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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杀人了,只不过大敌当前,忍住了而已。郭药师可不希望自己变成耶律淳的刀下鬼,恰巧。童贯此时派人来劝降,许以高官厚禄。郭药师哪里还忍得住,只是犹豫一下,就答应了童贯。
房山一丢,可以说整个析津府南部屏障全部丢弃,几万大宋兵马扬长而入,直接配合东路大兴一带的兵马强攻析津府。所有大宋兵马都集中在析津府南部,耶律淳压力倍增,不得不抽调兵马驰援析津府,如此一来,驻守北部顺州、昌平等地的兵马就少了许多,完颜宗望也是兵法大家,又岂会放过如此良机,趁着辽兵士气不稳,调骑兵斜插顺州南部,直接隔断了顺州与析津府的联系。起初还感觉不到完颜宗望这招有多厉害,但随着时间推移,耶律淳就发现不光顺州不稳,就连昌平、怀来一带也失去了掌控。这就是完颜宗望的厉害之处,仅仅控制一点,就扼守住了北部诸州南下的咽喉,让耶律淳首尾不能相顾。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其实耶律淳心中也明白,要想死守析津府,恐怕是守不住了。南京守备府内,气氛压抑,耶律淳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一双眸子阴沉无比,如今这种局面,全都是郭药师那个废物造成的。先是溃败丢景州,接着就是倒戈献出房山,可以说整个析津府周围防线,让郭药师毁了两处。如今耶律淳就是什么都不做,都想杀了郭药师这个小人。耶律淳不发话,厅中诸将也都闭口不言,耶律淳也明白,眼前的局面已经非常明朗,只是这些人不好开口罢了。
韩旁骛做为耶律淳手下心腹爱将,这个时候总要站出来的,他拱拱手,沉眉道,“殿下,如今死守析津府已无可能,还望殿下早做决断。如今我南京还有六万可战之兵,只要退到易州依靠易州城池,再加上白马山之险,定能阻挡那女真蛮子。殿下,不要犹豫,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咱们兵马还在,迟早能打回南京城的。”
“韩将军,你莫要忘了,南边可当着几万宋军呢,咱们要去易州,谈何容易?”耶律淳又何尝不想逃到易州,但逃跑不是那么轻松地,首先城中一些辎重要带走的,通往易州的房山要打下来才行。这就是郭药师做的孽,他把房山让出去,直接把大军撤往易州的路也给断了。如今不比后世,从析津府到易州只有两条大路,一条经昌平绕过白马山,一条是经房山向西进入易州境内。向北去昌平?呵呵,耶律淳虽然胆子大,也没大到去跟完颜宗望拼命,这会儿完颜老二估计正做梦都想着他耶律淳领兵出城决战呢。不能向北,只能向南破房山,但那里可是有着大宋六万大军。
韩旁骛又岂能不知,他咬咬牙,严肃道,“殿下,今夜你给末将五千兵马,末将定位殿下打开一条血路,兄弟们,今夜当与汉狗决战,尔等谁愿与韩某同往!”
韩旁骛站起身来,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等他说罢,便有步军统领陈令、姚广起身应和,“我等愿与大将军同往,不破房山,誓不为人。”
谁能有韩旁骛这样的勇将,那是一生的福气,耶律淳从辽东起家,一步步走到南京守备的位置,韩旁骛到底出了多少力,没人知道。现在韩旁骛又以身作则,领人去闯析津府南部的宋军大营,这一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不,应该说活下来的希望很小很小。耶律淳分外感动。他对不下往往很严厉。唯有对韩旁骛。一直保持着一颗恭敬之心,他知道,如果没有韩旁骛,他耶律淳什么都不是,也许早就死在辽东平叛的路上了。站起身,耶律淳伸出一只手,韩旁骛微微一笑,握紧耶律淳的手。嚷声道,“殿下,不必担忧,韩某视那汉狗如牛羊一般,破之,轻而易举,还请殿下待捷报传来,立刻领大军撤出析津府,决不能让女真蛮子反应过来。”
“嗯”耶律淳重重的点了点头,韩旁骛用命去冲开一条血路。他怎么能不珍惜呢?
