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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琳帮他整理好衣服,两人走进一栋待客建筑。将一份证件交给迎客的见习牧师,尤琳拉着肖恩坐在走廊的石凳上。
“稍等一会儿,我昨天已经申请好了,应该不会等太久。”尤琳淡淡道。
“你见哥哥还需要申请,他是什么人?”肖恩讶然,连教堂的会议厅都敢强闯的尤琳,现在来见哥哥,竟然还需要提前申请!
尤琳将一丝头发缕到耳后,眼神复杂,轻声说道:“他呀,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惜……是个魔法师。”
魔法师!
肖恩大脑像是被巨锤撞击,当场呆滞,满脸难以置信。
贝克餐厅的大小姐,克萝伊家族的千金,亚伯拉德主教的侄女,尤琳的哥哥竟然是魔法师!
“怎么,觉得很惊讶,惊讶魔法师的妹妹怎么没被抓走,还是惊讶魔法师怎么没被教会执行火刑?”尤琳淡淡的说道。
肖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看着尤琳。
说这些话时,她语气平淡,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思,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走廊一头走来位牧师,他手拿十字架,庄重的说:“两位的申请通过了,请跟我来。”
肖恩连忙站起,尤琳到是不紧不慢,样子比他还淡定。
不过,肖恩心里清楚,尤琳绝不像外表这样平静。她对这次见面很重视,不然也不会精心打扮,连下个楼都匆匆忙忙导致摔倒。
牧师领着两人穿过走道,来到一个纯黑的尖塔下。跟上牧师,沿着尖塔的楼梯向上走,肖恩隐隐能听到各个楼层回荡着叫骂和咆哮声。
这是座监狱。
尖塔空间狭小,给人压抑感,漆黑的楼梯走廊,勾起人内心的恐惧。它在时刻提醒犯人,教会从不对邪恶抱有一丝的仁慈。
牧师在尖塔顶层停下。塔尖只有两个房间,牧师将一把钥匙交给尤琳,然后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
顶层只剩下肖恩和尤琳,当然,还有暗中隐藏的守卫。
尤琳将钥匙插入门锁,咔嚓,门锁被打开,门上神术铭纹依旧烁烁发光,尤琳吃力的将门拉开。
肖恩咽了口唾沫,有点期待,有点紧张。
尤琳的哥哥会是什么样的?肖恩脑里浮现出一个身披魔法袍,眉目英俊,眼中闪动知识和智慧,温文尔雅的年轻魔法师形象。
能被审判所关在尖塔顶层,他的实力和身份必然是不弱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肖恩端详起房间。
房间不大,一览无遗,这里不像是监狱,反像是间客房,摆着朴素的桌椅和一张木床。很快,肖恩的目光凝聚在床上的人身上。
他披着糟乱的棕发,穿着睡衣,静静的坐在床头,望着墙壁发呆,只有嘴不停蠕动,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和想象的完全不同,肖恩黯然,暗暗叹了口气。
他其实早有预料,被教会抓住的魔法师,又怎么会有好的状态。
能活着,都是不可思议了……
“哥哥,今天我和朋友来看你了。”尤琳将准备好的慰问品放在床头,这是肖恩教她做的甜点。
尤琳说话,哥哥没有反应,依旧直愣愣的看着墙壁,他的眼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神采,好像也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
尤琳似乎习以为常,她没有坐下,也没有靠近,她站在两步外,柔声对他讲最近发生的事,有生活上的琐事,也有城里的大事。
然而,至始至终,她的哥哥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墙壁看。
不说话,也不动。
不过,尤琳也不在意,就这样不停的说着。肖恩怀疑她应该提前准备过这些话,不然不会这么流利。
尤琳就这样像对石头人讲故事,不停歇的说了半个时辰。
肖恩则安静的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直到听到她嗓子有些沙哑,他才走向桌子,准备拿杯水给她。
他走出两步,恰好路过床边……
突然,平静的房间响起一声怒吼:“走开!不要挡住我的运算公式!”
……
第一百零七章 来自斯图霍尔的魔法师?
