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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水往事如风
作者:夏芜雪
人之初,性本善。正如一张白纸。
当他们长大了,开始拥有懒惰、贪婪、娇嗔、嫉妒、丑恶
真善美被排挤,缩水
他们也失去了少年时代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至于人们的少年时代
用圣人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楔子
更新时间2010…11…27 13:06:32 字数:2996
三家庄,为什么叫三家庄呢?因为这个庄子里只有叶、张、钱三姓,所以叫三家庄。由此可见这里民风纯朴,做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就连庄名起得都是那么直接。
关于这个名字的来历还有一段传说,此庄原名临河涯,几百年前的八辈祖宗积足了阴德,庄上竟然出了一个秀才。这秀才才满七斗半,学富四车八,但是始终不能高第。原来这秀才都的是什么书啊,竟是些《玉女经考》《花间集》之类的,百忙之中还读些三国啊,水浒啊。最爱读三英战吕布那一回,张飞纵马大骂:“三姓家奴休走,尔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每读至此,拍案叫绝。灵感也从角落里钻出来,吕老将军有父三姓,我庄也有姓三氏。干脆把临河涯改成三家庄,也不管什么褒贬,好歹跟吕老将军套上关系。说不定千百年后,历史模糊,后人眼浊,把三家庄误为吕老将军的故居,托他老人家的福,那时三家就名扬天下万古长存了。
三家庄的具体地理位置也是效仿旅游景点的介绍,以备后用。东濒东海,西望嵩山,南倚长江,北傍黄河,什么庄子有这么大!是有一点小小的夸张,形容词嘛,这个不重要。这得天独厚历史悠久的三家庄常受到一点小小威胁,当然东海的潮是打不到的,嵩山倒了也压不着,长江更不提了,庄里人都说长江离天涯海角不远,那就自然威胁不到了。却是受到黄河水的困扰,据庄里的老爷爷的三奶奶说,黄河五年三崛口,转眼间一片汪洋大海,什么房子呀、畜牲呀,一下子全没了,比沧海桑田快多啦!但一路向北,三日三夜也走不到黄河。原来黄河在天上,淹到三家庄就十分明了了。
自改三家庄以来,那秀才坐了第一任庄主,似乎受到文学风气感染,每任庄主都是庄上学问最高的一个。现任庄主姓张名渊书,虽然名不符实,好歹也是个乡中毕业,平时说话颇有威望,尊号才人。
张渊书有着典型的书生特征,细皮嫩肉,身姿苗条,就连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虽然如此,却是说一不二,村里人没有敢顶嘴的,这也养成了他谁人不怕的性格。但只怕一人,就是其妻李氏香姑。李香姑生得五大三粗高而壮,这个一阵秋风恨不得就能吹飞的玉面书生往她身边一站,更加显得可怜楚楚,楚楚可怜了。
本来张渊书是不怕她的,只因一件小事,也成就了他人生之中最大的耻辱。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猴年,所谓猴年大吉嘛,就给外甥买只猴娃娃气球,回家吹上气,结果“嘭”的一声,炸了。李香姑开始唠叨个不停,张渊书一想不能调换了,虽然破了点财,埋怨几句也就算了。谁知道李香姑把多年所积攒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最后还说了句人家把你当猴耍了。
张渊书好歹也是一庄之主,平时是最重面子的,方才的口水之争已落下风,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关键时刻显示一下男人本色。张渊书再怎么也是个男子,力气十足。李香姑仗着自己块头大,两人斗得相当旗鼓。久战无功,李香姑泼性大发,也不知道从哪部武侠电视剧里偷学一招泰山压顶,张渊书见招拆招,用了招二郎担山。但他只从武侠小说见过此招,不得其要领,这时使出来却接不住招,被压了个半死。
此后他每与李香姑争论到白热化时,必会加上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也让街坊四邻似下里在“才人”前面加上畏妻二字。
张渊书有一女名双英,有二子,长子刀人,次子剑人。此是取“刀下留人”之句,至于剑下留人是他自己杜撰的。
刀剑本是凶器,杀气太重,取刀人、剑人之意,是提醒他们要宽宏大量,虚心做人。也不知道哪个名人大家曾经说过一句非常具有哲理性的话:刀剑本非凶器,它们之所以称得上凶器,是因为人赋于了它们杀人的权力。这也说明了现在办案时,谈到凶器总要扯上凶手的原因。
