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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枫叹道:“自古美人称祸水……”
庞真真接口笑道:“顾兄此语,是否失之过偏?绝代红妆固足倾城倾国,但又何尝不一样的名垂青史,光耀千秋?妲己褒姒与西子王嫱,绝不能视作一丘之貉!”
顾青枫苦笑点头,承认失言,并请庞真真尽快赶回,免得自己心焦苦盼!
庞真真含笑点头,身形飘处,便往天蚕谷下降去!
这天蚕谷虽甚狭隘,但狭隘之处并不太深,约莫十来丈后,便即豁然开朗!
到了谷底,芳草如茵,百花怒放,灵泉怪石,美不胜收,果如自己所料,景色绝佳,与谷上风光迥不相若!一座建在峭壁飞泉左近的小红亭内,有位黄衫少女,倚栏独立!
庞真真身形一现,那黄衫少女只把目光微注,低低地咦了一声,并未现出其他惊愕神色!
这位黄衫少女,自然就是适才作歌之人,也就是与“黄衫红线”庞真真同姓同名,可能还是同胞孪生的“天蚕女”!
庞真真见她竟也爱着黄衫,不禁好生奇诧,暗想难道此女与自己真是姊妹,否则,除了容貌酷似以外,怎的连性格也这等相若?
“天蚕女”庞真真静等庞真真走到亭前,方声若银铃的发话问道:“你是否我爹爹三元帮庞帮主派来的?我师傅不是已令灵蟒传书,声明炼蛊期间不会外客,彼此等到‘万劫大会’之上再行相见的么?”
庞真真笑道:“我不是三元帮庞帮主所派,只是为友挺身,特来求见姑娘的一名说客!”
“天蚕女”庞真真如今才大感意外地盯了庞真真几眼,扬眉问道:“你不是庞帮主所派,竟敢擅入天蚕谷么?你是为谁来作说客?”
庞真真含笑道:“山川本无主,何处不可行得?这天蚕谷又非……”“天蚕女”庞真真见庞真真气宇不凡,不等她话完便自摇头说道:“我不怪你擅入天蚕谷了,只问你是为谁来作说客?”
庞真真含笑反向“天蚕女”庞真真问道:“姑娘适才所唱的两首歌词之内,满蕴相思,你为他‘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之人,又是哪个?”
“天蚕女”庞真真喜得身形一颤,急急问道:“你……你……你莫非是为我枫哥哥而来?我尚未请教尊名上姓?”
庞真真笑道:“我叫尚心仁,乃是‘中条剑客’顾青枫的生平挚友!”
“天蚕女”庞真真听庞真真自称是顾青枫生平挚友,不禁秀眉双展,梨涡微现,但这种喜色,不过略闪即逝,仍以一副幽怨神情问道:“顾青枫现在何处?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见我?”庞真真见“天蚕女”庞真真委实是生得娇艳已极,无论一颦一笑,均足使人荡魄销魂,心中不由暗想,倘若她真是自己胞妹,则怎样才能使她脱离“天蚕仙娘”,归回爹爹膝下?“天蚕女”庞真真见庞真真目注自己,凝神不语,遂讶然问道:“我问你顾青枫为什么自己不来见我?你怎么不作答复?”庞真真心头一动,反向“天蚕女”庞真真问道:“我先问你,顾青枫是不是一位嵚奇侠士,磊落男儿?”
“天蚕女”庞真真点点头答道:“我枫哥哥胸襟高朗,傲骨嶙峋,自然当得起‘嵚奇侠士,磊落男儿’八字!”
庞真真笑道:“这种‘嵚奇侠士,磊落男儿’,就是世俗所谓的‘大丈夫’,姑娘知不知道‘大丈夫’的节操如何?”“天蚕女”庞真真毫不犹疑地应声答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庞真真微笑说道:“姑娘既然懂得大丈夫的节操,应该如何?也就应该知道”
中条剑客‘顾青枫自己不来见你之故!啊碧觳吓芭诱嬲嫖叛裕龃笠凰诎追置鞯拿钅浚幼排诱嬲妫抗庵谐渎袒蟛唤獾纳裆?
庞真真含笑解释道:“顾青枫不愿前来见你,是不愿在被威武所屈的情况之下,到这天蚕谷中乞命!”
“天蚕女”庞真真眼皮连眨,目光微转,哦了一声说道:“大概我枫哥哥怪我不应对他暗下‘天蚕蛊’!”