当夜,童贯将大营设在了距离析津府西南二十里地的房山县。如今已是二月末,天气不似以往那般寒冷,但入了深夜,还是很凉的。也许是因为觉得胜券在握了吧,久经沙场的童贯也有点疏忽大意了,他只是让人拱卫房山附近两里地,并没有派斥候盯紧析津府,由此一来,竟让韩旁骛轻而易举的领五千大军从西门潜出。星夜无光,韩旁骛领着大军小心翼翼的朝房山县进发,当逼近房山三里地后,韩旁骛立刻下令停下来,众人不知道韩旁骛为什么如此,怕惊扰了隐藏在暗处的宋军暗哨,他们也不敢多说。
韩旁骛将副将姚广喊过来,小声吩咐几句,就见姚广领着所部几百人往东而去,韩旁骛一直在等着,一直等了半个时辰,就听房山县东面冒起了冲天火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喊杀声。姚广奉命偷袭房山东大营,他不求杀人,只求放火,还不断把声势高大,由于夜色漆黑,宋军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兵,只是从声音上判断,怕是不少于三千兵马,于是乎,敌袭的呼声越来越高,东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南边和北边的宋军也被吸引了过去。当北营出现兵马调动后,韩旁骛当机立断,李恪下令攻打北大营,由于北营一半兵马都去驰援东大营了,再加上韩旁骛隐藏在附近,突然发难,直接将北营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仅一刻钟,北营乱兵就乌压压的朝西边奔去,因为西大营才是整个宋军的中枢地带。
行军打仗,不怕敌军多英勇,就怕好好地阵势被自己人冲散,如今童贯的兵马就碰到了这个问题,看着那些乱兵一窝蜂的跑过来,童贯大喊大叫的,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最终乱兵还是冲进了大营,将好不容易组织好的阵势冲了个七零八落。韩旁骛从后趁势掩杀过来,将童贯的大阵冲成了两半。有时候恐慌是可以蔓延的,随着乱兵冲击西大营,再加上韩旁骛有意让人放火,致使许多宋兵没搞清楚状况,还以为辽国大军全部围拢过来了呢,于是乎很多宋兵开始逃命。当大营陷入混乱之中,童贯就是有再大能耐也没有用了,恰巧韩旁骛又是认识童贯的,于是打马来追童贯,吓得童贯指挥亲兵去挡,自己则带着残兵朝南逃。童贯做为三军主帅,这么一逃,其他将士更无战心。
西大营溃散,而此时前往驰援东大营的南营大军却只住了脚步,杨惟忠走到半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如果敌军要偷袭,何必把声势闹得这么大?平时偷袭,生怕别人知道呢,如果被人发现了,那绝对是扭头就逃,可东大营情况恰恰相反。与和诜计较一番,杨惟忠就做出了决定,他觉得对方偷袭东大营是假,偷袭西大营才是真。和诜与杨惟忠领兵转向,可还是有些晚了,当他们来到西大营南边后,就碰上了狼狈不堪的童贯,西大营已丢,房山县被打开,还如何阻挡辽兵?耶律淳也不会放过最后一丝逃命的机会,他身先士卒,领着南京城所有兵马杀出,直扑房山县,至此,童贯建立起的南部防线彻底被打垮,四万多析津府兵马也从房山逃窜,同时还带走了许多粮草辎重。
童贯大败,不,应该说大宋兵马又一次无厘头的败了,堂堂六万大军,被韩旁骛五千大军打的落花流水,虽然死伤不是太多,可这一败,也是够丢人现眼的。
蓟州将军府,完颜宗望正陪着完颜杲喝着小酒,在他们想来,剿灭耶律淳占据南京析津府只是时间问题,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斥候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粗声道。“二王子。。。。不。。。不好了。。。。宋军大败。耶律淳打开房山缺口,逃到易州去了。。。。”
“嗯”完颜宗望笑眯眯的,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什么?宋军大败?开什么玩笑?瞬间,完颜宗望的脸色就变得铁青铁青的,他咬着嘴,冷哼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详情还不知,只是听说昨夜韩旁骛领几千大军偷袭房山大营,宋军溃败,韩旁骛趁势夺了房山,耶律淳率大军从房山逃出!”
“嘶。。。”完颜宗望生气,相当的生气,可渐渐地,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怪笑,那笑容让人后背发凉。此时完颜宗望总算是明白了一句话,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完颜宗望怎么想也想不清楚,那可是六万大军啊。韩旁骛是战神再世不成,能领几千兵马将六万大军杀的落花流水,呵呵,别说六万大军了,就是六万头猪挡在房山城外,辽兵想踏过去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完颜杲也是一脸的呆滞,这是怎么说的,好好地怎么就让耶律淳逃了?易州不比析津府,易州背靠蔚州,又有白马山做为屏障,再加上易州城本就坚固,想要破易州可就难了。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这帮子汉人,难道是一群石头人么?
