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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修斯点点头,心中涌起了温暖:女儿还为我设计铠甲罩衣的式样,真是有心。不过,这上面记录的尺寸数字,好像对我来说,有些过大了,有时间将她纠正下,现在约翰在宫廷里风评有点下滑,许多人私下都说皇子不学无术,而更倾向于博学好问的安娜。
当然,还有君士坦丁。
想到此,阿莱克修斯心中也有些纠结,他不愿过多逗留,打搅女儿休息,便又悄悄地离开了安娜的寝宫。
结果在两天后的清晨,几名皇家军械库的,将箱箧送到了尤多希雅家的宅院,女主人打开一观,里面是绣着黑色雄鹰图案的丝绸铠甲罩衣。
“拿这送偏厅里的客人送去,就说是布拉赫纳宫里的礼物。”尤多希雅淡笑着,对身边的家奴嘱咐说。
第8章 出战
偏厅的祈祷室里,高文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自己剑柄上的念珠,守捉官站在他的对面,提醒说,“你我都是皇帝侍卫长米哈伊尔阁下的副手,你的这把魔剑是不可以动用的,因为前往剧场观看比武竞赛的全是帝国的显贵,一旦魔剑的法术出现,你会倒霉的。”
高文撤下念珠,摆在手中,而后抬头看着狄奥格尼斯,“那你马上会不会向皇帝陛下告发我与魔剑?”
守捉官沉默了下,接着给出了明晰的回答,“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我想害你,早就在尼西亚一箭射中你的咽喉了。不要以为使用弓箭的人便一定会射出暗箭来伤人,如果没有笔直的箭杆,箭簇永远无法射中目标;如果没有正直的品德,武士也永远无法博取真正的荣耀——这是亚美尼亚的谚语。狄奥格尼斯是皇帝忠忱的臣仆,但不是没有思想的狗,你先前对我的指责是完全错误的,高文。”
于是,高文笑笑,与守捉官互相击掌,并拍了下肩膀,“那我错怪你了。我知道,长公主暗中推荐我担当比武竞赛的副手,本意还是渴望我展露手脚的,但现在凡事稳妥为上,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没错,米哈伊尔阁下,一定会战胜萨利安凯撒的勇士的。”狄奥格尼斯很明显对侍卫长的武艺有很强的信心。
这时,那名家奴叩响了门扉,在得到允许后走入进来,毕恭毕敬地端着箱箧,“这是女主人转交送来的,说是皇宫里送给客人您的礼物。”
随后高文便从里面取出了那件罩衣,而后套在了自己的锁子甲上,并在外面按照诺曼式样斜着系好了扣带。
“天狼星般热烈的红色,还有这只鹰隼的图案,没可能啊?为什么是从皇宫里送来的,侍卫长阁下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狄奥格尼斯说了两句,便恍然大悟,便激愤地推搡着高文,高文连说你做什么,很快就被守捉官用手堵在了祈祷室墙壁角落里。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高文害怕起来,他没料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是一位撒拉森、希腊混血男武士,对着自己使出了“壁咚”。
“别对长公主打邪恶的主意。”狄奥格尼斯提出了最最严正的警告,“长公主不但是帝国的骄傲,是最高贵的女子,也是正教的支柱,须得在婚姻来到前保持圣洁。你是异族的蛮子,必须得体认自己这点,你可以像其他瓦良格人那般,花天酒地,拥有多个美丽绝伦的妻子侍妾为你争风吃醋,这对你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是长公主的丈夫却只能有她一位妻子,并且永远不能离异和喜新厌旧。”
“没想到在你们眼中,我是个如此的人。”高文对“喜新厌旧”的评价很不满。
“这不是重点!”狄奥格尼斯重重在墙壁上拍了下手掌,粉尘都飞扬起来了。
“我只是向长公主宣誓,成为她的臣仆而已。”高文最终如此解释说。
狄奥格尼斯扔下句,“这样便最好。”接着就坐下来,整备自己的武器和铠甲,又摸出了酒囊自酌自饮,丝毫不顾忌圣像就在眼前。
不久,全身戎装的米哈伊尔英武地立在了门前,对着里面喊到,“豪杰们,让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别的角落里的英雄吧!”
