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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至少在目前看来,这种在战火中结下的友谊还是相当牢靠的,这对内斗成风的大明而言倒也称得上是一大幸事。
盛情难却,庞岳欣然接受了杨霆麟等人的热情相邀,在接风宴上与之好生地叙了叙旧,直到下午才进入了新南城。
早在两天前,庞岳便得知自己的那个便宜舅丈周云轩离开广州去了外地。下午前去周府登门拜访的时候,听周夫人说,周云轩是去了广西,估计还要过上几天才能回来。
与周云轩不同,其妻柳氏一直很中意这个外甥女婿,见庞岳到来,显得很是热情,一边安排招待一边派人前去给周云轩传信,随后又颇有些急切地询问起了刘冰儿的情况。因为刘冰儿自幼在她身边长大,而她自己又无亲生女儿,所以与之情同母女,此次分别了这么久,怎能不心生思念。
之后当庞岳拿出了刘冰儿的亲笔信时,柳氏更是难以克制思念之情,眼眶都发红了。言语间谈及有关刘冰儿的桩桩往事,甚至几度哽咽。不过当听到庞岳说刘冰儿已经身怀有孕时,她那因思念带来的愁绪很快又被满脸的欣慰、喜悦所代替,连道“菩萨保佑”。
对这样一位慈祥善良的长辈,庞岳也是打心底尊敬的。特别是在这人情淡薄的乱世,这种真挚的亲情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此次随行的人员较多,庞岳自知不便太过打扰周府。好在他也有去处,去年他与刘冰儿成婚时,周云轩曾送了一座位于城东永安门附近的大宅院给他,住下随行的上百人完全不在话下。
刚刚安顿下来,卫远便前来禀报,大门外有一员千总军官求见。
庞岳略一沉吟,让卫远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那员求见的军官便来到了后院大厅内,见到庞岳后当即行礼道:“下官林士宏见过庞大帅!奉我家大帅之命,来邀庞帅前往赴宴。”
“你家大帅是?”
“广东镇总兵官王大帅。”
……
直到踏上了前往广东都司衙门的路,庞岳心中依旧带着疑惑,心道:自从去年韶州之战以后,王东日因看不惯我的“不择手段”,就此不再与我来往。现在却又为何主动来邀我赴宴?是真心想与我修复关系还是遇到了难处需要我出手援助?否则,以他那耿直的性子,却是万万不会如此“服软”的。
疑惑归疑惑,庞岳还是早早地打定了主意决定应邀。不管怎么说,王东日与他都曾有着过命的交情,那是一种没有掺杂多少利益因素、由鲜血铸就的友谊。弥足珍贵,千金难买,在这尔虞我诈的时代下更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后来的那个误会是令人遗憾的,庞岳也一直想好好找个机会进行补救。
一行人披着落日前的余晖,打马穿过行人渐少的街道向北而行。
都司衙门前的石狮子已经遥遥在望,庞岳隔着老远便看见一群人正站在石阶上朝这边张望,当即催动坐骑加快了速度。
尚有二十步之远的时候,庞岳勒停坐骑,翻身下马,一边笑着一边大踏步地走上前去。石阶上的一群人也已迎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抿恩仇
“旭之兄!别来无恙?”庞岳大笑着走了过去。
对面那领头之人不是王东日又是谁?他也隔着老远便看见了庞岳,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由于心中的那桩旧事,表情上多少有些尴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时间也只说出了那几个简单的字:“慕远兄弟,我们很久没见了。”
对王东日表现出的些许尴尬,庞岳并不以为意,三两句话便把气氛调节了起来。
而面对庞岳主动送过来的台阶,王东日的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但终究是安下了心,寒暄几句之后便将庞岳一行请进了后衙。
身为广东都指挥使、广东镇总兵的王东日对住处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并没有另置宅第,而是就住在都司衙门兼总兵衙门后院。
“慕远兄弟,我已略备薄宴,这边请吧!你的亲兵,我也会安排人招待好。”
“呵呵,那便有劳旭之兄了!”庞岳笑着答道,又回头冲自己的亲兵们点了点头。
主将赴约,亲兵们自然是不能一同上桌的。再加上庞岳已经预料到王东日可能要与自己谈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心领神会地摒退了亲兵。
跟着王东日来到一处僻静而又朴素的小厅,庞岳这才发现,今晚这顿宴席的赴宴之人竟然只有自己和王东日两个。不,也不是两个,过了没一会儿,一位抱着婴儿的少妇也来到了小厅中。
“慕远兄弟,这是内子李氏。”王东日说完又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夫人,这位便是我之前曾对你说过的定武侯庞岳,早年在黄大帅麾下时便与我开始了袍泽之谊。”
李氏微笑着躬了躬身:“定武侯万福。”
“王夫人……”庞岳赶紧起身还礼,刚起了个话头连忙又笑着改了称呼,“不,嫂子,这可使不得!这让小弟我可如何担待得起?”
