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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帝凰之永夜-第6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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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当世人都说父皇如何宠爱母后、对母后如何情深义重的时候,本宫却只看见……父皇将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迎接入府,收入房中。”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自本宫记事以来,本宫就日日活在父皇将各种女人迎接入府的阴影之中。无人知道,父皇迎接那些女人入府的行为看在本宫眼中,就像一个永无尽头的可怕梦魇,无限循环、永无止境……”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父皇将那些女人迎入府中后,那些女人有的一入府就得了份位,有些没份位的,在和父皇耳鬓厮磨之后也一一得了份位……”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时本宫年少冲动,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地拉下脸去问一问父皇,当他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的时候,可曾想到过独守庆华宫的母后??可曾想到过,他对母后许下的那些山盟海誓……”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后来,父皇因母后的一句话,将母后从庆华宫迁到了思源殿,也就是如今的忆舒殿……而父皇的这一举动,又为他自己博得了一个情深义重、帝后情深的美名。可是……”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可是……谁又知道,对于母后而言,在思源殿和在庆华宫……又有何区别?母后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独守空房罢了……”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活着的时候,父皇看不见母后的孤独,等到母后去了、人死灯灭了,和父皇天人永隔了,父皇才又念起了母后的好,甚至还不顾朝堂的非议,将寝殿搬去了思源殿,还将殿名改为‘忆舒殿’……”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呵呵……然后呢?”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然后……世人又是好一番夸赞父皇如何如何情深义重……冷昭仪可知,每每听见这种声音时,本宫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冷笑?”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思源殿是母后的最后一方净土,可是,父皇却用它,为他自己去博美名、去博世人的敬仰、爱戴。”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冷昭仪可知那时候本宫有多心寒?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思源殿,将父皇赶出思源殿!然后一把火烧了思源殿,让它永远停留在母后还在世的时候,永远干干净净地……”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可知父皇这一生一共收纳了多少女人?”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除了母后,父皇这一生,一共还收纳了四十九个女人。对了,若是算上冷昭仪你,正好凑满五十人整。”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又可知,父皇这一生收纳的那些女人里,如今还安稳健康地在六宫里活着的,又有几人?”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除却如今坐在后位上的那一位,剩下的四十八名妃嫔里,如今只余二十二人还康健地活着,还有八人不知是死是活。”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八人因当年母后之殇被牵连,父皇一怒之下将她们八人悉数打入冷宫,从此,那八人再没有从那座冷宫里放出来过。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本宫也不确定她们有没有在那座冷宫里死掉。不过……”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就算那八人没有死掉,但大抵也已经疯了吧……被囚禁在那个清冷孤寂的角落二十余年,那种孤寂,没人能扛得住。”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而那二十二人中,二人在宫里闭起宫门做起了居士,即便是父皇召见也闭门不出。唯有剩下的二十人还算是勉强活出了一个人样。”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自父皇登基称帝的这几十年里,那座吃人的魔窟一共吞噬了十八条人命。加上母后,就是十九条。而在这十九条人命之下,又葬送了数不清的宫女、宦人。那座魔窟,早已遍地血腥,冤魂无数……”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世人都说父皇最是疼爱本宫与仲卿,但世人又可知,本宫有多恨他的三心二意、虚情假意!父皇若是真心爱慕母后,又何必去招惹那些女人?!父皇若真的疼爱本宫与仲卿……仲卿……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在这大梁国,公主历来是过了十八岁才出阁的,冷昭仪可知,本宫为何不过及笄两年便匆匆嫁了人?是本宫在那座魔窟里呆不下了啊……”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每每路过庆华宫,隔着宫墙看着庆华宫的金碧辉煌,本宫这颗心……就控制不住地疼,疼得本宫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座宫殿,烧尽里面的一切罪恶。”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既然在宫里呆不下去,那本宫干脆就逃出去、逃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当年本宫以为逃离那座魔窟就是最好的摆脱一切的办法,直到后来,本宫才知道,本宫当年有多天真……可那时候,逃,是本宫唯一的出路……”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所以,本宫在及笄宴过后,就开始挑选夫婿。”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本宫虽急切,可毕竟是终身大事,本宫还是难免小心谨慎的。就这么前前后后约莫挑了一年有余,将京都城里符合选择的轻俊年挨个来回挑了三四遍后,最终,本宫定下了丞相的嫡子。”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之后,本宫亲自去请父皇为本宫赐了婚,十里红妆,做了成家的儿媳。而自出嫁后,除非逢年过节,或宫中传唤,否则本宫绝不主动入宫。本宫怕啊……怕本宫若哪天控制不住了,真的会一把火烧了庆华宫……”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世人都以为父皇有多疼爱本宫和仲卿,但其实……本宫知道……父皇对本宫和仲卿的疼爱,全部源自于对母后的愧疚。是母后的殇亡,为本宫和仲卿,换来了父皇的保护和疼爱。”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至今都没人知道,母后刚刚辞世的那段日子,本宫每日都是从梦魇中哭着醒来的。可是哭过了,日子却还是要照常过。”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的死也带给了仲卿巨大的打击,仲卿自幼身体就不好,母后辞世后,仲卿更是大病了一场,险些就……殁了……”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段日子,本宫如履薄冰,日日战战兢兢,可是为了不让仲卿更加害怕,本宫不但要在仲卿面前强装坚强、还要强颜欢笑。”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不止是仲卿,本宫不敢让任何人看见本宫的怯懦,就连本宫身边近身伺候的宫人,本宫都不敢让她们知道本宫内心的害怕、惶恐。”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几年,本宫一直困在深深的梦魇里,反反复复,总是梦见母后过世时的情景,可是梦里的情景却又是鲜血淋漓的……”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那时候,本宫总是魇见母后、本宫、仲卿,还有许多、许多人……所有人,从头到脚,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本宫就站在一片血海之上,牵着仲卿的手,眼睁睁地看着母后被那些看不清面容的血人拖进无尽的血海里……”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本宫听见母后声声泣血地喊着本宫的小字,看着母后奋力地挣扎,想要摆脱那些血人的拖拽……可是母后挣扎不过,还是被一步一步地拖进了血海之中……”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每每魇见此景,本宫皆想要奋不顾身地去拉住母后,想要将母后从血海里拉回来,可是……不管本宫怎么往前冲,母后离本宫的距离永远都那么不远不近,就算本宫跑到血海的中心,沉进了血海里,本宫也跑不到母后的身边……”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这个梦魇循环往复,似永没有尽头……那段日子,每每从梦魇中醒来,本宫甚至仿佛都能闻到梦魇中的血腥味传到了现实里。”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一直到本宫出宫嫁人,直到本宫也诞下孩子,本宫心里的魇魔才逐渐消失。每每看着孩子们承欢膝下,听见他们糯糯地喊本宫‘母亲’时,本宫就忍不住想:算了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这样活下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可是……本宫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了,却原来一直都没有过去。它只是藏了起来,藏在个一个深深的深渊里,在某一天,又出其不意地卷土重来……”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这些年,本宫那么费劲心力地想要护住仲卿,央求公公和夫君在朝堂上多加维护仲卿……可是到头来,本宫不但没能护住仲卿,就连仲卿与梓檀的孩子……本宫都护不住……”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本宫犹记得,母后走的那一年,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冬的日子。那天一早天还没亮母后就说心口疼,本宫一时着急便失了方寸,还是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去了御医院请御医。母后说想见仲卿,本宫就急冲冲地跑去东宫接仲卿。可是……”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等到本宫赶到东宫,将仲卿从床上揪起来,再等仲卿穿戴好了再回到思源殿……一踏进殿门,本宫却看见……思源殿里跪了满地的宫女宦人……他们深深地伏跪在地,有的人甚至还在小声地啜泣……”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可知本宫当时看见那副场景时,想的是什么?”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本宫在想,一定是假的,本宫一定还没睡醒,一定还在做梦……可是当本宫神思恍惚地走进思源殿内殿,却看见……母后静静地躺在床上,那明黄色的被褥上是一大片暗色的痕迹,殿中有血腥气在浮动……”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仲卿彼时年纪尚幼,不过十来岁的孩子。看见那副场景,仲卿当场就吓哭了,声声啜泣地喊着‘母后’……可是……无论仲卿如何呼唤哭泣,母后也……再也听不见了……”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伺候母后的宫女说,本宫离开思源殿没一会儿,母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怎么也止不住。没一会儿……母后就去了……”

