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铳声响动起来,先是稀疏,很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
罗马人一千数百名射击军士兵,在临时的拒马工事后,随着射击节奏的愈发均匀,以横队化为了往而复始的“机器”,简直毫无停歇,一排排铳口突出可怕的火焰和稠密的白雾,很快成块成团地随着风往东偏移,覆盖了信德大川淼淼的水面。
乌拉尔看到,左前方自己家族的旗手被数颗黑珍珠大小的铅丸,贯穿了胸膛,血直从他的后背飙射出来,这旗手在马背上临死的瞬间,本能地展开了僵直的双臂,古莱家族的旗帜脱离了他的手,呼呼地飘了起来,乌拉尔大喊声,伸手扯了过来。
但很快更为凌厉密集的铅丸,接二连三地打在他和坐骑的四周,“敌人有小队是专射旗手的!”乌拉尔顿悟起来,他锐利的目光看到,对面拒马墙壁烟雾和火光前,不断有撒米莱骑兵惨叫着,连人带马被击中翻到在地,马蹄掀起的沙土簇簇飞起,而一些戴着黑色毡帽的敌人,于队列里正在军官的指挥下,猫着腰不断移转他们黑洞洞的铳口,四处瞄准着,而后才捏动扳机。
一颗铅丸擦过了乌拉尔的耳旁,他疼得几乎无法自持,差点翻落坠马,大约耳朵被撕裂了吧?“后撤,后撤!”感到不妙的撒米莱族长,用大刀死命拍着坐骑的后臀,举高旗帜,在混乱一片的骑兵队伍里呼喊到。
中央战线上,踏在砂土地上的九百名高达陷阵选锋们,在相距敌人守御态势的方阵大约两个斯塔狄亚距离时,见到了副让人惊讶的景象:
敌人前列矛手们,足前插满了坠下的箭矢,有的环形甲上还插着,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绝大部分没有受到创伤,更没有任何动摇,几乎是岿然不动的铜墙铁壁,这让冲锋着的高达瞬间感到气馁。
而后,罗马第一战线上的矛手们,横着移动脚步互相聚拢起来,形成一节节小的方阵,在小方阵的中间,许多门带着轮子的“器械”被推出来。
其中就有后世闻名遐迩的“君士坦丁堡管风琴”,这是它第一次投入到实战战场之上,它和先前的望远镜一样,是高文皇帝投身东线奥克苏斯河战场前,对安娜所说的杀手锏。
木板做的轮车,前方插着自卫用的铁制刺矛,就像荆刺那般,夹层间插满了十根并排的铜炮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美丽,这种外形也是它诨号的由来。。。。。。
尖锐的炮轰声骤然响起,就像是大教堂内管风琴澎湃的宏大乐曲,配合着火桶箭、飞火铜蛤射出的绚丽火矢,瞬间在数百尺开外内,形成道厚厚的死亡弹幕,勇敢冲入其间的信德高达们,被撕裂了身躯,射飞了脑壳,手里的武器被拦腰击断,成排成排地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倒毙在了“君士坦丁堡管风琴”的逞凶射程之内,
后继的高达们,毕竟是血肉之躯,也是有思想有恐惧情绪的人,他们转身就要退却,但是涉过大溪的全信德所有士兵,在怒吼前行的战象伴随下,正前赴后继地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就像是不竭的海浪般,拉纳与马尔瓦两位王公挥动权杖大声鼓舞着士卒们,象轿里不断掷出燃烧着的投矛,似乎是想惊骇着敌我双方的士兵。
这样,高达们就像夹在两片怒潮里的孤舟般,在烟火间摇来摆去,凄惨无比。
而另外侧,受挫退却的撒米莱骑兵们,其归路也被后方集体冲锋的信德土邦军右翼给堵住了:数头战象大吼着,它们陷入了河岸边的砂土内,正在象夫的鞭打和怒斥下,艰难地向着不断射击的罗马左翼军靠近。
“朕明白了,这个地方敌人在使用战象投入决胜突击时,往往就是我方逆转局势的关键时刻。”右翼骑军队列里,始终在观战的高文微微哂笑着,如此判断道。
第42章 信德的败亡
接着皇帝对身旁的侍卫和将官们宣布说,“朕早说过,炮兵和骑兵是我们在印度的制胜关键。”
“那么未来对付皇宋又该如何?”耿直的布拉纳斯将军询问说。
高文却笑而不语。
此刻皇帝身边的司门官木扎非阿丁立刻抬起手臂,举办了授旗仪式:
“盖亚将军接旗,你统率所有科马洛伊骑射团士兵,留防在此翼,这里地形破碎崎岖,敌人的左翼无法大举进攻,你只要维系住阵线,防备住他们即可。马上一个时辰后,皇陵禁军会来接替你的阵地,你便准时移动到我军中央阵线后,伺机作为预备队对敌人发起追袭。”
“哈吉布将军接旗,马上对敌军右翼的冲锋,乌古斯骑射团要冲在最前面!”
