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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子明那几乎是目不转睛的专注目光下,只见林岚风朝炎子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由林岚风,接下了炎子明那未说完的话:“在下那时虽年幼,却清楚地记得,在三弟出生之前,不,准确说来,是在家母刚刚怀上三弟不久,家中曾来过一位神秘的客人。
那位客人来的那日,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走的是林家本庄的大门,还颇为礼数地先让门房通禀了父亲。后来在下听门房描述,那位客人浑身都包裹在一身浅灰色的斗篷之中,硕大的斗篷兜头罩下,严丝合缝,无人可窥其容貌。但从其身量来看,应当是位男子。
而那日,家父本应外出办事的,且是件十分着急的事情。但是,在那位客人登门拜访后,家父却临时更改了行程,亲自留在了家中待客。从这一点来看,在下可以斗胆推测,那位客人的来访应当在家父的意料之外,但是那位客人的身份,却让家父格外重视。”
清冷皎洁的月色下,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白玉石凳上的炎子明安静地看着林岚风,安静地听着林岚风那平缓温和的声音,说着云淡风轻的话语。
而那方,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仿似陷入了回忆一般,说着说着,就再度仰头,望向了天上那一轮似圆盘一般的皎月,轻缓温和的声音仿似融入了骨髓一般,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在下犹记得,那位突然到访的客人与家父在书房中呆了许久,并且在进书房前,家父下了命令,无家父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家父的院子半步。
所以,直到那位客人后来离开林家本庄,偌大的林家上下除了家父之外,无一人知道那位神秘客人的身份。而在那位神秘的客人走后,家父便立即宣布了三弟的名字。那时候,家父说,他为三弟取名为‘萧阳’,萧然的萧,阳光的阳,萧阳。
林萧阳,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孩儿的名字,但是彼时,家母不过刚刚怀上三弟,离生产尚有七八个月。就连来家中为家母诊脉的大夫们都直言母亲怀胎日短,不但无法分辨男女,也无法分辨家母腹中有几个胎儿。但是……
当年家父却一口定下了三弟的名字,且言之凿凿地说家母此胎生下来的,定然是个男孩儿,且会是个无比健康的男孩儿,而名字,就用‘萧阳’二字,绝无更改。那时候,林家上下,根本无人将家父的话放在心中,只当家父不过是喜男不喜女罢了。
但是,八个月后,母亲临产,真的生下了一个无比健康的男婴,就连当时在场的大夫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三弟的身体是他们以往看过的所有初生婴孩里最健康的。于是,三弟的名字,就如此取用了家父数月之前宣布过的‘萧阳’二字。”
说到此处,林岚风缓缓低头,看向了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
这一低头,林岚风才发现,炎子明不知何时已将他的手肘搁在了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还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姿势,偏偏炎子明面上表情一派平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
看着如此玩世不恭的炎子明,林岚风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抿了抿唇,朝炎子明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然后继续用他那轻缓温和的声音,说了下去:“说来也巧,在三弟出生后不久,在下曾偶然听见家父对着初生的三弟念念有词,在下当时年纪尚幼,只隐约觉得家父口中所念的,似是一首诗词。
并且,因当时家父只是口头念诵,因此在下并未听清诗词内容。后来,在家父的书桌上,在下见到了一首誊写在宣旨上的长诗。在下细细阅览之后,才发觉那首长诗,正是此前父亲对着三弟念诵过的那首诗词。
因那首长诗并无提名,亦无提诗之人,在下当年一时好奇,便翻遍了家中所有古诗集,最终却惊奇地发现,家中百余本诗集中,竟都翻阅不出那首没有提名的长诗。不但翻阅不到其出处,连著作人都翻阅不到。”
话至此,林岚风暂停了话音,与炎子明深深地对视一眼后,林岚风才缓缓地低声念道:“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雄髮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後世名。登车何时顾,飞盖入秦庭。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其人虽已殁,千载有馀情。”
声音轻缓,一句一顿地念完这首长诗后,林岚风微微垂了眼帘,似在回味这首长诗中所描述的那义气凌云与豪气万千。
“诗,到是一首好诗……”在林岚风沉默的时候,坐在白玉石桌边,手肘搁在了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的炎子明如此由衷地赞了一句。然,话音一转间,便听见炎子明如此语调意味不明地问道:“但是这与我们那位师傅有什么关系?”
被炎子明打断了回忆的思绪,林岚风也不恼,只回以炎子明一个微微浅笑,声音依旧轻缓温和:“公子莫急,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较为复杂,所以在下需要徐徐道来。”
不得不说,对于林岚风这一句轻飘飘的“徐徐道来”,炎子明是很不满的,但是……
介于是他自己先问的林岚风为什么会相信林萧阳,而林岚风现在……似乎就是在将原因从头开始地解释给他听,所以……
对于林岚风的拖拖拉拉,炎子明忍了!
