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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所有的士兵和市民都站在了教堂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口号和悬挂的花环,而教长左手拉着高文,右手牵着狄奥格尼斯,这场面让人热烈感动,也让两位当事人尴尬不已,倒不是因为他俩始终不对付,而是因为这样子实在太像是结婚仪式了——他俩是新人,而教长是证婚人。
“在被异教徒统治的日日夜夜里,吧嗒,我可是想死你们的,吧嗒!”教长就是接吻狂人,左右开弓,不停地吧嗒吧嗒,“现在整个尼西亚城的圣骸洞窟、圣画陈列室,各处教堂和修道院,包括这个伟大都市的所有民众,又重新至于皇帝和主的保护下,我们的灵魂都得救了!”说完,教长撅着嘴,直接搂住了守捉官来了个深吻,引得民众都欢呼起来。
“快乐吧,上帝的羊群和子民们,不要拒绝这支军队的要求,尽全力支援他们!”接着,高文又看到了教长的厚嘴唇和大胡须,带着吧嗒吧嗒的声音,朝着自己盖了过来,急忙先下嘴为强,双手牢牢抵住教长的急速逼近的双肩,而后用自己的嘴唇在教长的上面轻轻擦了下,就微笑着死命搂住了教长,不让他自由活动,并朝着人群挥手。
这位教长说得果然无错,没多久,尼西亚的民众就私下里募集了大批的补给和钱财,送到了乔治典厩长的军营里,解了燃眉之急,看来神圣的都市觉悟就是非同一般。
随后,乔治派出了分遣队,也是左右开弓,光复了尼科米底亚和马拉吉亚等地区,现在的局势真的如同乔治当初所许诺的那样,小亚细亚逐渐重新染上了皇室的紫色。
“皇帝下达了以田代饷的金册诏书,所以发饷的时刻,就不能以足额支付给大家了——我规定,现在所有的金钱集中在一起,分发给来自意大利的佣兵们,而帝国所属的各分队,则统一授田,授予的田地则为军事地产。”在尼西亚湖泊边的营地里,典厩长站在了高台上,对下面席地而坐的各位士兵颁布着用紫墨写的皇帝敕令,“皇帝陛下下令,军事地产每份骑兵最低额度为价值七个金磅,步兵为四个金磅,水手为三个金磅,不按照莫迪来当作刻度测量,只按照价值来,这些军事地产后代拥有继承权,现在可以承租给农民,若是一年承租期的话,所得五五开;若是三年到十年承租期的话,所得三七开,租田的农民得七;若是十年以上的,则一九开。”
典厩长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高文抱着膝盖,看着左右的内宫卫队同袍,各个脸上都是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他们是按月从皇帝那里领取薪金和丝绸布料,对这种从土里刨食的做法,一手执剑一手举秤的维京人后代反应固然是十分冷淡的。
第63章 金门凯旋
乔治也根本不勉强内宫卫队,因为皇帝的钦官(皇帝派往军营和各个衙署的代理使节,传达旨意和在外分发俸禄的)已经站在了典厩长的旁边,身边有两份袋子,一个装着崭新的钱币,一个装着层层叠好的丝绸料子,这是专门为瓦兰吉亚卫队来发饷的,哪怕是山高水远,这点阿莱克修斯也从未忘记。
待到唤到高文的名字时,他拾级而上,在满面堆笑的钦官前喊了句“陛下万岁”,接着就领到了足额的金币,和一卷丝绸料子。
接着在校场上,于其他众士兵艳羡嫉妒的眼神里,卫队武士们直接将绚丽的丝绸料子展开,像披风般得意挂在身上,互相评点着对方的所得成色如何。所以这个举动,恰好给典厩长的行为起到了引导作用,当即就有许多士兵踊跃在授田的文书表册上摁了手印,心想这三两年没有在战场上死掉,既然万幸活下来,总得给后代留下一点馈赠,总不能还不如这群金发红发的蛮子。
很快,高文昔日所在的村庄,慢慢也升起了新的炊烟,不光一点,在整个乔治收复的小亚细亚地区领土上,农民们又陆续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开始紧急种植耕作救急用的粮食蔬果,土地也迅速分割授予完毕,军事田产和农民的自耕地交错杂处,倒也十分和谐自然,生气再度星星点点,成燎原之势,大部分田产都被承租给了当地幸存或流浪来的农民,这也是某种应急的方法。
军心很快稳定下来,高文可以在操练闲暇的时刻,继续坐在被砍伐倒的树木上,看着开始微微落雪的原野,和农夫们在其上忙忙碌碌的身影,有时候孩子还笑着来摸他棕色的胡子,拨弄着他奇怪的剑锷,送来难喝但很温暖的菜汤。
“无鞘剑的瓦良格大蛮子”,这是附近农村普通人给他起的外号,和当初他来到那个村庄,是一模一样。
“迷人的高大棕熊”,这似乎是村庄里的姑娘私下流传的。
而军营里,许多卫队同袍就直接喊他“高文。卢塞尔”,用这个佣兵英雄和屠夫来称呼,简直把他本来的名字给忘却掉了。
君士坦丁堡的第一军门前的原野和田地前,冒着落雪,一个举着龙旗的骑兵,龙头后拖带的风袋长长的,呼呼作响,迅速地冲到了军门前,塔楼上的戍卫士兵举起旗帜,并探下头来,喊声在静寂的冬季回响着,
“皇帝是从军门进来,还是要从金门进来?”
