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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要是杀光了这些汉人,那这些火炮还真的没法用了。
别看火炮的操作看起来十分轻巧,清理炮膛,点燃火绳便可以开炮。但最紧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外表上的操作,而是调整射击诸元,是怎样精确的将炮弹发射到敌人的身上,而不是打到自己人的头顶上。
杀光了这些人,火炮也就没用了。
这样的临阵倒戈最为考验人的本事。
无数个念头在色棱的脑海里升起,他拼命的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无数族人在下面等待着自己,济农期盼着火炮的支援。让他们开炮,过后怎么炮制都可以,但一定要让火炮开炮!
这个叫白豆的汉人既然没有跑,那显然说明还有转圜之机。
这样想着,色棱挤出了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叫什么来着?白豆是吧?我……我与你说。我大蒙古向来是重英豪的地方,谁有本事,便给谁富贵。比起那讲究阴私舞弊的南国公平,公正。你在我大蒙古做事,有本事,能给大蒙古的勇士开炮,那就给你官,给你银,给你美人。权贵都有!到时候杀到南国去,还能威风一世。既然那些不中用的都拉了肚子,那不正好是你表现的机会?”
白豆看着色棱如川剧变脸一般挤出来的笑容,白豆先是愣住了,感受着心底里酸爽的快感,他才意识到:这群蒙古鞑子竟然服软了。
一群平日里自命强者,欺辱他们这些汉人奴隶的蒙古鞑子,竟然服软了!
而且,还用高官厚禄来诱惑他白豆!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白豆喃喃的说着,不由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色棱被白豆的笑声弄得一阵莫名其妙,他死死盯着白豆,既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可又忌惮不已。
白豆看着色棱这模样,更是畅快不一,他本想当即给色棱一个好看,可当他越过色棱的视线,看到一人的表情时,忽然间改口道:“给我白豆高官厚禄,土地女人,这是当真?”
“我色棱乃是鄂尔多斯部的济农之子,手下雄兵数千,我鄂尔多斯部更是部民数十万,如何会狂骗你?我记得没错,那铁堡里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这一战后,我做主,全都送给你。只要你将这火炮使动,全都朝着明人脑袋上砸去!都给你!”色棱看着白豆面色变换,以为白豆心动了,连忙道。
白豆沉吟良久,一副好一阵天人交战的模样,良久,这才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都答应你。你说话,得算数!”
“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色棱忙不迭道。
见此,白豆这才招呼着那些工匠上场。
原本身为炮兵千户的袁三宇见色棱一跃而上,成了大人物,顿时一脸惊叹的表情:“成器了,出息了啊。可真给咱们汉人出一口恶气!”
“师傅,咱们也都别多废话了。赶紧动手吧!”白豆笑呵呵的说着,又朝着色棱不经意的招手道:“色棱,你不是想我们开炮吗?来呀,看看我白豆的本事,就这一炮打出去,就将那边……看到了吗?明人的指挥部,把那轰中,杀光!”
“好,好,那我看着!”色棱闻言,猛地心神一松,他忍着这白豆跋扈的表情,心道:姑且让你得意一时,过了今日,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这般想着,色棱心中其实也很期待。他既是好奇这火炮到底要怎么才能调整射击诸元,又是期待能够将明人的指挥部一炮轰中,决定胜负。
到时候,那就是泼天的大功了。
这样想着,色棱也就不管身后一干蒙古卫士们气愤的神色,径直走了过去。
全然没有看到,陆季领着一队人悄然跟上,目光灼灼。(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蒙古人中计了
“来,让我看看,诸位好汉子们要怎么开炮?”色棱走了过去。
而一**兵将士们也果然开始操弄火炮,一个个炮兵小组成立,挪动着火炮,将炮口对准战场。
伴随着色棱的凑近,一人忽然间笑了起来,道:“色棱,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罢!”
