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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说一个字,此地的石家之人一个也活不了!”
萧策断然说道,声音肃杀宛如修罗。
“她在内室,公主陪了她说了很久的话……”
石无病的笑容让萧策心中一紧,疾风一般的冲入,却见——
冰冷的玉石地上,昭宁躺着昏迷,已是人事不知,她额上一片青肿,煞是刺眼。一旁滚倒着一只花瓶,居然还未破碎!
窗户大开,吹来春日之风,让人精神一振。
她,居然已经悄然而去?
*****
疏真回望着山凹处别院的人影混乱,随即对着身后侍立之人淡淡道:“我们也该走了。”
她想起方才那极为危险的一幕——
昭宁公主的尖簪已经刺下,而自己却真气受制,只能顺手捞起一只花瓶,眼看就要玉石俱焚!
眼前这几名高手是突然出现的。
看过他们身上的木符后,自己这才知道,朱闻由于不放心,暗中还遣人保护她这一行人。
疏真心中,顿时被暖意涨满!
朱闻事务繁忙,却仍观念她之安危,更可算是未雨绸缪。
回望那别院混乱一片——萧策正在那里。他听说此事,居然也抛下手头要务,匆匆而来!
她摇了摇头,凝望着那处山凹别院,诚心诚意道:“萧策,多谢你……”
言毕,她上了青油布帐篷的便车,“我们走吧,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不用再管了。”
萧策要制裁昭宁的胡作非为,也是题中之义,而石无病与昭宁,这对各怀鬼胎的夫妻,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却也与她全然无关了。
这是朝廷大事,而她只是一介诸侯之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静好
离燮国还有百余里之远,疏真便听到那熟悉的马蹄声,她急急xian帘而出,却被飞驰而来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你轻点……”
她低声说道。
朱闻微微挑眉,故作哀怨道:“不想我吗?”
疏真打量着他,眉梢带笑,却挑剔道:“风尘仆仆的,刚从沙里捞出来不成!”
“从大营直接赶过来的,还没回王城。”
朱闻晒的有些黑了,却更添俊伟英岸之感,他健臂一伸,正要将疏真从车中抱起。
疏真微微皱眉,贴着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顿时让他呆立当场。
朱闻因突来的狂喜而感到一阵眩晕——
“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忘形的喊声让从人们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疏真咬牙,恨不能封住他的嘴。
朱闻仍在兀自傻笑,“我终于当爹了!”
他扯着疏真,仍是低声嚷嚷,“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了,“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儿,如你一般才貌……”
疏真看他这么高兴,心念一转,想起自己荷包中那烫手玉佩,不由的微微皱眉。
“怎么,你不喜欢女儿?”
朱闻困惑问道。
该怎么跟他说呢?
疏真越发心虚,以蚊呐一般的声音说了几句,朱闻顿时扯高了喉咙——
“什么?!好好一个女儿,竟被那小子骗了去?!”
压低的女音好似在说什么,朱闻仿佛在争辩什么,两人热切交谈着,春风日光和煦,仿佛也在笑看这一幕。
****
风吹起重重罗帷,洁白柔莹的凉缎随风而舞,日光照得满室宁静,灿亮亮明晃,暖意沁入骨髓,让人醺然欲睡。
“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朱闻侧过身去,抚摩着疏真略微隆起的小腹,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恍如一梦。
好似是前辈子的事了。
他一动,身上玄色明朱的四爪龙纹便熠熠生辉,映着日光,越发显得尊贵高华。
这般万人之尊的尊荣,却在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举止下,显得一点也不违和,流光日沐之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宛如天造地设一般。
疏真倚在榻上,自己也觉得懒洋洋不想动,闻言低笑道:“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年多而已。”
“是啊,一年多了……”
朱闻回忆起一年多前,两人相见时的场景,心中不胜唏嘘。
千雪崩落之下,她气息奄奄,面带黥纹,一足已踏入黄泉鬼道。
初时,他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直到惊鸿一瞥间,为她无双才智所折服,不知不觉间,已是爱意深种,不可自拔……这一路走来,并非是风花雪月,而是伴着争夺燮王之位的血腥与无边杀戮。
这一年多来,她在他身后辅佐协助,虽有凶险,从来都是淡然轻笑。他却能看出,她眉宇间那份无边郁悒。
面上的重刑黥纹,隐然若现的智谋见识……他知道她来历并不寻常,直到狄王那微微一屈膝,那一声“长公主殿下”,才让他终于承认那个隐约已知的真相——
她,竟是传言中那威临各诸侯国,扶持幼年天子的摄政长公主!
