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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赫克托耳和普拉吉特的建议,北面分遣军将从萨努斯河的上游河谷(现在土耳其的塞伊汉河)进军,这样既能遮掩达尼什蒙德酋长国的耳目,也能就近获得水源,而后我们从努尔哈斯山隘突破过去,奇袭梅利泰内要塞的侧翼。”布拉纳斯补充着方案。
高文点点头,“这样看来,虽然绕行了远路,但确实是条出其不意的方向。布拉纳斯,你必须得把旅团主力搁在这里,要是分遣军有任何不顺的话,就使用烽火联络,随时接应将损失减弱到最小程度,明白吗?”
“遵命大公爵!”
其实高文心中很清楚,他又在赌博,真正的赌博——萨努斯河上游谷地,再到努尔哈斯山隘这段距离现在是雪季,士兵和马匹往往要在海拔数百米乃至千米上下行军,即便拥有小翻车鱼所开发出来的两套便宜的辎车支持(图纸出来后,高文集中了所有的匠师和凡卡城四周的亚美尼亚工匠伐木造车),但是这仍然是场危险而艰辛的征途,故而他选取了最为倚重的梅洛带军,并且选拔的都是荣誉部队参与这场远征,并且在此后不断提醒布拉纳斯,“顺着柯基松往北的山谷里,每隔二十个古里就修筑个简易的烽火砦,雇佣些当地人伴同士兵驻扎进去,就跟着梅洛分遣军走,不让他们失却了联络。。。。。。”
但说来说去,高文还是安不下来心,他现在的野战骨干队伍,就这三个旅团,外加两支骑兵连队,总军力也就一万五千人上下,实在不是讲阔气的时候——结果反复推敲思索后,高文回到凡卡城给安娜写了封诚挚的道歉信,“非常抱歉安娜,梅利泰内得手与否,在我的心头就像块烧红的木炭搁在那里。除非我看到凯旋的士兵们,带着从那里取来的冰雪来到我的眼前,才能将担忧的火给熄灭掉。。。。。。所以我只能在凡卡城坐镇下去,暂且无法于卡帕多西亚的雪峰下与你相伴了。。。。。。”
当信写完后,这座雄狮之堡的拱形大厅内,阿格妮丝匆匆地跑来,交给了高文封密信,“据安条克城方面我们安插的耳目汇报——博希蒙德、坦克雷德开始在埃德萨、萨莫萨塔和马拉什群山里密集调动队伍,看起来是有大动作。”
“就像我先前对布拉纳斯说的,没有人喜欢头顶上悬着把别人的剑。”高文有些血丝的双眼,从指缝露出,带着些嘶哑,回答小翻车鱼道。(未完待续。)
第70章 连锁焦灼
“你意思是,博希蒙德也希望北进,占据梅利泰内?”小翻车鱼有些不安。
高文看了她眼,用手指着面前桌子上摊开的图纸,指头在目标处激烈敲动,“梅利泰内是能够同时封锁住达尼什蒙德国度、大亚美尼亚与马拉什间的要隘,若是上帝眷顾我将其夺取的话,那么我的王霸之业就成功一半了。但是对博希蒙德来说,他肯定不会希望梅利泰内成为悬挂在他头上的剑;而对于梅里克来说,他也不希望梅利泰内成为抵住他软腹处的匕首。”接着,高文身后的椅子猛然吱呀了声,被他朝后踢着滑动半步,大棕熊巨大的身躯立起来,阴影盖住了阿格妮丝灰色的双眸,这让小翻车鱼能够直观感受到他的紧张和纠结,这在她先前和大棕熊相处的岁月是很难见到的,“梅利泰内北可以凭借纵横的河流,直驱达尼什蒙德酋长国的中核要塞锡瓦斯;南可以顺着一段平野牧场地带,直攻诺曼人的马拉什地区;往西可以威胁到高原中央唯一的水源地凯西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博希蒙德即便不会和我直接翻脸,但也会派遣骑军直袭梅利泰内,扩大自己势力,并坚决遏制我的马蹄。小翻车鱼,下面就是我和他之间暗中的较量了,这场赌博就是在桌面下进行的。”
“因为蜜月总是短暂的。”小翻车鱼皱着俏眉,说出了句颇具哲理的论断。
叙利亚门的梅登斯堡雉堞上,博希蒙德捻着红色的胡须,长舒着畅快的气息,看着其下蔚蓝的海浪,和其间星星点点的黑色礁石,“这三十座军镇,外带着那边狭窄的出入滨道,战略价值可比雷蒙德那家伙的铁桥要塞重要得多!对了,坦克雷德。。。。。。高文在夺取凡卡城后,大约真的是在调动抽取所有精锐,继续奋力顺着萨努斯河北上吧?”