那骑兵仰着头,带着护鼻的头盔下,雪融化后混着热腾腾的汗水,压抑不住兴奋的语气,“陛下、陛下在里拉山下获得了最最辉煌伟大的胜利,佩彻涅格入侵的蛮族全部被歼灭,天佑罗马,我们赢了——陛下会在金门押解着无数的俘虏,堂然在大皇宫举办献俘祭礼!”一口气说完后,那骑兵直接低着身子,混杂着激动和伤寒,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但很快就被渐渐响起的喇叭和鼓声给压过去了。
欢呼的热浪,超过狄奥多西城墙,一波一波接着力,在入夜后就来到了君士坦丁城墙,“陛下大捷凯旋了!”
报信的钦官,在积雪的梅斯大道上,几乎是跌跌爬爬的,来到了圣智大教堂门前,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身着华美服装的宫廷贵妇们,还有大牧首及众多的教长们,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候着。
安娜靠在母亲艾琳皇后的前,眼珠不断地动着,看着那个套着金色笼头的,蒙着眼的骏马的蹄子,正在游走到哪里——根据迦勒底占卜师的要求,每次都会使用这套,假如这批骏马能踩到地板上的一个镶嵌石,即当初大教堂的垫脚石上,那就代表着前线战事必然凯旋,反之则代表着艰苦和不利——没办法,这种堂而皇之的迷信出现在侍奉主的殿堂里,足见拜占庭罗马对古老习俗的依赖程度之深。
其实,安娜早就看到了,因为她是第一个偷着从大教堂耳朵侧门溜进来的观客,所以得以看到几个教堂的杂役,事先就在那块可以活动的垫脚石下,塞入了马最喜欢的苜蓿和燕麦,“哎呀呀,果然在亲眼见到前动笔是愚不可及的事情,这真是安娜的至理名言。”
但是蹊跷的是,今天的这骏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转着圈子打着喷嚏嘶鸣,丝毫不配合,不对石块下的东西感兴趣,急得周围的人团团转,连安娜也有一丝担忧,她抓住了母亲冰冷的手,看着那边的玛莲娜副皇太后,和自己的弟弟,以及与自己业已订婚的君士坦丁。奥古斯都,心中也不由得浮起了担忧:难道父亲北征真的会不利?
迷信这种东西,当局者迷了,就对什么都信了,心理暗示在作祟。
就在安娜看看马蹄,又看看那块基石时,那位浑身落着雪花的传令官,跑了进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因为激动和疲累,几乎都说不出话来,而所有人也昂着脖子,万分紧张,在原地僵着,安娜甚至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最终,那人说了句,“就差一天,佩彻涅格人永远错过了看到十二月的机会。”
马斯达斯大牧首率先跪拜在祭台前,仰望着整个穹顶上灿烂的壁画,高声感谢主对世俗陛下的庇佑,接着艾琳皇后等人也都虔诚地随着大牧首拜下,而年轻的侍从们则按捺不住了,他们互相对望着,不断把剑拔出鞘又合上,齐齐发出了激越的声响来表达狂喜。
“父亲啊,在今天整个野蛮的民族,都在同一天被消灭了。”安娜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小小秀美的下颔,穹顶的金光依旧投射在她的心灵当中,“罗马的荣耀,就要在父亲的手中重振了,我会永远支持你的,最爱的父亲。”
接下来,整个君士坦丁堡沸腾了,钟声在各个角落里响起,教士、市民、商贾、妇人们自动组成了庞大的队伍,高举着圣母圣子、各个圣使徒的画像,人手举着蜡烛,冒着风雪,唱着赞歌,宛如一条巨大的火龙,顺着整个君士坦丁城墙欢庆游行,来预备迎接阿莱克修斯皇帝的金门凯旋。
第64章 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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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联欢持续了多日,这座皇都里比“一年里日子还多”的教堂祈福谢恩的钟声自早到晚不绝,几乎所有在君士坦丁堡的使节与外国人都知道了:皇帝取得了对草原蛮族的大捷,带回了一万名战俘,帝国的边境安宁下来了!