庞真真点头笑道:“人之相爱,全在一心,对于一位风骨高傲之人,再厉害的蛊毒也不能使其移心夺志,有时反会引起反感!”“天蚕女”庞真真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地说道:“我事后想起枫哥哥的为人,也知道他定对此事不满,但这是我‘天蚕’门下施蛊苗女的一贯向例!何况如今木已成舟……”庞真真见“天蚕女”的神色颇有悔意,不禁心中微喜,接口说道:“姑娘不要说‘木已成舟’,应该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天蚕女”庞真真也是聪明绝顶之人,闻言恍然大悟说道:“你是不是替顾青枫来讨‘天蚕蛊’的解药?”
庞真真笑道:“姑娘绝代风神,顾青枫无双侠士,你只要把那‘天蚕蛊’的解药交给我,我不仅保证你们定在‘万劫大会’之上相逢,并愿竭力撮合,使你们排除万难,结为连理!”
“天蚕女”庞真真愕然不解道:“我真心喜欢他,只要他也喜欢我,我们便是夫妻,还有什么千难万难?”
庞真真暗笑对方生长苗疆,深染苗人习俗,出语比较直率,遂即含笑问道:
“姑娘知不知道在你以前,顾青枫业已有了红妆知己?”
“天蚕女”庞真真点头说道:“我知道,他和我姊姊‘黄衫红线’庞真真也颇为要好!”
庞真真笑道:“不止,不止,在你之前,顾青枫与‘黄衫红线’庞真真情投意合,但在‘黄衫红线’庞真真之前,他又早与‘紫清玉女’孟红绡海誓山盟!”
“天蚕女”庞真真听得柳眉一扬,摇头说道:“不行,我们苗人讲究专爱,我最多对我姊姊忍让一些,但却决不让枫哥哥和什么‘紫清玉女’孟红绡要好!”
庞真真笑道:“你这几句话儿之内,有两个错误!”
“天蚕女”庞真真睁大两只妙目,讶然问道:“我有什么错误?”
庞真真走入亭中,倚栏而坐,微笑说道:“第一点错误是你是汉人,并非苗女,行事又何必要依苗俗?第二点错误是顾青枫与‘紫清玉女’孟红绡结识最早,连‘黄衫红线’庞真真都甘心让她,何况于你?”
“天蚕女”庞真真静静听完,摇头微笑说道:“我没有错,是你错了!”
这两句话,把庞真真听得一愕,目注“天蚕女”庞真真问道:“我的错在何处?”
“天蚕女”庞真真面容一冷说道:“第一点,我虽是汉女,但未曾受过父母片刻抚育之恩,生在苗疆,长在苗疆,养我教我的都是苗人,却叫我行事习性,怎能不依苗俗?”
庞真真被对方堵得无话可答,只好点头说道:“这一点算你有理,第二点呢?”
“天蚕女”庞真真说道:“第二点,顾青枫虽然先后结识三位红妆,但却仅仅和我燃过花烛,入过洞房,有过夫妻之实!故而我和顾青枫乃是夫妻,我姊姊与‘紫清玉女’孟红绡,最多只能算是顾青枫的异性密友而已!”
庞真真因这桩事实乃间接由于自己造成,故而又听得无言可对!
“天蚕女”庞真真又复说道:“无论是在苗在汉,论情论理,只有作妻子的不容许丈夫结交异性密友,决计不会反道而行……”庞真真越听越不对劲,遂截断“天蚕女”庞真真的话头,含笑说道:“你口口声声说顾青枫是你丈夫,但可知道若非你冒用‘黄衫红线’庞真真之名,顾青枫怎会与你结为夫妇?”
“天蚕女”庞真真点头说道:“这就是我愿对姊姊忍让的最大理由,否则我们虽属一母同胞,但天南地北,各自东西,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姊妹情份!”
庞真真见越说越僵,只得暂时撇开正题,向“天蚕女”庞真真笑道:“你与‘黄衫红线’庞真真姑娘,究竟是否姊妹?”
“天蚕女”庞真真应声答道:“我爹爹是‘翻天怪叟’庞千晓,‘黄衫红线’庞真真的爹爹也是‘翻天怪叟’庞千晓,她自然是我的姊妹!”
庞真真问道:“你母亲是谁?”
“天蚕女”庞真真摇头答道:“我不知道我母亲是谁!”
庞真真暗想爹爹对自己一向说母亲早死,从未提过名姓,难道其中果有难言之隐,这“天蚕女”庞真真,真是自己胞妹不成?
想到此处,又向“天蚕女”庞真真问道:“你既与‘黄衫红线’庞真真是同胞姊妹,为什么均以‘真真’二字为名,岂不令人容易混淆?”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我师傅拾我之际,我身上有条素巾,上书‘此女名真真,系庞千晓之骨血’字样,我自然应该叫做庞真真!至于‘黄衫红线’庞真真为什么也叫此名?大概只有我爹爹自己明白的了!”