那方,在对炎子明说完他需要“徐徐道来”后,林岚风也未去管炎子明是否愿意听他“徐徐道来”,林岚风就已经自顾自地将话继续说了下去:“在下虽不得父亲看重,但是最初教在下习字的先生,却正是在下的父亲。可以说,在下当年虽因年幼,识得的字不多,却最是清楚家父的字迹了。
家父的字迹苍劲有力,如游龙走凤,但是那首誊写在宣旨上的长诗,字迹虽同样游龙走凤,却不带半分苍劲力道,到是有股刚柔并济之意味。
因此,尽管当年在下尚且年幼,但在下初见这首诗时,一眼就认出了写下这首诗的字迹并非出自家父之手。
除却曾听家父口诵过一次外,在下此前,并未从它处见过或听过这首长诗,是以很是好奇,这样一首诗,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于是,当年在下誊抄了这首长诗,拿去学堂问了夫子,但是所有的夫子都说从未听闻有哪位诗人创作过这样一首长诗。
数位夫子不约而同地矢口否认,于是在下更加好奇了,更加想要知道这首长诗的出处。可是,当年在下翻遍了家中所有的古诗集,甚至将市面上贩卖的诗集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这首诗的出处以及著作人。”
话音一停,林岚风目不转睛地看着炎子明,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问炎子明:“公子,若是你,你待如何?”
这方,翘着二郎腿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闻此问,沉默了一瞬,而后字句清晰地回答道:“问这首诗的拥有者,也就是你的父亲。”
既然自己找不到答案,就去问最初拥有这首诗的人,这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那方,对于炎子明给出的答案,林岚风不但没有否认,还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虽依旧轻缓温和,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认真:“是的,在下最后去请教了在下的父亲。而当年,在下的父亲,是这样告诉在下的——
这首诗,是当初来家中的一位客人留下的。而那位客人,便是那位在家母怀上三弟后不久,突然到访林家,并让家父临时更改了行程的神秘客人。
并且,在下从家父口中得知,当年,那位客人在随家父进入书房后,并未先言其他,而是率先誊写了这首长诗。而后,那位客人指着这首诗中的‘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二句,为三弟取了‘萧阳’之名。
而当年,在下因一时好奇,曾追问家父,那位神秘客人的身份,但是家父并未告知,不过这到是在在下的意料之中的。
当年,家父只说那位客人是位无比尊贵的贵客,若在下日后有缘遇见那位贵客,定要以礼待之,切不可有半分不敬之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以诗为名3
“从你所说的这些话中来看,你应当至今也不知道当年那位突然到访林家的神秘客人的身份,亦从未见过我们的那位师傅吧!”在林岚风徐徐道完后,坐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的炎子明便如此张口说到。
话音顿了顿,就听见炎子明用他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如是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当年年幼,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你父亲口中的那位‘无比尊贵的贵客’,就是我们的那位师傅?你若无法确定,那么你所说的三师弟的名字是我们那位师傅所取的,就只能是你的猜测了。”
炎子明能说出这句话,是因为炎子明真的觉得,所谓的林萧阳的名字是他们那位师傅给取的,只是林岚风的猜测罢了。
炎子明是这么推断的——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到今年年末才将将满二十四岁,林岚风虽是林萧阳的二哥,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也就是说,林萧阳当年出生后,林岚风最多只有两岁到三岁的模样。然后……
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不过是才学会独立行走的年纪,你能指望他记得住多少事情?反正炎子明并不认为,当年那么幼小的林岚风能够记住那么多与他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方,对于炎子明的质疑与反驳,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淡淡垂眸,与坐在白玉石桌边,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炎子明四目相对。
只见林岚风抿唇笑了笑,声音依旧轻缓温和:“在下当年的确并未见到过那位神秘的贵客,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当年那位神秘贵客的身份,在下亦从未见过公子与三弟的师傅,不过,从时间上和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上来推敲,其实很容易得出结论。”
“公子如此聪颖,即便在下不做详解,想必公子也是明白的。”最后,唇畔带笑的林岚风以这句话对他的猜测做了收尾。
对于林岚风所说的他也明白的话,坐在白玉石凳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炎子明不置可否,只转了话题问道:“你那位父亲当年除了交代你日后若遇见那位贵客,定要以晚辈之礼待之,切不可有半分不敬之意外,你那位父亲还有说其它的吗?”
点头,林岚风声音轻缓温和地答道:“当年,家父还说,那位留下这首诗的贵客,将在数年之后,再次登门造访林家。”
话至此,话音倏然一停,许久之后,林岚风才看着炎子明,语调幽幽地说道:“而待那位贵客再次登门之际,就是三弟……离家之时。离家期限,十八载。”
听完林岚风最后这句话,坐在白玉石凳上的炎子明那手肘搁在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的吊儿郎当姿势未变,面上更是平静无常,但炎子明的内心却是十分震惊的——
从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初上秦山之巅之日算起,到数月前林萧阳下秦山之巅之日为止,这之间,的确刚好过了十八年,却又未满十九年!!!!!
在这短暂的震惊之后,与林岚风对视着的炎子明便沉默了。
按照林岚风这番话推敲下来,如果当年造访林家的那位神秘客人当真是他们的那位师傅,那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到也的确都说得通了——
首先,对于他们那位师傅在他那个三师弟的父亲眼中,是位无比尊贵的贵客这一点,炎子明丝毫不怀疑。
虽然炎子明并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甚至时至今日,炎子明都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长相如何——当然了,关于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和长相,不止是炎子明不知道,朱梓陌和林萧阳也同样不知道。
但是,即便炎子明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以及相貌,却丝毫不妨碍炎子明深深地觉得——单单以他们那位师傅的本领和气场,即便对方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仅仅只是见到他们那位师傅的人,对方都会将他们那位师傅奉若上宾,尊为贵客!
炎子明能有此想法,是因为炎子明深有体会啊!!
无论是炎子明也好,还是朱梓陌也罢,他们二人无论在秦山之巅以外如何翻云覆雨、指点乾坤,但凡到了秦山之巅,尤其是到了他们那位师傅面前,他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