一直都死气沉沉的尤琳哥哥突然愤怒,面容狰狞的怒吼。
肖恩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
在他让开后,尤琳哥哥立刻安静下来,坐直身子,双目无神的望着墙壁,好像上面真的如他所说,有什么东西。
“对不起,忘了告诉你,当他发呆时千万不要挡住他的视线。”尤琳停下讲话,歉然对肖恩说道。
肖恩吸了口气,惊疑的说道:“是……因为他在运算公式?”
“是的,自从他成了这样,这就是他唯一的乐趣了。”尤琳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在幻想什么魔法吧。”
魔法?
不不不,这恐怕不是魔法!
肖恩眼底郑重,魔法师从不用公式形容魔法,只有描述……奥术,才会有公式出现。
忽然,尤琳的哥哥转过头来,双目空洞的盯着肖恩,嘴里呢喃着:“魔法?公式……万有引力,电磁定律,元素守恒……真理,这是真理!”
他神情变得激动,突然扑向了肖恩,双手掐向他的脖子。
肖恩被他的话惊道,一个疏忽,竟然被他掐住了脖子,撞得后退了两步。
这一下吓得尤琳不轻,她连忙上来要拉开自己的哥哥。但他双手犹如铁铸,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
肖恩脸色通红,颇为痛苦,试图掰开他的手,却震惊的发现这个瘦弱的哥哥力气极大,自己低阶骑士侍从的力气,竟是憾动不了分毫。
至少有高阶骑士侍从的力量!
场面瞬间有些失控。
“哼!”
一声冷哼凭空响起,转眼,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房间。
他手指在尤琳哥哥脖子上一点,他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手也自然松开。肖恩干咳几声,贪婪的深吸了一口空气。
守卫像提小鸡,将尤琳哥哥丢到床上,转身看着两人,声音冷淡,有一丝不耐烦。
“看来他今天是不能见人了,你们回去吧。”
尤琳轻轻叹息,向着守卫微微欠身,拉起肖恩袖口,最后望了静静躺在床上的哥哥一眼,和肖恩出了房间。
……
“能讲讲你哥哥的事吗?”
审判所的石凳上,肖恩看着尤琳的侧脸,夕阳照在脸上,他突然发现,原来尤琳的侧脸这么美,线条柔和,眼似桃花。
特别是眼角暗藏的忧伤,让人心生怜惜。
“你想知道什么呢?”尤琳幽然道:“是他不顾家人去学习魔法。还是他偷偷加入魔法组织后,又回到托尼斯城,试图联系城里的魔法师,结果被教会发现,出动守夜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魔法组织?
恐怕是去了斯图霍尔……
虽然在听到奥术名词时,肖恩就猜到这点,可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在审判所见到了去过斯图霍尔的魔法师。
可惜现在成了疯子。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肖恩又问道。
这次,尤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因为他是功臣,所以才能活下来,克萝伊家族也因此没遭受他的牵连。”
“功臣……”肖恩有种不好的猜测。
“他被抓后,在审判所的审问下,说出了托尼斯附近魔法组织的据点。教会利用这份情报,将这些据点全部铲除了。”尤琳缓缓说道。
“在审问时,教会用了一些手段,导致他成了现在这样,忘了所有记忆。”
“他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肖恩同情尤琳,同时心情凝重。
尤琳的哥哥出供出了斯图霍尔的据点,使得据点被教会铲除,那么水老鼠的消息还是否正确?
“是5年前的事了。”
5年,肖恩暗里松了口气,从时间上看,水老鼠去斯图霍尔是在这之后。看来据点被除后,斯图霍尔又建立了新的据点。
猛地,肖恩升起一个念头。
尤琳的哥哥回来联系托尼斯城的魔法师,那么,水老鼠会不会是斯图霍尔新派来的联系人。
仔细一想,肖恩觉得很有可能。水老鼠身上的《魔法规则的基本原理》显然是斯图霍尔的书。他去过斯图霍尔,却又回了托尼斯城,这样来想,他是新联系人的可能很大。
只是他也死了,斯图霍尔还会派人来吗?
