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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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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们说,母后方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的倒了下去。

    太医说,皇后是心脏先天有缺,骤停麻痹而死。

    连母后身边的宫女,都言之凿凿的说,皇后先前就有过几次心绞痛,她自己都没当回事。

    这一切,都是谎言。

    未央记得自己是怎样睁大了眼,将母后即将入殓的面容深深刻入脑中。

    穷她一生岁月,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昭宁公主亲自料理了皇后的丧仪。

    萧策进宫拜谒皇后的灵柩,昭宁公主挥退了所有人,却惟独没有发觉,蜷成一团,躲在厚厚帷幕后的未央。

    她笑得分外妖媚,眼中却带着满足的煞意,“你们当初都瞧不起我,连皇帝也是……他居然撤去我的玉座珠帘,驱赶我离开这座皇宫!”

    “还有你,萧策,本宫对你的垂青,你却不屑一顾!”

    昭宁公主虽然是在笑,却分明是咬着牙的,她一口糯瓷般的细牙,闪着雪白的光芒,看在未央眼中,却是比禁苑中的豺狼更为恐怖。

    萧策握拳,伸向她的玉颈,未央以为他就要将之生生折断,激动快意的几乎要大喊出声。

    殿外冲入无数禁军,铁甲铿然,手中满是兵器,未央吓得更加缩成一团。(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结局

    这一瞬,未央仿佛感觉到,萧策的目光朝着自己隐藏的方向看来。

    他好似很是惊异,随即叹息一声,终于放开了手。

    “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决然而去,面前刀戟如林,竟也不能挡住他半分脚步。

    “悔不听疏真之言……”

    他若有若无的叹息中,带出这一句来。

    之后发生的一切,对于未央来说,好似一场梦。

    一场漫长的噩梦。

    她冷眼看着,昭宁公主与琴妃一同垂帘听政。

    也冷眼看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如何向她们谄媚奉承。

    天下闻名的萧策向朝廷提出了辞呈,将封地传给亲族之子,彻底归隐而去。

    无数的忠臣良将也心灰意冷,纷纷挂官求去。

    十年来颇有收敛的门阀大族,又开始横行不法,鱼肉天下。

    直到后来,诸侯连例行的朝觐都开始缺席。

    忽然有一日,燮国通告天下,历数朝中jian佞恶行,悍然起兵直指天朝,天下顿时哗然。

    ……

    未央从回忆中醒来,窗外的烟尘已经有些凝化了。

    绛雪殿那片,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未央的心中,不禁感到一种残忍的快意。

    琴妃一心想迁进昭阳宫住,奈何昭宁占据了那里,她只得把自己的绛雪殿改建得无比富丽。

    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还是太便宜她了!

    未央眯起眼,想起清晨时分,琴妃听到燮兵入城后,受不住刺激,一时厣迷,竟也疯了起来。

    她哈哈大笑着,讲述自己在昭宁公主的示意下,如何将毒涂在甲套上,每日给皇后请安时,都谦恭体贴的搀扶她坐下。

    未央眼睁睁看着她疯狂大笑着,将绛雪殿点燃。

    自作孽不可活。

    含元殿外,人们的呼喊声也逐渐消失了——大概这些宫人见她不肯开门,便不愿再僵持,四散逃命去了。

    未央抱紧了怀中包袱,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发觉,含元殿也包裹在了火光之中。

    木门被熏得变形,无论如何也拉不开。

    火舌逐渐逼近,她感觉到灼热之苦。

    她将衣衫喷上水,紧紧抱住包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门撞去!

    她整个人被门反撞在地,不顾疼痛,她艰难的起身,只听见远处遥遥传来——

    “昭宁公主已经授首,其余人等,跪者生,立者死!”