王东日笑呵呵地招呼妻子和庞岳坐下。
再次落座,庞岳瞧见李氏怀里那白白胖胖的婴儿正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肉呼呼的小脸圆嘟嘟的,没牙的小嘴也微微咧着,活像个小弥勒佛。
庞岳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看见如此可爱的婴儿当然是高兴得紧,笑着看向了王东日:“旭之兄,这是我那贤侄还是贤侄女?多大了?”
王东日笑着从妻子怀里接过孩子递到了庞岳手里:“犬子王威,刚三月有余,今日也算这小子有幸,见到了庞叔父。”
“王威?哈哈哈,好名字啊!没堕了将门虎子的身份!”庞岳笑呵呵地接过小王威,开心地逗弄起来。
小王威也一点儿都不怕生,咯咯地笑着,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乱舞乱蹬,惹得庞岳更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东日笑吟吟地看着活泼乱动的儿子,平日里威严冷峻的虎目中满满地全是父爱。
这次庞岳来的匆忙,也不知道王东日已经有了儿子,所以没有进行任何准备,摸遍全身也只找到一块随身玉佩可作为礼物,就把这玉佩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小王威。
王东日这次特意宴请庞岳,当然不仅仅是叙旧拉家常这么简单。李氏当然也是知道的,简单地吃了一点便抱着儿子告辞了。
小厅中再次只剩下了王东日和庞岳两人。
“慕远兄弟,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像我这臭脾气,这回既然能抛却上次的芥蒂,拉下脸主动请你前来,那就肯定是有求于你。”王东日自嘲地苦笑一声,抿了口酒继续说,“没错,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不过,在张嘴求你之前,我还是得正式地向你道一声歉。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出于我的真心,而不是有求于你才故意这样说。来,哥哥我先干一碗,赔个不是!”
庞岳本想阻止,但手伸到半空还是收了回来,带着一丝微笑静静地看着王东日将一海碗的酒一饮而尽。
满饮一碗,王东日只是面露微红,庞岳正准备开口,却还是被他抢了先:“慕远兄弟,依你之见,这广东光复之后,局面就真的尘埃落定、万事大吉了吗?”
先说的却不是求人之事。
庞岳不动声色,反问道:“那旭之兄以为呢?”
王东日也不直接回答,从一旁拿过几个空碗,在桌上的空地方摆了三层,三个在下、一个中间,一个在最上。
庞岳看了一眼,也不说什么,只等着王东日开口。
“这便可以看做是当今的广东。”王东日在摆好的三层碗上空划了个圈,然后指着最下层的三个碗,一一道来,“最底下的这三个呢,哥哥我也不用说得太详细,只说三个字,慕远兄弟应该就能明白。”
“哦?哪三字?”
