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双掌越接近便越浓密。
孟都本来是雷霆万钧之势,但到了云飞扬头上便缓下来,衣衫却仍然猎猎的飞舞。
双掌的距离继续拉近,到了只有三尺,那团烟雾已有如一个茧球,万缕千丝不住的交织,不住的流转、而且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寒的白芒。
云飞扬的衣衫也终于飞扬起来,却是那么的轻柔,与孟都的激烈恰成反比。
那个茧球随着二人双掌的接近逐渐收缩,也越来越光亮,流转得更急了。
孟都的身子也就在这时侯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