    喊声如此洪亮,快速逼近了。

    未央尖叫一声,宛如觉察到危险的小兽,朝着殿外宫道跑去。

    身后火舌燃尽一切,宫殿轰然崩塌下来。

    …………

    朱颐纵马冲入宫道,一路疾驰到底,身后是一片燃烧的宫殿,火焰中升出的浓烟,好似是昭宁长公主咽喉中喷出的血雾。

    直到他冲进她的寝宫,这个女人仍然是勉强维持着镇定,直到他递给她一只装着遗书信笺的匣子,她的脸色终于变了。

    遗书是昭宁公主的亡夫,石家当主无病留给她的。石无病本人,则是在八年前就已经病故。

    这个物件,是朱颐在抄没石家时找着的。很显然,石无病并不想让妻子太早看见它,所以藏得很是隐匿。

    昭宁公主看完这份遗书,面色顿时变得比死者更为苍白,她浑身痉挛着,眼中的光芒让人感觉毛骨悚然,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声。

    不等众人反映过来,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金剪,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朱颐命人砍下了她的首级,一路传号过去,无数忠诚于她的乱军群龙无首,只好束手就擒。

    那封染了血迹的遗书,朱颐拿到手里一看,心中也颇有惊涛骇浪。

    石无病在遗书中,近乎疯狂的诅咒他出身的石家,说他有生之年,都要用自己的手葬送这个所谓的名门世家。

    于是他装作对昭宁公主倾心,将她娶入家门,宠溺纵容着她,听任她拿石家的资源,人脉来完成她个人的野心。

    只有谋反篡位,才能真正葬送百年门阀的石家。

    石无病逝世之时,昭宁的事业正是“蒸蒸日上”,但他也在遗书中冷笑着诅咒了自己的妻子,并要求她死后不准葬入自己的墓中。

    他嫌她太脏。

    昭宁在失去一切后,看了这封遗书,终于知道了自己后半段人生,也不过是别人报复的工具而已,她

    整个人都崩溃了。

    朱颐叹了一声,对这位长公主却丝毫不见同情。

    他抬眼望去,却发觉自己一马当先,身前再无一人。

    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燃成一片的宏大后宫,以及,汉白玉大道上,赤着脚,衣衫凌乱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白衣被火焰熏得四散飞扬,紧抿的双唇,却显示出她的悲伤与坚毅。

    他纵马上前,一把将她掳到马上,不顾她的尖叫挣扎,仔细打量着她。

    眼前的面貌,仿佛和某段尘封的记忆重合。

    他面上漾起狂野不羁的笑容,不由分说的将她揉入怀中——

    “好久不见,糍米团……”

    他哈哈大笑着,喊出了幼时念念不忘的名字。

    身后,宫倾了,殿颓了,火舌将一切都毁灭,只剩下情愿与不情愿的两人,紧紧相拥。

    ****

    在浩瀚流转的江心,一轮明月已经升起来了,小舟独立,垂钓之人也收起了钓竿。

    朱闻回到船舱,只见疏真歪倒在正中央,她多饮了几杯,几乎是睡着了。

    “不知道颐儿怎样了,大概已经攻入京城了吧?”

    疏真瞥了他一眼,仿佛在怪他胡乱操心,“听到有仗可打,你有手痒了?”

    朱闻喊冤,“我只是担心这小子胡作非为,彻底成了拖疆野马……”

    疏真唔了一声,随即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从半睡半醒中跳起身来,”糟了,我忘了告诉他,宫里还有位***要他照顾……”

    她正要转身回岸,却被朱闻搂在了怀里,“别去管小儿辈的事情了,颐儿的记性可好着呢……”

    他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无声蛊惑,“他一直挂念着他的糍米团呢……”

    他含着笑,眼中闪着光,将她抱入怀中,随手一挥,竹帘垂下,顿时打散一江清风朗月,只剩下舱中旖旎。

    (完)

    明天还有个番外,不长。后天该开新文了,我也有了一点存稿了,握拳努力ING( )

番外 弈

    番外弈

    这一局虽长,却终是到了尽头。

    ——燮王朱炎

    重重纱幕低垂,随风飘散间拂动佩饰,玉声清脆作响,更显得满室寂静。

    侧堂暖阁之中,虽然是春日,地龙仍烤得暖融,龙涎香的暖味熏染满身,让人不自觉的昏昏欲睡。

    对弈的两人意态阑珊,手中黑白子落得很慢,倒是喝了不少茶水。

    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人的眉宇间,柔化了锋芒,也暗伏了波涛汹涌。

    燮王朱炎回味着口中的药香——口中的滋味,却在下一瞬化为黄连般苦涩。

    “这一年来,多亏有朱闻在我身边,否则,我定是生无可恋!”