甭管完颜杲叔侄如何生气和不解,耶律淳到底还是逃到了易州,并在易州东部依靠着白马山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按照约定,打下析津府,应该留给大宋的,但由于童贯的无能,放跑了耶律淳,完颜宗望也懒得管那些盟约了,率先进了城,完颜二王子一进城,那可是大张旗鼓的做起了事儿,他不光抢钱,还抢人,总之,看二王子的架势,是要给大宋留一座空城呢。其实完颜宗望想直接占据南京析津府的,但碍于之前的盟约,不好做罢了。
对完颜宗望的行为,童贯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童贯放走了耶律淳呢?哎,这以后可惨了,耶律淳逃到易州,直接面对析津府,这剿灭耶律淳的事情估计又落在他童贯头上了,当然也可以借助定**的势力,请求秦王殿下攻打蔚州,从西面讨伐耶律淳,但是人家秦王殿下会干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么?
二月二十八,围绕着南京展开的一系列战事终于落下帷幕,这一战虽然没能杀了耶律淳,彻底剿灭大辽在南京的势力,但是完颜宗望却赚了个钵盆满满,倒是童贯捞到了一个烂摊子。完颜宗望打下了南京,而上京完颜晟却兵败丰宁城,几万大军被杀的只剩几千人,这两相一比较,完颜宗望的声望瞬间就盖过了完颜晟。有讨伐南京之军功,完颜宗望信心满满,如此一来,这可汗的位子应该由他完颜宗望继承了吧。有时候想得挺美,事实偏偏不能如愿,三月初,会宁府传来消息,立完颜晟为储君,得到这个消息后,完颜宗望整个人都呆住了。
完颜宗望想不明白,自己为大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年勇破黄龙府,又夺辽阳府,接着就是中京大定府和南京析津府,可以说大辽毁灭,他完颜宗望立下了一半的军功,可到头来还是没能争过那个叔叔完颜晟?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守备府内,完颜宗望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寒意,既然爹爹这般偏袒,那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狠手辣了。几乎在一日间,完颜宗望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脱离大金国,自立为王,完颜晟?哼哼,就那个老东西凭什么站在他完颜宗望头上拉屎撒尿?
进入三月份后,金国大汉完颜阿骨打的身子就越来越不行了,三月十一,完颜宗望将中京大小事务交付给完颜杲后,启程赶赴会宁府。三月十五,明月高悬,大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返京,并入宫面见重病的完颜阿骨打。此时完颜阿骨打正在熟睡,完颜宗望看了看老迈的父亲,挥挥手示意房中侍女全都退下去。完颜宗望战功显赫,在大金国地位尊崇,所以那些侍女们不敢不从,乖乖地退了出去。等着没了旁人,完颜宗望反身关上房门,一步步朝床上的完颜阿骨打走去。此时完颜宗望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双拳紧握,眼神狰狞可怖。来到榻前。举起手。完颜宗望颤抖了起来。拳头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完颜宗望发现自己还是不够狠,他下不了手,哪怕爹爹把可汗之位让给了叔叔完颜晟。
久久之后,完颜阿骨打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如今的阿骨打身形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哪还有半点大山豪杰的身影?当年完颜阿骨打不满辽朝暴政。以三十人起兵,不断征战,逐渐成了这白山黑水间最伟大的英雄。可再厉害的英雄,也有苍老的一天,也许杀戮过多吧,仅仅年过三十,完颜阿骨打就病魔缠身,一点点消瘦下来。看着自己最杰出的儿子站在身前,完颜阿骨打露出的不是笑容,而是深深地皱了皱眉头。“斡离不,你怎么回来了?”
嗯?完颜宗望为之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完颜宗望还不能回来看望自己病重的父亲了么?完颜阿骨打的话,让完颜宗望生起了一股怒火,只是他还在压着,父亲已经如此,忍忍又如何?他回到会宁府,没有其他,就是想弄清楚父亲心中是怎么想的,为何愿意立完颜晟,也不愿自己的亲儿子继位。
跪在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