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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你最终也不过就是头野兽而已。朕的用兵妙术,你去火狱后慢慢体会罢。”阿莱克修斯冷笑着得意地看着远远的高文:这位大主保人已陷于了亲自搏杀,突厥军仆忠心地卫护在他身旁,“主人你今日的作战太过急躁了。”木扎非阿丁左右各持盾牌抵挡着不断刺来的长矛,对挥舞着马其顿手戟的高文说到。
“是吗?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冲得太慢了。”高文闪过名刺来的矛手,而后用手戟反着钩住了对方的下颔,将对方撩了跟头,翻滚毙命。
后面的红手骑兵陆续赶来,他们都是打硬战的好手,冒死血战突阵,用骑矛和长锤居然将原本已将高文围堵起来的皇帝伏兵打得七零八落,骑着高头大马来回纵横怒撞怒踏,皇帝的瓦兰吉亚卫队还没来得及挥斧,往往就被闪电般刺来的骑矛扎翻倒地,后退的则完全没有重整的机会,纷纷被追袭杀死。
“陛下,您的伏兵,您的三翼伏兵都被冲散打败了!”一名侍卫结巴着,指着灰尘里到处乱跑溃散的伏兵说到。
阿莱克修斯面色铁青,但是战局他还占据着优势——四百名普洛尼亚骑兵正替补上前,和高文的骑兵混斗起来,而对方两翼的大矛阵则被牢牢牵住钉死,在箭雨当中运转不灵,“朕亲自上!”说完,皇帝居然持着弓箭,带着所有的内卫骑兵,愤怒填膺地朝“血战中核”扑去。(未完待续。)
第9章 大漩涡
虽然后来安德奥达特。尼西塔斯在书卷里,对于这场“小安条克堡会战”(其实并非这个命名并不妥当,因为堡垒还在两军近三十古里外,而此刻厮杀红眼的双方也顾不上去夺取小安条克了)记录简略而充满传奇色彩:
双方都在同一时刻对小安条克进军;
双方都使用了错误百出的地图沙盘,并且在浓雾里行军发生偏差;
高文军队的结果,是抵达了条无名河流,而地图上这条河流却明明白白注明是小安条克堡所在地;
皇帝军队也好不到那里去,也迷了路,一万人进入了个几乎没有遮蔽的旷野,并且和高文的队伍在猝不及防下相遇。
但更为传奇的桥段,却不是安德奥达特这位没有亲自参加战役的人用笔所能尽述的。晌午第一个时辰的第二分,整个战场达到了残酷白热化境地:中核方位,高文的千名红手骑兵正和皇帝的混编队伍——禁卫箭手、瓦兰吉亚卫队、普洛尼亚骑兵和扈从农奴厮杀在一起,皇帝据说亲自策马冲锋,并对着高文连发数矢,以报刻骨之恨;而在这个兵器和马匹组成的熔炉外围,是高文的两翼大矛阵,和皇帝的重装矛手队在激烈交锋,一方要突入进来,一方则是决死捍守;更外围,则是皇帝的两翼轻兵们,在最外围的两处高阜箭发如雨,势如飞蝗;整个战场成了血腥旋转的屠场大漩涡,吞噬着所有参与者的性命,谁都在包围对方,谁又都在企图突围,谁都渴望击杀对方的主帅,谁又都在拼死护卫着己方的首脑。
交错劈砍的长戟和斧头当中,高文胯下的萨宾娜精疲力尽,血染甲衣,四足不断在打弯颤抖,但整个战局则还处在僵持角力环节——普洛尼亚骑兵采取的是“一骑夹两人”的战术,重装铠甲骑兵夹在中间,两侧各傍一名武装农奴私兵,持盾挥斧,前后连亘数列,和红手骑兵就像两面墙般鏖战不休,互不相让。
流矢雨点般朝高文射来,他已经接连阵亡了三名身边的旗手了,普拉吉特受了伤退回,接着帕尔尼也中箭退回,木扎非阿丁虽然甲胄上连中数箭,但还在英勇捍卫着大主保人,他的一面盾牌已千疮百孔扔弃了,这位便又单手操起一根骑矛,左右刺杀围堵上来的敌兵,“主人今日你有有意偏袒歌利亚,让他留在野营子城不出战的吗?”