“桂、粤、北。”
庞岳不说话了,他也不是傻子,从这三个字里当然已经明白了究竟。
所谓桂,自然是指原桂王一系,这一部分的官员虽然没能成功拥立朱由榔上位,但因为清军也没能像历史上一样攻占广西,所以这一系的实力尚存,依然不容小视。并且,广东光复之后,由于缺乏足够有经验的基层官员,隆武朝廷不得不从这一系人马中选调了不少官员补充广东各府县。
粤,应该就是指借着广东光复之际声势大振的广东本土派,以岭南三忠为首。这部分官员占据着声望、道义的制高点,又大多有着组织义军光复广东的实际功勋,更重要的是,作为正宗的本土派,他们还能轻而易举得到各地士绅豪强的支持,虽是新兴势力,但风头之盛却丝毫不让桂王一系。
北,当然就是自崇祯、弘光朝之后,由北边南迁而来的官员集团。这一系虽然目前在实力上比起前两者要稍逊一筹,但多年的官场浸淫历练下来,无论是政务能力还是明争暗斗的本事,都能给前两者当师父。
而王东日其人,上战场打仗也许算是把好手,但不动刀枪地玩心眼却实在是非他所长,如今身处这三股势力明争暗斗的漩涡中心,其心境与遭遇也就可想而知。
这时候的庞岳,也有些明白王东日为什么会放弃之前的那点芥蒂请自己前来了,但他也不立刻点破,而是先指着中间层的那只碗反问道:“那这应该便是杨伯祥杨督宪?”
杨伯祥,也就是现任两广总督杨廷麟,如今可归为隆武帝的嫡系,帝党中人。
不料王东日却是摇了摇头,又指着最上层的那只碗道:“非也,这才是。”
“那这是?”庞岳有些好奇地继续指着中间层那碗道。
“不是别人,”王东日苦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庞岳,“正是慕远兄弟的舅丈,周云轩周员外。”
庞岳先是一愣,随后收回了手,神情凝重。(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决定
从广东总兵衙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庞岳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璀璨的繁星,心情复杂地上了马。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刚才王东日说过的那一番番话。
“。。。。。。当初,我之所以生慕远兄弟的气,是因为我觉得慕远兄弟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个人私利,手段未免有些阴暗,有违君子之道、堂堂之法。可自从我率部驻防广东以来,耳濡目染、亲身体会,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此时再回过头去看当初慕远兄弟那件事,才明白的确是我过于迂腐了。。。。。。”
“。。。。。。愚兄身为广东总兵,肩负守土之责,当然得有自身的底线。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必须分个清楚。可实际上呢?广东镇的军饷,朝廷只能解决一部分,其余多数要从广东本省筹取。有些不能做的事,如果我不做的话,麾下两万弟兄就得有一大半饿着肚子。虽说哥哥我带兵多年,靠着积攒下来的威信多少也能硬气一段日子,但以后日子一长,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只剩数省残破之地也要争权内斗不休?南明的官僚集团竟是这等水准,也难怪历史上始终没能咸鱼翻身。庞岳皱着眉头暗自感叹道。
广东的几大势力明争暗斗,之前庞岳通过情报司埋下的暗线也多少了解一些。可今日听身处漩涡中心的王东日亲口道来,却又是另一番更深的感触。
虽然对这种丝毫不分适宜和场合的内斗深恶痛绝,但庞岳目前也没有精力和能力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对王东日目前面临的困境,他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即便先抛开与王东日的袍泽之谊不提,广东镇担负抵御福建方向清军、守卫广东乃至整个隆武朝廷南大门的重责,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岔子。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然绕不开一部分人。此时的庞岳惊奇地发现,最绕不开的人已不是两广总督杨廷麟、也不是那些内斗不止的各大派系官员,而是自己那位便宜舅丈周云轩。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周云轩固然是没学过后世的政治经济学,但在现实中他却是实实在在地做到了这一切。自广东光复之后,他那原本就深厚无比的人脉和根基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展,利用手头雄厚的经济实力得到了战场上的浴血厮杀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相比过去,对两广政坛的影响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大大增强了。
此公要是放在春秋战国,那就是当仁不让的吕不韦,要是放在后世的毛熊国,无疑就是妥妥的别列佐夫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之流。
这也是庞岳开始感到有些不安的地方。
如今,这个以周云轩为核心的集团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搅动两广风雷的庞然大物。虽然庞岳目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