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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全天下,最应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你啊。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我说:”太平的时代就这样开始了。可是,你在哪儿呢?你一个字、一样东西。也没有留给我。你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地,消失了。”
我说:“你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你不见了,它也不见了。所以,现在,我既没有心,可以感到高兴,也没有心。可以感到悲伤了。”
我说:“虽然此时此刻,我有血有肉地坐在这里。但是,实际上,我也和对面的空座位一样,是完全空白的。”
我说:“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地活着,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自寻死亡。因为,可以死的东西,在你走出去的时候,都已经死掉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死了。”
我说:“这份捷报。我就一直供奉在你的座位前了。”
我说:“现在,我也要从这里出去了。去面对欢呼的浪潮,去担起我的责任。”
我说:“你知道,我发自内心地不想从这里出去。永远都不想再出去了。可是,就像你去峒城觐见时对顺子说过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他喜欢的地方。”
我说:“但是,我的心,会永远待在这里。会永远坐在你的面对。它会永远留在这里。不会再去别的地方。”
我站了起来,朝你曾经所在的位置,隆重地再度伏地,深深一拜。
我说:“我,永远不会再去别的地方。”
(三)
“村子里立着最后一幢屋,孤单,有如世界上的最后一幢屋。离开村子的人将长久漂泊,有许多人,会死在途中。”
(四)
峒城决战结束后的第48天,一个新的王朝终于建立了。
刘申在隆重的登基典礼上正式加冕称帝,成为了东亚地区那片广阔土地上唯一的君主。随后,他册封内宫,尊奉生母汪太淑妃为皇太后,亦追封他父亲老汉王的王后、他自己的嫡母,为新朝的皇太后,维持其陵墓的太后墓葬规制,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一国之母,史称正德皇后。来自戎先和吐蕃二族的妃子,被册封为东西两宫的贵妃。我第一次登上了你曾经从容陈词的武英大殿,在那里接受了群臣百官的朝拜道贺,戴上了刘申赐予的皇后金冠。
在刘申加冕登基的大典上,当朝贺的文武群臣鱼贯而入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情。
在刘申的皇座左侧,在比刘申的皇座仅仅低三级阶梯的地方,安放了一个空着的座位。
刘申从来没有解释过,那个座位是谁的,也从来没有人坐过那个座位。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刘申为你设的座位。
刘申设那个座位在自己的眼前,乃是为了时刻提醒他自己,因为有些人的座位永远地空着了,他才能坐上这个座位。、
从他登基到他去世,他一天都没有撤掉那个座位。
后来,我的儿子、孙子和重孙陆续即位为皇帝的时候,这个座位,也一直都保留了下来。
再后来,刘申的王朝结束之后,篡位的新君,把这个座位更换成了一尊塑像。这座塑像,在新的王朝的大殿上又站立了一百多年。
一个人是可以在死后依然活着的。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并不取决于他的身体能够正常运作多久,而是取决于,他对其他生命的关怀有多么宽广。
刘申的王朝覆灭后,新的统治者继续在运京建都,并继续使用和扩建了刘申用过的宫殿。
那个大殿上的雕像,逐渐变成了象征皇权稳固的护殿神。
后来,护殿神又被死去的统治者们带到了陵墓的门口,成了他们死后世界的守护者。
到现在,在那个时期的帝王陵墓前,仍然还能看到残存的那座雕像。
但是,在越来越混乱模糊的传说当中,关于这雕像的来源,已经渺不可考。
后人演绎出了无数猜测的说法,但是,没有人知道,它最初的真正来源是什么了。
已经没有人再知道,它最初的来源,就是你。
它就是你的塑像。
它的面容,就是你当年活着时的面容。
(五)
长夏草木深,武士留梦痕。(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虽生犹死
(一)
刘申建朝登基以后,全国上下都改口尊称他为“陛下”。
起初,我也是按照规矩,随着众人一起这样改口称呼他的。但是,他第一次听到我称呼他为“陛下”时,就断然阻止我了。
他说:“琴儿,不要改口。你,不用和他们一样地改口称呼我为陛下。”
他说:“我特许你,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称呼我为汉王,就像我们在驯马场第一次谈话时那样,在我们的这一生当中,永远称呼我为:汉王。”
于是,我就和刘申的母亲一样,成为了在太平新朝仍旧可以称呼刘申为“汉王”的人。
刘申就用这种方式向我表明了,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你的去世和新朝的建立而有所变化。
这也是他向整个强大的汉军表明的态度:虽然太平的年代已经到来了,但是,已经登基做了皇帝的汉王刘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汉军在开创太平过程中付出的血汗,从来都没有对汉军有过任何的猜忌、提防和不义之想。新的皇帝,对待汉军的将士们,始终就像是过去浴血奋战的日子里一样。刘申,依然是原来的刘申。
刘申的这个姿态,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让汉军将领们的忐忑之心,为之释然。他们都深深地被刘申的仁义守信所感动。
越到年老,刘申越是喜欢听着我,在他身边叫他“汉王”。
这一个称呼里面,包含了多少永不再返的青春记忆啊。
有时候,他没有什么事情,也会到昭阳宫来和我坐坐。
他会对我说:“琴儿,其实我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听你,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称呼我为汉王,陪着我,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样,随意地说说心里的话。”
刘申说:“每天在朝堂上。在后宫里,听着他们称呼我为陛下,山呼万岁,极尽讴歌和赞美,我的心里,觉得好孤独啊,就像年轻的时候父王把我召到他的书房,对我说,他已经决定让我弟弟继承王位的那天。我觉得无依无靠的孤单,无可诉说的孤单。”
