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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朱梓陌便朝陈柔抱拳恭敬道:“请大娘恕罪,这个忙,陌儿帮不得!”
他朱梓陌可不是傻子!若是帮了这个忙,他的名声也得跟着朱梓尧被败坏了!
只听得“嘭!”地一声,却是一旁的朱梓尧被朱梓陌的话激得拍案而起。
虽然在陈柔说出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前朱梓尧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要给他娶亲,但如今他娘亲开了口朱梓陌还敢拒绝,这人真是活腻味了!
抬起那肥胖的手指向站在厅中央的朱梓陌,朱梓尧也不管朱辉和陈柔也在场,直接开口便骂:“你一个庶出的庶子也敢拒绝我娘亲的要求,本少爷看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我娘亲当初仁慈,你以为你能当得了我朱府的二少爷?你那个病得快死的娘能坐上我朱府二姨娘的位置?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谁,一个贱婢生的贱子而已,居然敢不知死活地……”
朱梓尧的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几人上至朱辉、陈柔,下至厅中侍候的丫鬟和那厅门处的陆雪月都惊呆了。
此刻,朱梓尧的脖子上抵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而拿匕首的人,赫然是朱府上向来以温和如玉著称的朱梓陌!
最最重要的是,没人看清朱梓陌是怎么到的朱梓尧身前,仿佛他们只眨了个眼的功夫朱梓陌就到了朱梓尧身前。更没人看清朱梓陌手中的匕首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抵住朱梓尧的脖子的,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朱梓陌听到朱梓尧骂的第一句话时就眼皮一跳,而朱梓尧却还在继续往下骂,而且越骂越难听。
当“贱婢生的贱子”这句话传进朱梓陌的耳中时,朱梓陌是真的怒了!
朱梓陌可以容忍任何人对他无礼甚至是欺辱,却绝不能容忍有人欺辱他的娘亲!
对于当年的事,朱梓陌听紫雨和他讲过,所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虽然不可否认朱梓陌的娘亲刘如云的确是最卑微的奴婢出身,但刘如云会成为朱府的二姨娘不是刘如云勾引了朱辉,而是朱辉在陈柔身怀六甲时没忍住侮辱了刘如云!
朱梓陌相信,他的娘亲,绝不是那种靠爬主子的床上位的下作丫鬟,他的娘亲,是被迫的!娘亲会怀上他,并非娘亲之过。
当年,朱辉所做的事迹败露,刘如云在十月怀胎产下朱梓陌后,是朱老太爷下令让朱辉纳娶的刘如云,并给了刘如云一个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与什么狗屁陈柔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朱梓尧而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骂他朱梓陌的娘亲不知廉耻,是靠着爬朱辉的床才当上这朱府二姨娘的吗?
“你你你你你你……”朱梓尧被朱梓陌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指着朱梓陌的手仍旧横在空中没有收回,双眼瞪大盯着他面前的朱梓陌一连“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陈柔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用匕首抵住了命脉,当下心中是又气又急,可又不敢贸然上前。
犹豫半晌,陈柔终只敢拍桌而起朝朱梓陌怒喝:“朱梓陌!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将匕首给本夫人放下!”
语气不仅饱含命令,连称谓都变了。
朱梓陌理都没理会陈柔,只满眼冰霜地看着他面前一脸惊恐的朱梓尧,吐出的话语都能将朱梓尧冻得直打冷战:“大哥,你刚才骂我是什么?”
明明是很轻柔的声音,朱梓尧却直觉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气息在向他逼近。
双腿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但朱梓尧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一个贱婢生的贱子……”
“很好!”朱梓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梓陌一句大声的“很好”打断了。
这声“很好”,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肝都颤了一颤,朱梓尧更是吓的双腿猛地一抖,险些跌到地上。
虽不明白朱梓陌为什么要这般大声地喊出那句“很好”,但是,所有人都直觉感到情况开始不妙了。
离朱梓陌最为贴近的朱梓尧清楚地看见朱梓陌的脸在一点一点地凑近他的脸,听见朱梓陌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大哥,我既然是贱子,那我娘自然就是那个贱婢了,是吗?”