“没错舅父,高文这样的人物,他的剑刃在刺破本都山和攸克兴海前,是绝不会收回鞘中的。我们得争分夺秒,因为从马拉什到梅利泰内,我们的骑兵所需要的时间,要比高文队伍少得多,这是我们的优势。”斜挎着披风的坦克雷德,站在身后,亚麻色的双瞳炯炯有神,“请尽快下达具体部署吧舅父!四千名善战的阿普利亚军队,正在拉沃德拉地区休整,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随时能从埃德萨和萨莫萨塔再征调三千名士兵过去。”
海风当中,博希蒙德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将中指与食指并拢举起,语气镇定自若:“机要官们,传达我的命令——理查德的四千人,会同帕克阿德和费拉的仆从军,即刻从马拉什往北进发!坦克雷德你马上也立即回埃德萨,按照你所说的数量组织一支后备军,作为理查德的后拒,我们的目标是梅利泰内。”
“没问题舅父!”暴烈果敢的坦克雷德,即刻挎着佩剑,就走下了堡垒的石梯,忽然博希蒙德唤住了他,补充了句,“攻占梅利泰内后,万不可委任亚美尼亚、希腊或突厥人掌握这座要塞,里面的统领官和市政官都必须是我们阿普利亚人,就交给理查德吧——另外,战争顺利结束后,以增加犒赏的名义,将帕克阿德父子、鄂斯都和费尔这类异族人,都迁徙到叙利亚门这里来,方便监管——安条克、马拉什、萨莫萨塔、埃德萨、梅利泰内这些真正要害的城市堡垒,都应该是我们自己人掌管城门和财库的钥匙,不能假手他人,巴拉克就是个教训。”
听到了舅父的忠告,坦克雷德若有所思地对着彼面的海天一线望望,而后点点头认可,继续踏着石梯走了下去。
动员的军令牌火速在一日内,就传到了拉沃德拉和图柏赛那两座城堡里,帕克阿德父子紧急要求属下关闭了城门,加添了塔楼上的戍守,而后趁夜特意邀请来了费拉,“怎么办,理查德就在十个古里外的郊野屯营。。。。。。据说那位突厥佣兵鄂斯都,也带着数百名骑兵,从萨莫萨塔奔着这里来。”
随后在议事厅内,费尔的手指不断敲打在橡木桌面上,急促如雨点,显得十分焦灼,“没错,我们应该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听从还是不听从他们的调遣?”赫拉克勒斯将手支在了下巴上,“但是这份军役的令牌附带的皮纸上,所征调的士兵和战马数目,就等于是我们所拥有的全部了。。。。。。”
“就是说。。。。。。”随后三人异口同声,“我们从军跟着理查德伯爵去进攻梅利泰内,也许前脚刚走,后脚诺曼人就接手了我们的城堡,做这事的肯定是坦克雷德,他马上要赶赴埃德萨在后面监视我们。”
“反正我不愿意前去叙利亚门那里!”光头帕克阿德的情绪有些激动,“在那里我们不过是博希蒙德豢养的一头拉货的骡子,只会距离大亚美尼亚越来越远,早晚故国那片高原会被高文和博希蒙德瓜分掉。”这话激起了费尔的疑惧不安,他颤抖着声音对光头说,“莫非要据城自立?但是我们所有的兵马聚拢起来,也就两千五百人上下。靠什么来对抗诺曼人,更何况博希蒙德还很可能拉高文前来夹攻我们,帕克阿德你自问力量能超越鲁本王子吗?”