“什么人?”色棱忽然间感觉一阵毛骨悚然,感觉危险。
当他忍不住后退的时候,却忽然间十数人猛地冲上去,一把将色棱扑倒在地。
“你大明锦衣卫大爷是也!”陆季怒吼着,一把将色棱按倒在地。
此刻,白豆点燃火绳。
火炮轰地一声走向,落在了蒙古人的阵地之上。
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色棱看着这一幕,嗷的一声嘶吼了起来,他明白了过来:“你们竟然反了?造反了!该死,该死啊!我中计了啊!”
一阵枪炮声大作的声音响起,凑近的蒙古侍卫们纷纷被射杀在地。
色棱看着被炮击的蒙古战阵,感觉到了绝望降临。
……
青冢原本看起来是不起眼的。
汉时的墓穴没有被人挖了便是了不起了,对于蒙古人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寻访古迹野游的心。自然,这里虽是一处知名的地方,却也实在没有什么紧要的。只不过是一处隔着千步远的小矮山堆罢了。
就是明军军中,除了丁高天这么一个心思奇异的,也没有几人会想着去关注青冢的存在。
对于他们而言,战胜眼前的对手显然是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唯独注意这一个汉墓的,反而是原本最漠视这里的蒙古人。
额璘臣等得心焦了,他第三次派出传令兵去青冢上催促。
这无疑是一个异常的举动。
尤其是让身边察哈尔部的札萨克之子岱布感觉到了异常,他忧虑地与身周人议论纷纷道:“谁知道这额璘臣派人去了做什么?难不成,这是要安排后路后撤?”
“眼前战事却是不顺呐……”
“明人大炮火铳之犀利,实在是让人心觉惊悚,这该死的南蛮子,怎么忒般厉害!”
“那三千重甲铁骑恐怕都耗光了……”
“可还是在与明人耗着,凿不穿明人布阵,这战要怎么打?看明人的模样,竟是游刃有余!”
“长生天,他们都还有飞天的神器。难不成,这时借了上天的神力吗?”
……
各个部落来援的将领使者们议论纷纷,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额璘臣的耳中。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额璘臣更是感觉头痛欲裂:“色棱,等这一战完毕,看我怎么教训你!”
额璘臣对自己这个本来最得意的幼子恨透了,但他无能为力。
数十年的阅历隐隐的让他预感到了最坏的情况,青冢上蒙古人的炮兵阵地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响起,那么很可能,在第二时间,第三时间……或者说,永远都不会响起。
“需要做好最糟糕的准备了……”额璘臣心底里猛地下沉。
果然,最糟糕的情况到来了。来自青冢的火炮轰击在了前线的蒙古人阵地上。
这一刻,他忽然间想起了温布楚琥尔败仗归来时的表情。
那种如丧妣考的神色让人厌恶,让人鄙夷,让他额璘臣这个骄傲的鄂尔多斯部济农恨不得用温布楚琥尔的脑袋祭旗,用以禁戒后人,让他们不敢打败仗。
但这一刻,额璘臣忽然间想到。
很多时候,要不要打败仗并不是想要就一定能够拒绝的。
强大敌人的淫威,就如同在喂你一桶米田共一样,纵然你再怎么拼命拒绝,还是会灌进去,让你悔恨交加为什么会惹上这么一个敌人。
现在,战斗已经开始,悔恨解决不了问题。
额璘臣苦苦思索着对敌之策,他打量着战场上的敌我力量对比,观察着战局的发展,思虑着要不要孤注一掷。
他手中还有一千余亲卫士兵。这些是鄂尔多斯部最优秀的勇士,他们悍不畏死,勇猛无前,是额璘臣数十年来苦心经营的重要成果。
他们为额璘臣杀死异己,平定内乱,压服敌对部落,是最坚定的强大力量。
除此之外,还能动用的力量,就只有那些各个部落派来的使者了。他们大多或多或少的带着数百人。这些人同样弓马娴熟,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他们名义上是来帮助额璘臣与明人作战的,但实际上这样的帮助更多的是名义上的。让他们上场,打顺风仗可以,一旦遇挫,便会心思各异。
眼下,重甲铁骑已经伤亡殆尽,主力全部压上亦是竭力缠斗,却无法取得突破口,反而在对方游刃有余的应对之下,处处透着即将崩溃的末世之感。
这样的战局情况,如何能让这些墙头草出死力?