他也许该惊骇,也许更该愤怒,但凝视着她幽黑双眸,他却一字也不曾问起,只是轻轻一句——“等你想说的时候……”
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但只想听她自己说,旁人那阴暗带笑的揭lou,他连听都不屑。
直到遇上萧策,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的痛责,却揭破一个惨然的惊天秘密——因着她并非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他们竟否认了她所做的一切,让她众叛亲离,落魄尘埃!
那一滴天子之血,就那么重要?
朱闻当时的激愤,至今仍在胸中激荡,而他记得,当时疏真眼中的水光——
不再是惨痛忧悒,而是温暖感动,终于释然的笑泪。
“你在想什么?”
疏真的声音带些慵懒的沙哑,在他耳边轻喃低吐,朱闻这才回过神来,将她拥入怀中——这般美好的女子,终于是属于自己的!
再也不会有人让她遭遇种种不幸与非难……自己定会一生一世的保护她,再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妊
回眼看着身旁虽然发问,却仍有些眯眼困倦的爱妻,朱闻笑了,笑意深入眼底,宛如西域宝石的明光。
他探起身来,拈起床头漆盘中的榛子,略一使力,捏出一条缝来,去了壳屑,细细拣了果仁,递到疏真唇边,“吃吧!”
疏真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放在口中咀嚼,满口余香之下,有些含糊的咕哝道:“我以前不喜欢吃这个的。”
“也许是这孩子喜欢。”
朱闻凝视着她隆起的腹部,眼中几乎放出柔光来,他环抱着爱妻的腹部,志得意满之下,也慢慢沉浸在午后的宁静之中,不知不觉间有些瞌睡了。
“这孩子真是口味独特。”
疏真一边低声评价道,一边毫不惭愧的继续吃着榛子,仿佛感觉到她的取笑,她肚子里仿佛有脚微踢了两下,让她一惊之下,睡意全无。
她干脆坐起身来,托腮打量着盘上的榛子,微微皱起眉,却仍带着些迷糊,“我怎么就突然开始喜欢吃它了呢……”
这个问题自从发现有孕后,问了无数遍,
越看,越觉得它长圆发亮,可爱的几乎让人想咬一口。
鬼使神差的,她拈起榛子,放入口中,咯噔一咬——
清脆的果壳碎裂声,以及女子的微微惊呼,让朱闻顿时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场景,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疏真捂着腮,眉头都深皱到一起,几乎要涌出泪花来,“好硬!”
“你用牙去咬它做什么?!”
朱闻又好气又好笑,却仍是心疼她蹙眉皱脸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它很好咬的模样……”
疏真越说声音越小,从来淡然的面上嫣红飞过,实在是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爱这一口。
两人古怪的对视一眼,随即视线向下,汇集到她的肚子上,“这孩子……!”
难道是这孩子爱这一口?!
疏真只觉得荒谬,朱闻又笑又奇,“这孩子真是喜欢榛子!”
他一时昏了头,居然继续说道:“简直是松鼠投胎——!”
话未完,他只觉得腰间软肉一阵剧痛,连忙逃了开去,只见爱妻面色黑如锅底,眼带利芒,却偏偏还在温婉微笑,“你说什么?”
声音轻柔动听,却偏偏给予他无比的危险意味,朱闻一凛,连忙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是你听错了。”
“是吗?”
疏真嫣然一笑,纤纤素手从盘中又去了一枚榛子,这次自己动手捏成碎瓣,拈入口中缓缓咀嚼。
看着这最近越发熟悉而诡异的一幕,朱闻默然无语,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孩子……应该是牙口很好吧?”