他说:“现在,母亲也已经去世了。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称我为汉王了。”
刘申说:“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自古以来的君主,不是称孤,就是称寡。因为。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就是且孤且寡的。”
(二)
自从你阵亡之后。我就经常独自待在我们最后告别的暖阁里。
除了必要的责任,我其实都不太关心外面的事情。我经常独自在这里静静地坐着。
我坐在暖阁里。门窗都是关着的。
我呆呆地坐在暖阁里。心里空空荡荡的。
我不想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不想看到阳光。不想见到花朵。
我不想知道今夕何夕,今岁何岁,我也不想记得我是谁,不想知道我在哪儿。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就只想坐在这儿,因为这儿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后看到你的地方。
我就只想永远地守在这个地方,直到变成灰尘,直到变成微粒,直到末日,直到天地倾覆。万物永不再生。
我无法哭出来。因为我已经彻底干涸。
我也无法笑出来,因为我就是一个深渊。
我无处可以投奔,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
对所有的他们而言,对所有的你们而言,那个永不再出现的人,他就只是一个曾经听说过的人,他就只是一个已经过去了的人,他从来都不曾是你们生命中最大的支撑,从来都不曾是你们生命的内核。
所以,他们,所以,你们,你们是可以像接受一片树叶从树枝上掉落那样地,接受他的永不出现。你们不会觉得心里很痛。你们永远都不会像我这样地,觉得锥心刺骨的心痛。
因为你们不曾爱他,所以,他的死亡也就伤害不到你们。
因为没有人会像我这样地心痛,所以,我和所有的人,也就不能再沟通。
世界变得奇怪而陌生,就像是一片从来没有生命出现过的荒漠。那里的繁花似锦,那里的鱼跃鸟飞,和我也不再有什么关系。
我和世界之间,所有的绳索,都断掉了。
(三)
我渴望睡觉。我在睡觉的时候也仍然在渴望睡觉。因为,睡觉,是最接近死亡的模拟了。而死亡,又是最接近你的地方。
每天每天,我都会花很多时间坐在这里。
我们的一生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地在我的心里浮现着。
我只能在记忆里和你在一起。
每天每天,我尽完了所有的责任之后,就会神思恍惚地坐在这里,就会心如死灰地坐在这里,就会绝望而无助地坐在这里。
我真诚地希望,从来都没有出生过。
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沉没。
(四)
但是,有一个人,无法看着我就这样沉没。
他无法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他就是刘申。你为我选的丈夫。你牺牲自己的余生给我交换到的尊荣的丈夫。那个爱了我一生但却没有得到回报的丈夫。
虽然我们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能救拔一个人于深重的绝望,但是,我们因为无法忍耐那目睹的痛苦,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管那是什么。我们必须做一点什么。
(五)
暖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未经我的许可,能够擅自从外面推开这扇门的,只可能是两个人:或者是新朝的皇太后,或者是我的丈夫,皇帝刘申。
刘申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的光线当中,带着闪光的轮廓和模糊不清的面孔。
他看着我。他走到我面前。
他说:“琴儿,不要老是一个人枯坐在这儿。你应该出去,看外面的阳光,还有外面的天空。你跟我出去吧,我带你去郊外,我带你出去巡视各州府郡县,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新朝初立的风光和景物,也让天下的百姓看看他们太平新朝的皇帝和皇后。”
他说:“琴儿,过去你的世界有阳光和天空,你现在的世界依然有。将来,也同样还会有。”
他拉住我的手。他用力地拉着我。他就像是我出嫁那天执意要跪在你面前不肯起来时你的反应一样,用力地拉着我。
我没有力气再抵抗什么。我就跟着他站了起来。我梦游似地站了起来。我任由他拉着我。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阳光和天空,但是,我心里没有。
我心里,从此都不会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帝后失和
(一)
那一天,在我们最后分别的暖阁当中。
刘申万般心碎、万般无奈地看着我。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得急促。终于,他无法再忍耐我的神思恍惚,也无法再忍受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了。
突然之间,他就紧紧地搂住了我。
他用力地把他的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
他的动作是这样猛烈,我瞬间就不能呼吸了。我惊叫了一声,试图抗拒他的突然亲近。
他一边这样强烈地吻着我,一边说:“琴儿,你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求你让他能够在泉下心安,求你让自己能够从这件事里解脱!”
刘申说:“每一天我这样看着你,我无法对你描述心里的难过。我不想打扰到你,可我无法看着你就这样虽生犹死地过完一生。我无法看着什么也不做。”
他说:“琴儿,你要明白,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依然有人疼你,依然有人爱你,依然有人是你的依靠,依然有人能够给你幸福。”
刘申说:“虽然你永远失去了他,但是,你依然有我!你始终有我!”
他的吻雨点般地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脖颈上,我的肩膀上。
他说:“吻我一次吧,琴儿,求你吻我,不要关闭你自己,不要拒绝你丈夫的爱。求你,放下你所有的痛苦,接纳你依然拥有的甘甜的生活。”
刘申说:“吻一次我!吻一次我!今天你必须吻一次我!”
他说:“为了你自己的一生不陷入深渊,今天,请你一定要吻一次我!”
(二)
刘申把奋力挣扎着的我一把按倒在暖阁的桌案上。
他把我按得紧紧的,我几乎动弹不得。
我的眼泪终于如滂沱大雨一般地流了下来。我泪流满面地用力抗拒着他。
我说:“不!不!”
他不