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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自动下楼,程琳琳忽然一拍脑门,“哦对了,还有这个,”又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我选的,老爷子也说不错。”
一块表,包装精美,夏凡不看牌子也知道应该很贵。可她不喜欢,现在都有手机,想看时间很方便,这贵得有些奢侈的东西于她太多余了。直接小手一挥,“不要,”
程琳琳拽着夏凡的胳膊不停的晃,“要,要,快收下。”
夏凡接过手表,费力的跪地开始/炫/书/网/整理地上的东西,衣服她看了看,牛仔裤,短袖,外套什么的款式颜色倒算钟意,全是自己穿的号码,那就留下;鞋,嗯,留下;巧克力,也留下吧。至于香水、饰物、帽子、营养品啥的全部归到一旁,都不要,连同手表,夏凡全部拎到手里,也不管程琳琳,直接下楼。
程琳琳大喊,“回来,不准送下去,必须收下”
夏凡才不听她的,“谁拦我,我就跟她拼了。”一口气到楼下示意司机打开车门,全部放进去,司机老实巴交的,带点为难,“不然,就收下吧。”
凭什么
》
夏凡说:“都用不上,倒浪费。”尤其那营养品,简直对自己体质的侮辱。
回楼上,程琳琳气鼓鼓的,“臭丫头。”
两人坐一块,程琳琳打开保温桶,“我已经吃完了,你快吃,一会儿咱们去医院换药去。”
夏凡还想重申一下根本不用这么重视,她以前切菜时切到手,指甲都切掉了四分之一,除了血流了不少,也就用水冲了冲,用餐巾纸包了一晚上,第二天换上创可贴,几天就没事了。结果看到程琳琳瞪着眼睛,一副你再犟嘴我就不客气的模样。夏凡选择沉默,直接拿起汤匙,开始老实的吃饭。烫熬得香泽浓郁,粥也是细腻润滑,加上小菜爽淡,都是用了心的。
程琳琳终于开口问:“你跟我哥怎么回事呀?”
夏凡不愿意多说,“什么事也没有。”
程琳琳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剜了夏凡一下,不紧不慢的道:“有些话吧,本不该我说。”
夏凡往嘴里放入一口菜,“那就别说。”
偏说。程琳琳继续:“我家老爷子在我哥高考时说,考上名牌大学,答应你一个要求。要知道在程家,容我哥任性的机会不多。于是努力考,考上时,老爷子说,啥要求,提吧。我哥只说先留着;大学毕业时,老爷子说,出国深造你如果能自力更生,并且完成学业,再答应你一个要求。那三年,我哥怎么过的,你多少应该能想象得到,我去看过他两回,想给他钱,他笑笑说吃点苦什么的也算磨练。坐飞机回来我哭得不行。
回国后,老爷子说两要求了,还留着?我哥说留着;以为能给安排到自家公司里,没成想老爷子又开始操练上了,让我哥去别处工作,说别管多长时间,能做到高层上去,就再答应一个要求。前前后后的,满打满算不到两年,升到了中层,老爷子就给提拎回去了,说行了行了,知道你那点心思了,三个要求,再不提,以后没机会了。”
夏凡小口的嚼着东西,垂下眼,目光定在饭桌上,沉默的听。
“老爷子私下里跟我说,在咱们这样的家族里是,兄弟少好比一把双刃剑,优点是没有财产之类的矛盾纠纷,缺点是没人分担。老爷子怕我哥将来辛苦,说联姻虽然俗,但有另一个人同他绑在一起担风险,并且这个人背后代表一个利益集团,对你哥来说无异于多了一个保障。他提醒我哥说在商海中打拼谁也保不准就一辈子风调雨顺,偶尔一个难关就翻不了身。见我哥无动于衷,唯恐他看不清,说你可想好了,男人想成全自己,不是非娶她这一条路的。我哥说我娶夏凡。”
夏凡忽然一口没吃好,呛着了,弯腰捂着胸口好顿咳嗽,边咳嗽又伸出只手抚着被抻动肉皮的腰。好半天,才好模好样的坐回来,呛得眼泪汪汪的,胸口有什么东西,胀得难受。
程琳琳继续说,“我家老爷子也没觉得太意外,说一个了,还有两个。我哥说你以后别为难她。老爷子说两个了。我哥说,将来她来了咱们家你对她好点吧。老爷子说,三个了,你那要求用完了。”说到这,程琳琳看着夏凡,“我哥一直努力来着”