“西格玛将军,两支红手骑兵团都归属你统率,在第二波冲锋序列里,得到讯号一往无前突击。”
“高蒂将军统率皇室具装骑兵于第三波冲锋序列。”
这时候,高文策马上前,亲自从木扎非阿丁的手里接过蓝白色金十字战旗,“诸位,这次冲锋朕也不会留在安全的后方督战,朕和所有骑兵将士们一道!”
“romana,romana!”罗马人右翼战线上,所有骑兵都聚拢在各自旗帜和队形下,对着皇帝骑马飞驰而过的身影欢呼着。
接着,整个右翼战线上的数千骑兵们漩涡般机动起来,大伙儿都穿戴着沉重的铠甲,忍受着这里的天气,静默地追随着皇帝的步伐。
高文所说的“骑兵制胜论”,就是发挥骑兵的机动特长,迅速从原本不利于骑兵战的右翼,自后穿过中央战线,来到己方的左翼,而后对敌军发起猛攻突击。
这就是骑兵的优势所在,自布匿战争到马尔博罗的时代,骑兵战大师们莫不采用过这样的战术。
漫长如直线的罗马军中央战线后方,一列列手持大步兵矛的战士们回首,对着举着金十字旗帜的皇帝大声喝彩起来,在皇帝的身后是成百上千的同样疾驰的骑兵。
大约一刻钟后,皇帝的所有骑兵就迅速移动到己方左翼,而后列阵对信德土邦军陷于河岸地的右翼发动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最先遭殃的是撒米莱骑兵们,他们无路可退,只能咬牙返身厮杀但现在于他们面前的,再也不是先前的小股前哨骑兵,而是皇帝麾下的三个精锐骑兵团和皇室具装骑兵团,总人数不下四千,且都配备了在雪地和松软土地上自如驱策的马蹄铁。同时,两个旅团布置在左翼的散兵们,也都跟着己方骑兵,举起盾牌挥动刀剑,对撒米莱骑兵扑去。
“安拉,安拉,安拉庇佑我们杀死所有的敌人!”乌拉尔决死怒吼着,带着所有族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这是最前头乌古斯骑兵们的口号。
双方骑兵马头相对着涌动,在接战的刹那,撒米莱骑兵高呼着“古莱族骄傲的后裔”,而乌古斯骑兵则吼叫“塞尔柱克的子孙们在此”。
接着箭矢飞动,刀剑交错,无数勇敢的战士坠马毙命,化为了远方女子心头的一抹血、眼角的两行泪。
在皇帝亲自督战下,后继的红手骑兵和旅团散兵也涌入进去,所有将士几近疯狂,撕扯啄击着敌人的躯体和血肉撒米莱全族遭到了灭顶之灾,他们本在冲击罗马人左翼时,即被火铳打得伤亡惨重,此刻又在这狭窄区域遭到对方生力骑兵的猛击,就像是被铁砧碾碎那样,这个最古老最勇猛的新月信士家族,在马尔卡渡口之战后仅有十九骑返归塔塔城,并在城内“迪万”(新月教的军事殖民地称谓)官厅内,遭到撒米莱全族所有新寡女子的怒骂,感到耻辱羞赧的十九骑在后来的战斗里,全部朝高文皇帝的大军冲去,无一生还:绵延近五百年的撒米莱家族至此灭绝。
至于族长乌拉尔,也迎接了高贵而惨烈的死亡,他的身躯上满是敌人射入的箭矢和刺矛,缠头披散,血染遍身,犹然挥刀奋战,直到被一名红手骑兵刺下马为止。
而后倒霉的是信德土邦军的右翼,皇帝的骑兵们直接越过行动艰难的敌方战象,率先如猛进的洪流般冲垮了土邦的步军阵线,随后直接绕到了土邦军中央阵线的“侧腹”和“后背”,对他们的箭手队伍实施了恐怖的重创!