第七十二章 发于盛陵3

    “宫人们都说母后去时很安详,可是本宫知道,母后一定去得十分不安,因为母后没能在临终的最后一刻,见到仲卿……”暖暖朝阳下,站在石桥上的梁笙兰一直神色安静地说着话,仿佛旁若无人。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母后临去前定然是期盼着能见仲卿最后一面的,否则,母后不会与本宫说她想见仲卿……可是……本宫终究没能及时将仲卿带到母后面前……这件事,成为了本宫这一生的愧疚……”

    冷晴听见梁笙兰说:“当年,母后走的时候,是在这样一个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如今……仲卿和梓檀也是在这样一个悲凉的日子里……永远离本宫而去……”

    冷晴听见梁笙兰问:“冷昭仪说,你说,这算不算天意戏人?”

    从始至终,梁笙兰的声音一直清清淡淡地,明明倒映在池塘水面上的那双皓眸里充满了愤懑和嘲讽,可是梁笙兰的声音却始终保持在一条平稳的线上,不高不低、不喜不怒,就像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一样。

    而话至末尾,冷晴终于听见梁笙兰对她说了一句不太一样的话:“冷昭仪,本宫今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闻此言,一直沉默的冷晴继续沉吟了两秒才接话道:“长公主请说。”

    抬眼,梁笙兰将视线从石桥外的池塘水面上,慢悠悠地移到站在她身旁的冷晴脸上。

    和冷晴四目相对,视线相接,梁笙兰缓缓启唇,声线平和地道:“那日……本宫问冷昭仪的问题,想必冷昭仪还记得罢。本宫今日只想问一问冷昭仪,冷昭仪觉得……仲卿和梓檀此行能去的安心吗?”

    “能。”只是略一沉吟,冷晴就神色坚定地吐出了这个字。

    得了冷晴这么一个简洁明了的回答,梁笙兰却是勾唇一笑,笑得如同那天边朝阳:“好,得冷昭仪这一个‘能’字,本宫就再无后顾之虑了。本宫已经豁出去了,赌上了本宫和本宫夫君、孩儿的身家性命,只希望冷昭仪不要让本宫失望。”

    闻梁笙兰此言,也不知冷晴是在想什么,眉眼低垂地很是沉默了一阵儿。

    久久得不到冷晴的回应,梁笙兰面上的笑容渐渐地有些僵硬,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然,就在梁笙兰张了张口,再欲说话的时候,忽见先时一直垂眼沉默着的冷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随即,冷晴又后退一步,而后高抬起双臂,右手压左手,掌心向内地朝着梁笙兰深深一揖,口中坚定不移地道了一句:“定不辱使命。”

    得了冷晴如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面色本有些苍白的梁笙兰再度抿唇笑了起来,笑得比之前更为明艳动人……

    此后,梁笙兰和冷晴再无言他,二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石桥,离开了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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