“超越鲁本,连我自己都是有疑问的;但巴拉克、库苏斯的下场,却活生生在眼前,是毫无疑问的。”帕克阿德的这个回答,让费尔哑口无言,接着光头有些痛苦地在石地板上踱来踱去,费尔也斜着身躯依在椅子上不发一语,明显也在踌躇不已。
而赫拉克勒斯则靠在柱子边,时不时用拳头敲打下额头,咚咚作响,不久后做了总结性的推演,“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有几条道路呢?一条是顺从诺曼人的役使,拱手交出两座富饶的城堡,把命运交付到博希蒙德的手里;一条是奋起反抗,冒着随时灭顶的危险。有没有第三条道路呢?第三条道路,第三条道路。。。。。。”
赫拉克勒斯反复不停念叨这个词汇,多么生动地证明了:在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东西南北的所有国度和时代里,但凡是弱者,莫不希望在强者对峙的缝隙当间,走出“第三条道路”来,但却根本没有成功的例子。(未完待续。)
第71章 第三条路
“顺从博希蒙德就是慢性屈辱的死亡,毋庸置疑。”赫拉克勒斯的父亲把手一挥,语气十分肯定,“我们从尼西亚就追随坦克雷德作战,是鞍前马后,但他现在的剑既然能杀死巴拉克,那诛杀我们也是吻合他一贯的逻辑。第三条道路怎么走,投靠高文?不,不,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样做无非是两个下场,一是被他出卖给博希蒙德屠宰我们,二是我们直接被高文屠宰。。。。。。”
“父亲,还有尊敬的统领官费尔阁下,我现在倒有第三条道路,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依旧是可行的。”石柱旁侧,燃烧的篝火边,赫拉克勒斯的脸缓缓转了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坚毅果决,“那便是联合马拉什的贵族们,干脆投向达尼什蒙德的酋长,但是在此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坦克雷德还没对我们动手前,先下手为强,直接突袭理查德的营地!”
什么!一个黑色的惊叹,在帕克阿德和费尔的心头炸起,这个简直是疯狂至极的行为。
但赫拉克勒斯这位勇敢的年轻人接下来却走到了木桌前,拔出匕首在其上刻画着形势,“我们奉戴费尔阁下为新的阿尼武士领袖,统辖图柏赛那、拉沃德拉和马拉什这片地区的所有力量。而后派遣三队使者,一队带着降书去迷惑高文,不管高文答应不答应,都能在他和博希蒙德间造成隔阂,打乱他们的部署;一队带着降书疾驰到梅利泰内,向梅里克献上效忠誓言,邀请他出军进入马拉什助战;最后一队使者,由费尔阁下您亲自担当,带着五百人前去‘迎接’鄂斯都的队伍,随后找准时机,要么胁迫他和我们合作,要么直接杀了他。至于我和父亲,挑选出八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在夜中奇袭拉沃德拉城外的理查德野营,击溃驱逐他们,为我们的起义创造个良好的先手条件。”
这番话说完后,帕克阿德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接着这个光头枭雄大踏步走到了费尔的眼前,“如何?反正我决计是要大干一场,鲁本那个废物已被淘汰,可是我们的族人绝不能就此沉沦下去,而是应该更加奋勇地反抗高文或诺曼人的统治。你要是对我们父子还有所担忧的话,那不如这样,我去‘迎接’鄂斯都,你和赫拉克勒斯出军袭击理查德。”
费尔热血翻涌,也狠狠拍打了下桌面站起来,“不用猜忌怀疑,现在正是我们阿尼勇士们团结起来的时刻。就按照赫拉克勒斯所说的去做,不做更改,也绝不耽搁。”
自萨莫萨塔通往马拉什的峡道当中,一队骑兵被两侧密林里走出的弓箭手团团包围了,不断落下的雪花,在摇曳密集的火把当中划出了丝丝轨迹,突厥佣兵鄂斯都拉着缰绳,发觉前后道路都被堵死,他身边的姐姐唐兀披着斗篷,满脸都是惹人怜惜的恐怖神色,带着哭腔,“我的丈夫已经死了,弟弟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要死我们姐弟相伴去死。”
这会儿,在鄂斯都对面的那位裹着防风斗篷的大贵族,伸出手来劝诫说,“加入我们的队伍来,不要再为诺曼匪徒卖命了。只要鄂斯都你加入进来,将来别说大笔的金钱,你早晚会得到一座坚固美丽的城堡的,这样就能和你的女人永远在一起。”
此人正是拉沃德拉的统领官费尔,他截住了前来参阵的鄂斯都——而被困的这位突厥佣兵,看了姐姐两眼,便没有犹豫地跳下马来,微微拐着自己的跛腿,将弓和箭袋都交到了费尔的手里,带着所属的三百名突厥骑兵尽数投降。。。。。。
拉沃德拉城外的野地当中,夜空里的雷光不断炸裂着乌云,盖过它们声威的是疾驰而来的亚美尼亚骑兵们,足足八百人,分路如洪水般,一时呐喊着攻入了诺曼人的营地当中,所有的骑兵都蒙着麻布和皮毛的暗色斗篷,手里紧握着的马刀和砍刀寒光冷冽。最先惊慌下溃败的是诺曼人的仆从军,他们大多是希腊、库尔德人,大约两分后就放弃抵抗,无组织地顺着雪地乱跑。接着诺曼的骑士和军士们也在混乱里挨个上马,护送着破口大骂的理查德,朝萨莫萨塔的山路上败走。
“阿尼人的贼徒,将来必然得砍断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