张大公子刀人不幸夭折,二公子剑人就成了独苗,平时受百倍宠爱。记得大公子入殓的那天,张渊书夫妇哭得死去活来的,恨不得自己也跟着钻进去。而张剑人扯着喉咙眼泪也没能掉下一滴,心里还高兴着呢,这下可没有人再跟他抢东西啦。直至多少年后的某天,张剑人看着别人打架,兄弟几个往那一站多么威风,而自己始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这才让他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哥哥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张刀人已经不能刀下留人了。张剑人曲解父意,他认为父亲想要他成为一名剑客,有胆识,有气魄,仗剑走天涯。于是他找了根较直的桃木,费了两晌的功夫,刻成桃木剑,自称倚天宝剑。无论上学还是出去玩耍,总是把宝剑插在腰带上,风光无限,令那些同伴们羡慕不已。这让他嘴上高兴心里喜欢,那日刻剑划得手上大小伤口一十二处也给忽略不计了。同伴们羡慕之余又生妒忌,送他一个外号“贱人”,与剑人虽失之厘毫,意义却差之千里。一个是泼皮,一个是剑侠。
也由此引发全班配剑之风,每人腰间都挂有一把木剑,比老师的教棍还长。这哪里是老师教学生,简直是学生教老师啦!老师感到很没面子,感觉有必要调换一下:“把你们的棍子都交上来。”同学们视剑如命,怎么肯交!
老师见没有效果,继续施压:“谁不交上来,期终考试扣十分。”
同学们都恋恋不舍地交了上去,只有张剑人不肯上交。张剑人的意思是人活着怎么能让成绩所累,老师一听心中大为赞许,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解,又进一步检验:“谁交上来期终考试加十分。”
张剑人连忙把“宝剑”递了上去,令老师汗颜良久
像每个人一样,张剑人始终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后来终于发现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睁着眼睡觉。当然这是别人发现的,因为每次有机会发现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时,他总是呼呼地睡着大觉。
张剑之父是三家庄庄主,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三家庄所有同龄或者更小的孩子们的少庄主。子凭父贵,虽然那些同伴比他强壮得不止一倍,却也甘愿听他的话。张剑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与他们的年龄成反比例关系,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张剑人的地位也在不断下跌,直到与他们平等时,才真正成了亲密无间的同伴,这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此时正是张剑人做老大,其他人受其摆布的时代。
夏日午后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人们在这等燥热的季节里,经常带着懒洋洋的状态,索性回家午睡去了。就连最爱热闹的飞虫也不见了踪迹,花草也抓住机会低着头打着盹儿,葱绿的麦田卧到一片,上空散满了热气。
一切静悄悄的,像是王伟诗中优美的田园画。微风起,尘土飞扬,田园画开始弥漫起来。三个少打破了寂静,踏着地上寸厚的尘土,一步一个脚印从远处走来。为首的少年光着膀子,一手拿着咖啡色的汗衣,一手掂着玻璃罐头瓶子。经久日晒肤色略微发黑,配上俊俏的模样,显得三分英气,七分可爱。左边的少年也是光着膀子,尖嘴猴腮,瘦得皮包骨头。右边的少年是个胖子,身子似乎比那两个少年捆在一起还要胖些,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脸上爬满了汗珠,时不时地撩起衬衫擦上一下。
“剑人,还回去不?”瘦猴停下来问。
“不了,去北明河捉鱼去。”中间的少年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着。
瘦猴看着远去的同伴,犹豫了一下又跟了上去。三个少年各自踩着自己的影子消失在远处的麦田里。
北明河原名小北河。以前有个叫明的笨蛋下河洗澡,结果淹死了。为了祭他在天之灵,不要留恋尘世在河里做水鬼,早日去投胎做人。将小北河改名为明河,明河在庄子北面,习惯上叫为北明河。本地人听惯了,倒也没什么。若是一个外地人来着问路,你告诉他过了北明河就到了,他还以为你要谋财害命呢。