庞真真越问越觉糊涂,心中颇后悔没拦住爹爹,把自己母亲是谁?及为何姊妹同名的谜般问题,问个清清楚楚!
“天蚕女”庞真真见对方低首沉吟,不禁微笑说道:“你沉吟什么?最好赶快把我枫哥哥找来,我想他想得紧呢!”
庞真真摇头说道:“顾青枫骨傲心高,怎肯受人挟制?你若不先把他所中的‘天蚕蛊毒’解除,他决不会宛如乞命的前来见你!”
“天蚕女”庞真真柳眉紧蹙,满面忧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作虚言,但我枫哥哥所中蛊毒,并非我所能解,却便怎处?”
庞真真大吃一惊,讶然问道:“你会放‘天蚕蛊’,竟没有‘天蚕蛊’的解药?”
“天蚕女”庞真真苦笑说道:“我本有解药,但自九疑山三元峡归来以后,便被我师傅收去,声称除非顾青枫依照苗规,自行人谷投到,决不轻予解毒!”
庞真真皱眉说道:“你是你师傅的唯一传人,定得宠爱,何不向‘天蚕仙娘’求说求说?”
“天蚕女”庞真真摇头答道:“我师傅虽然爱我,但门规极严,决不丝毫宽假!我这次私自出山,便受重罚,不准上谷半步,否则我也许早就找我枫哥哥去了!”
庞真真闻言,不禁搓手无策!
“天蚕女”庞真真见状,妙目一转,忽向庞真真笑道:“我想出了一个法儿,你看是否使得?”
庞真真问道:“什么法儿?”
“天蚕女”庞真真笑道:“你去把我枫哥哥找来,假作依照苗规自行投到,等我师傅替他解去‘天蚕蛊毒’以后,我再悄悄放他逃走!”
庞真真蹩眉说道:“这个法儿似乎不太佳妙。”
“天蚕女”庞真真苦笑说道:“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法可想,你且试上一试好么?”
庞真真此时业已相信“天蚕女”庞真真确是自己胞妹,见她这种楚楚可怜的婉娈神情,不忍拒绝,只得点头说道:“我便照你这种说法,去和顾青枫商议商议!”
“天蚕女”庞真真自庞真真语气之中听出一点端倪,不禁又惊又喜地问道:
“我枫哥哥是否就在谷上?”
庞真真既不愿扯谎,又不便直说,嗫嚅答道:“他……他……他离此不远!”
“天蚕女”庞真真高兴得跳脚说道:“我跟你一同前去,向他求说好么?”
庞真真闻言,颇觉为难,正自寻思怎样拒绝之际,“天蚕女”庞真真忽又柳眉愁皱地凄然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师傅不准我出这天蚕谷中半步!”
庞真真从这一事之上,业己看出“天蚕仙娘”果然门规极严,“天蚕女”庞真真适才所说,不是虚语!
她略一盘算,自己下谷的时间已不在短,生恐顾青枫心焦苦盼,遂一面起身施礼,向“天蚕女”庞真真告辞,一面含笑说道:“姑娘放心,我定尽全力为你与顾青枫之间排除阻碍,打破僵局!”
话完,方一转身,“天蚕女”庞真真忽又叫道:“尚朋友,请暂留贵步!”
庞真真微笑问道:“姑娘还有什么话儿交代我么?”“天蚕女”庞真真的一双妙目之内,闪动着盈盈泪光,悲声说道:“尚朋友,万一我枫哥哥性情太以高傲,不肯同意我所提的办法,也请你设法使他到这天蚕谷门,与我见上一面!”
“天蚕女”庞真真说到后来,盈眶的情泪,已自忍不住滚滚而落!
庞真真看得好不怜惜,真想抱住这位娇憨的小妹,彼此安慰安慰,亲热亲热!
但手方一伸,忽然想起身作男装,不能如此冒失,只得强抑情怀,举袖拭去颊间泪渍!
“天蚕女”庞真真讶然问道:“尚朋友,怎么你也哭了?”庞真真忍泪笑道:
“我一向心肠最软,见人悲伤,就会陪同垂泪!”
“天蚕女”庞真真带着眼角上的晶莹泪珠,嫣然笑道:“你这人真好,倘若替我将事办妥,我也把你认作哥哥!”
庞真真灵机一动,摇头笑道:“我不要你把我认作哥哥,却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天蚕女”庞真真看他一眼问道:“什么事儿?你说说看!”庞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