    心中的剧痛忽然泛上来了,好似有一把钝刀一下下凌迟着,碎片与血肉在他胸腔几乎要爆裂!

    这算什么?!

    自己心心念念,梦寐以求之人,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儿子?!

    朱炎几乎要大笑出声,几乎要将全身的怒意都化为力量,恨不能立刻将眼前棋盘推翻,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但他终究没有,而是继续在盘面上下了一颗黑子。

    棋子落在盘面上的声音分外清晰,窗外的日光微微投入阁中,连风声也远离了这里——也许是有,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抬起头,却正好瞥见她此时的神情——

    眼里闪着喜悦而甜蜜的光芒,因出神而凝胶于一点,整个人都仿佛浸润在淡淡光华之中。

    是因为……朱闻?

    这一瞬,朱炎只觉得悲从中来,随后,便是如无底深渊一般的懊恼,与不甘。

    朱闻……对你来说,就是那么好?

    朱炎在这一刻,几乎想如此质问她。

    他在你落魄之时,毫不犹豫的将你纳入羽翼,疼惜你,保护你——可是这一切,十年前,我就想对你做了!

    那时,她还只是刚刚及笄的少女。

    那时候的她站在城墙上,深衣广袖翩然之间,将旭日的光芒都几乎要遮没。她抬眼,微微笑着,对朱炎说道:“燮王远道而来勤王护驾,真是辛苦了……”

    她如此气定神闲,城楼上的守军也人心大定。可朱炎却分明看出,她的黑瞳因紧张而凝为两点——他知道,她的身后有全城老弱妇孺。

    心疼的感觉,如晓露一般缓缓浸润而上,但少女的坚韧,却更让他想敲开对方的心防——

    “臣此番前来,若怀有不轨之心,殿下又当如何?”

    几乎在说出口时,朱炎便已经后悔了,少女凛然色变,手中柳条一挥,嗤然轻声后,直指我眉心处一寸,剑气入肤,隔空尤在。

    他的从人斥你狂妄,朱炎却因着迷而说不出话来——

    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剔透中更见高华无双,那几乎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贬仙。

    那一眼,便是十年的沉溺。

    朱炎缓缓闭上了眼。

    十年啊,我爱着你,竟有十年了。

    这十年,我只能借着朝觐,透过珠帘辉光,窥见你隐约的容光——万人之上的摄政长公主之位,才能配得上你这无双风华。

    这十年,我心中无数次念过你的名,于幻想中,亲近你的柔荑,呼吸你身上的馨香——到头来,我身边却只有与你六分相似的萧淑容,温驯而讨好的笑着。

    到如今,你却说你爱上了朱闻?!

    朱炎几乎要大笑出声,笑自己的痴愚,笑上苍的捉弄。

    恍惚间,他想起自己听过的一则童谣,那是乡间少年传唱,山峰上雪莲变就的神女故事。

    乡音的字句已经记不住了,大意却鬼使神差的留在了心里:

    我历惊艰险,攀上高峰,你说要用****才能将你盛回;

    我穷尽一生,铸造****,却已垂垂老矣,足不能行;

    我的儿子替我上山采莲,你笑着说,捧着****而来的,才是你梦中等待的少年。

    ……

    歌谣宛如谶言,离奇而真实。朱炎此时想起这个故事,却只觉无比讽刺。

    无边的悲凉与绝望在这一瞬涌来,朱炎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的憋闷,连连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几乎要倾在一旁。

    她好似有些惊讶,却还是扶住了朱炎。

    那般朝思暮想的纤纤玉手,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握住。

    只要一伸手……

    无穷的恶念仿佛受了鬼魅的****,在朱炎脑海里回旋而上。

    癫狂吧……引燃你的热血吧……你可以将她强占在身边……

    只要,朱闻死去。

    朱炎忽然猛烈咳嗽着,仿佛连自己的心都要咳出来。他凝视着身边瓷一般清透的面庞——如此年轻绝丽,风华正盛。

    而我,已经是不惑之年,半老之身了。

    他终于止住了咳,眼中浮现几多悲怆,几多憾恨,他闭上了眼。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次的毒就算解了,只怕会折腾自己后半生。

    何必呢,如此妄念,不过是,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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