而留在砂土地当中的土邦右翼数头战象,成为了跟进的射击军的靶子猎物,士兵们哈哈笑着,绕着战象抬起火铳,不断射出嘭嘭嘭作响的铅丸,战象凄惨地悲鸣着,满身创口汩汩流出血来,有的屈服跪下,直到被射得咽气为止,有的则愤怒地将象轿和象夫摔落下来,拼尽力气要踩死这群蝼蚁般的人类,但很快也被火铳残忍地处刑。
当马克亚尼阿斯擎着战旗,和皇室具装骑兵一道经过这个血腥悲哀的地方,看到垂死的大象侧倒砂地的血泊里,发出高贵而感动人心的悲鸣时,不由得也流出了泪水,在马背上默默为他们哀悼。
中央战线上,当君士坦丁堡管风琴炮停止轰鸣和杀戮后,皇帝的矛手方阵也发起了突击。
背靠大溪的土邦军侧边和正面都遭到凶猛的攻击,失去控制的战象在拥堵惨叫的人群里乱撞乱走十多根长矛自不同方向刺中了王公拉纳所骑的战象,那战象红着眼睛惨嚎着,侧翻着压死了数十名环绕在王身边的高达士兵,拉纳和他的随从们都从高高的象轿上跌落到卑微的尘土当中,一名红手士兵跃上,斩下了他戴着红宝石的高贵头颅,提在了手中。
马尔瓦也未能幸免,他骑乘大象踏入溪流转身逃走时,慌忙中坠入水中,脑袋击中了颗水里的岩石,当时脑浆和鲜血四溢,尸体漂浮起来,和其余密密麻麻的土邦士兵尸体一道,铺满了整条溪流。
苦战后十分疲累口渴的皇帝骑兵,包括皇帝本人都咒骂着,他们移开了到处皆是的尸体,也顾不上追赶到处溃逃的士兵,都跳下马伏在大溪当中舀着水大口大口喝起来。
追击任务交给了最后投入战场的具装骑兵和科马洛伊骑兵们。
第43章 **吧,巴德米娅
不过在此前,突进到大溪边的红手和守卫者旅团矛手们,踏着绵绵的敌军尸体,还见识到了信德土邦军一言难尽的“战车突击”。
拉纳和马尔瓦将三十辆战车布置在战线的最后,大约是想作为预备军使用。
但这种远远落后于高文军制时代的武器,大约也只能作为个谈资笑柄存在。
信德的战车用藤条编成,前面是四匹拉动的马匹(直到后来高文也不明白,信德王公为什么把这些马用在骑兵身上),轮辐在疾驱当中发出粼粼的碎响,其上有一名驭手,两名盾手和两名射手,这三十辆战车就这样朝着矛手方阵突来。
当先数辆撞在了矛手们伸出的大步兵矛尖上,战马哀叫着倒伏下来,战车翻滚、弹起让罗马士兵惊讶的是,刚才自正面望去这些战车每辆载着的是五人而已,但一旦它破碎毁坏后,居然滚出了十多。。。。。。乃至二十个人来!
也不知道这些士兵是如何攀缘进入其中的。
其余的战车也都是以卵击石,矛手们踏着严整的脚步持矛朝前,将它们一辆辆摧毁,内里滚出的士兵也全被贯穿、践踏而过。
待到矛手们抵达大溪边,见到了他们的皇帝正在覆满死尸的川流里饮水,不由得同样讶异。
具装骑兵和科马洛伊骑兵,而后席卷洗劫了大溪那边,信德土王的所有营地,杀死了到处逃奔的所有败兵。
马克亚尼阿斯走入到土王装饰着银灯和金门楣的大营后,发觉里面的行李和箱箧里全是宝石、金银、香料,珍禽异兽在帐内乱走,罗马的骑兵们扑上来疯狂地抢劫着,所有人都在衣甲上挂满了宝物,土王宝座上镶嵌的金银钻石也都用刀子挖出来,塞入到任何能塞入的地方。
射击军也冲进来,他们随身携带许多小皮囊,现在他们把里面的药筒和弹丸扔得满地都是,撑开皮囊装着金砂和其他任何值钱的东西。
最后抢无可抢的罗马士兵们,把余下俘虏的大象全部杀死,连带先前死去的一起,把它们的象牙统统割下来当作战利品。
“疯狂了,全疯了,简直不是军人的作派。”
马克亚尼阿斯喟叹着,默默走出喧嚣的营帐,坐在了地面上,对着远方做着晚拜,而后掏出随身携带的信卷,给同在另个远方的海伦娜写信,叙述了他在印度的战斗见闻和所感,“勇敢的土邦士兵和高贵的战象尸体布满荒野,他们的营地也毁灭了,阵亡和被杀戮的人有一万七千人之多。皇帝下令,抓捕到的土王奴仆全部给些钱遣散,而土王身边的祭司、占星官、厨子、税官们则被陛下认为是无用有害之人,统统遭到处决。有三百到四百名这样的俘虏被杀死了,海伦娜我可以这样对您说,信德所有的旧统治者都毁灭了,他们在火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