朱梓尧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死活不肯再张口说一句话。只因眼前这一改往日和煦风范此刻皮笑肉不笑的朱梓陌已经吓得朱梓尧不敢再开口了。
感受着脖子上的那丝冰凉,朱梓尧再混账也不是傻子,要是这会还赶着上去触霉头,朱梓尧敢肯定,他这个弟弟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见朱梓尧如此窝囊,朱梓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屑。
与朱梓尧拉开些距离,将视线转向主位上一坐一站的朱辉和陈柔,朱梓陌眼中不屑更甚。
只听得朱梓陌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着:“我朱梓陌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毕恭毕敬,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你们以为这样的我就可以随意欺辱了是吗?必需在一月之内筹集万两白银证明我的能力后我才能分得朱家的产业?哼!朱辉,在我朱梓陌眼中,你们朱家的产业根本就是少得可怜,不值一提!”
外人不知有多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朱家产业,他这个儿子究竟是得有多少钱财,才能视朱家的产业如无物?
朱梓陌的话,于坐在主位上一副病怏怏之态的朱辉无疑是极大的震撼,震撼到以至于让朱辉忽略了朱梓陌对他的称呼不再是“爹”,而是直呼他的名讳!
朱辉的震撼是有理由的,只因朱家的产业,足以买下大梁半壁江山!!
这边,朱辉还在那震撼着,朱梓陌却在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继续说着:“这二十多年,你们以为我是稀罕你们朱府二少爷这个身份才留在朱家的吗?若不是为了我娘,我早就离开朱府了。你们的那些鬼魅伎俩也敢拿到我面前显摆?一万两白银吗?只要我朱梓陌愿意,就算是一万两黄金都可以随手拿出来!!”
闻言,朱辉更加震撼了:一万两黄金??这可是朱家产业的十分之一了啊!!他这个儿子是傻了还是气疯了?不!朱梓陌虽一直软弱不堪,却从不信口开河,看他那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模样,绝不似在空口说白话!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何等的震撼人心,朱梓陌只将视线转移落在朱辉身旁此刻一脸菜色的陈柔脸上。
看着那张风韵犹存却让他恶心反胃的嘴脸,朱梓陌一字一句地说着:“二十年前,我四岁,你意图下毒谋害我的性命,但我命大,让绉大夫救了回来。十五年前,我九岁,在府上的桃林玩耍时不慎被毒蛇咬伤,绉大夫再次救了我一命,而那条毒蛇又是你的杰作。九年前,我十五岁,也就是爷爷过世第二年,你再次下毒谋害我,但那碗下了毒的粥被我赏给了你的贴身丫鬟菊儿,我没死,她却死了。最最可恨的是四年前,我及弱冠那年,你竟怂恿筱儿那嗜赌如命的娘将筱儿嫁给邹阳那已逾不惑之年的李富商,最后害得筱儿悲愤自尽!两个月前,我外出办事,半个月前启程返回朱府,你事先买通了江湖杀手想要在半路截杀我,但很可惜,我没死,你买通的那些江湖杀手到是全部死光了。想必,昨夜你知晓我完好无损地回府的消息时定是惊讶愤恨不已吧!陈柔,你心心念念想要我的命,真是何其歹毒!不过这一切我都忍了,包括筱儿的死,我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侮辱我的娘亲!”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朱梓陌的话惊呆了,尤以陈柔为最。
第十三章 朱二姨娘1
厅外,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阵阵轻微的虫鸣鸟叫,厅门前相对种植的那两行桂树如今尚未到花季,只有茂盛的枝叶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地上光影游移。随风而来的,是早春的花儿那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厅内,或靠墙或倚柱而立的一应丫鬟家丁皆束手垂头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厅中站着的两人皆是锦衣华服,只是一人手执匕首抵着另一人脖颈,厅中主位上的两人一深青一深紫,一坐一站,一人面色灰白,一人面色震惊。
怪不得这二十几年她三番五次迫害朱梓陌,每次却都被朱梓陌给逃出了生天!原来朱梓陌竟是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
陈柔一直以为她做的那些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如今听朱梓陌这么一说,她才终于想通个中缘由。
再看朱辉,他的脸色比起之前又苍白了几分,显然他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陈柔。
也是,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了二十几年的人,如今却这般刚毅强悍,朱辉所受惊吓可想而知。
至于朱梓尧,他已经被朱梓陌那些话说得浑身冒冷汗了。
朱梓尧从来都不知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是这般厉害,看他平日里对自己恭敬有加,还以为是个一捏就烂的软柿子,没成想却是块踢不得的硬石头!