三匹骏马,包括高文的萨宾娜在内,神采飞扬,于尤多希雅的宅邸门前嘶鸣不已。米哈伊尔戴着拜占庭传统式样的尖顶头盔,上面竖着孔雀羽翎,镶着钻石的肩带,斜挎着皇帝御赐的长剑,皮革衬底,外面是拜占庭独有的扎甲;狄奥格尼斯披着皇帝赐予的白色披风与宝剑,内里是束身的轻便撒拉森花纹战袍,马鞍下悬挂着连枷与绣金箭囊;高文则还是当初担当卫士的模样,但是头面上换上了诺曼人的口罩头盔,海豹皮围脖,身躯覆盖着被安娜形容为“大黑鲭鱼”的链式锁子甲,蒙着安娜送的黑鹰罩衣,外面披着尤多希雅赠予的猩红色披风,磷火之剑挂在萨宾娜的鞍上,扛着沉重的瓦兰吉亚战斧,肩带上吊着锋利无匹的突厥大马士革钢弯刀。
就在准备离去赶赴比赛时,尤多希雅快步走出来,对着高文与狄奥格尼斯喊到,“请求你们,虽然我已多次于胜利女神天使前(基督化后,古罗马的胜利女神变为了正教供奉的天使之一)祈祷米哈伊尔必胜,但你们还是应该体谅一名妇人的无助,在竞赛时候协助我的丈夫!我随后也会来观赛的。”
被面罩甲遮颜的高文,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回头对着尤多希雅重重颔首。
萨宾娜虽然见到主人很高兴,但是当主人踩着马镫上来后,她不由得觉得主人又重了许多,觉得吃力,便只能迈着小步行走。三人在皇宫派来的钦官与侍从的引导下,避开了喧闹的街道,转入了皇室专用的箭道,朝着奥古斯坦姆广场走去。
奥古斯坦姆是建城者君士坦丁大帝,为纪念自己母亲而建造的斑岩柱廊广场,上面还矗立着这位女子的青铜雕像,以及飞来休憩的鹰,这儿是鹰隼最喜欢的地方,当高文在斑岩柱前下马时,看到了下面基座上的一行铭文,“因母得生,因父伟大”——这铭文是一位牵着他马的钦官告诉他的。
环形的广场,在越过圣林后,就是精致的半圆剧场,亦为古罗马时代的遗产,现在则是皇帝接待外国显贵的礼仪场所,这时候剧场内外人头攒动、珠光宝气:武士的流血竞赛,教会是极度反感的,所以皇帝便只能私下低调举办,可是前来观瞻的贵族、富商与外国使节这群头面人物,数量亦为不少。
布拉赫纳宫的巨大门前,尤多希雅与其他宫廷贵妇列成长排,一直站到了皇宫的城墙与壕沟边。八名身穿红衣,手持马鞭的内卫骑兵晃动着高高的羽翎,手持旗幡,率先自门走出,形成路禁。所有贵妇、宦官、廷官相继拜倒,而后皇帝、皇后、公主、皇子、首席贵妇的肩舆行仗,陆续行来。
阿莱克修斯与安娜坐在同一座肩舆当中,“听说你为朕推荐了名武艺高强的竞赛副手?”
“是的。”安娜虽然心中得意,但却没敢过多张扬,只是渺渺地补充说,“他也是米哈伊尔与亚格菲共同举荐的剑术人才。”
“感谢,可是此次比赛,朕有米哈伊尔便已足够。”皇帝哈哈笑起来。
第9章 皇子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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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替高文安排个身份便已足够,安娜是如此想到,在过去的三年当中,萨利安凯撒使节带来的武士,确实没一个能与米哈伊尔匹敌的,见父亲没有多问,长公主宽下心来。
皇帝威严的行仗队伍,顺着箭道,从布拉赫纳宫的正门,一直伸展到奥古斯坦姆的广场,阿莱克修斯就是要用这盛大的排场,告诉所有的臣民与外国人——罗马帝国依旧是这个世界的核心,罗马的紫宫皇帝也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威势的男子。
结果在斑岩柱下,当阿莱克修斯在万众欢呼声里,走下了肩舆时,却看到了板着脸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马斯达斯,立在了几名教长之前,合着双手,不发一语。
皇帝脸上挂着尴尬的神情,昔日他企图休弃艾琳时,马斯达斯当着万千市民的面怒斥他的情景,好像还历历在目,可谁想今天在比武竞赛场上又被他抓了正着。关键时刻,安娜像只活泼的小鸟般,飞到了马斯达斯的面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连声祝福他庆典快乐,并邀请大牧首伴同自己一起接待来自萨利安王朝的尊贵使节。