“别废话了,把快银换上萨宾娜。”高文大喊道,“看见那个披着紫色斗篷,头顶鎏金盔的将军的嘛!他就是科穆宁皇帝。”
“什么?”木扎非阿丁看着战场外围气势汹汹,带着许多箭手和斧手逼迫而来的那位黑胡子将军,原来他就是帝国的皇帝啊,在马背上好有气派和威严——主人也真是彪,敢和这样的至尊人物对抗死斗。
“恶兽!”阿莱克修斯在交错追逐的人马当后,怒声高喊道,接着举起自己的重弓(箭术是拜占庭皇族必备的技艺),切齿里拉满了弓弦,对着高文就是一箭,高文乃至能看到对方的箭簇在半空里急速旋转,他急忙低头避让,结果盔顶的红手羽饰再度被射飞。
“射他!”高文起身,对着继续拉弓的皇帝喊到。
“他可是紫衣公主的父亲!”突厥军仆嘴上犹豫着,但手头早已快速将灵活的反曲弓给钩上了弦,并将骑矛插在马镫环中,拈起三支箭羽搭上去,对着皇帝急速射击。
结果皇帝帽盔上的羽饰,也被射飞。突厥军仆的第二箭,射中了名内卫骑兵,第三箭则斜着射断了皇帝身后的大旗索,旗顶上的矛尖折断掉落。
阿莱克修斯双腿夹着马腹,不让这畜生在惊恐中乱窜,接着回身射出了第二箭,这根箭皇帝选取的是四角铲子头箭簇,夹杂着他的愤怒,“这是为死去的安娜射出的”,瞄准的却是捍蔽在高文身前的军仆。
四角铲子头的大箭,咆哮着飞来,木扎非阿丁的身躯被射中的瞬间抖动了下,高文看到他背负的箭囊,被铲子头贯穿,碎片和箭矢四处炸裂式地乱飞,“木扎非阿丁!”高文眼红着大喊道,看到军仆翻身落马,这会儿快银在两名马弁地抽打下,急速朝自己驰来,高文怒吼着从萨宾娜的背上,跃上了快银的背,接着松开缰绳,一手提着蒺藜链锤,一手从快银的马鞍悬袋里抽出柄骑兵斧,迅捷如电,冲开普洛尼亚骑兵的重重阻隔,和十余名骑兵如尖刀那般,奔着皇帝杀来!
真准备举弓射出第三发的皇帝,见到高文凶神恶煞,须发愤怒地张开,连头盔都不要了,舒展着双手如剪刀般,朝自己袭来,顿时有些心慌,便急忙将弓掷下,握着腰间的双剑柄顺着斜刺里纵马避让。
几名普洛尼亚私兵步行着,企图将高文扯下马背,结果高文人马一体,舞动手里的链锤,这是他从诺曼骑士劳尔那里得来的技艺,横着砸去,一排普罗尼亚私兵农奴颅骨尽裂,武器全毁,全被打倒在地呜呼哀哉,接着高文的快银便像刺破奶酪的利刃般,踏着翻滚的尸体横穿而过。
皇帝的侍卫们也背着弓箭,不明所以地与皇帝一起奔逃,而后红手骑兵士气大振,突破了普洛尼亚骑兵们的墙式防线,整个战斗又演变为一场大混战。
直奔到自己的御营处,皇帝才气急败坏地打了响动的马鞭,这会儿整个御营内到处都是败兵正在重整,唯一保持阵列的,就只剩下皇帝的“遗孤弓箭禁卫队”了,“对着那个骑银白色战马的恶兽,射击!”
箭矢接着如旋风骤雨般而来,高文和伴同的骑兵们连冲了两次,也没有得逞,快银胸前的挂铛也插着几根弯裂的箭矢,高文只能饮恨拨马退回去。
然而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回去后却看到,他的那个突厥军仆,一个好运气的混蛋,居然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呲牙咧嘴,被几名马弁和骑兵架着往回跑着:皇帝的箭簇把木扎非阿丁的箭袋给摧毁了,但这也保住了他的命,“我的肋骨,我的肋骨!”木扎非阿丁的侧腹,显然被威力巨大的铲子头箭簇给刮伤了。
日影开始西斜,在双方血战的中核方位,各自精锐骑兵都付出巨大伤亡,人马更是疲累不堪,于是便同时吹响了号角,往后暂退数百尺,重整队伍。
“我的预备队!”御营前暴躁如雷的阿莱克修斯,和退回去的高文,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但得到的回答也是相同的,“陛下(大主保人),我们无预备兵可用。”(未完待续。)
第10章 卫教保皇
是啊,这场遭遇的大混战,双方哪里预先布置好了预备队呢?