****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闲不住,从小被子里拱出来,在宽大的软床上滚来爬去。
朱闻发觉这件事后,大惊小怪的命人把床头的金玉佩饰撤下,又在两侧添加了绵软的绢障,防止他太过兴奋,跌下床来。
于是等疏真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床一侧的绢布,赫然出现两个小洞,两颗乌溜溜的眼珠,正朝她闪着光。
“这……这怎么可能?”
朱闻看着小洞周围濡湿的口水,再看着罪魁祸首很无辜的向他仰起小脸,炫耀着他那独特的凶器——两颗小虎牙,顿时张大了嘴。
婴孩四个月就长牙并不希奇,但有如此坚固而锋利的虎牙……朱闻与疏真默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肯定是随你!”
疏真很快否认,“男孩该是随你!而且我自幼家贫,母亲年岁也过了,生下我就没奶,一直只能喝米汤,到周岁才见lou牙。”
朱闻眨了眨眼,“我身边人疏于照管,一直只能喝牛乳,到两岁才能咀嚼米粒。”( )
第二百五十九章 虎牙
他略lou黯然之色,不动声色的抱住了疏真,也转移了话题,“连个玩伴也没,还险些落到池中淹死……”
疏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也替他难受,倒是没觉察到腰间那不老实滑动的手。
只听清脆的“嘶啦”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疏真一恼,拍开了朱闻的手,“孩子跟前,你也不怕羞!”
朱闻满腹懊恼,不甘的瞪向床上的小坏蛋,随即,他的目光呆滞了!
疏真见他目光有异,也转头去看,整个人也化为了泥塑木雕——
宝宝闪着惊喜的笑靥,将头伸出洞来,正朝着两人笑得天真无邪。
那个足够他探出头的洞,方才他只能lou出眼珠,现在却大成这般。
宝宝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微微皱眉,仿佛觉得嘴里的东西不好吃,他小嘴一松,一大片绢布便落到了床榻上。
他好似感应到了父母的目光,咯咯笑着,又开始攀上另一边的小洞——
嘶啦!
疏真与朱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
宝宝十个月时,已经能跌跌撞撞在地上走了,而且坚持不要人扶他。
过了十来天,走得象模象样了,他开始热衷于走到你跟前,仰着小脸朝你笑,逗得你满心都是欢喜,蹲下来伸手抱他时,他却小跑两步,飞扑进你的怀抱。
且慢得意。
随后他会毫不羞怯的送上香吻,惹得你越发心花怒放。
再然后,他便会毫不客气的在你脸上留下爱的印记——口水,以及……齿痕。
疏真感觉到小魔头飞扑的架势,正要把他及时抱移,宝宝感觉到了,小脸一皱,便要大哭。
皱着的哭脸无比贴近,疏真心一软,一分神,小魔头已经扑了上来,只好祈祷这小坏蛋给他娘亲留两分薄面,不要咬出个好歹来。
宝宝的牙齿很尖,但是并没有弄疼她,只是脸上感觉到酥麻,还有濡湿的口水不断糊上来。
“宝宝!”
朱闻急切的声音传来,他连忙从疏真手里接过孩子,宝宝扭动着身体,就是不肯下来。
“宝宝……看!”
朱闻手中上下抛动着什么,宝宝一看之下,双眼便亮了起下,抛下被他啃了两口的娘亲,朝着那物飞扑而去。
疏真放下孩子,这才发觉,朱闻抛出的是一颗金黄滚圆的大柚子。
大柚子在地毯上一路滚远,宝宝一路追着扑过去,非常没良心的将他娘亲抛在脑后了。
终于得救了……
疏真正要擦脸,却发觉朱闻眼色有异,取过菱镜一看,眼下青印处竟被啃了个清晰的齿痕。
齿痕不大,刚好落在青印上,醒目而嚣张,好似在炫耀“宝宝到此一游。”
朱闻为之气结,亲手拿起巾帕,为爱妻擦脸,“这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