消息的传播借助这种无比焦点的方式,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航行船只甲板上的水手,带着骡队贩卖货物的行商,还有撰写情报的间谍,都是其间的活媒体。
整个庆祝在大教堂和大皇宫前的献俘仪式时达到了最**,皇帝当着所有臣僚和贵妇们的面,将穿着紫色靴子的脚踩在了一名蛮族俘虏的脖子上,“蒙主庇佑,我将永远将你们这些敌人踩在脚下。”接着,那名俘虏便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蛮族话高声求饶,这增添了在场人的无上荣耀和勇气,他们再度坚定相信,有皇帝所在的帝国,将是安全而无往不利的,阿莱克修斯必将引领着航船,重复古代罗马的光荣。
钟声回荡的布拉赫纳宫,一处靠山的小型宫殿,安娜满心喜悦地端坐在书台前,沐浴在窗户投射下来的阳光下,在她的面前铺开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小小纤细的手指在迅速翻阅着。
艾琳皇后就坐在女儿的旁边,看着女儿,不光光是因为她喜欢看安娜阅读的样子,更是因为皇帝在方才过去的重大仪式上,根本没有携带她,而是处处与玛莲娜在一起,好像玛莲娜不是副皇太后、宫廷首席贵妇,而是真正的皇后似的。
而今,只有看着女儿垂着眼睛,沉浸在书本当中时,艾琳的苦痛才能稍稍减弱下来。
当门口处的宫女跪拜下来时,安娜稍稍抬头,看到了父亲走入了进来。
这个倒让艾琳皇后措手不及,于是她首先站起来向丈夫作揖,“读的是什么作品?”阿莱克修斯好像没看见自己的妻子似的,直接走到了书台前,看着女儿,亲切地问到。
“父亲,我在阅读一部法兰克人的作品,让我惊讶的是,我原本认为所有优秀的作品,都是得到罗马古风浸染的才能够出现的,但是这个作品完全是用蛮族语言写就的,并且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安娜摸着书卷的边角,喟叹着说。
“哦,想来这部作品是不久前流传的,能否将你的批判共享给在场所有的人?”阿莱克修斯在另外一边的座椅上就坐,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叫罗兰之歌,说的是一位叫罗兰的蛮族骑士,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修养,但是却有颗高尚的心灵,和勇武的精神。”安娜随后进入了憧憬,好像有个棕色短发、淡蓝色眼睛的高大模板就站在她眼前,“他是蛮族僭越皇帝查理曼的属下和扈从,发誓要在征讨里消灭所有的异教徒蛮族。对不起父亲,我方才使用了矛盾唐突的词汇,蛮族去打蛮族,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所以,这位罗兰一定战死了。”阿莱克修斯笑起来,“因为法兰克游吟诗人总是喜欢歌颂悲剧人物。”
这个笑话也让艾琳皇后笑起来,房间里的气氛当即缓和了不少,安娜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罗兰因为叛徒的出卖,面对异族国王的四十万大军,战斗到死。”接着,长公主用抑扬顿挫的韵文读法,朗读出了其间的诗句:
“只要我一息尚存,大王便可无惧任何敌人。”
听到这话后,阿莱克修斯沉默了下来,“朕也希望能有自己的罗兰骑士,不,不是法兰克的骑士,而是真正的罗马武士。”
“陛下,你有米哈伊尔。瓦塔尔斯基。”艾琳适时地提醒。
但阿莱克修斯摇摇头,说米哈伊尔有着武勇和忠诚,但缺乏高贵的气质和坚定的心灵。
“难道是乔治。帕拉罗古斯典厩长?”艾琳皇后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出这句话,说实话她害怕皇帝会对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