皇帝也只能恼怒地要求,所有败退撤回的步骑重新布好战线。在他的两侧,红手大矛阵和帝国重装矛手双方苇列般交错的矛刃暂时错开——双方都疲累欲死,也各自退回去,重整队形。
就连布雷努斯所指挥的左翼轻兵箭队,也在射出不少箭矢后完全疲惫了下去,他们也暂时停下了射击步伐,人马拥堵在一起,开始恢复体力,并开始修复损坏的射具。
旗帜下,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满头是汗,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队伍,和其下可怕的战场,就在距离他几百尺开外,他看到高文旅团的披甲剑手们都伏低在盾牌后静静休息着,他们手里的盾牌上插着如牛毛般骇人密集的箭羽,就像提着头白色的豪猪或大刺猬般,刚才仅仅百多名这样的剑手便组成了道不可逾越的防线,挡在了大矛阵的后方。
“整个战场陷于了僵持。这时候,谁的手里握有支体力充沛的预备队,哪怕只是三百名或五百名骑兵,就能赢得整个胜利。”布雷努斯很果决地得出了如此判断,要是岳父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称赞他说得毫无错误的。
但问题是,双方现在都没有可靠的预备队。
于是布雷努斯看到,皇帝在下面战场上,一队队的士兵,正在朝御营的方向靠拢,看来皇帝也丢弃了全歼高文人马的打算,开始转向更加稳妥的路线:守卫好御营,重新组织阵列,再找寻破敌的机遇。
而那边,高文的中军,大概只剩下八百余人尚有战斗力,退到了河流边的临时营地当中,也在重振旗鼓。
“这些人,这么点人。”布雷努斯不断盯着高文营地的大旗思索着,而后他忽然对自己的侍卫大喊道,“能从我们的这翼抽出五百名骑兵吗?可以试着绕过面前的矛阵,直接对敌营发起一次凶猛的突袭。”
还是第一次听到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如此疯狂的要求,所有侍卫们都目瞪口呆。
接着布雷努斯再度提出来,他们才如梦初醒,便吹响号角,自动勇敢地聚拢在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的四周,竖起了进攻的旗帜,不一会儿五百名骑兵被选调出来,在这位大人的背后列好了战线。
在他们面前的红手步兵们,都十分纳罕,交头接耳,“这到底要做什么?”不少步兵都警觉地站起来,将手里的大步兵矛斜着竖起,虽然明显布雷努斯和他的骑兵们的方向并没有针对他们,更像是把他们的战线当作走廊的边沿。
那边,高文的斥候也看到了远远的布雷努斯左翼动静,“这家伙要做什么?那面旗帜,应该是布雷努斯的吧,这个家伙难不成还要,还要冲到我的面前来?”提着辔绳的大主保人一连串连问几个“难不成”,原因就在于布雷努斯这种举动实在过于奇怪,根本不符合向来高文对他的印象。
但必须得承认的是,不管布雷努斯如何,一旦他带着骑兵冲来,高文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了:绝大部分战马累得要死,整个营地里还活蹦乱跳的,就剩下三四百名亚美尼亚后勤兵而已了。
普拉吉特、帕尔尼和木扎非阿丁都躺在背车的车驾上,军医们正围在他们身边,作着简单的护理治疗手术。更远处的辎车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名百战精锐的红手骑兵阵亡,皇帝那边的死伤更重,近五百战士殒命,还不包括同样数量的武装农奴,他们是不计算入抚恤名单内的。
天际上云层开始密布,高文看着那边山上,布雷努斯开始跑动起来的骑兵,居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高文啊高文,难不成你要死在布雷努斯的手里?真是个天大的讽刺笑话,是阿婕赫给我开的愚人节玩笑吧?”
“勇敢地冲啊!”那边,引导着骑兵开始掠过双方阵列间的布雷努斯,收获的感觉好极了,跃动的马头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平川,高文的营地就在他触目可及的地方,“我毕竟是帝国的第三荣耀者,在拥有威信的同时也得有着让人折服的武勋。”
突然,布雷努斯听到了更为激烈的马蹄声,他听得十分清楚,显然不是他这支队伍的,接着就听到了左翼队伍惊恐不绝的喊叫——布雷努斯急忙勒住战马,扭头看去——帝国左翼队伍所在的山坡脊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长排握着骑矛的骑兵。
这是从小安条克方向来的,绝不是帝国的军队!
这群骑兵的最前方,飘扬着圣米哈伊尔、圣特奥多尔、圣尼古拉等使徒的圣像战旗,所有人在阳光下,人马的坚整甲胄沉重震撼,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因为全部都遮蔽在锁子甲、扎甲和帽盔下,马首和盔顶都飘荡着彩色的羽饰,恰好出现在布雷努斯左翼队伍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