接下来,轮到马斯达斯尴尬了,他原本准备好的,爆发出来训斥皇帝的话语,硬生生被可爱的安娜给逼回去了,又不能在乖巧的长公主前做有失仪态的事,便只能讪笑着牵着安娜的胳膊,朝剧场走去。
看到女儿回头做出的鬼脸,阿莱克修斯暗叫幸运,接着他回头,看到自己行仗队伍里的肩舆挨个停下。
这时,经过剧场下回廊的安娜,侧着脸,看到正在其间休息的三位即将上场的勇士,特别对着带着口罩头盔的高文动了下大拇指。
而扶住白泥柱子的高文,也眨了下眼,对着安娜回竖下自己的拇指。
“兄长,兄长。”就在阿莱克修斯转过来,马上视角就要扫到高文那醒目地绣着黑鹰的罩衣时(这对精于箭术的皇帝来说,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与高文虽然隔着些前来行礼的人群,但也只有一百五十尺不到的距离),被封为“塞巴斯托克拉特”的皇弟伊萨克,满面羞惭和渴求原谅的神情,与跟在后面的宫廷大总管尼克德米亚并肩,在扈从的伴同下,疾步走到了皇帝的面前下跪,亲吻着阿莱克修斯的手背与戒指,“请原谅我兼程赶来,兄长。毕竟从尼科米底亚抵达此地需要一天的光阴,还要渡海。”
“起来吧,伊萨克。马上同朕一起进去。”皇帝轻咳了两声,温和地扶住了弟弟的臂膀,示意已经真正原谅了他,不单单是前来观礼的迟到,也包括小亚细亚的败绩。
虽然在八位兄弟姐妹里,阿莱克修斯一向以最勇敢最富心计而闻名,但这不代表他不重视手足情谊——他专权的第一步,就是不断创造新的官阶头衔,赐予科穆宁家族的亲人,来压制罗马帝国里其他传统的世家大族。
就在这霎那,皇帝在伊萨克与大宦官等前呼后拥下,步入了剧场,根本没有看到那边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戴着古怪面罩头盔,安娜特意介绍举荐的所谓“剑术高手”。
“约翰,约翰!”坐在后面肩舆上,还没来得及下来的玛莲娜,没能拉住约翰皇子的手,这黑黢黢敏捷如同猿猴般的孩子,直接窜了下来,跑出了仪仗队伍,毫无礼数,外表披金戴银,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般,快速奔到了那个回廊前。
很快,约翰就看到了高大无比穿着古怪铠甲的高文,便扯着嗓子问,“我听说,这次蛮子凯撒的使者,会带来名力大无穷的双手剑士,你这个蓝眼睛的蛮子会是他的对手吗?”
高文没说话,指了指坐在那边祈祷的米哈伊尔,“你说的那位双手剑士的敌手是这位,皇帝的弓箭禁卫队侍卫长。”
“可我更希望看到你和那家伙对战。”
“你的态度还真是毫无遮盖,但是等到这种局面出现的话,也许罗马帝国的威严就已经扫地了。”高文说完,几名阉人宦官小跑过来,急忙牵着约翰皇子,返回了依仗队列里去了。
不久,报时的喇叭响起,在看台边缘悬挂的彩旗舞动下,亨利四世的使节廷官维特林身着软帽、大氅,在见到皇帝步入后,也与其他贵族一起起立致敬,并且下场向皇帝半跪下来。
阿莱克修斯则当着众人面,亲切地与维特林拉手并肩而行,接着众人按照次序分别就坐在皇室包厢座位之上,几名号手急忙吹号,其余位阶稍下的贵妇、官僚们在齐声对皇帝表达赞美与祝福后,也挨个就坐在席位之上。
“比武归比武,无论胜负都不应该影响两个国家间的情谊,是不是?”阿莱克修斯坐定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接着他看看维特林,“博希蒙德已经进军阿马尔菲,朕会提供一支精干的队伍前去救援,但希望贵国凯撒也派出援手,毕竟阿马尔菲是帝国三百年的忠诚附庸与友伴,而你我都对罗马城的虚伪圣彼得教宗不满。”
“尊贵的皇帝陛下,现在我们的王国也很艰难,托斯卡纳的女公爵玛蒂尔达早已联合了几乎整个意大利北部的城邦,还收买了我们陛下的儿子,将陛下断了后路困在了意大利,连鄙人此次前来,都是雇佣了威尼斯的船只才成行。”维特林直言不讳。
“儿子都。。。。。。这可真是个值得同情并让人伤悲的事。”阿莱克修斯故作悲恸地摸着胡须,其实在内地里却在嘲笑亨利四世的困局。
“不如这样,如果今日比赛我方胜,方才陛下您的提议就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