此刻的朱梓尧只想离朱梓陌远远的,可是垂眸瞥见那搁在自己颈间寒光闪闪的匕首……
朱梓尧的小心脏不可遏制地颤了两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着别动吧!兴许他这个弟弟会因为他的老实而放过他,毕竟那些迫害朱梓陌的事也不是他朱梓尧做的啊!
朱梓陌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对在场众人造成了何种震撼,或许朱梓陌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无视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那变化多端的脸色,只听朱梓陌继续往下说着:“我娘是奴婢出身不错,可我娘会做这朱府二姨娘,是我娘错了吗?不是,错的人是你朱辉!当年,若非你侮辱了我娘,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既然你娶了我娘,就应该给她公平的待遇,而不是将她一个人丢在暖香阁不闻不问二十四年!”
“我娘是那么温柔和善的人,当初奶奶在世的时候,娘明明自己身子不好,依旧强撑着每天早早起身去给奶奶请安,直到后来身子委实不行了才不再去奶奶的院子。娘知道你这个丈夫不乐意看见她,所以这二十四年都老实安分地呆在那个狭小角落的暖香阁中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想起自己那温柔的娘亲,朱梓陌的声音格外温和。
“但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不理睬我娘,对她的一切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三年前当我娘病入膏肓时你又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你居然让人在我娘救命的药里下砒霜,还说出‘毒死算了’这种狼心狗肺的话!朱辉!就算你不待见我娘,也不用恨不得我娘死啊!!不过我却要谢谢你三年前的下毒行径,绉大夫说,若是没有那碗被下了砒霜的药,我娘早就病死了,这也是你当初没想到的以毒攻毒吧!”
眼中是满满的暴戾,语气却十分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仿佛朱梓陌说的,只是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然,朱梓陌的话,却可谓是句句诛心,光是看朱辉那瞬间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色就知道朱梓陌这连珠炮似的诘问有多么震人心魂了。
但是,朱梓陌觉得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你不想将朱家的产业交给我,想交给朱梓尧这个只会吃喝嫖赌挥霍钱财的混世魔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因为我从来就没稀罕过你一文钱一两银子。”
“你可知我为何要答应你在一月之内筹集万两白银?那是因为爷爷在临终前对我千叮万嘱,让我在你临终前将朱家的产业夺到自己手中,绝不能让你交给朱梓尧这个混账东西,否则朱家这百年基业就算是走到头了。你懂得爷爷临终前这句话的含义吗?我看你是不懂的。我是庶出不假,身份没有嫡出的朱梓尧高贵也不假,可我也是朱府堂堂正正的二少爷!我不能让爷爷兢兢业业守了一辈子的家业就这么被你们给毁了!”他,替他的爷爷不值。
“朱梓尧想悔改?想娶门亲好好过日子?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想借我的名义去娶了张家小女回府,朱辉,陈柔,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别说我不答应,就算我答应了,我告诉你们,一旦洞房花烛夜时张家小女发现她嫁的人不是我朱梓陌而是这绉平臭名昭著的朱梓尧,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张家小女死于非命!”他,为朱家有此子孙而愤懑。
“嘭!!”陈柔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再次猛力拍桌怒喝着打断了朱梓陌的话。
“你少在那信口雌黄!尧儿为人的确混账了些,可你也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尧儿身上泼!能嫁给尧儿当正室,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语气凌厉非常,许是因为太过愤怒,陈柔那弱柳扶风的身子竟有些微颤抖。
对于陈柔的反应,朱梓陌只是嗤之以鼻:“我说陈柔,你连张家小女的脾性都没弄清楚就妄想将人家娶回府给你的宝贝儿子做媳妇吗?你难道不知张家小女不仅容貌出众,脾性温和,同时还刚烈得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