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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的萨宾娜拴在那里,嘱咐好好饲养,而后换了匹年轻的小马,继续走了数个时辰,到了叙利亚门海边山谷的梅登斯堡,在那里的最高杜盖留斯布兰姆森接待了他。
堡垒的厅堂里,高文有些疲累地走入进来,外面的风雨继续,烛光当中他的胡须都没有来得及剃去,就直截了当地对布兰姆森说,“我需要你的效忠。”
“请直接下达您的命令。”布兰姆森急忙半跪下来。
“还需要德西乌斯的,还需要梅洛的,还需要布拉纳斯的,在马上的密会开始前,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效忠,现在我就一个人一把剑和一纸计划在这里。”高文说到。
很快,其他三位高级军官从另外两处城堡冒着黑夜和暴雨赶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高文用腰间的火镰往墙壁上一擦,火焰好像是从他的手臂里钻出来似的,杂着外面射击孔呼呼的风声,将所有人面前的枝形烛台给挨个点着,在明亮的光里,布兰姆森、德西乌斯、布拉纳斯和梅洛看到的,是绘制在高文撒出那张纸上的,密集精准的奇里乞亚地图。
接着,高文拔出匕首,“砰”声扎在了地图上处于东奇里乞亚平原、托罗斯山脉、阿诺莫斯山脉包围的中央地带,众人眼睛汇集过去,是处在马米斯特拉河和费拉米斯河交汇点上的卡斯塔巴拉城堡。
这里是鲁本王朝的地盘,是那群亚美尼亚人在平原上最大的堡垒要塞,先前鲁本带着人下来攻击高文的西斯城一带,都是以此为中枢的。
四人面面相觑,“要攻击这里吗?我们去叫两个旅团准备。”
“我以前就说要对鲁本动手的,我从来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高文将匕首松开,抱着胸站在三位的眼前,“我需要五个月到七个月时间,灭掉鲁本这条鬣狗。”
布兰姆森和德西乌斯都沉默着,他们明白这时候能说上话的,便只有梅洛了。
可是高文这次没问梅洛,而是直接询问守卫者旅团的特马奇将军布拉纳斯,“我需要你的意见。”
“是的,我们必然全力而为,可是对于这么短时间,灭掉盘踞奇里乞亚这么多年的鲁本,我个人觉得很难办到。”布拉纳斯向来是个耿直人,其余三人暗地里捏把汗。
“你说的很对,但是布拉纳斯你只看到了纸面上的数据。我们的机巧少女小翻车鱼已经在阿拉尔曼攻击战里使用了种威力特别巨大的新式射石砲,我就要用它为杠杆,撬动原本均衡不下的局势,来打卡斯塔巴拉堡个措手不及。更何况,萨穆埃尔法在军械司也制造出了一批应用无碍的守御之火射具,卡斯塔巴拉堡短时间内就会在石弹雨和火海里摇摇欲坠的。”这次,大公爵居然有耐心给他们讲解起整个态势来,他的手不断在图纸上比划摁动,“外交态势上,鲁本先前暗中派出个叫塔普伦兹的心腹,游说马拉什和埃德萨的亚美尼亚人和希腊人,鼓动他们抗拒诺曼人的税金,这已经激怒了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博希蒙德早也有对付鲁本的愿望,因为只有把鲁本的势力彻底排挤出萨莫萨塔、埃德萨等地,他才能高枕无虞。而之前在安条克围城战时,鲁本也对众朝圣者的援助请求置若罔闻,所以他早已陷于孤立,现在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众人互相看看,便请求大公爵继续说清楚自己的计划。