此河小得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水沟呢。当年挖了这河是为了灌溉农田,现代科技发达了,钻了不少水井。这小河便成了养鱼虾的地方,孩子们游泳玩乐的场所。
河的岸边参差地放了三堆衣服,那个玻璃罐头瓶里装有半瓶水,里面多了几条可怜的小鱼。两个小脑袋外加一个大脑袋像三个西瓜一样浮在水平面上,三人上面静静的,水下却做着翻江倒海般的动作。
庄主之子
更新时间2010…11…27 13:13:02 字数:3054
“怎么还不回去上课?”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岸上多了个小脑袋,圆圆红润的脸蛋,两个乌黑发亮的眼睛如两枚黑色无子棋子,头上还辫有七八个小辫子,辫尾用红色尼龙绳一扎,随着小脑袋的转动摆来摆去。
“哭叶,你少来管闲事。”张剑人双手从水下钻出来,两手乌泥,还有几只叫不出名的水虫子。
“不是我,是我们。”岸上的女孩纠正道。
张剑人抬头再一瞧时,岸上又多了七个小西瓜大小的脑袋,算上她,一共五男三女。他又露出不屑的表情:“谁要你们管?”
“是老师,老师说上课了,让你们回去。”一个男孩开口。
“那秃头还真麻烦!”张剑人埋怨起来。
“你们不走是不?咱们把他仨的衣服拿走。”哭叶见没有效果,连忙施了一计。
张剑人闻言马上从水里爬出来,三人光着身子去拿衣服,以防被他们先拿走。此时三女年龄太小,只有六七岁的模样,还不知道回避,也跟着那五个男孩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张剑人他们在太阳下晒了足有十多分钟,把身子凉干,这才穿上衣服,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那个秃头,每次都骗我,说好下一节上体育的,可从来没有上过。”张剑人又抱怨了一句。
“你叫他一声秃头,我给老师说去。”一个皮肤黑黑的身子瘦瘦的小男孩生起气来。
“我就是叫他秃头,张基尚,你能怎地?死秃头,臭秃头!”张剑人叫道,“给我打他,我最烦好打小报告的人。”
众人都没有动手,突然有一个男孩小声说:“老师是他爷爷。”
“那又怎地?我就好打他爷爷的孙子。”张剑人气昏了头,“跟着我的,到这边来。”
同伴们都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还有一个女孩脚步未动。张剑人说:“哭叶,你想帮他了?”
“不想,但老师说,让我们团结友爱,不许打架。”
“他说不让打就不打?他们管得住谁?前天黑猪他们还不是照样打得头破血流?你若再不让开,我就先打给你一顿。”
“不让。”
“让开!”
“不让,就是不让。”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张剑人终于被激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哭叶放倒在地,并骑在她身上,两手按住她的双手,不给她反弹的机会。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还手,在被张剑人放到的瞬间,她也终于爆发了。那真是泪如泉涌,哭得惊天动地,这便是同伴们为什么叫她哭叶的原因。
哭叶本名叶映红,当年叶父寻思半年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名字,就来找庄主帮他想。张剑人之父张渊书那时正在院落里赏花,对叶父说:“红花好看不好看?”
叶父:“好看。”
张渊书:“红花固然好看,但只是一种单一的美,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把碧叶红花说到一块呢?因为他们搭配在一起才能显现真正的美。就叫映红吧,真合了你们叶氏。”
叶父:“叶映红叶映红真是个好名字!”
叶映红年纪尚幼,身体均未舒展开来,还看不出美丽。就是漆黑如墨的眸子比较特别,但这仅能称得上一丝的美丽也被这哭声剥夺了。
张基尚不敢上去帮她,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很无能,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很委屈,又或许是被这哭声感然了,落了几滴男儿泪。
张剑人从叶映红身上站了起来,他的看法是打一个只会哭的女孩子太没意思。
“我们回学校吧,”张剑人走在前面领着头,“张基尚,你还不走?”
张基尚看着还在地上躺着大哭的叶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