肖恩陷入沉思……
夕阳,染红了云朵,夜色正在临近。
一丝冷风吹过,尤琳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起身抚平礼裙上的折痕,从怀里拿出了眼镜,戴在了脸上。
转眼,平日的尤琳似乎回来了,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
“天色不早,我们该回餐厅了。”
……
夕阳的美,总是短暂的,黑暗从天空尽头,渐渐蔓延。
白马拉着马车离开了审判所。
没多久,趁着天还有亮光,几名见习牧师走出审判所大门,他们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麦香四溢的面包。
掀开篮子上的布,麦香飘散,乞丐们拥了上去。这次没人敢拥挤,他们自觉的排队,等待见习牧师分发面包。
对乞丐来说,今夜是否不会被饿醒,就看这餐吃的如何了。
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在乞丐里毫不起眼,虽然在等面包,目光却没离开审判所的大门。
突然,她眼睛一亮,远方走来一个戴着鼻环,奇装异服的青年,他嬉皮笑脸的和见习牧师打招呼,走进了审判所。
女孩搂紧蜜罐,拉了拉帽子,从队伍中脱离,悄然跟了上去。
审判所外围出入没有限制,女孩装作观赏风景,远远跟在鼻环青年后面。
鼻环青年是个自来熟,沿路遇到的人都能聊上两句,女孩情绪紧张,衣服下,小腿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紧紧跟在青年后面。
鼻环青年一路往审判所深处走,周围的人渐渐稀疏,小女孩死死咬着嘴唇。
怎么还没有到吗?
要是再往里走的话,就要禁止我进入了……
就在这时,鼻环青年突然转了个弯,走进了左边的建筑群。女孩面色一喜,连忙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鼻环青年走的是条小路,路人和遮掩物都不多。
女孩站在转弯的墙角,露出个小脑袋张望,然而,看了一眼后,她小手揉了揉眼睛,怎么找不到他了?
小路上没了鼻环青年的身影。
正当她疑惑中,突然,一股热气吹在她脖子上,一个幽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女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零八章 春季狩猎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小女孩薇薇安一跳,她惊呼的往前跑去。
一只纹着墨色刺青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轻轻用力,她就被提了起来,两只白净的小脚无助的在空中扑腾。
“小女孩,告诉我你的目的。”鼻环青年盯着薇薇安,呼吸吹在她的脸上。
薇薇安吓坏了,她眼睛呆呆的看着他,身体像被抓起的小鸡,在空中瑟瑟发抖,小脑袋试着往衣服里钻。
“嗨,女孩,你不说话,我可是要动手了。”鼻环青年望了眼天色,冷冷说道。
“我……只是,只是好奇。”薇薇安哆嗦的说。
“我不喜欢说谎话的小孩。”鼻环青年咧嘴一笑,双手握住女孩的纤细的脚踝,抬起胳膊,将女孩吊挂在空中。
他用力晃了晃女孩,她的外套和口袋中的东西都掉到地上。
脏兮兮的乞丐服下,是洁白的亚麻睡衣,她身上的东西都掉了,薇薇安被倒挂在空中,小脸哭成了花猫。
“不要晃了,求求你……求求你,我的蜜罐会摔坏的!”薇薇安死死搂着蜜罐,哭着哀求。
鼻环青年看着地上物品,皱起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半块黑面包,两枚铜瑟尔,一把破梳子。
还有她怀里没有一滴蜂蜜的蜜罐。
没有危险物品,她只是个普通的乞丐而已。
鼻环青年将薇薇安放了下来,从地上捡起衣服给她披上,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你的了。”
薇薇安用畏惧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鼻环青年被她看的难堪,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瑟尔,放在干净的蜜罐里,讪然说道:“这些钱你拿着,算是我的赔礼。”
说完,不等女孩的反应,鼻环青年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薇薇安隐约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这要是以前在黑暗平原,早就一剑杀了她了。不过,主的仁慈总是眷顾每一个人,赞美伟大的主……”
鼻环青年渐渐走远,薇薇安终于松了口气,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