“对阿扎泽地区的攻击如何了?”高文却反过来先问了这个话题。
梅洛答复说:安条克惨败后,那个逃走的科布哈丧失了大部分势力,退回到摩苏尔自保;而亚吉的小儿子布达基斯,跑去投靠姐夫即阿勒颇王公里德万。突吐施,被里德万扣押下来当作人质旗帜,威逼他按照诺言去接手阿扎泽地区,但是此刻科布哈却反悔了,派出属下的阿塔伯格马麦胡特将军拒守,两军在阿扎泽鏖战不休——等到戈弗雷爵爷发出宣战布告,要求索取阿勒颇和阿扎泽时,里德万立即表示对朝圣者降伏,对博希蒙德和戈弗雷称臣,交出五百名骑兵充当仆从,还送出自己的小儿子到戈弗雷爵爷身边当人质,并且献出了两万枚金币给朝圣者充当军资,许诺等到来年征税月时再献两万金币。
“就这样,收下钱和人质的戈弗雷爵爷没有真的去攻打阿扎泽,大伙儿都在原地休整着。”这是梅洛的总结。
高文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情报和女医师格拉纳爱所言相差无几,“这样就齐整了,到时候博希蒙德自马拉什山区牵制攻击,我们三个旅团会同鲍德温的军队,自阿达纳河和伊苏斯城两个方向,对卡斯塔巴拉发动钳形攻势,只要此处被攻击,鲁本必然亲自调动军马来援救,到时候我会在城外的战场打援,彻底把他的狗皮给扒下来,送给安娜做皮靴——只要鲁本完蛋,他的那个山岭之国也定会随之坍塌,我只要凡卡城就行。卡斯塔巴拉我当作谢礼,馈赠给鲍德温。”
“要是鲁本龟缩在山地里,不肯援救卡斯塔巴拉呢?若是他向罗马城的圣座控诉这件事呢?还有,鲍德温爵爷那里自然方便,可博希蒙德向来深恨我们,怕是就算答应出兵,也会虚以委蛇。”布拉纳斯连续发出好几个疑问,又让其他三人暗中捏了把瀑布汗。
摇曳的烛火当中,高文似乎早已筹划完毕,“博希蒙德肯定会出兵的,因为我会和他达成协议——那就是只要灭掉了鲁本王国,让我能占据凡卡城的话,作为酬谢我会将整个叙利亚门的三十座城镇和所有军堡都馈赠给他。”(未完待续。)
第44章 还是氐惆
这话刚说完,德西乌斯和布兰姆森的身影都微微晃了下,看出他们的心情就像是从山巅上翻滚摔落下来般——大公爵明明把叙利亚门这儿的封邑赏赐给了我俩,现在却立刻又要割让给博希蒙德,简直是“丧权辱国”啊!
但高文亲口对他俩说要克服“封邑本位主义”,将来灭了鲁本王国后,我将赐予你们双倍的封邑田产,绝不食言。
“要是你哪天再割让给了谁呢?”一下子变得更耿直的德西乌斯,挺着脖子质询大公爵道。
不过高文还是没有气恼,他笑着对几位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凡卡城?因为它是托罗斯山脉和亚美尼亚的关卡要隘,并且控制着两道深入达尼什蒙德酋长国的河流,只要取得此处,我的军队就能再进一步,攻陷真正的锁钥堡垒,梅利泰内。是的,梅利泰内(也即是法兰克人和诺曼人所说的马拉蒂亚)在几个世纪前,始终是罗马帝国最最重要的桥头堡,如果说萨莫萨塔能掌控幼发拉底河和半个美索不达米亚的话,那么梅利泰内便是能控制萨莫萨塔的要冲,得到他既能北上攻略达尼什蒙德,也能南下压制诺曼人,并且其掌控的河流航道,可以彻底解决我方军队的饮水困难,还能使用小船运输大量攻城器材,十分便宜得力!我方若是在卡帕多西亚北部长期和达尼什蒙德对峙,对方攻不来,我方也攻不去,徒徒耗费时间金钱而已。而只要攻占凡卡和梅利泰内,那里大片的牧场、田地,还不够你和德西乌斯占据的吗?你们又是未来对达尼什蒙德战争的先锋,怎么可能把你们的田产封邑再授予他人?”