夏凡继续低着头吃饭,什么话也没有。
在网络上守护她滴水不漏的乘风,何尝不是在现实中为她布置一片天空的人呢。
这份付出,不在乎被忽略,耐得住寂寞,在尘埃落定之前,不会逼你,给你自由,给你自在,只要,记得回来。
这份守候,浓重得让人心悸。
程琳琳起身在屋里转着圈,专门到窗台上用手指拨弄着那两盆向日葵,“我哥以前就怕我跟你瞎说,再三警告我别乱讲,他本就不曾打算让你知道的。他说,别到了最后,感动和喜欢弄混了。”那是压在一个男人心底好久的规划,一点一点的清理着障碍,一步一步的实施着小突破,循序渐进的,行到现在,眼看着一切,似乎全都落空了。
夏凡已经吃饱了,她站起身,收拾着东西拿到厨房去洗。
程琳琳无声无息的挨过来,倚在门边,“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因为父母的原因,我家老爷子已经同意了,如果你愿意,你老爸也是勉强不得的。撇开这些,凡凡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吗?”
夏凡的声音闷闷的,“我前两天已经跟你哥把话说死了”说出那么决裂的话,那人已经生气了,以后也许再没有对着好好说话的时候了,心里哀哀的有点泛酸。
程琳琳激动了,脱口一句:“你是裁判啊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都可着你来?不算,重说!”
夏凡:
程琳琳大小姐脾气上来,觉得不解气,将归并到一旁的巧克力摔在地上,怒而不语。
夏凡也很烦躁,走过去,专门在东西上补了两脚,指着程琳琳:“我受够你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喘吁吁的,半天,扑哧,都乐了。
去医院换了药,又被送回来。晚上夏凡睡不着,心里有点难受,浅浅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倾覆上来,撞击着感知,在心里蔓延,像只无形的手,揉搓着潜意识里的躲闪,所到之处,全是泛着咸涩的潮湿。
没你的份儿
》
一大早,夏凡如往常的时间起来,闲不住的她终于找着活了:对着镜子,努力扭着头,在轻微处已经长好了的地方吭哧吭哧的揭死皮,时不时咬牙皱眉,咝咝直抽气。然后门被敲开,一台饮水机被送了来。
立式的冰温热三用机。
夏凡立即守好大门,“我没买这个。”
送货的工人说,“钱都付完了。”
订购付账的人不用猜,呼之欲出。
夏凡傻傻的站在那,任几个工人搬进来,找地方,找插座,没等这边安排明白,送矿泉水的已经扛着一桶水上来了,将半年的水票将给夏凡,配套来的。
才八点多点的早晨,人来人往这热闹劲儿,引得左右几户以为夏凡要搬家。
夏凡沉默的咬着嘴唇,愧疚参半间,百般滋味挥洒不去。
当温暖、爱护、守望集成一份厚重的真实情感,沉甸甸的摆在眼前时,只要一伸手,就接住了。夏凡摸着手机,想到前两天还对着人家宣布决裂,这决定,做的是不是草率了?太不是东――太对不住这些东西了。
老衰跟着上来看热闹,问夏凡:“你买的啊?”
“别人送的。”夏凡不自知的带出点沾沾自喜来,“我这儿的家用电器越来越多了是吧?”不过以后的电费肯定又得涨。
老衰多少明白了些,说:“要是早送来多好,就不至于把腰给烫了。”
夏凡也不反驳,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转头问老衰:“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妈妈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老衰猝不及防被问得愣住,苦恼的衡量了下,他说:“我将她们约一块,然后问她们,想不想让我好吧?”
夏凡惊讶的看着老衰,眨眨眼,一招鲜啊。
一上午,都很安静,送的人没动静,收的人也没个话,跟应当应分似的。
程凯文打电话问一起去的人,“收下了?”
“收下了。”
这么痛快?“没生气什么的?”