额璘臣听着这些议论,忽然间升起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感。
他看着怎么都寻找不到突破口的战局,仿佛心口堵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让额璘臣想要游走在几乎要崩溃的边缘。
“不如……跑了吧?南蛮子万般是错,有一句话可说得很对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额璘臣的身边,一个近侍猜出了额璘臣心中所想,低声说着。
这位近侍面色白皙,相貌英俊,随侍在额璘臣的身边依旧是衣衫整齐干净,仪表整理的十分出彩。但面对此刻数万人生死相搏的大战,他却战战兢兢,面色发白,流着冷汗。
那是惊惧的汗流浃背。
他对军略一无所知,却只需要一看额璘臣的眼神,便猜出了这一位济农心中所想。
他害怕了!
“跑?”额璘臣喃喃的说着,眼神重新恢复了焦距。
他扫视向身后察哈尔部、科尔沁等部的人马,发现他们悄然间已然开始远离战场。这一刻,他的内心动摇了:“真的要跑吗?”
……
明军的军中,天空之上的热气球里敏锐的发现了其余蒙古部落悄然远离的迹象。在传令兵的拔腿狂奔之下,情报迅速传到了陈永福与夏晨的身前。
倪元璐也一样听了,但他没有插话。
陈永福死死打量着战场,沉声道:“蒙古人可能要撑不住了……”
“不能放跑他们!尤其是其余各个蒙古部落的人,这是一个借机立威的好时候。打一场大幅度优势的消灭战,好过于狂奔千里追击的追击战。必须扩大战果!”夏晨当即道,只是,刚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夏晨又道:“但这恐怕太诡异了……难不成,真的是蒙古人脑子发抽了,偏要以己之短攻我之长?”
“这个时候,不是纠结的时候……蒙古人再是有阴谋诡计,我们也堂堂正正等着便是。只要我们沉住气,便不怕蒙古人不露马脚。现在,全军出击!”陈永福是全军主将,自然需要杀伐决断,不能优柔寡断错失战机。
夏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即也不多说,传令全军进攻扩大战果。
明军一出动追击,蒙古人原本还焦灼着的战事顿时更加艰难。
尤其在明军火炮一轮又一轮的侵袭之下,再是铁胆的蒙古人也谈明色变,不再敢于出击。
如果这个时候,额璘臣亲自带领最精锐的亲卫联合余部发起绝地进攻,恐怕还有一战之力,但……
额璘臣闭着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越来越动摇了。
……
与此同时,另外两路蒙古一方的大军也是越发变得艰难起来。
这一左一右自然就是此前被额璘臣派上来左右两翼迂回包抄明军的土默特部札萨克温布楚琥尔所部,以及归化城都统所率领的五千余满洲清军。前者经历之前的惨败,兵马只余下四五千。而后者,方才一阵厮杀,此刻还能再战的兵力也只余下三千余人。
一开始,眼见鄂尔多斯部主力气势腾腾,两军杀得还有些难分难解的架势。可一伴随着预想之中的火炮没有抵达,反而落到自己人身上,鄂尔多斯部越发疲态,温布楚琥尔这里的情况也就越发艰难起来。
此刻明人一发动反击,最先开始出现崩溃迹象的就是温布楚琥尔。
温布楚琥尔看着这一切,木然着脸,想到了前不久时的景象。
这世间都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有了第一次溃逃,便会有第二回。
温布楚琥尔挣扎了大概一个呼吸的时间便颤声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罢……这一战,还是打不过啊,既然如此……”
“温布楚琥尔!别忘了,还有我!”这时,远远的另一面,巴音岱着急了。
他即可派人传令温布楚琥尔以及额璘臣身上。
这一刻,他也顾不得保密了。
眼见战局朝着越来越不利于大清的方向进行,巴音岱也不管那火炮怎么落到自己人头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