“立下契约凭据!”德西乌斯虽然很兴奋,但更耿直。
“可以。”
这会儿,布拉纳斯则带着满脸的小心和困惑,举手低声询问大公爵说,“您的征伐事业到底在哪里,又会在哪里停下脚步?”这个问题梅洛从不曾问过,而布兰姆森和德西乌斯这样的对此也根本不关心。
“我要夺取安纳托利亚高原,然后。。。。。。我将带着你们从事更冒险但是更为荣耀的事业。。。。。。”高文露出了瓦良格海盗般的笑,将手摁在了烛台边,残蜡不断滴落,噼噼啪啪打在桌木上,外面的风雨呼啸凄厉无比。
“可,可是,您不应该挑战皇帝的权威,学习那位乔治典厩长。”布拉纳斯的语音颤抖。
“叛逆唯一该死的地方,就是它没有成功而已。”高文盯住对方,将插在图纸上的匕首拔出来,慢条斯理而又言之凿凿,“我的爱人和伙伴是安娜。杜卡斯,我有三翼旅团的军力,我能死死占据高原,未来这里所有的战士,包括你们、突厥人、土库曼人和亚美尼亚人都会集结在我的麾下,我从不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仁慈又冷酷,关爱又果断,我爱所有的人才,让所有敌人忌惮,所以别把我和乔治那个浮躁的蠢货混为一谈。这个帝国的天下,没理由就应该是科穆宁家族的,我将从我岳父那里继承我和安娜应该得到的所有,再把一些不得了的礼物分开馈赠给你们。所以追随我,科穆宁给了很多人反叛帝国的理由,而我将永远不会给你们叛逆我的理由,未来我和安娜的帝国也不会。”言毕,高文将手伸到了桌子和图纸的中央,这是个合伙的邀请手势。
梅洛当然毫不犹豫地握手,而后刀刃光芒一闪,高文用匕首割开了自己和他的手掌,血液互相交会,高文另外只手的手指,将混杂起来的血,一下一下地抹在了鼻梁和胡子上,表示宣誓。
接着是满脸兴奋的布兰姆森和德西乌斯,他们身为从德意志和西西里来讨生活的佣兵,当然对高文的承诺,对未来的前途喜不可支。
布拉纳斯咬着牙,犹豫了会儿,而后他看到高文满脸热忱,滴着血的手还在对着他伸着,心头一热,“那就搏一搏好了!”便也和高文交换了血盟仪式。
“刚才布拉纳斯的第一个问题,鲁本到底会不会龟缩在凡卡山堡里不出来?对于这个问题我是这样解决的。。。。。。”血盟仪式结束后,高文站在桌子前,继续指着地图说到,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遮掩了众人的言语。
安条克亚吉原本的宫殿当中,博希蒙德爵爷刚刚从精美的丝绸床榻上醒来,打着哈欠,在镜子前精心修剪了下胡须后,拍拍自己的脸颊,涂抹涂抹淡雅的香水,微笑两下,给今天精神饱满的自己打了高分,接着披上撒拉森式样的宽松丝袍,这种服装特别透气避暑,踏着一块块晶石地板,缓步踱到了盥洗室前,他现在简直爱死“黎凡特的生活”了,“谁愿意在占据安条克后,还去那座圣城受罪征伐呢?大概只有主本人能继续召唤我离开这里,踏上艰辛的新征途了。”博希蒙德在心中想到,结束盥洗后,他来到四边都带着小花园的主厅,在那里一群撒拉森的医师、乐手和诗人都鞠躬向他致敬问好,博希蒙德就舒口气,躺在正中间的一座华贵的丝绸坐榻上,什么都不去想,听着这群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自己面前表演艺术。
“打赏。”博希蒙德最初是带着愉悦的。
“打赏。”不久,博希蒙德脸色呆滞。
“打赏”,他重复着这样的话语。
“打赏”这样的喊声,一下接着一下,直到半日的终结。
当那群人散去后,博希蒙德仰着头,身后洁白的廊柱倒着印入他的眼眸,百无聊赖。
原来这就是王者的生活,真是亏了亚吉那个死鬼能忍受十多年,博希蒙德的心情从早上起来最初的开心,变为了而今的满是烦躁:博希蒙德回想起年轻时,在色萨利战场上,冒着希腊皇帝阿莱克修斯大军如雨般的箭矢,纵马冲锋;也想起了在意大利,和高文斗智斗勇的种种;也想起了安条克,和敌人也和友军“奋战厮杀”的峥嵘岁月。
总的来说,还是这种岁月刺激啊,博希蒙德想到此,眼圈居然有些湿润了。
这会儿,一名信差站在对面的门廊处,轻声告诉他,“安纳托利亚大公爵高文阁下,有很紧要的军阵文书要送给您,我的爵爷。”
“什么,高文来信了!”博希蒙德一跃而起。(未完待续。)
第45章 反叛必须镇压
居然博希蒙德在内心里带着欣喜,因为刚才信差告诉他,里面是带着“军务机密”的,安条克的新主人急忙匆匆走到信差前,劈手夺下带着铅封的信件,打开后取出了里面的“塞琉西亚纸张”,上面确实是高文的亲笔字迹,虽然有些不太好看,但却体现了执笔者质朴刚健的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正反两面。
鸽子迎着雨后的阳光纷纷飞起,读着信件的博希蒙德走到了高层宫殿的小露台上,在那里能俯瞰到整个安条克连带四周的河川山谷,在信里高文率先对他表示祝贺,因为在我们同盟的强有力对抗下,君士坦丁堡皇帝终于“缩”了,其中博希蒙德看到高文使用了“缩”这个形象生动的词汇后,还摇着头苦笑,心念高文写文章有时候还真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词汇——接着皇帝默认你暂摄安条克城,但狡诈的科穆宁看来还有后手,据说他和比萨大主教和新比萨商会,在帝国都城内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