被问的人有点愣,白给的东西哪有生气的道理啊。“挺高兴的样子,还客气的向我们道谢,说什么辛苦了之类的。”
“哦?!”程凯文挂了。这平常一给她什么东西就跟敲诈她似的,这回怎么收得这么乐呵呢。
此时程凯文正参加由市工商牵头在世纪酒店举办的商协联谊酒会,说是冤家路窄也不为过,与陈峰碰上了头,同着西装的两个,一个俊雅出众,一个英气逼人。互相看了眼,算是正式照了面。
陈峰陪同他公司的社长来的。那社长是日本人,由人引见着,过来与程凯文认识。俩人挨得近,程凯文低声问了陈峰一句:“你那位中国话听得懂?”
陈峰小声的回:“懂着呢,中国通,但不说,假装听不懂。”
程凯文控制着音量,笑骂一句:“丫的,还真是个鬼子。”
几句交谈,自然的送过来一句:“我叫陈峰。”
程凯文一笑,声音里四平八稳,“知道,冒名顶替那位么。”
陈峰心里微微惊讶,也不拐弯抹角,坦诚而又简洁的道:“虽是巧合,但我真挺喜欢她的。”
程凯文皱皱眉,不太高兴,“你听好,我就跟你说这一次,别管是巧合还是误会,喜欢两天就行了,再往后真没你什么事了。”爱情再美,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论耐性,陈峰还真就不差谁。“先遇到,不代表着先得。”
程凯文平静的看向陈峰,瞬也不瞬,“只要遇到了,就没你的份儿。”目光停留了好几秒后才移开,声音淡淡的道:“你再想想。”
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让同为男人的陈峰很不爽,但没表露出来,沉默着,他再次开口,“爱情是双方面的事,比如两情相悦,勉强不来的。”凡凡的犹豫不决,说明对他也并不是很钟意。
“她只是把亲情看得太重了。”不然,她不会因为太在意夏老爷子的看法而一直离他远远的。
陈峰立即问道:“什么意思?”平白的被当成乘风已经让他很不甘,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前因后果?
“男人的尊严问题。”
“我不明白――”陈峰还想说些什么,社长已和另一人交谈上,只得跟上。而程凯文这边也不时的有人过来打招呼交谈,短暂的会晤只得匆匆结束。
酒会至尾,那位日本社长提前离席,陈峰尾随而去。送走了社长,片刻又单独返回来,径直朝着那个出众的男人走过来,都是男人,索性坦白谈一次。“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求知欲还真强。程凯文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见得对谁都随和,只是眼前的人倒不是很惹人厌。简要的说道,“几年前,知子莫若父,我家老头子感觉出什么了,防患于未然的给夏老爷子打过电话,说了句:母女同入程家,却原来都是程家夫人的命。你应该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为此夏老爷子也防患于未然的对凡凡表明了立场,从此一直不待见我。”可怜这份情事,初始,便遭到两边两位老爷子的合力围剿。
陈峰沉吟着:“我觉得凡凡她有自己独立的看事方法与做事风格。”并不见得就全是受老人的影响。
程凯文挑了挑眉,行啊,都叫上凡凡了。勾唇问:“你有我懂她吗?”人是笑着的,话说得也是轻快的,但内容却是高人一等。
去其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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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微愣,一时难以接话。
见陈峰不语,程凯文继续道,“她一直想要找到一个同样需要自己的人,认为这样,彼此的关系才会牢靠。她对这个人的期待是最好像她爸爸的那种。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有恋父情缘,你能说得出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吗?”
陈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敬重。”
程凯文笑笑,不置可否。半晌,道:“这全是因为小时候唯一对她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便是爸爸,这让她在以后分开的岁月里,愈加贪恋这种难忘的依靠和踏实感。其实说穿了,可供她想念的人也仅这么一位。”
相比较,这个“爸爸”并不比别人的父亲伟大多少,甚至很不称职。只不过所有的这些,在她手里,做到了留取精华,去其糟粕。
敏感和脆弱,倔强与柔软,宽容与抵触,就这么矛盾的结合在她的身上,让假装坚强的她更惹人怜爱。
陈峰沉默了。
也许三年的网上相守,他敢说自己也能做到,但某些地方,他意识到了差距,也许他真的不行。
离开时,陈峰仔细打量了一下程凯文,如果不是走近这个人,你绝难发现,此人的凝重与深沉远比外表让人深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